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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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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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欢喜,做娘亲的放了心,自然是满口应下,吴老爷想着这几日城中的闲言,嘱咐道,“这事有长辈出面,你就不要再去赵家吵闹了,若是再惹出什么流言蜚语,彻底毁了名节就完了。记得,天下好男儿多的是,赵家不成,还有别的人家可选。”

吴湘云心里不以为意,脸上却很是乖巧的应着,“是,爹爹,女儿一定不再惹爹爹气恼了。”

吴老爷满意的点了头,起身出门,吴夫人又嘱咐女儿几句,唤了人重新上了热粥,看着女儿吃了满满一碗,这才离开。

自从上次冷言冷语撵走了吴湘云,赵丰年就认为两人之间那点缘分算是彻底了结了,待得父亲痊愈,哪怕再严厉处置那母子俩,念着血缘情分,也会留赵德一条性命,到时候分他个铺子,或者小田庄,再娶了这吴家小姐,也就算仁至义尽了。

而他和吴湘云,充其量就是个兄长和弟媳,也只能是兄长和弟媳。

可惜,这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完全低估了女子的执着与厚脸皮,注定被这朵烂桃花把个安宁日子搅得天翻地覆。

这一日,把各个铺子里的事情安排下去,有几个堂兄弟和风调雨顺照料着,倒也不能出大纰漏,赵丰年难得空闲,吩咐厨下置办了一桌酒宴,请了几个知交好友饮酒闲话儿。

不必说,白展鹏算一个,书痴陈家鼎也摇着扇子上门来,一碰面就抱怨赵丰年重金轻友,回乡一月才想起友人,那模样语气,就好似这一年并不曾分别,只是隔日在碰面一般自然熟稔,赵丰年心头温暖,上前抱了他,大力拍着他的后背,倒惹得这书呆子也红了眼圈儿,之乎者也念了一堆,最后终是挣扎笑骂,“你个冷面财神,枉我还替你写了几千字的悼文,好不容易活着再见面,你居然就下死手拍我。”

赵丰年哈哈大笑,扯了他出来,顺手推到一旁,又与他身后的另一个青衫男子对视而笑,猛然同时出拳重重轰到对方胸口,那男子蹬蹬倒退两步,笑骂道,“你这家伙就是命硬,大难不死,功力居然还涨了不少。”

赵丰年笑得更是得意,“我就是三年不练功,栾鸿,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栾鸿也不反驳,上前重重回了他一个拥抱,白展鹏当先入了席,一边抓起酒壶倒酒,一边调侃道,“差不多就松开吧,再抱下去,怕是就有人以为千金公子失踪一年,转了性情,入了龙阳之道了。”

赵丰年和栾鸿同时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彼此,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彬彬有礼的互相谦让着入了席。

四只白玉酒杯碰到一处,声音清脆悦耳,赵丰年张了张口,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挑不出一句完整的,最后还是白展鹏说了句,“干杯,庆贺暌违一年之久的相聚。”

栾鸿和陈家鼎都是点头,沉声附和,“为团聚干杯!”

四人仰头喝干杯中酒,举筷夹菜,慢慢吃喝,慢慢说起这城中的新鲜事儿,却都是绝口不问赵丰年为何失踪一年之久,毕竟谁家都不是小门小户,那些阴暗之中的诡计,谁都见过经历过,却也都知道那不适合挑到阳光下谈论,哪怕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家丑却是不能分享。

陈家鼎最是不胜酒力,不过三巡轮过,就是头晕脸红,嚷着要回家,而且还要赵丰年亲自送他回去,众人都是大笑,多年的交情,谁都知道这书痴是个妻管严,这般行事绝对是怕他的妻子误会,想要拉着风评最好的赵丰年做人证。

栾鸿就打趣道,“陈兄,好不容易出来小聚,怎么也要尽兴而回,左右嫂夫人都是恼怒罚跪,起码你喝个痛快,也算够本。”

“就是,就是,”白展鹏帮腔道,“咱们兄弟成家的越多,以后相聚可是不易,都要看女子的眼色行事了。”

“这话是何意?”栾鸿眯着眼在白展鹏和赵丰年这间梭巡,半晌仿似明白了什么一般,浓眉斜挑,英气俊朗的脸孔,立时就多了三分促狭,笑道,“难不成,赵兄要与吴家小姐重续姻缘?不是我多嘴,那吴家小姐也是个女中豪杰,天下间敢冲进男子家门示好的女子,可没几个,显见她是对赵兄动了真心…”

不等他这话说完,那边厢陈家鼎已是大声反驳道,“错了,这话大错特错!赵兄千万不能娶那吴家小姐回来,要知道她当初与你定了婚约,就该从一而终,你失踪之后,不过三月她就改配给了赵德,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变节,这样的女子妇德有亏,怎们能娶回来做妻子?”

