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广现在被塞在一个关狼狗的铁笼子里,身子蜷缩的就像子宫里的胎儿,一根软皮管连着自来水笼头,架在狼狗笼子上不停浇水。
初的天气是很冷的,被剥的只剩一个四角裤头的老广昨晚就这样在天台上冻了整整一。
现在老广的神智已经有点错乱,不过好歹他也是江湖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豪杰,自始至终都没有高喊求救——他很明智,如果那么做,悲惨世界的大门将会对他霍然洞开。
“平潮楼”的厨房传出的鼓风机旋动和炉灶火焰的噪音,将老广的惨嚎完全掩盖。两根江苏靖江出产的高压电棒间歇闪烁出蓝幽幽的火,每每和狼狗笼子的铁栏杆接触,都会让蜷缩在里头的老广发出凄厉沙哑的哭喊——他已经被电的大小便失。
“是一条硬汉子,打今个起,你可以在广陵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有谁找你麻烦,只管报我的字号。”张凤翔见火候够了,喝停手下的马仔,拎着裤脚蹲下腰,笑眯眯地对正窝在狼狗笼子里抽搐吐白沫的老广说道:“不过不准欺行霸市哟!”
老广痛苦而虚弱地点头,现在就是借他一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反对这个黧黑巴瘦、耳朵上带着金环的老苗子任何意见。
楼梯口蹬蹬蹬上来一个黑西服汉子,附在张凤翔耳朵边说了句话,眼巴巴地看住了老板。
“卖蜂蛹?”老苗子愣怔了片刻,噗哧笑了:“有意思,走,带我去看看这两个年青人。”
【第二季:水还无赖,放出洞门{完}】
【本季出场人物】
1:刘细君
身份:红纸扇
种族:汉族+格鲁吉亚混血
外貌:高大英俊,NBA身材,一头金光闪闪的剃刀短发,脸部棱角分明,恍若大理石雕铸。他的眼眸继承了太多太多有关幽暗午的深邃与冷峻,雄健的肌肉将一身军丛林迷彩紧绷绷勒出了钢铁般硬朗的线条。
格:一切都无所谓,他的家境让他缺乏足够的上进心和奋斗动力。
口头禅:……姬{ING}。
期待值:☆☆☆☆☆☆☆
他是红纸扇学徒,自小拜师学习游龙八卦掌,又在家族中和军队中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严格来说,他更像是静手下的头号打手。
2:刘葱
身份:平潮楼少东家
种族:独龙族
外貌:娇小迷人,宜嗔宜喜。
格:刁蛮乖戾,记仇心强。
口头禅:你是属黄鱼的,脑子里有石头。
期待值:☆☆☆☆☆
她只要稍微用力说话,都会变成横跨五个八度、接近超声的音域。
静为她起名“海豚音”,很期待这样的子在时的表现。
平潮楼有茶、酒、点三绝,刘葱就是白案主管,她发制的“青龙酵”在点心界是当之无愧的旷世一绝。{此项能力尚未揭晓}
第三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ACT1:生意经
烟波浩渺的秦邮湖边,一座古古的七层仿古楼阁凌波而立。
目力所穷之处,水泊、青天、渔舟,组成了一轴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黑的西服,黑的墨镜,静和细君叼着烟卷,手中各折一根翠茵茵的绣球柳鞭,在空气中旋劈出了响亮的呼哨。
湖堤上结伴踏的年青孩和他俩擦身而过时,多数都会忍不住地回头打量一下这两个如同画中走出的红纸扇。孩们觉得,即使没有如丝如幕的烟雨衬托,这两个帅哥依然很江南。
“待会卖得了咱就卖,卖不了咱们就抽刀把这儿洗一遍。”静摘下了墨镜,用力抻了抻脖子,从没穿过西服的他,被衬衫上的领带勒的很不习惯:“谁挡我们财路,我们也让他喝西北风。”
“没问题,你给个眼我就动手。”金发小子拍了拍自己的腰后,那里插着一把三尺长的东洋刀。
张葱那个丫头片子在飞云山不是白撂的狠话。
两个红纸扇刚刚带着野生蜂蛹坐出租车去“二十四桥明月”准备售货,老王和老戴半道上来了电话,说有帮开着公路赛的年青人来到“二十四桥明月”,亮出会员金卡把所有的包厢全给占了,只点了几道最便宜的冷菜就坐那喝茶聊起了天,害得“二十四桥明月”中午好几桌金额过万的订餐都没了包厢,急得费立国直跳脚。
这些年青人异口同声说自己在等客人,不着急点菜,保安也没法掰开他们的喉咙往里灌;而且他们有六张会员金卡,刚好可以吃下二十四桥明月仅有的六个包厢,没有触犯餐饮会所的规矩——鬼才知道十万元入会费一张的VIP金卡他们从哪找来了六张,迄今为止“二十四桥明月”一共不过发售出去不到五十张金卡,会员们来吃饭都会提前预约,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
显而易见,“二十四桥明月”被人合理的玩了一把。
醒过味的费立国立刻找来道上的豪杰处理这件事,结果琼观一带混的最好的麻爷上去转了一圈,下来告诉费老板,楼上包厢里坐着的是双仙路太子哥和他的兄弟们,现在太子哥要你们的厨师上去和他磕头认错,把抢走的东西拱手交出,否则二十四桥明月从今个起就只做他一个人的生意罢!
