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苍手一伸,正想接住,但刚刚触及到茶壶的边缘便又将手缩了回去。原来那壶里刚刚被小二添了一壶的开水,凌苍苍怕烫,不敢硬接,身形一偏,只好任由那茶壶飞去。
啪的一声,茶壶竟是直飞到门外,落在店门外的青石大街上,顿时化为碎片,茶水四溅,还好不曾伤及到过往行人。
凌傲霜也是吓的脸色有些发白。伤到凌苍苍她只会心中庆幸,但如若伤到无辜行人,纵使爹娘不责怪,但自己心中也肯定不能心安。
这一声脆响,楼上的凌昭吴樾等人全都下来了,一见凌傲霜手持长剑正站在大堂中间,而凌苍苍却恍若无事人似的坐在荆楚旁边,凌昭不由的皱眉,问道:“霜儿,你又在做什么?”
凌傲霜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回答。倒是凌苍苍站了起来,对着凌昭笑道:“大哥,没事,是我和她闹着玩呢。结果我一不小心,一个失手,那茶壶就飞了出去。”
凌昭自然是不信,见此情形,他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一面心中暗自责怪凌傲霜冲动,一面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当下便沉着脸低声对她斥道:“霜儿,你又惹祸。出来的时候,爹娘和爷爷怎么嘱咐你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出来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凌傲霜依旧紧紧的抿着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气的眼圈发红。
凌昭叹了口气,对这个妹子,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的好。正要拉了她手,安慰她几句。忽然眼前光影一暗,接着便是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声道:“是谁胆敢在我少昆派的地盘闹事?”
第21章 少昆派
凌昭转身看过去,见说话的那人身形魁梧,手执熟铜长棍,棍子驻在地上,发出很沉闷的一声响。
而站在他前面的那人却是一袭玄袍,身形风流,长发披肩,长的很是俊秀。
凌苍苍看到长的比较好的人就移不开眼去,当下便决定要上前与他搭讪。
于是,她做模做样的拿出前几日从扇子生手中夺过来的那把乌金扇,哗的一声撑开扇面,轻轻了摇了几下扇子,有模有样的向那人抱拳道:“请问这位,是少昆派的少侠么?幸会幸会。”
纤细的长眉微挑,娇柔的面上笑的甚是无害。虽是一个女孩儿家拿了男人家的扇子,做出的也是男人家豪气干云的那套,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不伦不类,反倒只让人觉得她英气。
荆楚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溅出些许茶水。他淡定的拂去衣襟上的茶水,端起茶杯,若无其事般的继续喝着茶。
那人微微一笑,亦是抱拳回礼:“在下正是少昆派的姜宁,未敢请问姑娘芳名?师从何处?”
忽然一眼看到她手中的乌金扇,当下面色顿变,放下了双手,暗自戒备,低低的道:“陵阴教?”
凌苍苍闻言有些不解,下一刻,顺着他的眼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当下心中也是明了,微微一笑,正要解释,不提防那人身后的那魁梧汉子已是哗的一脚踢起长棍的一端,直指向她,大声道:“原来竟是魔教中人。”
凌苍苍手一抖,下意识的便往荆楚身后缩。荆楚眼角斜看她一眼,嗤笑道:“刚刚调戏人的那劲头哪去了?”
但一面还是牵了她手,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凌苍苍这才心中稍安。
凌昭上前,抱拳欲做解释:“姜兄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陵阴教的。”
姜宁尚未回答,那魁梧汉子长棍指向又变了,这次是指着凌昭,对姜宁道:“师兄,他们原来都是一伙的。”
姜宁皱眉,那魁梧汉子已是接着道:“众师弟们,与我围了他们,今日是断不能走失一个。近日魔教活动猖獗,实在是可恶。将这些魔教中人都抓了回去,交由师父处置。”
他身后众师弟齐齐的应了声是,转瞬便全都冲进大堂,将他众人围在了中间。
凌傲霜当先已是受了凌苍苍一顿气,后来又受她哥凌昭一顿气,心中正是发苦,见那些人不由分说的便围了他们,而且一口一个魔教中人。当下更不答话,尚未回鞘的长剑当先便朝眼前的那人刺去。黄色剑穗闪出,那人已是受伤倒地。
姜宁原先还在犹豫,看他们几人不似魔教中人,不敢贸然行动,只恐抓错了人。但这下凌傲霜首先发难,伤了他一名师弟。他俊脸含怒,不再犹豫,手一挥,众师弟各执武器,上前围剿各人。
凌昭和吴樾这会即便要解释,姜宁也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他首先便是手指成爪,向凌傲霜袭去,但中途被凌昭截下。
凌昭手中不歇,一面抵挡他的进攻,一面还欲开口解释:“姜兄弟,你真的是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魔教中人。”
姜宁轻哼:“不是魔教中人?那姑娘手中如何会有陵阴教扇子生的兵器乌金扇?即便不是魔教中人,就凭刚刚那姑娘出手伤我师弟在先,我们也不会是朋友。”
凌苍苍哀叹:“为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就是说不到重点?这么啰里啰嗦的,要混淆到什么时候?”
