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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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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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各捧了满手的菜蔬回去,正遇见找不到主子的彩云彩月,两个小丫头连忙接过去,伺候主子们洗漱,然后跟着夫人下厨房。

红枣粳米粥,牛肉蛋花粥,各自占了一个小砂锅,咕嘟嘟炖着,慢慢飘散着米香味,盈满整个灶间。碧绿的芹菜切段过水,豆干切薄片,花生米炒香,菠菜拦两刀焯软,小黄瓜拍碎浇上辣油,土豆丝焯熟拌上香菜葱丝,不过两刻钟,四个小菜两样粥品就准备齐全了,再端出小铁锅里的两碗金黄蛋羹,烙上极块蔬菜饼,丰盛的早饭就上桌儿了。

彩月听得夫人使她去请安伯和先生回来吃饭,明显有些不愿意,实在不懂夫人为何对那不懂规矩的老伯这般客套,昨日让了人参鸡汤给她喝,今日居然还请他一起吃早饭?

瑞雪见她小步往外挪着,小嘴撅着,心下好笑,又怕这丫头脾气倔,以后惹得安伯生厌,于是嘱咐道,“我和先生,身体有些旧疾,一直无法根治,正好安伯祖上有个方子能治这病,以后自然要烦劳他,你们不得因为安伯脾气秉性异于常人,而有所怠慢。”

彩云彩月这才明白,夫人如此礼待安伯的原因,先生可是她们姐妹的救命恩人,安伯能给先生治病,她们自然要尽心服侍,两个小丫头齐声应下。

赵丰年卸下了心头潘恒多日的重负,难免欣喜更甚,到得前院,张大河正领着云小六几个忙碌,作坊里白雾缭绕,不时有一板板白玉一般的豆腐被抬出来,放在案板上,等待城里各家酒楼来取。

见得掌柜的出来,张大河就迎了上去,赵丰年扫了一眼他那不小心撕出口子的上衣,就道,“已到月末,今日就给大伙儿结工钱。又正赶上换夏衣的时候,进城时,买些棉布回来,凡是咱们作坊的人,都添一套衣衫,以后四季皆如此。”

添衣衫?作坊里的工钱就已经很高了,如今主家还有新衣衫,这可着实让众人惊喜非常,正出来送豆腐的云小六和另一个后生,欢喜的咧嘴笑个不停,张大河也欢喜,却还是劝道,“掌柜的,大伙儿平日活计做得不辛苦,拿得工钱高,已经是心里有愧,再添了新衣衫…”

赵丰年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家里有件喜事,给大家添件衣衫,算是一同沾沾喜气。”

张大河不知是和喜事,还要再问,彩月已经从二门里转了出来,行礼笑道,“先生,夫人要我去请安伯一起用早饭。”

赵丰年点头,“你先回去,我亲自去请。”说完就大步去了门房儿,众人的好奇心都悬在半空儿,怎么也落不了地,就如同百爪挠心一般,于是扯了彩月,低声问道,“主家到底有何好事?先生说要给咱们做新衣衫呢。”

彩月毕竟年纪小,又是小姑娘爱美,听得有新衣裙,脸上就带了笑,想着也不是什么保密之事,就道,“夫人说,安伯能治先生的病,要我们不可怠慢安伯。”

“哦,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件大好事儿,他们跟着赵家做工,赵家越稳妥,他们自然日子越好,于是,众人脸上皆带了欢喜之意,纷纷点头,回去继续忙碌。

安伯见得赵丰年去请,微一犹疑,也就背着手,一路晃悠进了二门,瑞雪笑着上前给他行了礼,待请他坐主位,老爷子坚决不肯,一定要坐下手,瑞雪也没勉强,等吴煜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衫进来,一家人就开饭了。

两碗蛋羹,一碗端到了安伯跟前,一碗给了赵丰年,吴煜没有捞到,孩子气的皱眉恼怒,道,“我也要吃蛋羹。”

瑞雪正给他盛粥,放下碗来,一个爆栗敲到了他头上,嗔怪道,“整日都吃,一日不吃能少块肉啊,喝粥!”

吴煜撅撅嘴,拿起勺子,又道,“那我要吃豆干。”

瑞雪无奈,又给他夹了两块豆干,这才哄得他好好吃饭。赵丰年忙着夹了香辣小黄瓜往妻子碟子里放,瑞雪怀了身子后,不喜酸味,反倒喜食又麻又辣的吃食,着实怪异,而且一顿没有都是不动筷子的。

彩云彩月站在众人身后,不时帮忙递个帕子,分个菜。

一家人如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安伯医术了得,就如何谄媚巴结,当然更没有冷落老爷子,瑞雪不时用公筷给老爷子夹些软烂的菜色,笑着低声问询老爷子口味喜好,间杂着赵丰年提起几句江湖近事,饭桌儿上热闹而和谐。

这也是赵家夫妻早晨商议后的结果,在他们看来,老爷子一辈子在江湖打混,怕是最喜这样简单又热闹的普通生活,若是过分恭敬,他恐怕还觉别扭,再者说他们夫妻也真不是那种能够做出假意谦卑的人,出于感激,出于善意,出于尊敬,真心把老爷子当自家长辈相待,就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他们夫妻再一次算准了,老爷子一顿饭吃得很是欢喜,看见吴煜被敲了脑袋,笑得眯了眼,吃得可口的菜色,还赞了两句,完全一副好好长辈模样,哪里有江湖传言那般古怪恐怖?

