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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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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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里自然是瑞雪夫妻住了,东屋单独开门,是瑞雪特意留出的洗澡之处,屋里有暖墙连同着隔壁灶间里的大灶,冬日时既烧了水洗澡,又暖了屋子,一侧有小门通着堂屋,洗完澡甚至不必出屋子就能直接回到内室,这也是瑞雪为了赵丰年少染风寒,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几个泥水师傅看了都说好。

堂屋里对着门口摆了八仙桌子和高背椅,后面是一台四扇风景屏风,虽然木框和绣工不见多好,倒也雅致。

西屋就是两人的居室,进门处绕过一闪小屏风,就是个小小的隔间,有博古架子摆了几只雕花精致的盒子和基本书,架旁有桌椅,桌椅上有文房四宝。南边窗下放了张罗汉榻,榻上有小几茶具,想来午后天晴,倚在此处读书喝茶,定然悠闲惬意。

博古架旁的两扇雕花门再打开就是内室,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分床而睡惹恼了赵丰年,这次他坚决没要木床,只铺了火炕,而且才不过六尺宽窄,哪怕两人再生气,一伸手也能摸到彼此。

瑞雪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暗自甜蜜偷笑。

院子东边有个角门,进去入眼一片空荡,只有角落里两间私塾极是显眼,南边的半处空地被勤快的张大河和钱黑炭,开成了菜园,一垄垄新翻开的泥土,黑得油量。

瑞雪本来盘算着在私塾门前种两块花圃,移栽几从灌木,赵丰年却是不允,直道,他有安排,瑞雪也就罢了。

第一百三十章 痴心妄想

新家,新气象,不只赵家三口,连同张家、高家、云家都极欢喜,一边帮忙拾掇,一边啧啧称赞院子宽敞大气。几个孩子们嬉闹着在前后院乱窜,偶尔又去园子角落的私塾探看,心里期盼着开课的日子早些来临。

暖居的好日子定在了三月十六,离此还有七八日,瑞雪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到底派前黑炭进城采买了吃食,带着翠娘、张嫂子,张罗了两桌酒席出来,又请了留在家里看家的雷子媳妇和前嫂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喝了一顿。

云家三口想着儿子回来后,他们也能盖起新院子,心里别提多欢喜了,张家、高家、钱家,日子也是过得蒸蒸日上,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断过。

一顿饭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罢休,男子们喝了两盏醒酒汤,说了说豆腐生意,待女子们拾掇完了碗筷,各家就散去了。

云二叔喜滋滋的吹着小曲儿走在前边,云二婶则搀扶着儿媳低声说笑跟在后面,待走到院门前,刚要去推木门,却听得旁边有人喊了一句,“二哥回来了!”

云家三口被吓了一跳,仔细找寻一圈儿,才发现院墙外的柳树后站了一个人,就问道,“是谁啊?”

云二婶拍了拍吓得有些哆嗦的儿媳,心里微微恼怒,也问道,“这大晚上的,也不站在亮处,突然出了一声,诚心吓唬人呢?”

那人有些尴尬,几步出了树影,赔笑道,“二哥,二嫂,我是强子啊。”

云二婶平日不喜这堂弟游手好闲,就会耍嘴皮子,哼了一声,也没主动搭话,云二叔到底念着血脉亲情,不忍他难堪,就招呼道,“强子,怎么这么晚过来,进屋坐坐,喝杯茶吧。”

云强却摆手拒绝,嘿嘿笑道,“不了,二哥,今日太晚了,明日晚上我再来找二哥喝酒吧。”

云二婶一听这话就黑了脸,这云强上次在自家吃了顿猪头肉,满嘴流油的走了,结果之后还在村里到处与人说他们一家坏话,如何不待见兄弟了,如何吝啬了,若不是两个儿子劝着,她都气得想骂上门去了。今日他居然有脸说还要来吃酒,当他们一家是酒肆啊,而且是不给银钱的那种?

“别啊,强子兄弟有事就现在说吧,我们一家又穷又吝啬,可没有好酒菜招待你。”

“二嫂,这话说的,自己家人,怎会挑拣那么多…”云强听得云二婶语气不好,有些心虚,连忙补救,“上次在嫂子家吃的那猪头肉就不错,肥而不腻,下酒最好,明晚嫂子舍一盘出来,我同二哥喝两杯,说说闲话。”

云二婶厌恶的皱了眉头,嗤笑道,“兄弟这可真是不挑拣啊,可惜那猪头肉是赵娘子亲手做的,我还要舍不得豁出脸皮,上门求人家下厨给做啊。”

云强被三番两次嘲讽,脸上也觉有些挂不住,微恼道,“嫂子不待见兄弟就直说,兄弟不过就是想跟二哥喝顿酒,就这般惹得嫂子厌烦了?还是二哥二嫂现在傍上赵家发了大财,就看不起穷亲戚了?”

云二叔听他说得不像话,出声拦阻道,“强兄弟这话怎么说,我们家雷子山子在赵家做工,赚的是辛苦钱,什么叫傍上赵家?”