栾鸿却是不以为意,伸手倒了一杯酒,硬是灌了陈家鼎喝下去,哈哈笑道,“你把家中悍妻制服,才有资格说这话。”

陈家鼎脸色红透,抓起酒壶,咕咚咚又喝了一大口,梗着脖子道,“我是怜惜我那悍妻,伺候老人,照料孩子,还要操持生计不易,跟了我这书呆子,让她受了委屈,这才多谦让一些。”

白展鹏扫了一眼慢悠悠吃菜喝酒的赵丰年,嗤笑道,“你们这些怕媳妇的人,多得是借口。”

栾鸿这次可是瞧出了端倪,抓了白展鹏的袖子,问道,“白贤弟这话是何意,难道赵兄也是怕媳妇的?赵兄成家了?”

白展鹏刚要开口,就听窗外有人应答道,“他不但成家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原本歪倒在椅子上的四人,猛然坐直身子,三个惊疑,一个惊喜。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世伯世侄

那唯一惊喜之人,自然是赵丰年,他起身大步走去开门,瞧得那门外背着包袱的白胡子老头儿,脸上的喜色立时又添了三分,“安伯,你怎么来了?”

安伯一瞪眼睛,假装恼怒道,“我怎么来了?还不是你折腾来的,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千里奔波,真是要散架子了。”

赵丰年不像木三那般机灵嘴甜,不会说什么话哄老爷子欢喜,只是满脸感激的给老爷子行了一礼,赶紧迎了他进门。

白展鹏一听得“安伯”两字,赶紧动手整理好半敞的衣衫,起身恭敬行礼,“安伯,一路辛苦。”

安伯点头,笑道,“白小子也在啊。”

栾鸿和陈家鼎不是江湖人,不识得安伯,但是瞧得白、赵两人神色,也知道这老爷子必定是个人物,于是也上前行了晚辈之礼。

安伯摆摆手,也不客套,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就道,“给我准备些吃的,这一路赶得急,真是亏待肚腹了。”

赵丰年立时唤人重新上了新菜,这才给老爷子倒酒,有些急切的问道,“安伯,家里一切都好?孩子如何?雪…嗯,秦氏身子可是将养好了?”

安伯笑眯眯点头,顺手把身后的包裹解下,拿出那只油纸袋子递给他,“这是雪丫头给你的,你想知道什么里面必定都有,就别逼问我这老头子了。”

安伯一路行来,晓行夜宿,倒也未曾吃好喝好,如今到得地头儿,连话都懒得说,手下夹菜喝酒,先把肚皮安抚好了再说。

赵丰年把油纸包塞到怀里,虽不停给老爷子布菜,但总忍不住用手去碰碰,这样才勉强心安一些。

白展鹏瞧不得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拉着陈家鼎和栾鸿喝酒,但是,陈栾两人却把刚才安伯那句话听在了耳里,百爪挠心般好奇难耐,好不容易瞧着老爷子吃了半饱,手下放慢了速度,赶紧殷勤的抓了酒壶,帮忙倒酒,然后笑嘻嘻问道,“老爷子,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可是当真?”

安伯故意装作不知,挑眉疑惑道,“什么话,我这上了年纪,容易忘事啊?”

陈家鼎号称书痴,可不是真痴呆,眼珠儿一转,就笑道,“老爷子,您刚赶了远路而来,怕是有所不知,我们赵兄马上就要定亲了,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我们兄弟都羡慕极了。”

赵丰年听得这话,顿时就急了,反驳道,“胡说!我自从回来就忙生意,哪有空闲理会这事!”

栾鸿却是帮腔相助陈家鼎,“你就承认了吧,那吴小姐同你也算半个青梅竹马,若是能终成眷属,兄弟们也是替你欢喜。”

安伯吃饱喝足,也是起了促狭之心,“啪”得一声,摔下筷子,装作恼极叱道,“赵家小子,亏得雪丫头在家里吃苦受累,替你养儿育女,你居然忘恩负义,另娶新欢?”

“没有,没有!”赵丰年怎会不知众人是在拿他打趣,但是这大帽子他可是死活不肯担上半点儿,赶忙给安伯倒酒,求饶道,“安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夫妻的事情,怎么也帮着他们起哄。”

安伯哈哈大笑,拍了他的肩膀说道,“行,赵小子,就冲你这份心急,雪丫头也没有白盼望。”

赵丰年脸色微红,低声应道,“家里那边是不是都下雪了,可杀猪腌腊了?孩子满月摆酒宴了?”

安伯摇头,“今年气候暖着呢,家里还未下雪,也没杀猪,怡然丫头满月只舍了几百馒头,没摆酒宴,雪丫头说要等着你回去的时候,给两个孩子一起办百日。”

他们两人这般唠着家常,亲近又和气,倒是把陈、栾二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能相信。

这还是一掷千金的赵家大公子吗?自小穿金戴银,挥金如土,恨不得含着金玉下生,比之王侯之家也差不到哪里去,什么时候居然关心起杀猪腌腊这样的农家事,难道他失踪这一年转了性情不成?

