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心口疼的毛病犯了。”
“是,夫人。”那被点名的李婆子带着两个小丫鬟,疾走出去备车出门。
再说吴湘云一路坐了马车到了赵家门前,未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拉起裙子就跑上台阶,正巧有一个小厮拿了大扫帚在扫落叶,突然被扯了衣袖还吃了一惊,待瞧清楚是吴家小姐上门,不等问话,就直接指了后院说道,“大少爷回来了,在快意园。”
吴湘云大喜,也不管身后是何人,喊了一声,“赏!”就快步跑了进去,随后撵来的丫鬟婆子们累得只喘粗气,还要摸出荷包里的银子替主子打赏,恨得简直是咬牙切齿。待喘过气来,打过赏,主子已经是又跑的没了踪影,她们只得一路问着追了上去。
快意园门前,雨顺正是依着院门打瞌睡,心里还想着,大哥这次怕是料错了,这眼见一个时辰过去了,吴家小姐也没来啊,一会族老们也该到了,叫起主子去会客厅,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打算的很好,吴家小姐却不肯配合,一边喊着,“丰年哥哥,丰年哥哥!”一边从远处奔了过来,雨顺惊得立时清醒了过来,心里是叫苦连天,这吴小姐平时在主子跟前是温柔可人,但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却是极其倨傲,若是拦着,必定要挨骂,若是不拦,那后果更是严重。
他心里迅速左右权衡一番,就闪身拦在了院门前,行礼笑道,“吴小姐,来拜访我们少爷吗?”
吴湘云闻言停下,一边整理裙角和略显散乱的发鬓,一边嗔怒道,“这是快意园,不是看拜访你们少爷,难道还是看你不成?快些开门!”
雨顺硬着头皮,还是笑嘻嘻道,“吴小姐,我们少爷这几日忙碌起来,没有空闲歇息,刚才刚刚睡下。不如小姐改日再来?”
吴湘云皱了眉头,这时候留下两句关心之言,转身离开才是礼数,也能显出她的贤惠和体贴,但是一年多没见到心爱的男子,此时就在院门里,她怎么也挪不了脚步,犹豫之下,就道,“你先开门,我进去等着丰年哥哥醒来。”
“吴小姐,这怕是与礼法有些不合?我们少爷…”
不等雨顺说完,吴湘云已经是恼了,怒斥道,“好你个狗奴才,是不是丰年哥哥哪里不舒坦?你们欺上瞒下,拦着我不准进去探望!”
雨顺赶忙摆手,辩解道,“我们主子身子好着呢,刚刚睡下,吴小姐若是真关心我们主子,就不该这时候进去打扰。”
吴湘云恼怒之极,伸手就挥出一巴掌,雨顺闪身躲过,他和风调平日是主子的左膀右臂,很得倚重,别说挨打,就是重话都没听过几句,今日差点儿挨了外人的巴掌,让他忍不住也怒上心头,高声说道,“吴小姐,这是我们赵家,我们主子正在歇息,难道你还要硬闯不成?”
不等吴湘云说话,那些丫鬟婆子们终于赶到了,上前扯袖子的,抱手臂的,一边劝慰一边就要把自己小姐拉出去,吴湘云哪里愿意,高声叱骂她们,半步不肯挪动。
赵丰年盖着与家中相同的锦被,这一觉儿睡得比之离家这些时日都要香,梦里他正抱了白胖可爱的儿女在逗弄嬉笑,瑞雪则在旁边怨怪他累得瘦了许多,要给他做几个好菜吃,一切都是那般真实幸福,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吵闹之声,他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猛然间,儿子女儿妻子都不见了,只有他自己孤零零躺在床上,巨大的失望袭上心头,也越发对外面吵醒他美梦的人恼恨起来。
起身穿衣,简单拾掇了一下,他就走了出去,听得院门外尖声叱骂的女声,眉头就皱得更紧。
雨顺护在院门前,任凭吴湘云叱骂威吓就是不肯让开,眼见吴湘云又举起了巴掌,他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不料院门却突然被打开,他一个没站稳就摔了进去。
赵丰年也没有伸手扶他,反倒冷着脸说道,“我们赵家何时成了菜市场了?还有没有规矩了?来者是客,不带去厅里奉茶,聚在门前吵嚷,成何体统?”
