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青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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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青灯行-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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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回头,夜幕下月亮又大又圆,惨白惨白的,红衣男人从一座座屋顶间慢慢走来,如鬼,手里拖着一把雪白长刀,刀锋与瓦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青灯一个眨眼,他便已站在她身后,处于重重敌人包围之间,衣袂与发丝轻扬,手掌盖住了她的双眼。

“如此拙劣的圈套,上当的也只有你了。”

他的手指一直都是温热的,偏偏今晚格外冰凉,青灯闻见血腥味儿,以及刀风掠过脸颊,她抓住他的手,却听男人在她耳边说:“别看。”

等他放手时,月光依旧,黑夜依旧,血腥味充满鼻腔,青灯看清面前的画面时,她尽量保持平静的神色,腹腔胸腔中皆是一阵翻滚。

她无视这满目鲜红说:“你最后还不是让我看了,有什么区别?”

堪伏渊俯身从一具尸体怀中摸出解药,微微笑道:“青灯,你在发抖。”

“我虽然是死人但没见过大面积的尸体,你要体谅我。”她嘴硬,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神枢堂的人?”

“不全是,尚有其他门派。”

“其他门派?”青灯怔了一下,“其他门派联合神枢堂刺杀你?”

如果这样也情理之中,毕竟曾经令人闻风丧胆血洗江湖的夜凝魔宫,即便退隐多年,再现时,有些人依然有所顾忌。

“六朝神枢堂只是一张面具而已,青灯。”男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笑道,“还不明白么,神枢堂同时是一个地方,让那些正派人士戴上面具去做一下白日无法去做之事。”

“我不明白。”青灯想不通,老实回答。

月光下红衣男人的笑容勾魂夺魄,如梦境一般隔了雾,他道:“怕我么?”

青灯心里一个咯噔,注视他黑色的眸子说:“我害怕,你会放了我吗?”

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她苍白的双唇间轻轻涂抹鲜红,仿佛在打扮一个心爱的琉璃娃娃,笑意更甚:“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所以这一章特别肥,四千多字将近一章半

所以要撒花花哦,英雄大会下章就要结束了

谢谢spartal的地雷哦》w《

☆、第三十九章

第二日的英雄大会堪伏渊未让她再去。

“为什么?”听说今日的大会甚是精彩;英雄大会本就越到后头越精彩。

“宫主吩咐;今日你与骨瓷护法一起,鉴于昨晚;将骨瓷一人留在客栈也不大妥帖。”

青灯只好答应;毕竟是和骨瓷相处,她挺乐意;不过骨瓷一人在客栈自个儿会开设结界;若要伤他;大抵是难的。

白日里骨瓷就打坐;青灯百无聊赖坐在一边看他,长长银发落在床榻间,小少年精致的面孔冰雪般平静,双眸依是紧闭,坐在那儿,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青灯开口:“你为什么不放蝶蝶出来?”

“何意?”

“你一个人的时候,把蝶蝶放出来也不会无聊寂寞啊。”

骨瓷小脸微微侧向她,简单道:“她不是真的。”

青灯被哽住,憋屈道:“那我是真的,我也没见你愿意跟我说说话。”

骨瓷停了一会儿,青灯原以为他这是不理她时,他忽然说:“我饿了。”

青灯嘴巴张大了,脑袋拧巴了半晌才开口,嘴角乐滋滋地扬起来,“那我下楼给你拿东西吃。”

他愿意吃普通人的食物,青灯觉得已经很好了,以前这小屁孩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别离开客栈,结界仅限于整间客栈。”

“嗯嗯好的~”

青灯下楼去厨房叫客栈的厨子弄点现成的糕点,厨子当场做,青灯一旁等着,等着等着就听见外头喧闹。

“各路英雄豪杰有谁愿意随在下上去讨伐那个魔君的!”

“夜凝宫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宫,天诛地灭!几年不见,还以为他们收敛了些,竟然——!”

外头有人在高叫,青灯走到门口侧耳听去,那几人似乎从太鞍山回来,不少人聚集过来,一看行头其中不少会武之人,她这般望去,那几人竟全身浴血,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道:“那魔君现世在山上大开杀戒!现在那太鞍寺啊……血流成河……”

她抬头望去,竟不知何时太鞍山的方向,天边一片血红。

难怪不叫她跟来。

“幸而几位门派长老现场把手,要不都不知那魔头会不会对青州下手!”