白展鹏瞧得他们脸色变幻,很是欢喜,自斟自饮了一杯,小声笑道,“怎么,听得新奇吧,你们若是见得赵二哥打水给媳妇洗脚,怕是大牙都要惊掉了。”

“打…打水洗脚?”陈家鼎舌头都打了结,磕磕巴巴说道,“我家那悍妻,虽是不时让我跪跪墙角,但是也不曾这般…”他想说折辱,但是又觉不妥,脑子转了半晌,彻底罢工了。

栾鸿则是死活不肯相信,拉了白展鹏的袖子说道,“白贤弟,你莫要骗我们,赵兄那清冷的脾气,怎么可能…”

白展鹏笑得差点儿打跌,连菜汤沾到了袖子都没在意,“这还算小事儿呢,我们这千金公子,还曾挨家挨户乞讨,就为了给那妇人熬碗粥喝。”

陈家鼎和栾鸿手下的酒杯“吧嗒”磕在桌上,齐齐扭头去看赵丰年,都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神色,千金公子乞讨,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赵丰年与安伯说着话儿,却也听到了他们的嘀咕,脸色忍不住泛红,狠狠瞪了一眼白展鹏,然后才说道,“刚才未曾同两位兄弟详说,我出门在外这些时日,已是与心仪女子成亲,一月前刚得了一对儿龙凤胎,待得二位兄弟有暇,就去凌风城家里小住些时日,你们嫂子做吃食的手艺极好…”

他这般说着话,自然想起家里的妻儿,想起那安静平和的小日子,脸上那笑意就越发温暖起来,直瞧得陈、栾二人嘴巴越张越大,也更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把千金公子变得这般…嗯,没出息?

他们俩存了一肚子的疑问,还没等抓了赵丰年细说,就听得门外伺候的风调,禀报道,“少爷,门房通传,吴家老爷来访!”

“吴家老爷?”赵丰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问道,“哪个吴家老爷?”

风调在门外也是为难,听得主子这般问,实在无法,才谨慎应道,“嗯,是城东吴府,湘云小姐的父亲。”

赵丰年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冷声应道,“知道了,请吴老爷去书房奉茶,我马上就到。”

“是,少爷。”风调应了,迅速跑走。

白展鹏幸灾乐祸的敲着白玉杯,唱起了戏文里的名句,“新欢旧爱齐上心头,花开两枝欲采哪朵?”

赵丰年顾不上理会他,心思转了转,隐约猜出吴家老爷的来意,眉头也皱得越深,他起身给安伯行了礼,说道,“安伯,我去去就来,您老人家若是累了,就让白四弟送您去客房歇息一晚,明日还要劳烦您出手,替家父诊治。”

陈家鼎和栾鸿眼见他要离席,正好是打探那神秘嫂子的好时机,怎么肯放老爷子去歇息,赶忙道,“你去忙你的,我们来陪老爷子喝酒闲话儿。”

安伯笑眯眯的点头,冲着兆丰年的摆手,“你尽管去忙吧,记得云家村里还有人在等你呢,莫要做错事,到时我这里可没有后悔药给你。”

赵丰年苦笑,赶紧应下,这才开门出去。

夜色如水,晚风吹过院子里四处的树木,惹得那些未曾掉落的叶子,摇曳作响,越发显得静谧安宁,赵丰年右手抚在胸前,捏着有些发硬的油纸包,极力按捺着立刻拆开的冲动,慢慢往前院书房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丫鬟上前见礼,语声清脆,脸带娇羞,他只简单点头便罢,目光从未多停留一瞬,心头甚至烦躁,院子大了,人心杂乱,还是自家那小院子好啊…

书房里,吴老爷背着双手,慢悠悠赏着墙壁上的书画,不时夸赞两句,神情好似极悠闲,其实心底着实有些尴尬不安,毕竟他所求之事,无论是从规矩礼法,还是情理上说,都是站不住脚儿,但是女儿和家族利益,又迫使他不得不来此…

风调半垂着头站在门口,不时附和两句,好不容易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就赶紧开了门,迎了自家主子进来,这才出去守着。

赵丰年当先拱手行了晚辈之礼,笑道,“吴世伯若是有事吩咐,派人来唤小侄一声就是,怎么还亲自走一趟?”

他如今是赵家家主,生意遍布十几城,家财无数,在这彤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吴老爷也不好托大,还了半礼,笑道,“世侄客套了,刚刚探访友人归来,正巧路过门外,惦记世侄多日未曾谋面,索性进来坐坐。”

“劳世伯惦记,都是小侄的不是。”赵丰年抬手给吴老爷又添了半杯茶水,笑道,“世伯尝尝这天山雾影,前日一个朋友所赠,都道常喝对身子有好处。”

吴老爷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点头夸赞道,“味道确实不错。”

“世伯若是喜爱,一会儿就捎些回去。”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吴老爷笑呵呵应了,又问道,“你家老爷子身子可有见好?”

“还是老样子,名医请了不少,也不见好转。”

两人慢慢品茶说着闲话儿,吴老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丰年,心下忍不住叹气,他虽是不知这赵家大公子流落在外的时日遭了什么劫难,但是显见那劫难没把他打倒,反倒越发出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真心?

原本他眉宇间的那三分高傲之气,已是彻底不见,眉眼更显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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