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里的老虎,但她对人却极好,我看到你这样,立即就想到她,嗯,还真像!”
沈沉鱼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咬牙切齿地吼:“沈——倾——城!”
沈倾城掏掏耳朵,“我错了,二姐姐你比那婆婆更厉害,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啊——”沈沉鱼受不了了,一把将桌上还来不及收拾的碗筷囫囵一扫,哗啦啦,她面前一片狼藉,汤水滴滴答答流下来,十分有节奏,就跟她的心跳一个频率。
“二小姐,今天是除夕,摔碎碗盘不吉利的,快收拾了吧,不然老爷……”三姨娘冷眼看着这一切,凉凉地来了一句。
“你算什么东西?半奴半主的东西,也配在我跟前指手画脚?”沈沉鱼勃然大怒。
“二小姐……”三姨娘用手捂了唇,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今天是不是要替这个小践人开脱?告诉你,就是闹到爹爹面前,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三姨娘试图站起来,被沈沉鱼那凶狠的样子一吓,脚勾到椅子,一下子没站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姨娘,你没事吧?”一个小小的身子跑过来,靠在她身侧,三姨娘一把抱住,痛哭出声:“二少爷,你快些长大吧,姨娘只有你了,呜呜……”
“姨娘别哭,宇儿告诉爹爹去!”小小的沈靖宇仇恨地看向居高临下的沈沉鱼,握起了拳头。
“好了,先去拿点药油搽一下吧,别肿了!”沈倾城觉得,三姨娘也是替她解了围,提醒道。
“哦,是,奴婢立即就去!”三姨娘身边的丫鬟珑儿立即溜了出去。
沈沉鱼被三姨娘这一手吓住了,她旁边的沈落雁先反应过来,珑儿已经跑出好远,她大喊一声:“你站住!”珑儿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只好急得直跺脚。
“二姐姐,还要打妹妹吗?不打我就回去了,天怪冷的!”沈倾城问;一脸淡然。
沈沉鱼这下更是激怒了,指着身旁两个自己的贴身丫鬟:“你们两个亲自去,不等打板子了,掌嘴二十,让她目无尊长,我看她敢对我怎么样!”
春兰秋菊是她的心腹丫鬟,立马照办,上前就要去拉沈倾城,浣纱也是忠心之人,双溪和浣秋感念沈倾城的救命之恩,三人一起挡在前面,二婢根本近不得身。
氏鱼眼的妹。“还不将她们拉开?你们都是死人吗?”沈沉鱼此时嫡女的权威受到挑战,早已将沈伯陶和崔氏放到一旁,下定决心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庶妹。
沈倾城表情波澜不惊,她的身边不是没人。双方僵持不下,很快口角升级,春兰秋菊跟浣纱浣秋等人厮打起来,你揪我的头发,我拧你的肉,不可开交。
“住手!”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惊雷乍起,纠缠中的双方反射性地停下手来,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来处。
“怎么了?”崔氏比沈伯陶落后一步,站在门外,惊愕至极。
“老爷……”一声弱弱的轻唤,带着哭腔,沈伯陶皱眉跨进门,就见三姨娘霍咏诗坐在地上,庶子沈靖宇抱着她,神情如小鸡护雏一般戒备。
“咏诗,你怎么了?”他伸手扶她起来,大概是腿麻了,霍咏诗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
沈伯陶表情一僵,将她扶好坐在椅子上,才在膳厅扫视了一圈,声音中带了怒气:“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个一家之主还在这里呢!”
沈沉鱼咬咬唇,担忧地看想崔氏,崔氏恨铁不成钢地狠瞪了她一眼。沈倾城淡然一笑,福了福身道:“爹,没事,浣纱和二姐姐的丫鬟起了点冲突,我们都吓坏了,拉不住!”
“六小姐说得轻巧,二小姐虽然是嫡女,也不能一手遮天,我虽说是妾室,却也算她半个长辈,我到底是把谁得罪狠了,二小姐要那样恶毒地骂我?还当着几位小姐少爷的面掀桌子,我,我还怎么活啊?”三姨娘可不想和稀泥,一股脑将刚才发生的事倒出来。
沈伯陶脸色越来越沉,崔氏额上不由渗出汗来。17902597
“你果真那样说你姨娘?”沈伯陶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沉鱼细弱蚊蚋。
“那她隔你几个座位,也不是故意推她的吗?”
“我、我……”沈沉鱼绞着手指,答不上来。
“爹,是我不好,刚才春兰秋菊她们闹腾,我想去劝,情急之下不小心碰到三姨娘,也没注意到。”沈落雁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跪下,对三姨娘道:“姨娘有没有伤着,爹,快请大夫来看一看吧!”