雨顺听得主子语气虽然严厉,却隐隐指责吴小姐没有做客的礼数,心下欢喜,就赶忙爬起来,做了委屈模样,说道,“少爷,吴小姐来拜访,小的说少爷在小歇,她却一定要闯进去…”
“闭嘴!”赵丰年脸色更是严厉,叱责道,“吴家是书香门第,怎么会连做客的规矩都不懂,还是你刚才言语有失,没有说清楚。”
他说完,又转向盯着他发呆的吴湘云说道,“吴小姐上门可是探望家母的?实在有些不巧,家母最近旧疾发作,正在静养,二弟又出门游玩未回,倒是累得吴小姐白走一趟了。”
吴湘云贪恋的看着他清绝俊朗的脸孔,仿似要把这个离别一年的男子,完全刻在心里一般,甚至连举起去打雨顺的巴掌都忘了放下,她激动的眼圈儿也红了,上前就要去抓赵丰年的手,却被他皱眉闪开了,冷声说道,“吴小姐,请自重!”
六个字,如同六瓢冷水哗哗浇到了吴湘云身上,从头到脚透心凉,她猛然惊醒过来,万般委屈齐齐涌上心头,颤声问道,“丰年哥哥,我是湘云啊,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丰年望着她泪眼盈盈、泫然欲泣的模样,若是以前自己,多少都要哄劝几句,捧上无数衣料首饰,打点得她重新露了欢颜,可是如今看起来,怎么就忍不住觉得厌烦,哪有女子想哭泣,还要顾及不能沾湿了脸上的妆容而强忍着?
就像他家瑞雪被他惹得生气哭起来,都是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仿似就砸到他的心头一般,那才是真正的伤心吧。
“吴小姐说笑了,你如今是我家二弟未过门的妻子,我们的婚约在一年前就作废了。另外,以后吴小姐可以称呼我为大公子,或者随着二弟叫我大哥也好,那般容易让人误会的称呼还是不要再出口了。免得传出去,有损小姐的名节。”他说完,就唤了雨顺道,“去看看长辈们都到了吗,若是到了就请去书房奉茶。”
“是,少爷。”雨顺扫了一眼吴小姐惨白的脸,心下极是解气,几乎是跳着脚的小跑去了。
赵丰年微微点头,算是告辞,就转身往书房去了,吴湘云还要再上前去阻拦,李婆子终于是赶到了,抓了她的手臂不放,就道,“小姐快回去吧,夫人心口疼的老病儿犯了…”
吴湘云哪里肯信这话,用力想要甩开她,却是被一众担心回去受罚的丫鬟婆子们死死围了起来,簇拥着穿过门廊,出了大门,终是上了自家的马车,迅速离开了。
赵家门房里立时跳出几个小厮,笑嘻嘻道,“这吴家小姐平日瞧着还好,怎么就这般没个矜持,光天化日就要硬闯大伯的院子?”
“就是,就是,以后咱们府里可要热闹了,这算不算一女嫁二夫?”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人杰地灵
不等别的小厮答话,一个老门房就挨个给了他们一记爆栗子,叱责道,“大少爷刚回来,正是要整顿府里规矩的时候,你们还顶着风头的嚼舌头,是不是嫌弃这份工钱拿多了?还不快去干活儿!”