那几人说的真真气愤哀绝,青灯听得莫名其妙,忍着没发作又听去,原来是这么个模样。

上午英雄大会本就无事,却在一场比武时,本应参战的凤华门师叔未到,实属奇怪,久而不来只好宣布凤华门弃权,却在后头一场比武中,有一人浑身是血,提着一把剑,踉踉跄跄来到会场,蓝衣被染成深深的褐色。

那人一来,直接飞身轻功,长剑直刺茶馆二楼的隔间,又被震开摔在地上。

此人正是凤华门掌门的师弟,即是本应参战的师叔。

这人叫的凄惨,又是嚎又是哭,口中一说全场大骇,即是昨日下午,夜凝宫的人突然降临凤华门,尸横遍野,一夜灭门。

茶楼隔间里端坐的人撩开帘子,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来,赤红的衣袖印上莲花暗纹,华贵十足。

大会闹出这么一出,凤华门在江湖中颇有名气,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愤怒,最后自然演变为众门派围剿。

青灯心中一掐,这青州定是呆不下去了,不谈堪伏渊,樱桃常封在身边,止水昨夜刚刚服下解药,脱身应不大困难,但大会间本就有十二位江湖德高望重身手卓绝的老人出席,结果难料。

想起昨日常封率领夜凝宫部下来到时,常封说事已办妥,正是傍晚,看来那事便是灭凤华门。

青灯打了个寒颤,脑袋有些空白,他真的下了这种命令么。

那个月光下笑得漂亮的男人,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么。

“无论如何,先把小瓷带出去……”她喃喃转身上楼,刚踏上一步,后颈竟传来刺痛,她本不应感受到痛的,伸手一摸,竟是只虫,心中寒凉,意识随即淡薄了下去,眼前黑黢黢的。

******

夕阳摇摇欲坠。

只在这半昏半暗之间的天色里,云层显得格外厚重,同时,终于将那遥遥山顶冲天的赤红火光描摹出轮廓,浓浓染上云彩,如未晕开的牡丹烟霞。

啪嗒。

堪伏渊仰起脸,一滴雨水搭在他面颊上,在噼噼搫搫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浸凉。

面前冲来的最后一人恰好被他由头到尾劈为两半,溅了他一身红,茶楼与寺庙已经被滔天火浪吞噬,高处的建筑物如泻顶的烟花砸下。

刀光震出一圈儿白浪,撞击出夺目的火花,焦枯气味充斥四周,他太熟悉,又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红衣在焰光中如一朵盛极的莲花。

“宫主。”

常封落在他身侧,行礼。

红衣男人绕过一具尸体,揉揉眉心,“东西拿到了么。”

“是。”

“走罢。”

“是。”

身后常封顿了顿,又恭首道:“宫主这趟,其实不必亲自前来,属下自会办好。”

“无碍。”堪伏渊笑笑,“本就闲得慌。”

他抬起头,一位老者,身穿灰色布衫,仙风道骨,白须飘飘,老者手中寒剑雪白,目光空然,堪伏渊上前行礼道:“拜见枯光前辈。”

老人道:“宫主大人做至如此,老朽也不得不拦你。”

“此次英雄大会目的在何,前辈想必是明白。”堪伏渊抬眸轻笑,“若是最终朝廷出马,那死的,便不只是这么点儿人了。”

老人幽幽叹息,道:“宫主,老朽管不得朝廷,你这却仅仅为个人私利。”

啪嗒,啪嗒。

数点雨珠,顷刻之间,乌云掩了火光染下的天,雨水倾盆,将一切浇熄,犹剩断壁残垣。

雨水冲刷堪伏渊脸颊上的血污,他依旧笑,黑眸冷寂,“那又如何,夜凝本魔宫。”

******

啪嗒。

外头的雨声隐隐约约,似乎隔了一层厚重的石门。

身体如灌铅沉重,青灯睁眼后缓了缓,慢慢爬起来。四下一望,身处一间石室地牢中,她爬到木栅栏前看了看,地面潮湿,墙壁上火把火光灼灼。

哪里?

“我家。”

苍老的声音,青灯听过,一个机灵转过头去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佝偻的身影渐渐靠近,走到牢门前,手拄着一只扭曲的楠木拐杖,腰间一只血色陶笛,花白的头发挽在后面,眼睛分外锐利诡异。

青灯见了倒抽口气,忍不住往后挪了几步。

“金蚕娘子……?”

“哦呀,年轻人记性就是好,还记得老朽。”老妪慢腾腾挪了挪,俯□落下深深的阴影,使那张脸皱纹交壑的脸显得颇为可怖,“老朽有事想问你,你好好说,老朽便让你多活几天。”

老人声音苍老如折碎的枯树枝,青灯咽咽喉咙,“前辈且说。”

“你和天儿是什么关系?”

青灯一愣,未想到老人会问这个,“天儿?……你说天哥哥?”

“说。”

“他是我的夫君。”

“哦,他是你夫君,”老人本悠悠喃喃,又猛地抓住牢门,铁锁碰撞出尖锐的响声,她狠狠瞪过去,浑浊的眼珠突出来,“那你又为何跟夜凝宫男人在一起?!”

青灯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这、这与你有关么,我只是和他一起罢了,不能代表什么。”

“哼,世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金蚕娘子冷哼,微微收回了身,”说得倒好听,也不晓得对天儿有多少真心。“

“那前辈跟天哥哥又是什么关系,称呼如此亲密,以前跟天哥哥一起时也没听说前辈这方名号,敢问前辈是?”青灯反驳回去,心中盘算,她与师父有仇,却唤天哥哥为天儿。

“你这小丫头有资格问老朽?当真是活的腻了。”金蚕娘子冷哼一声,青灯咬咬牙问,“前辈将晚辈困在这里,可是有什么用处?”

