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再次向穆时风蹲了一礼.开了院门.她小心的张望了两下.四下无人,这才放心走了出去。
自己以前误解他了,还误解的很深。想想穆时风身为一个四品官,面对着身为难民的自己,不嫌弃她身上泥泞.亲自为她洗脚上药.把身上的钱掏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还对自己说.若是找不到父母.就去冰盏胡同找他。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自己为什么因为他那一次处罚桑寿.就认为他是个坏人?
进府以后,他帮了自己不少.该怎么向他表示感谢.鞋子?若是自己送给他,鞋子实在太不适合.还是送些别的,可是该送什么表示自己的谢意呢?
穆时风从院子走了出来,立在那.看着那个疾步远去的小姑娘。她最后问自己是不是住在冰盏胡同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这府里还有另一个姓穆的护卫???
剑穗么?她好像从未见过穆时风的剑上有什么挂过剑穗,这不行。那穆时风喜欢什么,习武的人好像都喜欢兵器,当时桑寿很想要一把真刀,那她要送一把剑给穆时风么?但是.穆时风手里的那把宝剑好像很珍贵。
清绿色的剑鞘,虽然剑鞘不是府上的人说英国公常用的镶金镶玉的宝剑,可是就光她方才看到那剑出鞘闪出的银光。就晓得那不是一般的东西。她送的能行么?
那要送给他米面么?这位大人并不在乎自己那几十斤的米面。
那自己要做什么?
于阳转过身乎,她想知道.到底送什么给穆时风比较合适。
当她转过身子的时候,瞧见穆时风仍旧站在那.他面向自己这边。于阳好心情的向他笑了笑.弯腰表示感谢。抬起头来的时候,穆时风正拱手示意。
这人真有意思.这么讲礼数。武人都讲礼么?
想想,穆时风先前威胁槐花的时候.声音里透露出的狠厉.还有他身上冒出的狞气,让远在屋里的她都感到害怕,这个同她拱手示意.彬彬有礼的穆时风是那个拿剑威胁人的穆时风么?
想一想,平实温润地人发起狠来.比那些面露凶狠的人还要可怕。
还有桑寿,他先前说那个剥皮的事.他是从哪里知道那么怕人的刑罚,难道说这府里真的有这种恶毒的刑罚?还有那个槐花,虽然她跟着自己来到了这,可她罪不致……尹大娘会怎么处罚她,槐花无缘无故地失踪,她母亲就不闹,府里要怎么处理?
于阳回到佛堂,此时太太蒋氏并没有走.她在同皮姨娘一起抄经文。那是皇后交待的,就算是有皮姨娘这样的人代笔,但她也必须亲自抄几份。蒋氏真正能静下心来抄经的时间少之又少。因此.这一天佛堂里很安静。不在跟前伺候的丫头.都去了别的屋坐了,闹在一起说话。
于阳经过廊下的时候,正遇到木槿端着茶盏出来。她只对木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没有去审视木槿。在弄不清木槿让人跟踪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上。
木槿看到于阳却是十分的亲热.她笑着将手中的茶盏交给身边的小丫头,笑着同于阳道:“你到哪里去了?姨奶奶找了你好久。”
她都派人跟着自己,还要问自己。是了!槐花被尹大娘带走了!她是不会知道自己行踪的,想来她还在等槐花的消息。于阳叹了口气过.故作烦恼地道:“尹大娘找我。”
于阳为难的抿了嘴,抱怨道:“木槿姐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姨娘见红这都多少日子了.尹大娘为什么还找我问那天的事.那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如果我真的是害时姨娘见红的凶手,太太怎么会把我放了.你说是不是木槿姐姐?”
原来.尹大娘带走于阳是为了时姨娘见小红的事。木槿点点头.她心中冷笑,你当然想不明白.放了你.不过是太太权宜之计。并不是说你就不是凶手。太太指示尹大娘在暗地查这件事,你以为结束了.那就是了.若不是这样,你们这些凶手怎么可能放松警惕?
木槿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笑脸靥靥.她拉住于阳的手,“想来只是问问。你别担心。”她拍了拍于阳的手,温言安抚着她,“看你脸白的,尹大娘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吓成这样?”
她脸白?她脸什么时候白了。不过于阳依旧抚过上了脸,故作惊讶的道:“没有啊,尹大娘没说什么啊?”于阳面上浮现过出一丝的恐惧,过她毕竟不常做这样的事。做的并不自然。但是在木槿看来,于阳的不自然,只是在强装而已。
木槿也不想再知道什么.想来也不过是吓人的事情.“只要不是你的错,尹大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可是,木槿姐姐,尹大娘真的很怕人。我一看到她腿都软……”于阳的话还没说完,木槿身边的丫头已经笑了出采,她们似乎对干阳的反应不屑于顾。尤其是一个穿着粉色桃花纹棉比甲的小丫笑声格外尖锐。
木槿微恼地转过身子,训斥道:“你们笑什么?是谁那日见到尹大娘直接坐了下去?”