待得饭毕,老爷子晃晃悠悠又去大门口看风景打盹了,彩云彩月站在桌边,赶紧吃了口饭,拾掇了桌子,就极有眼色的泡了茶,端了一碟子绵软的点心送去。

赵丰年进得账房写了两封书信,亲自坐车进城托程老掌柜送走,然后顺路去乌衣巷接了新先生来家。

新先生姓闫,是十年前的举人,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变故,家道中落,妻离子散,落得个四处漂泊的下场,如今寄居友人之处,日子实在有些窘迫,赵家聘他做了西席,可谓雪中送炭,所以十分感激,原本还以为赵家家主是个同自己年纪相当之人,哪知一见面,居然是如此年轻,心下惊奇,待得马车上了路,两人各自试探着交谈起来,借着赏景的功夫,又做了两首诗,聊起朝堂之事,隐晦点名一二利弊,彼此都很是满意。

赵丰年是满意这闫先生有些真才实学,难得的脾气性情也不迂腐,把孩子们教到他手上,不至于误人子弟,闫先生则是欢喜主家是个明理之人,以后也不会受到什么刁难,皆大欢喜之下,两人都没了顾忌,交谈倒更是放得开,马车一路走到村里之时,倒有些知交好友之意了。

东园的私塾,瑞雪已经亲自带着人拾掇好了,内室的大床上铺了崭新的锦缎被褥,挂了石青色的帐幔,床头小几上摆了茶具和一只细颈仙鹤铜灯。书房那屋,乌木的方桌和高背椅,桌上摆了文房四宝,镇纸、笔洗俱全,角落的高脚凳上还放了只大肚青瓷花瓶,插了一把金黄色的野花,窗下两把圈椅儿,中间小几上,放了雕花的点心盒子,角落还有一只铜盆架子,挂着雪白的布巾,整个屋子布置的干净利落,不见任何奢侈之物,但是看上上去,就是舒心又雅致。这让还有些忐忑的闫先生感激又满意,连连道谢。

本来村里的族老和里正,还因为换了先生,心里有些犯嘀咕,待得听见赵丰年派人来请,去陪孩子们试听一堂课,也就都顺势答应了。

赵丰年虽说才学也是出众,但是毕竟平日心思大半放在账册和商道上,怎么也不能同整日诗书不离手的闫先生媲美,所以,闫先生把一篇论语,引经据典,讲得又生动又透彻之后,只那些孩子就听得津津有味,族老们也觉受益许多,再听说先生还是个举人出身,老老小小更加是诚惶诚恐,礼敬三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恬不知耻

赵丰年送的族老们回来,见得瑞雪坐在桂树下的木椅上微笑,就上前陪她坐了,道,“还是你的主意好,族老们哪里还有异议,反倒生怕这先生教不长呢。”

领导听课,这是前世学校里常有的事情,瑞雪不过是借鉴一下罢了,但是听得夫君夸奖,心里还是欢喜的,不过想想,以后这园子里住了单身男子,她就不能常来了,还是有些郁闷,“怎么办,桂花开了的时候,我就不能来捡花朵了?”

赵丰年握了她柔细的小手,道,“农家本没有太多规矩,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来就好。”

瑞雪这才重新露了欢颜,夫妻两人携手进了账房,一个算账,一个带着翠娘准备散碎银子,预备发工钱,众人听得账房里不时有铜钱和银子掉进箱子的噼啪声,都是心下长了草,不时跑出来,抻着脖子向里张望,脸上那般欢喜,怎么也藏不住,盘算着是该去丈母家拜望一下,还是给家里孩子添置些笔迷纸张。

不一时,张大河也回来了,买了四匹石青色的棉布,两匹蓝底白花、一匹浅妃色的细棉布,众人蜂拥过去,嘻嘻哈哈帮忙。

瑞雪听得动静,开窗来瞧,见得院里的豆腐包都收了起来,显见今日的活计都做完了,就喊了翠娘提了装工钱的篮子,出门挨个人发了一份儿,布料也分得简单,男子自然是半匹石青的,女子就是蓝底白花儿的,妃色那种粉嫩颜色自然是家里两个小丫鬟的。

彩云彩月本来见得有新衣裙就已经很是欢喜,待接了各二百文的月钱,居然啜泣出声。每日好吃好喝,不受打骂,主子像养自家孩子一样待她们,有新衣,还有零花钱,这可是天下难找的好日子了,两个小丫头跪下磕头,惹得瑞雪哭笑不得,扶了她们起来,撵了她们去灶间准备饭食。

