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从蕴浠帝姬死的那天开始的吧。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和好了,可是冷夜轩总是觉得,有着什么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冷夜轩的手几次的抬起,却又是不得不放了下来,正是犹豫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噔噔噔”的声音。
冷夜轩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宝石蓝色的暗纹云朵长袍的小孩子,正是一脸欢笑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心,语气却是十分的欢快。
“五皇子,您慢着点,小心摔了,娘娘该是心疼了。”
冷夜轩怔怔的看着跑过来的孩子,原来是冷夜辰霖。
很显然,冷夜辰霖也是看到了他。可是,出乎冷夜轩意料,冷夜辰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扭股糖似的黏在他的身上,反而是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便是又朝着身后的那个宫女跑了过去。
“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圣安。”扇兮本来是给冷夜辰霖穿衣打扮的,今天是嘉靖十三年的最后一天,阖宫都要参加晚上的宫宴。冷夜辰霖是皇上的嫡子,自然是要好好的打扮一番了。
冷夜辰霖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哪里能够坐得住,刚刚给他穿好了衣裳,他便是跳下了床,非要来找母后。虽说是在栖凤宫里面,可是扇兮也是不敢放着他一个人,便是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正是纳闷冷夜辰霖缘何是跑了回来,就看到了一双暗紫色的祥云锦缎皂靴,映入了眼帘。
扇兮心下一紧,便是福身行礼。
冷夜轩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有些惧怕他似的,躲在了那个宫女的怀里,一时间有些不高兴。那个宫女他是认得的,是夏霓裳身边的得力人,平日里就是帮她看管着冷夜辰霖的。
“来,到父皇这里来。”冷夜轩没有看扇兮,反而是对着那有些害怕的冷夜辰霖说道。他的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温情。
可是,冷夜辰霖却是脸色一变,将自己的小脸深深的埋进了扇兮的怀中,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皇、皇上,五皇子年纪小,长日里见不到您,才是有些生疏了。”扇兮有些尴尬的看着冷夜轩,见他的脸色十分的不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是轻声哄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五皇子,那是皇上,是您一直心心念念的父皇啊,您快过去看看。”
“父皇?”冷夜辰霖那小小的声音中,充满了胆怯,冷夜轩听着耳朵里,只觉得很是难受。“扇兮姑姑,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看着冷夜辰霖那一脸的瑟缩的模样,冷夜轩的心里充满了悲凉,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之前那个聪慧伶俐的孩子,变得像现在这样的害怕自己了。
其实,冷夜轩哪里知道。当初在蕴浠帝姬夭折的时候,他冲着夏霓裳说的那番话,早就深深的印在了冷夜辰霖的心中。虽然他年纪小,还不懂那些话的含义,可是,他看着母后悲伤的脸,和皇姐逐渐冰冷的身子,心里对着这个父皇,也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了。
“父皇最喜欢霖儿了,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冷夜轩半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冷夜辰霖,希望他能够从扇兮的怀中出来。
“真的?父皇不骗人?”冷夜辰霖不过是个小孩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心计的,听了冷夜轩的话,便是抬起头,一脸单纯的看着冷夜轩。
冷夜轩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一般,十分的温暖。“自然,父皇何时骗过你。”
毕竟是血缘至亲,虽然冷夜辰霖还是有点怯怯的,但是看着扇兮姑姑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鼓励。便是轻轻的放开了她的怀抱,慢慢的朝着冷夜轩走了过去。
冷夜轩一见到他肯过来,心里高兴的难以言喻,便是连忙上前,将他小小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第222章 进学
冷夜辰霖被冷夜轩抱在怀里,闻着他父皇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有些不舒服。
母后当时的伤心,他都是看在眼中的。可是,他虽然年纪小,却也是知道对于冷夜轩,他只能是亲近的,这才是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拉钩。”冷夜辰霖伸出小小的手指,胖嘟嘟的,像个肉团团似的。