“二哥二嫂,你们就别瞒兄弟了,村里都传遍了,雷子山子出们去做大买卖了,赵家许了几千两的工钱,二哥一家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兄弟也没打算冲二哥借银子花用,二哥何必这般防着兄弟?”

“这都是谁造谣胡说,赵先生夫妻又不是疯了,雷子山子出门收个牛豆,居然就给千两工钱,哪个脑子被驴踢了的长舌妇传的瞎话,也不过过心!被我知道是谁,我非撕烂她的嘴…”云二婶气得破口大骂,当日赵家夫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的,他们一家谁也没敢说细情,有人问到头上,都是说作坊没牛豆了,出去跑腿收豆子了,没想到这村里就传出这样的闲话了,若是被瑞雪知道岂不是以为他们一家得意忘形,漏了消息?

雷子媳妇儿连忙安抚婆婆,小声说道,“娘,别生气,老板娘不是那不明事理的,您明日找她说说,她必不会怪您的,再说,咱们一家问心无愧,也不必心虚啊。”

云二婶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也就忍了气,盘算着明日要如何同瑞雪解释。云二叔打量着云强脸上满满都是不信的神色,心下厌烦,道,“强子别听长舌妇们瞎传,雷子和山子确实出去收牛豆去了,还是领一两的工钱。明日我要进城一趟,恐怕不能陪你喝酒闲话。你有事现在就说吧。”

云强原本打算着找堂兄喝两杯酒,灌醉他,好好套问一下雷子和山子的去向,是不是真像村里人说的发了大财,然后最好再托他说情把自己也弄进赵家去做份好差事,就算退一万步,堂兄不答应帮忙,他好赖不济也能赚一顿酒菜吃。

可惜他晚饭前就过来了,云家却没人在家,找到赵家时,听得里面欢闹,酒菜香气隐隐飘出,馋的他直流口水,却到底没敢厚着脸皮进去,想着等在门口,万一兄嫂拿回些剩菜,他也能跟着蹭上一顿。没曾想,堂兄一家这般不待见他,别说吃喝,连大门都没进去。

他心下也火燎燎的,不耐烦再掖着藏着了,直接说道,“二哥,我来找你,也没别的打算,不过是看着雷子山子在赵家做工做得好,就想着二哥去赵家帮我说句好话,这次招工把我弄进去,安排个轻巧赚钱的活计。放心,兄弟以后赚了银钱绝对不会忘了二哥帮忙的。”

云二叔没等说话,云二婶气笑了,“强子兄弟,你觉得什么活计又轻巧工钱又高?”

云强没听出二嫂话里的异样,还以为她答应了,顿时大喜,笑道,“雷子在赵家做了大半月了,你们还不清楚什么活计好?搬牛豆是肯定不行,太累,出一身臭汗。卖豆腐走村串户、风吹日晒的也不行。最好就是在灶间里的,能学到豆腐方子的,将来我偷师成了,开个作坊,就请雷子山子回来做管事,岂不是比给外姓人做工强得多?到时候咱们云家可就真兴旺了”

他越说越欢喜,仿似自己已经开了作坊一般,下巴抬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云家三口看他简直就像看一个疯子,这人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他当他是赵家老太爷呢,什么差事都可着他挑拣不说,居然还盘算着偷人家豆腐方子,这心肠也太黑了。

一向憨厚好脾气的云二叔怒了,斥责道,“云强,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就打起这样的歪主意,莫说我替赵家做不了主,就算能做的了主,我也不能让你去偷师啊,你狼心狗肺就罢了,人家赵家对我们一家有恩啊,我可不能忘恩负义。”

“就是,你当赵家作坊是你家开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知道你打了这歪主意,就是半点儿不知,我们也不能举荐你这样的懒鬼进去。”云二婶气得伸手指了云强的鼻子,恨不得替他爹娘给他两个耳光。心里腹诽,三叔虽说有些老糊涂,但是也是读过两年书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废材。

雷子媳妇平日在外人面前极少说话,性子柔顺又贤良,她站在公婆身后本是不想说什么的,可是听得这云强实在太缺德,居然打算谋夺赵家的方子,忍不住也跟着说道,“强叔,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可不能做缺德事,会遭报应的。”

云强被数落的脸色铁青,刚才还幻想开作坊发大财,转眼就被批驳得猪狗不如,他再也忍不住怒气,跳着脚儿的骂道,“你们一家不念旧情,不举荐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口口声声骂我良心狗肺,你们就是被赵家收买了,整日巴结着人家,赚那么几口吃食,村里谁不骂你们狗奴才,还把自家儿子都送出去跑腿儿,也不怕他们死在外面,没人给你们养老送终…”

“噼啪!”

