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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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钟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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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贵主上可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严无谨渐渐收起笑容,眼中的寒光如剑一般锋利,脸上的寒意似能将空气凝结,“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就在这个巷子口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记住:我不来,你就不准走!”严无谨寒着一张脸说完,转身往外走。萧屏儿跟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暗,一轮上弦弯月静静的挂在天际,美不盛收。

萧屏儿拖着修卢剑跟严无谨,“喂,严无谨,你要去哪儿?”

严无谨止步,回头,对着萧屏儿笑。萧屏儿一愣:刚才还寒着一张脸,现在就可以对着别人笑,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去哪儿?当然是去恒祥号换件新衣服。”严无谨指了指被“黑月仙子”玉香刺破的衣服,摇了摇头,“唉,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女人都喜欢撕我的衣服!”

萧屏儿不理他的抬杠,急急地问道:“你真要去赴吕公子的约?那个吕公子太过份了,竟用于滴子来逼你就范。要是我的话,才不理会他们说什么,直接上昆仑!”

严无谨摇头:“他们不是用于滴子来逼我去见吕公子,而是想用这一招逼我去赴于滴子昆仑之约。”

“为什么?”萧屏儿眨眨眼睛,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们用的是激将法!”

严无谨点头微笑:“你还不笨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严无谨笑:“我是聪明人,聪明人当然会选择去坐舒服的马车,而不会日夜兼程的赶去送死。”

“送死?于滴子有把握杀死你?”萧屏儿瞪大了眼睛,杀死他?真的有人能杀死他?

严五谨点头,嘴角的笑纹逐渐加深:“他至少有五成把握让我死。”

萧屏儿沉默,半晌,她才一字一字地说:“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如果我是你,我宁愿选择送死。”

笑,严无谨还是笑,“走吧,瞧你这身土不拉叽的打扮,我带你去换套象样的女装,这样你跟在我身边我才有面子。”

恒祥号。

七、八年前还只在苏杭才能看到的恒祥号,近几年来已经开了几百家分号,只要是大点的城镇,都能在最繁华的地方看到它的招牌。

一个时辰后,当严无谨坐在恒祥号品着上好的香片看着满脸通红的萧屏儿时,眼中充满了戏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真是个一等一的小美人。这身衣服果然适合你,那身不男不女的衣服就不要再穿了!”

萧屏儿虽然满脸通红,双眼却冷如冰霜:“严无谨,我看错了你,你根本就不配当什么一代名剑客,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你已不配和我比剑。从现在开始,你要小心了,因为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死你!江湖中有你这种人走动,是江湖的耻辱!”

严无谨笑笑,他仍然只是笑笑:“你说的对。我不但是个懦夫,还是个色鬼,色鬼中的色鬼。现在我就要去风月楼去找我的老相好,你要不要也跟着来?”

说罢,负手而去。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风月楼是阳光镇最大的妓院,真可谓美女如云,玉腿如林。严无谨怀揣上万两的银子走进去,当然会把里面最漂亮的姑娘抱在怀中上楼喝花酒去了。

而萧屏儿,虽然拿着黑漆漆的修卢剑,虽然满脸的杀气腾腾,可是似乎对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烟花女子不管用,只一声软软的“不接女客”就把她给推了出来。只能站在外面听着楼上的吴侬软语和歌舞升平。

鸡鸣。

一次,二次,三次。

天亮了。

严无谨还没有出来。萧屏儿一直拿着修卢剑在下面等着,脸上的杀气更重,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更像是等丈夫喝花酒回来的怨妇。

萧屏儿拿着修卢剑冲了进去,引起一片尖叫。

“严无谨呢?那个混蛋在哪?”

“你说严公子啊?昨晚就走了!管不住男人还到这里找,真是……”

后面的话萧屏儿没有听到,直奔“旺才”酒楼的巷子口。

那个精明的小伙子看起来已经不太精明了,任何哈欠连天在巷子口傻等了一夜的小伙子看起来都不会太精明。小伙子见到萧屏儿,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样。

“这位姑娘,严大侠何时来啊?小的都在这里等了一夜了,也不见他老人家现身!小的又不敢就这么走了……”

萧屏儿笑了。虽然一夜没睡,可是她的心情好得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会做些好事。

“严大侠是和你开玩笑呢!告诉你家主子,他不会来了,你走吧!”

小伙子挠挠头,嘀嘀咕咕地架着马车往回走。萧屏儿叫住小伙子,高价买下了他的马车,直接向昆仑山方向赶去。

“该死的严无谨,你竟然敢耍我!你等着,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在你身上戳上一百个透明窟窿!