众人抱着布料和工钱回了家,各自家里自然又是一番欢喜不提。

单说严先生那友人,确实待友人诚心诚意,在城里等了半月,到底放心不下,虽说他也听说过赵家的名头,那日春游诗会也见过赵丰年模样,但是不亲眼看看,还是不能安心。于是坐了马车,一路打听着到了赵家门前,见得一老伯坐在柳树下,悠闲的喝茶唱小曲,就觉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毕竟能待门房儿老伯如此宽厚的人家,想来也不会怠慢西席先生。

果然,待得长随上前通报,不到片刻,友人就迎了出来,满面红光,倒比在自家时气色还好了几分。

两人寒暄几句,就从前院的偏门进了东园,待到了书房坐下,友人打量了一圈儿,连连点头,道,“这赵家果然是个宽厚之家,闫兄这西席的差事,可是接对了。”

闫先生点头,拱手道谢,“先前多赖玉成贤弟照料,为兄今日有个安身之地,贤弟也可少叹几声。”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小丫头敲门进来,奉上了热茶和六格的点心盒子,笑道,“闫先生,我们家夫人要奴婢传话,天时近午,厨下备了酒席款待先生友人,我们老爷因事进城未归,不能相陪,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闫先生笑道,“替我转告夫人,多谢夫人款待,闫某感激不尽。”

小丫头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好友两人品茶闲聊,不过半个时辰,果然,一个妇人就带了两个小丫鬟,送了一桌儿席面来,六个菜,两凉四热,精致又美味,就连酒都是上好的莲花白,直喝得好酒的友人,感叹以后要常来才行。

两人一个得了好的安身之地,一个以后不必再为以后犯愁,都是喝得大醉,在内室里小睡一个时辰起身,友人告辞,闫先生去给孩子们上课。

瑞雪本来也在午睡,被窗外树上的知了吵得心烦,就皱眉起身,彩云在门外缝制新衣裙,听得动静就跑了进来,笑道,“夫人醒了?”

瑞雪点头,揉揉太阳穴,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初刻。”彩云麻利的给夫人倒了温茶,又扶她起身,换了宽松的衣裙,理了头发。

瑞雪捶捶酸疼的腰,问道,“掌柜的,回来了吗?”

彩云笑道,“掌柜的没回来,倒是闫先生的客人告辞了。”

田家老太爷不知哪里来的好兴致,昨日派人送了帖子,约赵丰年去喝酒赏花,结果赵丰年辰时走的,此时还未回,本来就没睡好的瑞雪,起床气更重,心里烦闷,拾掇一些吃食,带着踩云彩月去云家看可心。

消磨了一个时辰,估摸赵丰年怎么也该回来了,这才慢慢往回走。结果,一进作坊就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院子里不只静得出奇,那些帮工们一见她们主仆三人,甚至使劲低头或者立刻装作去忙碌,瑞雪扫了几眼没见翠娘身影,就压了心里的疑惑,往后院走。

进了二门,眼尖的彩月就喊道,“夫人,厅里怎么有两个女子?”

瑞雪心里立刻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抬眼去瞧,果然,正房大厅里,两个容貌娇美,身穿锦缎长裙的年轻女子,正隔着一张小几说着话,不知说到有趣处,还是想起什么欢喜之事,神色都是极愉悦,在傍晚的夕阳照耀下,越发显得刺眼而诡异…

彩云心细一些,想起以前听说过的那些大户人家之事,就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紧紧扶了夫人的胳膊,生怕夫人恼怒,伤了肚子里的小少爷。

瑞雪眼睛微眯,沉默半晌,就向屋里走去,两个女子正说笑着,见得一个年轻夫人带着两个丫鬟进来,立刻猜到这必是主母,刚要起身说话,扫过瑞雪容貌只能算是中上,比之她们还是差了三分,再想起自家老太爷酒席上召唤她们时说的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居然就又稳稳坐下了,仿似没有看见瑞雪一般,继续说笑。

瑞雪心下冷笑,示意正要喝骂的彩云彩月不要动怒,然后接过温茶,喝了一口,平平心气,这才道,“你们是谁家之人,见得主家尚且不知行礼禀报,可是太过失礼?”

两个女子见她没有如预料中一般发怒,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脊背挺直,与田家主母倒有三分相像,心下就有些忐忑起来,缓缓站起,轻轻行了一礼,娇声道,“请我们姐妹不知,原来是姐姐回来了,有何失礼之处,还望姐姐多担待。”

瑞雪挑眉,“哦,我家父母早亡,只我一个女儿,倒不知你们是从何与我论的姐妹啊?”

两个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又扫了瑞雪的肚子一眼,其中着红衣的就道,“奴婢红玉,旁边这是绿珠,今日酒席之上,我家老太爷得知夫人有孕,不能伺候先生,就把我们送与先生,要我们以后多多照料先生生活。”

照料生活?说的好听,不就是伺候枕席吗,这是两个妾啊!瑞雪抓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语声却极淡,又问道,“先生,人在哪里?”

那绿衣女子捂嘴娇笑了几声,好似显摆她受宠一般,微红着脸说道,“先生有些酒醉,路上又与我们姐妹说笑,此时疲累,我们刚安顿他在内室歇下。”

红衣女子也道,“姐姐莫要担心,只管安心养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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