这两个厨师当然是费立国交不出来的静和刘细君,所谓“抢走的东西”,自然也是费立国同样交不出来的飞云山野生蜂窝。
老戴和老王在电话里把静痛骂了一顿,说好好的采个野生蜂窝怎么会惹上了张家,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云云……最后两个老头郑重告诉他,现在千万别来“二十四桥明月”触霉头,也千万别再待在栖灵寺,费立国正抽风一样到处找他呢。
静起先还有点纳闷,这笔糊涂账怎么算到了“二十四桥明月”头上?
后来仔细一想,哦~昨天自己没被辞退之前,刘葱可是亲眼见到打死猿猴的他身穿二十四桥明月的厨师工作服——这就难怪费立国今天要背黑锅了。
本来静还准备退一步海阔天空,平价卖一半蜂蛹和一半金耳给“平潮楼”,给张家一个面子,大家和气生财——这么做,他赚了自己该赚的钱,“平潮楼”把蜂蛹做成菜肴卖出去,最起码也能赚到一倍丰厚利润,可说皆大欢喜,谁也不吃亏。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张家如果想仗势欺人,一毛不拔侵吞蜂窝,静还有另外一套解决方案。
现在既然没法去“二十四桥明月”卖蜂蛹,静和细君干脆就来张家的老巢“平潮楼”卖!
“还别说,你原来待的[二十四桥明月]和这家[平潮楼]相比,差远了姬。”细君等得不耐烦了,手搭凉棚,远眺一湾碧水上飞檐重阁的仿古高楼,一字一顿地读出了描金盘龙立柱上的楹联:“平地一声雷,且看三江四水财源汇聚……潮落君莫叹,但听八荒九州客还来……唔,还是一副嵌名联,好有文化的说。”
“'二十四桥明月'是没法和'平潮楼'比较,姑且不说谁家的菜肴更有特,至少在用餐环境方面,'平潮楼'就远远把'二十四桥明月'甩在了身后。”静踢了踢脚边装着蜂蛹的蛇皮袋:“我甚至可以这么说,以'平潮楼'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菜肴不菜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怪话!做饮食行业,菜肴质量当然要摆在第一位,怎么能说不重要?”
“你家也是开饭店的,[鲃肺汤]这道菜应该听说过吧?”
“咋没听说过,苏州名菜嘛,用斑肝鱼肺做的三鲜汤。”
“没错,[鲃肺汤]是一道驰名大江南北的苏州名菜。但你知道不知道,[鲃肺汤]的味道其实很一般,烹制时既没有复杂的手法也没有足够档次的原料,几乎是个家庭主就能做。”静用灵巧的舌头,将叼在嘴里的烟蒂子弹一般精准地弹入了五米外的垃圾箱:“如果从专业角度出发,[鲃肺汤]和'松鼠鳜鱼'这样的苏州名菜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嗯哼……”细君不解地看住了师傅:“为什么这道明明很普通的菜却能名扬天下?你想告诉我什么?”