沈伯陶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沉着脸扫视一圈众人:“沉鱼御下不严,纵容生事,春兰秋菊罚半年月银,沉鱼禁足半月,好好在房里备嫁妆。”
“爹,你偏心!”沈沉鱼眼里憋着泪,“她的丫鬟打了我的人,您怎么不罚她?”
沈伯陶目光沉痛,对这个嫡女,他真的是太纵容了。
“我只看到,你要动手打你的亲妹妹,她的丫鬟忠心护主不让靠近,你还不放过,纵容底下人欺负她,不要以为我没长眼睛!”
府里的庶子庶女,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他不是不知道,倾城更是如此,虽然她做出逃婚这样的惊天之举,但她骨子里是个软弱的性子,就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一声不吭。
沈沉鱼吸着鼻子,不满地瞪向沈倾城,她只是低着头,她身边的浣纱几个丫鬟,却是披头散发,衣裳都破了,脸上还有好几道抓痕,而自己的丫鬟却毫发无伤,不由惊呆了。
怎么会这样,两边不是抓扯得很凶吗?
沈沉鱼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过一阵子她掀开春兰秋菊的衣裳就会明白了,浣纱几人留了个心眼,外面看不出来,却是专找看不到的地方拧,估计明日,才会感觉到疼得厉害,相信这次的哑巴亏会让她们记上一阵子。
三姨娘嘤嘤哭诉,沈伯陶的心早就偏了;看见一地的狼藉,对沈沉鱼更加不耐烦,训斥了几句就命人去请大夫,陪着三姨娘回去了。
沈倾城也告辞离去,沈沉鱼眼睛都快要瞪出来,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崔氏气得抖起来,她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屋里只剩下她跟两个双胞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啪”地一耳光扇过去,沈沉鱼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娘!”沈沉鱼捂着脸,委屈地喊了声。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捧在掌心的,哪里挨过打?崔氏今天竟然打了她?
崔氏恨不得吃人,瞪着她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气急败坏地冲她吼:“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还故意拆我的台,这下满意了?”
沈沉鱼呜呜地哭着,崔氏恨铁不成钢,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霍氏本就得宠,这下她不更翻了天?还有那个沈倾城,真是好本事!走前将整个京城都搅得天翻地覆,回来又如此,她娘是她的克星,莫非她的女儿也是专门生出来克她的?
☆、116 夜会
浣纱见沈倾城不言不语地坐在梳妆镜前,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小姐!”
“怎么了?”沈倾城抬眼砍了她一眼,“今天你们表现很好,别担心,她不敢做什么。”
“奴婢不是担心这个。”浣纱垂下眼,迟疑道,“奴婢是想,过几天您就要大婚了,这里、未免太寒酸了吧!”
沈倾城环视屋子一圈,这里确实有些简陋,斑驳的墙壁,泛旧的家具,就算这样还显得空空荡荡的。
“没关系,将来饿不着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妇女,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有没有娘家的支持,她并不担心。
浣纱愁眉苦脸,小姐倒看得开,可是刚才小铃铛那眼神,她看了真提着一颗心,照这样下去,小姐的嫁妆是不可能有多少的,到时候去了九王府,连下人都瞧不上,这该如何是好啊?
“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帮着收拾一下。”舟车劳顿,她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躺下好好睡一觉,沈府定然不会风平浪静,她要养精蓄锐,才能迎接战争。
“爷,爷,皇上来了!”墨竹匆匆跑进房里,见萧风(冷啸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忙将他唤醒。
萧风撑开眼皮,“哦,比我想象的晚!”
墨竹擦了把汗,爷这也太淡定了吧,皇上夜探王府,只怕……
“奴才给您更衣吧!”他只着一件中衣,肯定是不大妥当的。
“不用,把我那套行头拿来!”
“啊?”墨竹自然明白他是指那套乔装工具,这么多年来,就是靠着那个瞒过了许多人,只怕此时来不及了吧。
纱妆言艾现。“还不快去?”萧风催促着,墨竹只好照办,从暗格中翻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来。
“不用太过,自然就好!”萧风吩咐着,墨竹的手有些颤抖,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皇上若是知道了……
心中思绪翻滚,手下却没有停,刷刷几下,又是一个病恹恹的形象,墨竹十分明白他的心思,将平日坐的轮椅推过来让他坐上,萧风只在中衣外头罩了件大氅,就让墨竹推着出去了。
刚出了房门,就见皇帝冷步云领着几个太监往这边走来,连忙加快了速度。
“老九!”皇帝一见轮椅上的儿子,快步走过来。
萧风费力地从轮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皇帝跟前,屈身下拜:“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好孩子,快起来!”皇帝亲手扶他,让他在轮椅上坐了,眼里净是心疼:“怎么,又发病了?”