“用处?用处大了,为救天儿你哪里能少?”老人咯咯笑了两声,青灯一惊,“晚辈不晓得前辈的意思,前辈说过前辈是神枢堂门下,要救天哥哥只需要大瀚海花即可,而大瀚海花又是神枢堂的……”

“大瀚海花这种东西,堂主怎愿意用在救人方面。”

“可神枢堂明明愿意让出大瀚海花作为英雄大会胜利的奖品。”

“这是堂主和朝廷的意思,至于是否真的给,那便是两码事儿了。”金蚕娘子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几分贪婪地盯住青灯,摸了摸腰间陶笛,一个人头从身后探出,漂浮在金蚕娘子身边晃来晃去,“小姑娘,你喜欢天儿是不是,那就把自己拿去喂天儿吧。”

说完,嘿嘿嘿笑着,鬼魅一般飘远了,这颗人头却留下来把手牢门。

日后数天,青灯一醒来就见外头一颗飘荡的人头慢慢转过脸来对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

又有一种神展开……

肉快到啦

最近作收依旧没动……这究竟是为什么QAQ

坐等大家冒泡0v0

开学了,大家加油哦

☆、第四十章

这人头头发蓬乱,面容仿佛被烧过一般模糊不清;她曾记得骨瓷说过这是一种寄宿在颅腔内的蛊;由蛊操纵;可青灯就觉得这人头仿佛有生命一般。

金蚕娘子下一次来时青灯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吱呀一声;木栅栏开了;头发随即被扯起来,青灯不疼,却颇为担心一大把头发就这么被拉断;赶紧抓着自己头发爬起来。

刚一抬脸,嘴巴就被强行塞进一粒药丸,青灯没反应过来就吞了下去,金蚕娘子笑得嘲讽;“老朽且再问一遍,你心里当真只有天儿一个?”

青灯心里仍旧几分疑惑为何这金蚕娘子如此看重这些,说:“在我眼里,天哥哥比我的性命重要。”

“为何?”

“我喜欢他。”青灯直白这么一说老人扑哧笑了,冷冷道,“小丫头,是不是说这种话说多了就不害臊了,你的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

“前辈究竟想干什么?让师父生不如死,还是救醒天哥哥?”青灯被她拽着头发,只觉头皮都要这么被剥下来一般,她努力迎上老妪仇恨的眼睛,“前辈心里想这天哥哥,可师父对天哥哥很好,前辈杀了师父——天哥哥会认你这个娘吗?”

老人目光杀意迸射,一巴掌将青灯打翻在地,拐杖跺地骂道:“狗娘养的,再说这贱话老朽这便割了你的脑袋做飞头!”

青灯不痛,耳边却嗡嗡地响,想必这一巴掌扇得不轻,爬起来拨开眼前的头发,嘴角竟露出微笑说:“换血需药人的活血,我死了,前辈怎么救天哥哥?”

她是蛊师,萧斩的妹子是蛊师就晓得药人,她也必定晓得。

况且估计她被她带回来囚禁之时,已经知晓她是药人,垂死之人用药人全身换血即可救活。

金蚕娘子眼睛又瞪大了些,片刻后眯起,拄着拐杖坐在一边石椅上,摸了摸陶笛,三只飞头把守在门口,像三只硕大的蚊子晃来晃去;其中一只悠悠飞进来,越靠越近,面部血肉模糊的模样使青灯脊背发麻。

只见那一只飞头张开血盆大口含住青灯一只手臂,抬起来扣在墙壁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好使她的手腕无法挣脱,像一只手铐将她锁住。

“悠着点儿,这血可是稀罕的。”金蚕娘子冷冷道,那飞头仿佛听懂一般,欢欣欣地点头,金蚕娘子又对青灯道,“你敢动一下,它便咔嚓咬断你的胳膊。”

青灯忙不迭点头,背后一层冷汗。

“这些你是哪里猜出来的?”

青灯悻悻瞥了眼近在咫尺的人头,咽了口口水撇过脸去,相较之下金蚕娘子那衰老的脸委实顺眼许多。

“师叔曾与我说过师母的事情,说师母是南疆的女子,成亲之来被人轻薄,便自刎了,那时天哥哥才一岁。”青灯道,“我不晓得金蚕娘子在江湖上是如何名分,但上次交手您陶笛下探出的那把冰玉匕首,后来想来我应该是识得的,因为我也有一把。”

“娘亲在我嫁给天哥哥之前送我一把类似的冰玉匕首,说这是一种习俗,娘家送来的这本匕首,是妇人在受外头男人侮辱时,为保自身贞洁自刎用的,前辈这把冰玉匕首可断发削铁,不俗之物,这等铸造工艺应是武林名门才有的。”

只不过那把被她搁在家里削苹果了,青灯咽口口水,“再加晚辈见前辈对天哥哥十分关注,所以晚辈斗胆猜测,前辈些许正是师母了。”

青灯说完,金蚕娘子阴森森笑了几声,“小姑娘倒是比上回遇见时灵光许多,只可惜徐宽那奸恶之人掩盖罪行,当年哪里是这么个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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