小厮们一哄声的四散开来,各自忙碌去了,老门房摇摇头,瞧得府门口,低低说道,“这事不好办啊…”
赵家的小厮门房们不嚼舌头,可不代表就能瞒过这城里数万百姓的眼睛,这般瞧热闹的时刻,人人都眼睛里长了钩子一般的盯着赵家,那吴家小姐疾奔进去,哭着出来的模样,简直就是给赵家大少平安返回这道大菜,加了最生猛的调料,那滋味简直更胜原来百倍。
这次,人人都是低头凑在一处,嘀嘀咕咕,末了还要捂着嘴笑得暧昧又神秘,越发引人好奇。
再说瑞雪一行,一路顺着官路往南,有木三和德胜这两个百事通在,没有多走半里冤枉路,打尖儿住店都是顺顺当当,而南下的气温明显要比灵风城暖和许多,微风里稍稍带着些暖意,倒有些像二月里的春风,醺然醉人。
妞妞的性子活泛,耐不住日日坐在马车上,这一日就闹着要骑马,剑舞揽了她在身前,不时指着路边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瑞雪也觉车里气闷,就把两个孩子放进摇篮里,然后挑了窗帘往外看,笑道,“木三弟,若是有茶馆或者食肆就稍事休息一下吧。”
木三笑嘻嘻应了,“前边就是百孺城的外镇了,还算繁华,咱们找个好食肆吃顿午饭,晚上就能进城了。”
后面马车上的得胜听了这话也道,“我还真知道,这镇子上的一家酒楼,有两样特色菜,不如咱们就去那里坐坐吧。”
“好,就跟着德胜走吧。”瑞雪拍板决定了,放下帘子,回身见得老嬷嬷再做针线,就伸手拦了下来,说道,“嬷嬷,行路本就劳累,你还做针线,眼睛该疼了,还是歇歇吧。”
老嬷嬷依言整理了手里的衣衫绣线,揉揉眼睛,说道,“南边天气热,小姐的薄料衣衫没拿几件,趁着有空闲,就缝两件新的。”
“嬷嬷,家中原本就不缺买衣衫的银子,碰到好的绣庄进去添置两件就是了,何苦挨累?”她伸手摸了摸小衣里的暗兜,低声笑道,“再者说,得胜来时还带了一万两,足够咱们一家用上十年了。”
老嬷嬷想到候府里的那些产业,有些心疼的叹气出声,“我的好小姐啊,这些银两只是得财得胜他们兄弟,截留下来这一季的赢利,比之整个候府的产业可是差了许多,也不知道将军会怎么惩治那恶妇,能不能把咱们候府的那些银钱产业都还回来?”
瑞雪却是不贪心,凑到摇篮前,轻轻摸摸儿子熟睡的小脸儿,笑道,“只要那恶妇受了应有的惩罚,以后不再威胁到我们一家人就好,钱财都是身外物,哪有家人平安重要。再者说,孩子的爹爹会经商,我也有手艺傍身,大富大贵也许赚不来,但是小富即安还是容易啊。”
老嬷嬷瞧得她们母子脸贴着脸,那般亲近温暖,心下也是释然,点头道,“是我这老婆子贪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儿,就听得妞妞在外面喊道,“哎呀,前面就是镇子大门了。”
剑舞笑道,“那不是大门,是官家立的牌坊。”
“牌坊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奖赏…”剑舞被妞妞问得是头昏脑涨,一时解释不清,笑得一旁的琴心东倒西歪。
德胜好心替剑舞解围,一边甩着鞭子,一边说道,“这百孺镇说起来在武国可是赫赫有名,别看这镇子也就不到一千户人家,却是汇聚贤才之地,只著书立传,写进国史的先贤就有六位,就是当今翰林阁里的学士也有三人祖籍是这里。先皇仁德帝盛赞此处为诗书之乡,下旨赏了这座圣贤牌坊。这一处的百姓每有男童出生,都要到牌坊底下拜先贤,然后取一撮土装到荷包里,挂在孩童床头,求先贤们保佑孩子聪慧过人,将来也能科考入仕。”