萧风点点头:“好多了,偶尔还能站起来走一走。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叹口气,“唉,要是你三皇兄还在就好了。”
“三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父皇请放宽心。”萧风有些伤感,想到他一母同胞的三哥冷啸竹,元皇后嫡出之子,如今竟然在蜀州苦寒之地。元皇后萧氏共出二子,如今长子发配蜀州,次子病体缠身,如果不是萧氏一脉树大根深,估计比这还不如。
“朕已经拟旨,命你三皇兄返京,你们兄弟俩好好照应着些,父皇不会亏待了你们。”
萧风一喜,三哥要回来了吗?他连忙道:“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皇帝看着他喜怒形于色,暗暗点头,又转开话题:“你信上说的是怎么回事?沈家那丫头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风此时的脸上露出一抹赧然,“其实是巧合,儿臣寻医至江南,她为生活所迫拜在当年王太医门下做了徒弟,偶然得知她的身份,儿臣惊为天人,刻意隐瞒了身份,故意接近她。后来有一次儿子发病,王太医不在,她替儿臣看诊,却发生了意外,为了她的闺誉,只好委身于儿臣,我们在江南已经成亲了。”
“荒唐,就算是那样,也该等禀报之后再做定夺!你也不怕人戳你的脊梁骨?”皇帝有些生气。
“父皇,儿臣年少方刚,把持不住,已经愧对她了,若要她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儿臣不忍心委屈了她,所以只好送信给父皇,先斩后奏。”
皇帝重重地叹口气:“没想到你小子也动了凡心,有你娘当年的风范。”说到他的第一个女人,皇帝脸上满是怀念,可是红颜薄命,早早地去了,之后将其奉为“元”,取“始,头一个”之意,就算是如今的皇后也得屈居于她之下。
想起母亲,萧风的眼眸黯了黯,也不知她如今居于何方,今生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好了,别难过了,朕今日不是要来引你伤心的。”皇帝又转开话题,“你说的正月初八,朕都依你,朕明日一早就下旨,如你所愿。”
萧风等的就是这句话,欣喜万分,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皇帝心一宽,又说了几句话自行回宫了。
除夕之后就是新年了,初八,再过七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了。
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沈府的人为怎样为难她,她可会哭?会不会盼着他去替她出头?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走。
“爷,您这么晚还要出门啊?”墨竹连忙跟上。
数九寒天风雪凛,就算是除夕也不例外,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压得树木嘎吱嘎吱作响。
沈倾城浅眠,被这静谧中的一点异响惊醒了,不由微微打了个寒噤。
不对,那声响越来越近,片刻后无形中感到一股压力,有着低低的喘息声。
“风子?”她转过脸低唤一声,那声音如此熟悉,每晚伴她入梦。
“是我!”黑暗中轻轻应了一声,萧风已经点亮了床头一盏羊角灯,昏黄的光晕立刻充满整个房间,沈倾城一下子就看清了床前立着的那道峻拔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她欣喜地坐起来,今晚没有他在一侧,睡得并不踏实,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心有灵犀。17902597
他脱掉外面的衣裳,钻进她的被窝,突来的寒意让沈倾城又缩了缩身子,往里面让了让,不大的床立刻被挤得满满的,像是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吱吱悠悠地唱起歌来。
“想你,就来了。”他简洁明了,微凉的手指抚着她细致的肌肤。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他看她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放下心来。
“明天再说吧,不然让人家知道我屋里藏了男人那还得了?”
“好,我来是想告诉你,初八,我冷啸风,将正式迎娶沈倾城为妻,你可愿意?”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沈倾城眼睛一亮:“皇上同意了?这么快?”
“我是你的夫,将你放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他啄了一下她的唇,沈府的人可不会怎么待见她,今天钱奔回来报告了消息,得知她竟然吃了闭门羹,他恨不得立刻冲过来为她出头。
“明天一早,圣旨就会来了,还敢不敢再跑了?”某人威胁地提醒着。
“不敢了,不敢了!”沈倾城头摇得像拨浪鼓,窝进他怀里,甜蜜地想,这男人还真是斤斤计较。
“睡吧!不然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掌风一扇,灭了床头的羊角灯,自然地将分别不到一天就想念万分的小女人揽入怀中。
沈倾城莞尔,在他臂弯调整了一下姿势,渐渐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沉。
天亮的时候,沈倾城发现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萧风该是早走了。
沈倾城忽然想起,昨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钻出来的,毫无预警地就去了她的闺房,看来,这个院子果真不安全。
她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