啪的一击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位小帅哥,你听着,和你交手的那位是凌剑山庄的凌昭,伤你师弟的那姑娘是他妹妹,另外那边正跟你师弟交手的是青云山庄的庄主吴樾。你说,他们会是魔教的人么?”
姜宁率先撤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凌昭和吴樾:“果真是凌少侠和吴庄主?”
凌昭亦撤招,点头:“在下正是凌剑山庄凌昭。那位是青云山庄吴樾。”
“原来是误会一场。众位师弟,住手,都是自己人。”
但那名魁梧汉子依旧是有些气哼哼的模样:“可是师兄,他们伤了我们的人。”
姜宁轻喝:“住口。”
凌昭苦笑,抱拳道歉:“实在是对不住的很。刚刚是我责备了舍妹几句,她自来骄纵,想是心中有气,下手没有轻重,伤了贵派师弟,凌昭在这里代她向姜兄弟陪个不是。”
姜宁亦抱拳:“一场误会而已。凌兄客气了。”
吴樾从袖中摸出个梅子青瓷瓶,双手平伸,递给姜宁:“姜兄,这是我家传之药,对治疗外伤有些效果。”
姜宁伸手接过,抱拳致谢:“多谢吴兄。”
吴樾回礼:“客气。”
姜宁心中始终是对凌苍苍存有疑惑,当下便问道:“请问凌兄和吴兄,那名姑娘和戴银色面具的那两人,可是同你们一起的?”
凌苍苍捅捅荆楚:“哎,他在问我们两个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魔教中人。”
凌苍苍默,大哥,你不用这么直接吧。问题是,你这么直接,人家反而还会不信。
吴樾道:“那位凌姑娘和那位荆兄都是在下的朋友,此次随同我们一起去往永嘉。这位顾姑娘,亦是我们的朋友。”
姜宁再问:“可那位凌姑娘手中的乌金扇,明明是魔教中人所有。”
“那乌金扇确实是陵阴派扇子生之物。前几日我们在路上遇到扇子生阻拦我等去路,是那位荆兄夺了他的扇子,并将他击毙。凌姑娘想是喜欢那扇子,所以才一直留存至今。”
姜宁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姜宁错怪各位了。”
吴樾又道:“姜兄,此次路过你们这里的镇子,发现防卫甚紧,甚至过往行人都要一一排查,这却是为何?”
姜宁身后的那魁梧大汉插嘴道:“不还是因为那个长离宫圣女的什么什么神功。师父命我等四处寻找。。。。。。”
姜宁回头一声断喝:“师弟,住嘴。”
转过身,面上终是有些讪讪的:“师父听闻荀芒神功再现江湖,怕再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故命我等出来寻找那名少女,找到之后,自是会联合两大山庄和李盟主,商议如何处置。”
吴樾和凌昭对望一眼,心中均是了然,只是不好点破。
凌苍苍却是直接点破了:“找到之后,你师父又怎么会去和人家商议?只怕是会偷偷的一个人先练去了,如果练成了再出来雄霸江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吧?”
姜宁争辩道:“这位姑娘,家师又岂会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大家心里清楚。只是,我听说那荀芒神功至阴,历来是女子练的。你师父他一个大男人,跑来练这个?他可娶了老婆?小心你师娘找你们麻烦啊。”
姜宁的脸终是红了,压抑着怒气,向吴樾和凌昭告辞:“吴兄,凌兄,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改日有机会再叙吧。”
说完一甩袖子,当先出门。他身后众人立即跟随了上去。不一会,刚才很是拥挤的大堂就只剩下吴樾和凌昭他们几个人了。
吴樾皱眉:“荀芒神功的事弄的越来越大,得尽早解决才是。凌兄,我们尽快上路吧,早日见到李盟主和凌老庄主他们,好早点商议这事该如何处理。”
凌昭亦赞同:“这事不能再拖了。知道这事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只怕是压不下去。”
凌苍苍跑过来凑热闹:“是不是快要到凌剑山庄了?”
凌傲霜冷声道:“你高兴什么?那又不是你家。”
噎的凌苍苍无话可说,只好讪讪的又走了回去。
凌傲霜心情大好,低头收剑回鞘。
凌苍苍正自闷闷的,听得顾秋蝶柔声跟她说道:“凌姑娘,凌大哥他们说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可上次出去逛了之后我有些东西忘了买,你可否再陪我出去逛逛?”
凌苍苍欣喜抬头:“好啊,好啊。其实上次我也没逛够。要不我们再出去逛逛?”
正欲起身,冷不防荆楚拽了她手。她低头看去,正听得荆楚望着顾秋蝶问道:“不知顾姑娘想买些什么?”