众人听得都是点头,瞧得那高高耸立的牌坊,眼里也带了三分敬意,瑞雪心下好奇也掀了帘子看了两眼,倒觉得那牌坊与后世那些南方村镇入口的牌楼差不多,只不过青石上篆刻的纹路和文字更复杂些,古香古色的意蕴也更浓厚。
一行人进了镇子,顺着最宽敞的青石路慢慢前行,街上摆摊卖小玩意儿的小贩儿,挑着菜蔬的农人,摇着扇子带着书童进出店铺的书生,甚至还有带了帏帽出来走动的女子,形形色色、各有不同,凑在一处,却是热闹又和谐。
德胜赶了小马车走在前面引路,一直到了镇子最前面的一处高楼前才停了下来,门里一直望着外面的两个小二,见得客人上门,马上跑出来迎接。
剑舞和琴心早已跳下马,开车门,先接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瑞雪这才戴了帏帽,扶着老嬷嬷下车,德胜摸了一把铜钱递给两个小伙计,要他们好好安顿马车和马匹,然后就引了众人进门。
身形矮胖的中年掌柜笑得一团和气,迎上前来一瞧德胜,立时大喜过望,行礼道,“哎呀,这不是陈二哥吗,可是有些时日没到老弟这里来了,这是又要到南边采买货物?”
德胜扫了一眼大堂里拥挤的食客,回礼笑道,“刘掌柜别来无恙,我这次是伺候主子南下探亲,路过此处打个尖儿歇息一会儿,刘掌柜赶紧给找个清静地方。”
“哎,哎,陈二哥放心吧,楼上还有个大包厢,风景又好又清静。请随我来。”
刘掌柜见得瑞雪戴着帏帽,身后又是抱着孩子的丫鬟婆子,也没有多话,就直接请了她们上楼。
木三冲着瑞雪点点头,就在大堂里找了个角落与人拼了桌子坐下,刘掌柜以为他是跟车的随从,也没在意,指了个小二去招呼,就带着众人踩着楼梯,吱呀作响,上了二楼,直到尽头才开了那门楣上挂了“清风”两字的包厢,请了众人进去。
包厢里很是宽敞,最中间摆了一张楠木的大圆桌和八把高背椅,都漆成了深褐色,雕着云纹,光滑油亮,而四周墙壁上,则挂着书画,或是山水,或是花鸟,笔法随性而又自在,哪怕是瑞雪这样不懂书画的人,瞧上几眼,都觉得仿似身临其境般,心胸间都开阔了起来,她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画”!
这刘掌柜经营的酒楼是刘家祖上传下来,靠着两道秘制菜肴,一直稳坐这百孺镇酒楼的头把交椅,两年前,一家对头买通了他这后厨的帮工,在菜品里下了泻药,正巧德胜一行人碰巧中了招儿,若是一般人定要闹到官府,砸了酒楼牌子不可,但是德胜当初正巧进了一批宝石,价值不菲,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就没有追究,治好了腹泻,就告辞离开了,连刘掌柜的赔礼都没收。
至此刘掌柜就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了,只要德胜到此,必定要热情招待一番,两人交情也越见深厚,他也就知道了德胜的身份,所以,对于他口中所称的主子,自然就猜得是安南候府的那位遗孤女。
此时他听得瑞雪口中称赞,就赶紧上前恭敬行了一礼,笑道,“回贵人的话,这些书画都是出自本镇的三绝公子之手,小店重金买回妆点门面,能得贵人的赞赏,真是荣幸之至。”
瑞雪见得身周都是自家人,就摘下了帏帽,简单理了理鬓发笑道,“掌柜的客套了,我们不过是行路之人,还要劳烦掌柜多照料。”
“不敢,不敢,有事贵人尽管吩咐。”刘掌柜印象里的贵人们都是倨傲,哪里想到瑞雪出言客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