“好,拉钩。”冷夜轩看着刚刚还不跟自己亲近的儿子,其实有些依赖的靠在自己的怀中,不由得是大大的满足了他的为父之心。正是高兴着,便是也伸出了手,勾了勾儿子的手指。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内室里的夏霓裳几个,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夏霓裳听着儿子那软糯的声音,便是知道他一定是有些不愿意的。一想到儿子那委屈的模样,夏霓裳就是觉得心若刀绞一般,痛的没有办法呼吸。
“娘娘,可不能哭,若是让皇上瞧见了,又是事呢。”尔岚看着夏霓裳的眼中,此时已经是浸满了泪水,连忙是上前低声提醒道。
皇上跟皇后娘娘刚刚和好,谁知道又会不会发生别的事情啊,若是让冷夜轩瞧见了夏霓裳这副样子,只怕心里是会多想的。
夏霓裳不过是一时之间有感而发,听到尔岚说的话,也是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便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帕子,轻轻的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是本宫的不是了。”夏霓裳的声音还是微微的有些哽咽,不过,脸上却是看不出来异样了。
“我们进去看你母后好不好?”刚刚是收拾停妥,冷夜轩的声音便是又从外面传了进来。
“好。”冷夜辰霖笑着拍着小手,他其实不想呆在父皇的怀抱里,可是,却是没有办法挣脱的。
不知道冷夜轩是没有注意到,还是不在乎,反正是抱着冷夜辰霖的小胖身子,推开门就进了内室。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圣安。”尔岚她们几个在里面都是听到了声音,便是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敛衽行礼,纷纷的跪了下去。
“臣妾参见皇上。”夏霓裳也是没有例外的,她将手搭在梳妆镜的桌子上,缓缓的站起身来,准备蹲下去给冷夜轩行礼。
“快是免了,你如今正是有孕,那些虚礼有什么好在意的。”冷夜轩虽然抱着冷夜辰霖,可是却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行动。一个箭步上前,便是阻止了夏霓裳即将要蹲下去的身子。
“谢皇上。”夏霓裳正了正身子,也没有再坚持下去。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是知道的,而且,也正是拿捏准了冷夜轩一定是会将她扶起来的。“霖儿快下来,累到了你父皇可怎生是好。”
夏霓裳好像是刚刚才看到冷夜辰霖靠在冷夜轩的怀中一般,不由得嗔怪的看着他们。
“无妨的,霖儿年纪小,哪就那容易累到了。”冷夜轩却是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还是将抱着冷夜辰霖的手臂,轻轻的掂了掂,惹来冷夜辰霖一阵欢快的笑声。
夏霓裳看着他们父子两个玩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的,一时之间,便是微微的有些愣住了。
“舞儿,舞儿在想什么呢?”冷夜轩回过头去,正对上夏霓裳那怔怔的眸子,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啊,没有,臣妾只是在想,霖儿长得越发的像皇上了。”夏霓裳掩饰的笑了笑。她哪里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呢,不过是有些愣神罢了。只是,这样的话,却是不能够对冷夜轩说的,只得是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
“霖儿如今也快是要三岁了,该是启蒙的时候了。”冷夜轩只当是夏霓裳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也没有细追究,只是笑着对她说道。
“皇上说的是,臣妾这些日子无事也是让人教他些千字文。”夏霓裳对待这个儿子的教育,自然是不能够放松的。
她如今是皇后娘娘,冷夜辰霖就是嫡子。宫里面的那些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不过就是冷夜轩身下的那个龙椅罢了。
现在,冷夜轩拢共有五个皇子。大皇子冷夜辰沐的母妃程灵犀做下那些事情,必然是为冷夜轩所不喜的。而且他如今已经是十五岁了,冷夜轩却还是没有一点子打算,估计可能性并不太大。
二皇子冷夜辰霁,三皇子冷夜辰雳具都是早夭了。
四皇子冷夜辰露的母妃是庄良夫人陆飞烟,而五皇子冷夜辰霖的母后乃是当今的皇上娘娘。虽然说,如今冷夜轩正值壮年,夏霓裳的肚子里面的孩子还不知道男女,但是现在看来,四皇子和五皇子是风头正劲,下一个储君的有力竞争人选。
若是别人,夏霓裳或许还会不在乎。可是,她如今同陆飞烟已经是撕破了脸面,自然是没有了和好的可能。不互相的使绊子,就已经是好事了。
要是陆飞烟所生的四皇子当了储君,那夏霓裳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的好过了。虽然说,宫里的孩子,都是要唤她一声母后的,就算是冷夜轩归天了,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
可是,圣母皇太后和慈母皇太后毕竟是有区别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夏霓裳是不能容许陆飞烟将她踩在脚底下的。
“嗯,你做的很好。”冷夜轩倒是没有想那么的多,只是觉得冷夜辰霖素来聪慧,若是不好好的教育一下子,岂不是浪费了。“等过了年,朕会亲自替他选太傅的。”
“臣妾替霖儿,多谢皇上。”夏霓裳欠了欠身子。她虽然着急,但是却知道进学的事情,不能由她提出来。如今冷夜轩自己说出来了,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霖儿也是朕的孩子,咱们之间何必再说这些。”冷夜轩扬了扬手。两个说了一会儿子的话,冷夜轩才是注意到夏霓裳今日的装扮。