“哎呦!你居然敢打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知道赵家仁义,儿子在外面定然不缺吃喝,但是做父母的,心里怎么也是日夜惦记,所以,云强说别的还好,这一咒雷子山子没命,可着实惹怒了云家三口。

云二叔上前抓了云强的领子,没等动手呢,云二婶已经一个箭步窜上前,抬手就是两个清脆的大嘴巴子。

云强没想到平日在本族里最是好欺负的堂兄一家,居然敢动手打他,大骂一身就挣扎了起来,抬脚踹得云二婶踉跄倒退两步,雷子媳妇怕婆婆摔倒,上前去扶,却一同倒在地上。

云二叔到底年老力竭,怎么是云强的对手,转眼就被他抓住了前襟,云二婶一见老头子马上就要挨打,也顾不得儿媳了,窜上去就要拼命。

夜里本就安静,街上说句话都能传出极远,云家几人先前还知道低声,后来起了冲突就控制不住高声喝骂,早就把东西两院的邻居惊了起来,开门听得他们自家人吵架,就躲在了院子里想要瞧个热闹,此时一见动了手,就纷纷跑出院子劝架。

这个说,“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那个说,“都是本家兄弟,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鬼门关(一)

云强与云二叔各自身上都挨了几下,被邻居们分开拉扯着站起,云二婶也扶着被踹伤的腰喘气,一见周围的乡邻越聚越多,知道今日之事也瞒不住,就想要大伙儿给评评理。

可是她开口还没说话,就听得身后有轻微呼痛之声,众人扭头一看,齐齐大惊,雷子媳妇半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疼得脑袋都埋在胸前了。

云二婶哪里还顾得评理,抱起儿媳就喊道,“桂花,桂花,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雷子媳妇儿疼的脑子里轰隆隆作响,额头冒汗,若不死死咬着下唇,就要喊出声来,怎么能答的出口。

云家西院邻居张六娘,上前帮忙搀扶要进屋,一摸到雷子媳妇身下,顿时惊喊道,“哎呀,羊水破了,快找产婆,这是要生啊!”

云二婶也慌了神儿,原本掐算的日子是四月初,这还有二十多日,怎么就生了,她的大孙子,可不能有事啊,“老头子,快去赵家借马车,把小平山的范婆子接来,快去!”

云二叔也生恐大孙子有个三长两短,顾不得身上被打得疼痛,撒腿就往赵家跑。

张六娘帮着云二婶半抱着雷子媳妇进了西厢房,揭了炕席,搓了草灰垫上,又铺层粗布就让雷子媳妇躺了上去。两三个生产过的小媳妇儿,也里外忙着烧热水、煮剪刀,人人都跟着提起了心。生产就是过鬼门关,这何况还是先摔了一跤,恐怕过得更是艰难啊。

院门外众多听得动静赶过来的乡邻,都站在一处,问起如何就这般早生,有那在墙里听了大半的人就来了个评书专场,直把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低低骂道,“这云强可真是黑了心肝了。”

“可不是,真是打的好算盘。”

“三爷这儿子教的太没规矩了,就因为云二叔不答应送他去偷师,就把人家儿媳打得早生了。这可太畜生了,他还是雷子长辈呢。”

众人纷纷叱骂着,云强早吓得跑回家去了,他也知道今日惹了大祸,又臭了名声,万一雷子媳妇有个好歹,云老二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跌跌撞撞,跑进堂屋就抱了云三爷的大腿,“爹啊,你可要救儿一命啊,儿闯祸了。”

云三爷正喝茶水,猛然被儿子抱了大腿,茶水就泼了一半出来,烫得他直吸气,抬手就给了云强一巴掌,“慌什么慌,你哪天不惹祸!这次又惹到谁了?”

云三奶奶在屋里听得动静,舍不得儿子挨打,就跑出来,把儿子护到一边,埋怨道,“你问就好好好问,你打他干啥?”

云三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就你这老婆子娇惯他,若不然也养不了他这个惫懒样子!”

云三奶奶年轻时多年不孕,没少受公婆的气,好不容易三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个大儿,虽说之后仿似顺当了一般,又生了二儿和小女儿,但就是特别心疼这大儿,哪怕大儿娶了媳妇,生了孙子,她也把他当孩子娇惯。

于是也不理老头子恼怒,拉了儿子起来,问道,“儿啊,跟娘说,又跟谁惹气了,你爹是族老,咱不怕他。”

云强苦了脸,“娘,我想找二堂兄去赵家说说情,给我也谋份儿好差事,赚了银钱回来好孝顺爹娘,可是二堂兄不但不帮忙,还说我游手好闲,奸懒馋滑,我一气之下,和他动了手,嗯,后来…后来…”

云三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后来怎么了?你把云老二打伤了?”

云强吓得缩了缩脖子,琢磨着,就算瞒过这一晚,明日爹也能知道,索性还是说了吧,“没有,我打了他几拳头,都不重,就是踹了二嫂的时候,把雷子媳妇儿也踹倒了。”

“雷子媳妇?她不是怀着身子吗?”云三奶奶这下也慌了,“她是不是要生了?”

云强点头,小声说道,“我偷溜回来的时候,听二嫂喊着要去找产婆。”

云三爷起身一脚就踹到了儿子身上,气得手指头直哆嗦,“老二一家就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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