沈倾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顺藤摸瓜?”她也想过让人监视新月,但这种角色,一般来说不会有多厉害,她会不会知道耶律娇杏的行踪都是个问题。
不过,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此举倒也可行,而且,就算新月联系不上耶律娇杏,身边也一定有她的人,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办法。
两人最后商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否则耶律娇杏再次逃脱,可就更麻烦了。
为了沈倾城的安全,林念云好说歹说,她还是不愿意去太子府,林念云只好叹气道:“太子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是还是决定来试试,没办法,你这丫头就是这么倔!”
“你才知道啊?”沈倾城逗她笑,宽她的心。
林念云无奈,她只好叮嘱她一番才离开。
沈倾城马上唤来墨青,让他将手底下的人轮流排班,日夜不停地巡逻,冷啸竹又派了一批人来,两方人马将九王府围得铁桶一般,这才作罢。
是夜,沈倾城累极,早早尚了床睡了,今天一大早就去送冷啸风出征,之后又去了镇南侯府看苏婵娟,她早已乏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浣纱值夜,迷迷糊糊间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了,趿拉着鞋起来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小心翼翼地推开里面的门,沈倾城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摇摇头,自己也太紧张过头了,回了外间的床上去睡。
一同值夜的浣秋被她折腾醒了,咕哝道:“浣纱姐姐,你干什么啊?”
“没什么,快睡吧!”浣纱安抚她,坐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抱了被子进了里间。
沈倾城睡了个好觉,醒来神清气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王妃您醒了?”
沈倾城探头一看,忍不住好笑,床下的脚踏上,浣纱正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样子也是刚醒。
“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她可从来没有让人守着睡的习惯,要不是冷啸风不在府里,她连丫鬟在外间值夜都不让,浣纱这丫头竟然跑到脚踏上睡着了!
浣纱本想说昨晚她听到的异响,可是怕沈倾城也跟她一样过度紧张,便道:“奴婢昨晚睡不着,担心王妃,索性就进来陪着您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害怕了?不是有浣秋陪着你吗?府里还有一两百人巡逻,难不成还有狼将你叼了去?”
“嘿嘿,奴婢不是不适应么?”浣纱不好意思道。
她麻利地起来叠好被子,再伺候沈倾城穿好衣裳,浣秋听到里面有声音,就进来打水服侍她洗漱,吃了早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横竖无事,沈倾城便想去看看王太医,顺便让他替自己看一看,毕竟他是首屈一指的老前辈,医术在自己之上。
到了四象胡同,还没下马车,就见王太医的医馆门外聚集了不少人,她勾唇一笑,看样子王太医如今适应得很不错。
刚要迈步踏上台阶,忽然一人风一般地冲进医馆,里面立即混乱起来。
“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沈倾城吩咐道。
墨青立即应“是”,进了医馆,沈倾城则由浣纱扶着,小心地避开众人走了进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色狰狞,一手提着王太医的脖子领,目眦欲裂,恨不得吃人一般。
墨青连忙上去拉开那汉子:“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王大夫年纪大了,经不得你这样。”
汉子嗤笑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听说还做过太医,竟然连人都医死了,活该他被赶出来,这样的人,怎么配给贵人们瞧病?”
沈倾城听他出口就是打压王太医,向浣纱使了个眼色,浣纱立即会意,走过去指着那人道:“你这人好啰唣,问你事呢,有事就说事,没事趁早走,别耽误了大家看病。”
王太医认识浣纱,见她来了,眼睛一亮,就发现了坐在一旁的沈倾城,就要上去见礼。
沈倾城远远地冲他摆手,王太医想起这边的麻烦事还没处理,只好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汉子是横惯了的,一听浣纱的话不高兴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你管我做什么,爷爷我就是要说,你要怎样,嗯?”
浣纱气得笑了,小手往腰间一叉:“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将这人绑了,扔出去!”
墨青伸手就准备拿人,孰料那汉子忽然往地上一倒,直直地躺在医馆当中,“你们看啊,这王老头恼羞成怒要绑人了!街坊们,你们可别被他骗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快走吧!不要上他的当!”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就开始往门外挪,浣纱见状,冷笑数声:“来人,还不快绑了,捆到那棵大柳树上去,本姑娘倒要让人瞧瞧,好好辨个是非曲直!”