五天后,昆仑山脚下。

严无谨举目望去,整个昆仑山脉连绵不绝,奇雄峻伟。山顶白雪皑皑,云雾缭绕;山腰一片美丽的深绿色,不时有穿山的云雀飞过;站在山脚下,奇+书+网可以清楚地听到山涧溪水淙淙流淌的声音。严无谨微微眯起双眼,深深吸气,然后叹道:“这地方真不该太过美丽,引得人的本性都要倾泄出来了!”

“人的劣根性是可以被一种东西洗刷干净的。”于滴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严无谨的身后,大红的披风,冷硬如刀削般的线条,锋利的眼神不带一丝人气。

“一滴血?”严无谨回头,看着眼前这个有着深沉杀气的男人。

“你比我预想的要早来四个时辰。”

“于滴子要我来,我怎敢怠慢?”

“你来的太匆忙了,去休息几天,我们再战。”

“人过得越舒适安逸,就越会早死。”严无谨摇头,率先举步向山上走去。

于滴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道:“好,既然你想死得快些,我成全你。”

严无谨跟着于 滴子的脚步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脚,仿佛每一步他都很珍惜似的,像是想了很久,才缓缓地迈出一步。

渐渐的,地上已多了皑皑白雪,可是严无谨走过的地方,竟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就好象他的脚下有朵浮云在托着他。

没有人见过“慢”得如此“快”的人,不到二柱香的功夫,两个人已到了昆仑山顶峰。

几根冷瑟耸立的钻天石柱,一片恍人眼目的纯净白雪,天和雪之间仿佛连成一片:那雪,那天,还有那“一滴血”。

于滴子穿着一件大红披风,站在最高的一根巨石上,融在天地白雪中,仿佛是白雪中鲜红的一滴刺目血。

“严无谨,拔剑吧。”声音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如鬼魅般摄人魂魄。

严无谨不动,只是对着远处的莲花峰出神。

“于滴子,你杀过人吗?”严无谨空空的说,一双眼睛看向了远方,像是穿越了所有的时光。

“杀人无数。”

“你害怕过吗?”

“……”

“你杀过那么多人,有没有什么人是你本来不想杀的?”

于滴子的右眼跳了一下:“你说什么?”

“满地的尸体,支离破碎,血流尽了,流成暗紫色,紫得发黑……这是你常常会看到的景像吧?——也许就连梦里也会看到。”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用力握着。

“严无谨,我很公平,只要你胜过我,我自然会走,出钱的人也不会为难我。”于滴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的悲凉,一瞬即逝。

“等等,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要求?”严无谨突然笑了,慢慢道。

“只要你能胜过我,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于滴子慢慢地拔出剑,穿着那件血一样鲜红的披风,轻轻地落在严无谨的面前,斜斜地向上刺出了一剑。

江湖中有多少豪杰剑客死在这一剑,死在这看似普通,破绽百出的一剑!也许破绽多了是因为用剑者的自负,更也许破绽多了,就是没有破绽了。

严无谨没有躲,他只是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背面对于滴子致命的一剑。于滴子没想到严无谨会用自己空门最大的背来迎接自己的剑,拿剑的手微微的一顿,虽然只有一瞬,但只这一瞬,便已足够!

严无谨突然高高跃起,一飞冲天!

于滴子抬起头,欲向上攻去——可是当他抬起头时,他已经败了。

一滴水。一滴纯净无暇、晶莹剔透,由昆仑山颠上的无尘白雪融化而成的一滴水,从严无谨的指尖滴落下来,滴落在于滴子的眉心。

这一滴水虽中眉心,严无谨却没有下杀手,他只让于滴子流了一滴血,眉心的一滴血。那小小的伤口就像一只血眼,流着泪,看世间一切悲凉。

一阵山风吹过,吹开了于滴子披风上的纽扣,风掀着这件鲜红的披风,一直刮到老远。

“我败了。”于滴子收剑回鞘,喃喃的话语仿佛是从一具已经镂空的躯壳里飘出来的。

“梵语说:世上胜败乃人之灵魂所念,心思所系;只要破除常规,便无所谓败与胜。于滴子,只要是人就会有欲念,你又何必计较太多。”

“我说过,只要你胜了,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现在你胜了,请吩咐。”

严无谨笑了:“刚才我只是想说请你千万不要用那把剑画花我的脸,现在打都打完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于滴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刚才的他就像是操纵世间万物的神,就连手中的一滴水也充满了让人无法抵挡的凌厉剑气;可是现在,江湖上要价最高的杀手一滴血愿意答应他任何要求,他却无欲无求得简直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好,既然你没有要求,我就只能暂时当你的奴仆,直到你想有什么事需要我做为止。”

严无谨哑口无言,要一滴血来当自己的奴仆?严无谨宁可刚才流下一滴血的人是自己!早知是这样,还不如刚才随便胡扯个要求混过去就算了。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提的要求小了,人家会当成是主子在支使奴才办事;提的要求大了——他严无谨哪来什么大事!