因为有孕,小腹高高的耸起,可是浑身上下确实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着红色,很好看。”冷夜轩盯盯的看了夏霓裳一会儿,才是说出了一句话来。
夏霓裳看着自己因为怀孕,而日渐浮肿的身子,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好看的。不过,既然冷夜轩这样的说了,她总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便是笑着应是,一脸的欢心。
又是说了一会儿的话,冷夜轩抬眼瞅了瞅,见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便是将冷夜辰霖交给了扇兮。
尔岚和染恬细心的将夏霓裳的披风披好,又是拿了一个手炉塞在她的怀里。现在夏霓裳的身子可是矫情的很,自然是不能冻着的。
“走吧,我们也该去睿宇殿了。”冷夜轩看了夏霓裳一眼,夏霓裳会意过来,便是走上前去,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个人慢慢的出了栖凤宫。
虽然栖凤宫离着睿宇殿,不过是一刻钟的路,可是外面纷纷扬扬的飘着雪花,夏霓裳身子重,冷夜轩哪里敢让她多走。
再来之前,便是嘱咐了夏行,派了轿撵在门口接着。
夏霓裳一走出宫门口,便是看到了一顶华盖轿撵,由着八人抬着,四周皆是装饰着华美非常的饰物。顶角的边缘,是四个明黄色的雕花锦囊,这样的轿撵,一看就是价值非凡的。
“走吧。”冷夜轩拉着夏霓裳的手,将自己的热量,默默的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夏霓裳见状,也是知道自己定然挣扎不过,便是顺着冷夜轩的意,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那轿撵。
因为一共有八个人抬着,所以这轿撵很稳,夏霓裳甚至是连一丝的颠簸都没有感觉到。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到了。
“看好了五皇子,莫要让他乱跑。”夏霓裳扭头看着自己的孩子,轻声的嘱咐到。睿宇殿里人多手杂的,冷夜辰霖又是爱玩的年纪,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的照顾五皇子的。”因为之前蕴浠帝姬的事情,扇兮一直觉得对夏霓裳很是愧疚,便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是投在了冷夜辰霖的身上。对他可谓是寸步不离,不错眼珠的看着,生怕是再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霓裳不过是白嘱咐一句,也是知道扇兮定会照顾好他的。便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依旧挽着冷夜轩的手臂慢慢的朝里面走去。
大殿之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不得不说,尔岚和染恬将这里装饰的还算不错。外面虽然是雪花纷飞,可是大殿里面,却是暖融融的一片,气氛十分的热闹。
夏霓裳看着大殿之上坐着的那些人,感受着他们热烈的氛围,倒是也多了几分过年的感觉。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在夏霓裳和冷夜轩走进来的脚步之中,夏行的声音骤然响起。
睿宇殿的人听到了夏行的声音,皆是朝着门口看出。见到帝后二人相携而来,便是纷纷站起身来,高呼万岁,福身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霓裳和冷夜轩相视一笑,一同走了进去。
第223章 夜宴
夏霓裳踱着步子,缓缓的跟随在冷夜轩的旁边。她知道,四周有许多人都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不过,夏霓裳并不在乎,眼帘都是不抬一下的。
其实,那些人的心理,也是很好掌握的。不过是想着,夏霓裳这个宫女出身的女子,在宫里也算是历尽了千帆。去年的除夕宫宴,她是被废了的皇后,关在惜泪宫之内,郁郁寡欢。
而时间转瞬,不过是一年的功夫,她就再一次的站在了冷夜轩的身边。小腹高高隆起,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
“今天是好日子,正是应该举国同庆,大家都免礼吧。”冷夜轩并不知道夏霓裳心中所想,而是拉着她走到了最上面。
冷夜轩的脸上,自始自终都是带着爽朗的笑意。不过也是难怪的,看着天下富足,百姓和乐,又是在新旧交替的时刻,冷夜轩的心思也不难猜。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大家再次拜倒,口中高唱着万福。
待大家都坐下来了之后,冷夜轩不过是讲了几句话,除夕宫宴便是开始了。
看着一个个着了藕粉色宫装的宫女,端着荷花大托盘,迈着步子。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之上,都是香气萦绕的。
其实,每年的宫宴都是这般,看着四周的人推杯换盏,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夏霓裳就是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可是,她还是要装作端淑的模样,不能让下面的人,瞧了笑话。
这个样子,真的很累,可是,她却是没有资格说累的。至少,在这个位置上,所有的人都认为夏霓裳是没有资格说累的。
这边晚宴开始了,那边的舞蹈奏乐便也就开始了。
那些宫里的舞姬乐姬装扮的十足妖媚,卖着力气试图想要得了贵人的眼。不过,夏霓裳却是知道,不论她们如何的挑逗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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