墨青再不迟疑,一手就将人拎起来,立刻有人迅速地找来了绳子,绑到了医馆外面的大柳树上。
围观者更多了,那汉子见浣纱依旧不慌不忙,心里暗暗有些打鼓,她虽是丫鬟打扮,但身上的衣裳看着就是好料子,莫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心里暗暗着慌,打定主意见好就收。
“好,你说啊,你倒是有何不平,说出来让街坊邻居们评评理!”浣纱在他面前停下来。
汉子哼了一声:“我,我家小宝前个儿病了,王太医开了药,可是越吃越不对,今天已经起不得床了,你说,我不找他找谁?”
“那你想怎么样呢?”浣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门儿!汉子心里一喜,忙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银子!我就再不来了!”
“呸!”浣纱啐了一口,鄙夷地瞪着那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凭你这样出生的,卖身为奴也不过一二十两银子,一百两,你真当王大夫是软柿子捏是吗?”
那汉子这才意识到不妙,想要改口,看到医馆里坐着的一名雍容富贵的少妇起身走过来,想要求情,却听她轻启朱唇道:“浣纱,休要与他多费唇舌,将他送到衙门里去,让刘大人好好招待招待!”
“是,王妃!”墨青大声应道,那汉子立即吓得腿软,绑着他的绳子一松,立时软趴趴地躺地上去了。
王太医感激地向沈倾城鞠躬:“王妃,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沈倾城连忙虚扶一下道:“师父你不用客气,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这样吧,墨青你留两个人在这里,再不敢有人来闹事。”
王太医却摇摇头:“多谢王妃好意,我也老了,不用费那些心思,我已经打算好了,等这间医馆找到下家,就回乡下种几亩薄田。”
“师父你想把店盘出去?”沈倾城没料到,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他竟然打起了退堂鼓。
王太医有些无奈地点头:“从太医院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我也放下了,只是这里位置有些偏,挣不了几个钱,来看过的人不是看不上,就是想把医馆改成其他店铺,我一直舍不得,才拖到了现在!”
沈倾城看着他有些斑白的头发,心里很不落忍,很久没有冒出来的念头又从脑海里跳出来。
“师父,我想盘下这间医馆。”
☆、294 夜袭
“王妃,你要开医馆?”王太医颇有些诧异,以前沈倾城跟他学医,那是因为只身在外,寻一门技术傍身也无可厚非,可是如今她贵为王妃,不需要这样,而且总是出来做事,难免惹人闲话。
沈倾城点头道:“我有一个计划,现在还在筹划中,师父你如果愿意,我想请你坐堂,然后收一批徒弟,到时候由您来替我教,不知意下如何?”
她很早就想过,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同时收徒传授法医的知识,有王太医在,正好可以帮她照看着。
“好,王妃既然有此宏愿,我能尽一份力也很欣慰。”王太医爽快地答应了。
沈倾城很是高兴,身为一名专业的法医,她一心想将法医的知识技能传授给别人,但是现在的仵作身份很低,若不是生活所迫,很少有人自愿去做仵作,偏偏它又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职业,一名好的仵作,可以顺利协助破获许多案件,系统地学习一些专业知识,将仵作这一职业发扬光大,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当然,她倒没有那么高风亮节,她不过是想做一点实事,让自己的生活有意义一些,顺便帮助一些人,何乐而不为呢?
王太医的诊所名叫同仁医馆,沈倾城看了眼周围的店铺,零星有一两个客人,有的铺子里老板都在打起瞌睡来了,看样子生意并不好。
“浣纱,你去问问附近有没有铺子出租的,若是愿意,我们可以适当提高价钱。”沈倾城吩咐道。
“王妃,您还要开铺子吗?这里人都没有几个,恐怕生意不会好。”浣秋看了眼对面的铺子,老板娘都睡了好久了,嘴里流着哈喇子,很难想象生意差成这样,为何还要继续经营下去。
沈倾城只是微笑,浣秋好奇不已,浣纱出门外去打听,过了一盏茶时间就回来了。
“王妃,奴婢打探过了,听说王妃要租铺子,大家伙都愿意,还说您要是买也可以,租是一年十两银子,买是一个铺子四百五十两。”浣纱打探得很详细,一一向沈倾城禀报。
“哦,那好,你再跑一趟,看,哪些愿意卖的,就买下来,最好是靠着同仁医馆的,十来个就够了。”
浣纱立即应下,王妃的想法她是跟不上的,索性什么也不想,老老实实地做事就行。
结果,众人听见她要买铺子,都纷纷来报名,这条街太过偏僻,他们老早就想离开,到别的地方从头开始,浣纱给了他们一家五百两,大家都喜滋滋地来报名。
很快就盘下十个铺子,沈倾城让墨竹立即去最近的票号兑了银子,当场付给人家,卖了铺子的人喜滋滋地拿着钱,没卖掉的则愁眉苦脸的,沈倾城并不着急,让他们半年内腾空铺子即可,她要开一个规模以上的法医院,将来桃李满天下,办成跟国子监一样有威望的机构。
次日,她便去了太子府,冷啸竹正好在府里,听说她来了,亲自过来。
因为上次怀孕的乌龙事件,冷啸竹显得有些局促,“都是我大意了,中了人家声东击西之计,给弟妹带来麻烦了。”
“三哥严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沈倾城谢过,又说起了来此的目的。
冷啸竹并不是个迂腐之人,还是忍不住惊诧:“我还道九弟胡说八道,原来你真的有这个想法。”
他知道冷啸风时常带她出去办案,他这个弟妹让人刮目相看,也不知从哪里学来那些验尸的知识,竟然帮着官府破获了好几桩案子。
那倒也罢了,她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开法医院,这三个字拆开来看他懂,但是组合到一起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沈倾城笑着解释道:“三哥,我不是单纯的医馆,是法医院,是协助维护律法的医学机构,也就是培养仵作的地方,你明白吗?”