“不过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倒是叫荆公子见笑了。”
凌苍苍正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上用了很大的劲,愣是甩不开。
“苍苍。”带了笑的声音,缓缓的唤着她的名字。
凌苍苍立马警觉起来,一般荆楚这样叫他,准没好事,她一个激灵,忙警觉的问道:“什么事?”
“你忘了?你刚刚还说下午有事跟我说。”
凌苍苍莫名:“我哪有。”
手上顿感一痛,眼见得荆楚的眼神忽然凌厉,她只得点头:“是,是,我是有事要跟你说,哈哈,刚刚差点都忘了。”
一面又回头跟顾秋蝶道歉:“顾姐姐,真是对不住啊,我忘了我下午有事。要不你找别人陪你去吧。你看我大哥怎么样,有他陪着你更好。”又傻笑几声:“你说是吧?”
顾秋蝶脸上失望之色顿现:“既然你有事,那还是算了吧。我有些乏了,忽然也不想去逛了。”
说完转身就走。凌苍苍愕然,坐下来埋怨荆楚:“都是你。干嘛要说我有事,弄的顾姐姐现在不高兴,指不定心里多埋怨我呢。”
荆楚一笑,没有接话。
第22章 身份暴露
是夜,荆楚坐在凌苍苍房内,望着从窗户中跳进来的顾秋蝶,笑道:“顾姑娘,怎么好好的有门不走,倒去走窗户了?”
顾秋蝶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施施然的也在桌旁坐了下来,看着他。
荆楚接着笑道:“怎么,豪夺不成,就想巧取?”
顾秋蝶脸色骤冷:“荆公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可还记得那伙劫匪?”
顾秋蝶闻言变了颜色,却还是道:“记得便又如何?”
荆楚放下手中茶杯,低头浅浅一笑:“不如何。只是那日晚间我闲来无事,本想着去灭了那伙劫匪。但等我到了那,却发现不用我亲自动手。少宫主,倒是多谢你给我省了这一番力气。”
顾秋蝶冷笑:“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赤槿宫的人。难为你这些日子倒是没有揭破,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
荆楚道:“谢谢倒是不必。只不过今晚既然恰巧遇见了少宫主,那我就顺便料理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枚银针破空飞来,顾秋蝶一个凌空翻跃,险险避过。但落地时却已是脸色发白,她自是心知绝不是他的对手,当下便朝窗户方向扑去。
但荆楚先她一步拦去了她的去路,又有一枚银针自他手中飞出,口中却还是笑道:“想走?”
顾秋蝶白着脸,道:“荆楚,既然你前些日子都装着不知,今晚又何必对我痛下杀手?”
荆楚轻哼一声:“区区一个赤槿宫少宫主,原本留着你自是无妨。可那日,那两枚透骨钉分明有一枚是你所发,这些日子,你又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想对苍苍下手,那我岂能留你。”
顾秋蝶微扬着头,傲然道:“不错,确有一枚透骨钉为我所发,这些日子我也一直是想对她下手。既然有你一直在凌苍苍旁边,那荀芒神功我们自是无法得到。既如此,倒不如杀了她,让荀芒神功从此绝迹于武林,也省的让其他门派得到。”
荆楚倒是住了手,闲闲的道:“你舍得,筑玉夫人未必舍得。否则她何须千万百计的让她的女儿混入我们中间?你擅做主张,我想,你娘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吧。”
顾秋蝶闻言,脸色更白,但犹自倔强道:“她是我娘,自是不会对我如何。”
“是么?可我如何听说,你娘对你,连普通宫人都不如?”
顾秋蝶黯然的敛了眉。自小,娘对她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她总是不明白,为何别人家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呵护有加,而自己的母亲却是那般的对自己?记忆中一直就只有练功,练功,不停的练功,稍微做错了事,娘便是给她一顿鞭子,或者是冰天雪地的罚她跪着。她哀求,可换来的只有她冰冷的注视。但有时,娘也会抱着她哭,一边哭一边叫着,我苦命的孩子。但下一刻,就是收了眼泪,冷冷的推开了她。
娘对她,一直以来,要么是冷的极致,要么,就是火的极致。她永远都摸不透下一切她会如何待她。
她一狠心,咬牙道:“我宫中之事不用你管。但凌苍苍,要么你们交出荀芒神功,我或可饶她一死,否则,有我在的一日,终不会让她活着。”
“如此,那便留你不得了。”
荆楚右掌便朝她拍来,顾秋蝶闪身躲开,忽然朝门口退去,大喊救命。
有脚步声传来,荆楚稍稍变了脸色,变掌为扣,锁住她的咽喉,渐渐收紧。
顾秋蝶憋红了脸,已是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用力的拍着身侧的门。
门被推开,凌苍苍愣了似的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荆楚。
荆楚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手。顾秋蝶沿着墙壁一路滑了下去,无力的咳嗽着。
凌苍苍想上前扶她,却被荆楚一把拉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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