“1929年,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在苏州木渎镇石家饭店品尝'鲃肺汤],时值桂子飘的金秋,触目所及湖光水不胜收,于公心情大好之下,即席挥毫写下一首七言绝句,从而让[鲃肺汤]这道乡野土菜一跃成名。”静伸手示意细君仔细看看这四周绿意盎然的两堤垂柳、渔歌悠扬的秦邮湖和造型古雅的平潮楼:“其实以于公当时的心情,只要给他吃的不是狗屎,他都会觉得好吃,因为身边的景实在太!如今'平潮楼'也一样占足了天时地利,再加上它有茶酒点三绝,生意不好才怪。”
“做生意是个系统工程,要妥善利用身边所能利用的一切资源。”静拍了拍细君的肚子:“这是我吃劳改时,一个经济犯告诉我的道理!现在咱们也准备开店,不学习不研究可不行啊……”
“明白了!”细君将柳鞭咬在嘴里,用力抚了抚胸口的皱褶,由于塞在包里时间过长,这件在意大利米兰订做的手工西服反倒不如静穿的那身地摊西服规整板扎:“将来咱们开的店,也选这种景丽的地点抗旗放炮。”
“别想的太,在风景绝好的地盘开店,要很多很多钱,咱们现在挣得还远远不够。”
“那你狠狠敲诈张家一笔钞票就是,管他黑社会还是白社会。”细君也是开玩笑,顺手一指曲折廊桥上踽踽而来的六个男人。
纯粹是感觉,细君一眼就看出了六个男人中身躯佝偻、耳带金环的老头就是“平潮楼”的大BOSS。
十二道凉冰冰的目光电筒一样打了过来。
五个举止剽悍的马仔面无表情地从张凤翔的身后蹿出,从栈桥飕飕跃上码头,包饺子一样从四面八方围住了静和细君。腥风血雨的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他们的目光就像东非草原上嗜血的狮群凝视斑马和羚羊。
静和细君耸耸肩膀,相视一笑。
第三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ACT2:挑场子
张凤翔迈着军阀的步伐慢吞吞地从栈桥走向码头。
他的脸上挂着吴佩孚一样阴阳莫测的笑容。
他的表情就像纵横关外的张作霖一样倨傲。
他的目光如同冯玉祥,用伪善的憨厚隐藏油滑和奸诈。
葱在飞云山采蜂窝的遭遇,这个老苗子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已经知晓。二十四桥明月餐饮会所其实和飞云山野蜂窝没有半点瓜葛,他在40分钟之前刚刚弄明白。昨天刚被二十四桥明月餐饮会所辞退,今天就在飞云山抢走儿蜂窝的下岗厨师,他在十分钟前也打听清楚到了确切的住址。
对方能主动找上门来,这份胆识多少有点出乎了张凤翔的预料。
他有点忍不住想要知道对方的来意。
服软?不像!这两个年青人的目光从容而无畏。挑衅?也不像!他们的眼神饱含着太多的智慧、冷静以及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定。
“两个伢崽,你们刚刚指着老汉我嘀咕什么呢?”老苗子一个筋斗从栈桥翻上码头,脚步立地生根:“老汉我年纪虽然有点大,耳朵还是蛮灵格,说!你们俩刚刚是不是污蔑我是黑社会?”
“好俐落的身手!”金发小子吹了个口哨,没想到这个干巴枯瘦的老头还是练家子,看他腰间的缠带纹古朴,似金似革,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缅钢软刀?
“多什么嘴!靠你妈问你话呢!”有个块头巨大的马仔跳起身,抡圆胳膊一巴掌抽向了细君的脸。
金发小子沉腰收腹,轻轻巧巧地叼住大块头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掌,地面上顿时多出一个尘土四溅的狗啃泥。
“八卦掌的传人?”张凤翔眉毛一跳,伸手阻止另外几个马仔准备亮家伙施暴的举动,不怒反笑:“哟哟哟……混血伢崽你还会武术?你想干嘛?不会是特地来砸我张凤翔和平潮楼的牌子吧?”
“张老板,我想我得向你道个歉,本人还不太习惯干挨打不还手。”刘细君吸完最后一口烟,伽利略在比萨斜塔做自由落体实验一样将烟屁股扔到了地上:“今天我们俩来平潮楼,从没动过砸场子之类的不良想法,我们只是想把野生蜂蛹在您在这儿卖个公道价钱。”
“混血伢崽,你叫什么名字?”张凤翔眼中的欣赏味道更浓了,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神态自若的年青人可不多见——他百分之一百地坚信,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广陵是什么地位。
原先张凤翔还在考虑要怎么修理这个伢崽,现在他突然改想法了。
刘细君大大方方亮出了字号,广陵没人认识他,没必要隐姓埋名。
这个老苗子如同王者一般睥睨八方,自认胜券在握的表情颇让金发小子暗暗喷饭,什么嘛,不过就是一个地级市的土罢了,摆这么大谱。
“野生蜂蛹可是个好东西,我儿今天白走一趟飞云山,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主动送货上门。”张凤翔笑眯眯地一挥手,示意虎视眈眈两位红纸扇的五个伙计先散开:“既然你们是来做生意的,那就先开个价吧,我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两位红纸扇碰了一下眼神,由静报出了总数和价格。
没有狮子大开口,还是戴努师傅制订的800/斤和2000/斤的基本单价。
要是按细君的意思,这些蜂蛹应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翻两倍价格卖给“平潮楼”,张家敢不买就抽刀砍到他们买为止,但静拒绝这么做。
“我们是做生意,不是敲诈勒索。”静一再强调这一点:“恶人逼咱们铤而走险是一回事,我们自己行的正坐的正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么多?”老苗子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高达十八万的价格,对看惯翅参鲍肚的他来说,这点钱真不算什么。他吃惊的是蜂蛹的数量,无法想象,能装这么多蜂蛹的蜂巢该是多么的巨大——葱曾告诉过他,那个野蜂窝比水牛还大,老苗子原本以为儿的形容太过夸张,现在看来,这个比喻恐怕还嫌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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