她细细跟他解释了一番,冷啸竹总算知道法医院是个什么东西,点头道:“好,九弟不在,我明天就去跟父皇说这件事,他上次还提过你要开医馆的事,我想问题不大。”皇帝冷步云对沈倾城出来做事的事情是支持的。
“不,我还有一个想法,希望三哥也跟父皇提一下:愿意做仵作的人很少,我想发动大家重视起来,跟武举一样,设立一个医举的考核机制,让法医院的学子通过系统的考核取得功名,颁发法医资格证书,一经录用,法医也有品级,再适当提高待遇,我想会招徕更多的人。”
冷啸竹听得一愣一愣的,仵作也考核上岗?这真是闻所未闻,他消化了好一阵,才将这个消息弄清楚,不敢打包票,只道:“这样吧,我是门外汉,也说不清楚,你写一个折子我替你交给父皇,看他老人家什么意见。”
沈倾城正有此意,只是按照规矩,她不是朝廷官员,是不能直接递折子给皇上御览的,即使有什么只能上奏给皇后,而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她即便是想通过萧婉也是不行的。
冷啸竹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有了目标,她觉得不那么空虚了,一回去就连夜写好了折子,让墨青亲自交到冷啸竹手上,看过她的规划,冷啸竹不禁对林念云感叹:“谁说女子不如男,你跟九弟妹两个,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林念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份折子,啧啧称赞:“那是!女子也能顶半边天!”林念云一点都不感到好奇了,对于沈倾城提出这种想法,她虽然有点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
冷啸竹失笑:“你们这对妯娌倒成了知音了。”
“还不是呢!”林念云面上飞起一道红霞,虽然两人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但还没有举行仪式,要是换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不了,羞愤地自杀了。
且不说冷啸竹将奏折递上去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沈倾城还来不及实施这个宏伟的计划,一双命运的手又跟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到了夜间,浣纱又抱了被子要在沈倾城床前的脚踏前铺下,沈倾城看着不忍心,那上面又冷有硌人,怎么睡得好呢?
“你若是不放心我,就来跟我一起睡吧。”她朝床里面挪了挪,示意浣纱上去。
浣纱险些吓破了胆,跪下道:“王妃,奴婢不敢冒犯!”
作为奴婢,是十分清楚主仆之间深深的鸿沟的,像她这样最有体面的一等大丫头,在有资格贴身在主子跟前伺候,其他丫鬟就是踏进正房都进不来,稍微有体面的二等丫鬟会有替主子上茶的时候,三等以下的丫鬟婆子连进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浣纱就是在这样严苛的礼教约束下的产品,她怎么有胆子跟沈倾城一起睡?
沈倾城自然知道她胆子小,就是故意激她:“你来不来啊?不来就去外面睡,我不习惯!”
“那,王妃你有事叫奴婢啊!”浣纱最后还是将被子抱回了外间,不放心地叮嘱道。
沈倾城保证了好几遍,她才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外间睡了。
因为昨天的事情,浣纱决定每天都由她带另一个丫鬟值夜,今天轮到梅丫了,她翻来覆去不敢睡,生怕又跟昨天晚上一样,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可是她心里就是忐忑难安。
“梅丫,我心里总有预感有事要发生,要不,我们轮班睡如何?”她跟梅丫商量。
“浣纱姐姐真胆小,外面有好多人守着呢,你就放心睡吧。”梅丫嘲笑她胆小,浣纱也不解释,只是道:“如今王爷不在府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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