“你、你这是何必呢?”

“我心甘情愿。”

严无谨长叹一声,转身下山去了。于滴子则像影子一般,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只剩远处那件鲜红的大红披风仍在那高耸的巨石上飘扬着……

天已黑,山风更冷。

于滴子燃起篝火,烤着两只野兔,拿出一坛烧刀子与严无谨共饮。兔肉烤得恰倒好处,严无谨那把生了锈的匕首也派上了用场,两人聊得相见恨晚,大笑声环绕山谷,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严无谨似乎已有些醉意,他靠在一棵大树上,把玩着那把匕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于滴子:关外人士,家世单纯,系关外大牧场主于逢喜幺子。七岁习剑,进步神速,十六岁离家,得高人指点,自创一套奇妙剑法,使一把长三尺三、宽一寸七分的快剑。出道十余年杀二百余人,出手从无败绩……”

于滴子皱眉,没想到着个看似心无城府的人竟知道这么多江湖上鲜为人知的事。

“你错了,我败过。败在你的手下。”

严无谨笑:“我没错,这次不算数。”他挥了挥手,又道:“于滴子,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十三年。”于滴子叹了口气,“十三年没有回家了。我连他们二老是否健在都不知道。”

“还是回去看看吧!不管你的剑有多快,能杀多少人,都没有你的父母重要,其实大丈夫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不是扬名里万,而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在时才后悔莫及。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在这一点上,我永远也胜不了你。”

于滴子沉默,摇头。

“我已是你的奴仆,只有事情办完了,我才能回去。”

严无谨苦笑,他只能苦笑,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于滴子,于滴子说的话一定算数,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劝不动他的。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房间里,两位年轻女子正在说话。

“宁姑娘,其实嬷嬷对你说的那些话也在理,像我们这样的身世,如果能够嫁给人家做妾已经是很好了,更何况你们家……”这女子年龄稍大,举手投足间尽显妖娆,一双眼却隐隐透出沧桑,仿佛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

年纪稍轻的女子站在窗前,她娇好的面容,出众的气质让人心醉;浑身上下透出的悲伤却又让人心碎。恐怕任何人见了她,都想要好好怜惜呢!

“鹃姐姐,我虽然已沦为官妓,家中老小又都被皇上发配抄斩,可是你也应该听说过家父是为何被皇上迁怒的。我不能就这样就嫁为人妾,我还要为父昭雪,洗清家里的冤屈!”

“可是……”

“我知道这由不得我。就算我无法还父亲清白,但是自己的清白我还是可以保全的,毕竟;生和死还可以由我自己选择!如果我的人生只剩下这一点点权利,我还是会努力选的。”年轻的女子看向窗外,大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倔强的始终不肯让它流下来。

三日后,连城。

连城是个大城,平日里市集上总是车水马龙,各种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可不知怎的,今日却分外冷清。

“鸡肉王,你今天怎么还做生意啊?”说话的人挑着个豆腐担子,扯着嗓门对着街边卖鸡肉的人喊着。

“豆腐张,我不做生意,你来养活我啊?”鸡肉王甩了甩下巴上的瘤,扯着嗓门喊回去。

“你知不知道,咱们连城今天有喜事啦!”

“有个屁!再大的喜事也轮不到老子啊!”

“你真不知道啊?金大财主今天要娶玲珑院的头牌——宁紫菀姑娘当十二房姨太了,今天要大宴全城,你还傻站在这做什么鬼生意?”

“真的?那还不快去!”鸡肉王麻利的收拾着摊子,一转眼就消失无踪。

……

“于兄,听到没有,冤大头要娶花魁姑娘了,咱们去凑凑热闹!”严无谨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听到有趣的事情,就像这次一样。

“严无谨,你平时都是这么无聊么?”

严无谨给了于滴子一拳,笑道:“于兄,你是来当我的奴仆的,还是来当我爹的?你长这么大还没逛过妓院吧?走,我带你去玩玩!”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于滴子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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