丫头们非但没有收声反而笑得更欢了.大家都对着那个身穿粉色小桃花纹棉比甲丫头指指点点.再看那个丫头则是红了脸,
于阳只是轻轻勾起了嘴角.并没有当成什么。
丫头们清脱的笑声显然叨扰了在屋里抄经的蒋氏.显然她坐的不耐烦了.好奇地朝外头瞧了眼.打发了人出来。
“太太问了.什么事笑得这样开心。”出来的是木樨,
木槿只是听了木樨问的话.便晓得蒋氏没有恼.她走到木樨身边说了几句,木樨瞧了她们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于阳的身上.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即便收了回来。
等木樨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代人传话了。她招手向于阳道:“皮姨奶奶叫你把后院梨花树下埋的一坛雪水拿出来,让你煮了。皮姨奶奶要煮茶给太太吃。”
于阳应了,自去取雪水。
那是头场雪下后.皮姨娘命她们取的.取的都县竹叶上的雪.据说这种雪水,煮了茶,那些金银器皿.紫矽瓷器一概不用。只用竹筒打磨的杯具,喝上去,是一股竹叶香。
于阳到了茶房.那里空空的.连个看火的丫头都没用。茶炉子还放在炉子上,不过炉门却封了口。于阳老了进去.开了炉门。将坛子里的雪水倒了一些在一个小型持制的铜壶里。雪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自然不能用那种粗笨的东西。
于阳百无聊朝地坐在那看着炉火.心里想着要怎么跟妞儿联系.桑寿说过年回去.自然包括妞儿.虽然闹成那样.可是留下妞儿一人在这是断然不行的。
“阳妮子……”那边传来微微地声音。于阳转过身子。看见站起身子的妞儿,妞儿在茶房里。
“妞儿。”
妞儿朝于阳示意小声点.她向这边走了几步.虽然拉近了跟于阳之间的距离,却没有走到跟前.她小声道:“我听说过尹大娘把你带走了。要不要紧?”
于阳摇摇头:“没,只是随口问问。”
妞儿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有什么。”
“对了,妞儿。”于阳朝妞儿边出了两步,离了这么远,还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于阳觉得十分的不便.什么时候她跟妞儿说话要用这样的方式。
妞儿摇头示意于阳不要再靠近了。虽然这茶房现在没人 可不敢保证随时会有人来,她不保证会不会有那此有心人记下.日后一锅端。这几个月,妞儿学到的事情很多,可是最重要的便是保住自己的生命才能拥有更多。
于阳有些失落.真的要这样么?自己以后就要这么跟妞儿说话了么?
此时,于阳已经没有了先过前的喜悦.怏怏执道:“寿哥跟我说,过年一起回去.你回去么?”于阳技巧地选择了问话,如果直接同妞儿说,妞儿一定会断然拒绝,桑家不喜欢妞儿.妞儿又何尝喜欢桑家。
“我不想回去”回那里做什么!”果然.妞儿回绝的很干脆。
“那都是不能得罪的……”于阳小声的道。“原来是她们对不起你,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了,是太太身边的丫头,我常听人说 :“宰相门前七品官”,你在太太跟前,也就是个七品诰命。她们现在巴结你还来不及了。”
于阳的话说到了妞儿的心里。是啊.桑家人不是说她不知好歹么?认为,她离了桑家就活不下去么?她偏要回去给她们看看.告诉她们,她妞儿活的好好的.混得好.叫桑家母女后悔去吧,是,她不回去,桑家的人还意为她过的不好.不好意思回去。
“我回去!”妞儿立马答应着。她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那日要穿什么。正好,太太院子里的丫头每人都做了一身新衣.她还没上身呢.手里还有几件首饰,只是却不怎么精致。
如果能在这段时间讨好太太.得到一两件首饰.那边好了。
见妞儿答应,于阳忘记了先过前的不快.高兴了起来,这样才叫过年,她,妞儿,还有桑寿大家在一起.一起过年。那才叫过年。
“阳妮子,水烧开了!”
第二卷 下人 第七十四章 护国寺上香
多亏了妞儿的提醒,于阳这才发现水已经烧开了,她忙跑了过去,慌乱地去掀壶盖,却忘记铜壶盖是烫的,不能赤手开。于阳惊呼一声,甩着手跳开。
妞儿看了忙跑了过去,先是看了于阳的手,拉着她直接把她的手浸到凉水之中。
妞儿则是将水壶从炉子上拿下,她半责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于阳只是笑,水实在是太凉了,她不愿意再放下去,可是拿上来后,又觉得手指疼得难受。
“放进去!”妞儿喝命道。
于阳只得把手放进冷水里,耐着手指冰冷的不适感。
“你平日里是怎么伺候的?这点事都做不好,皮姨娘是怎么让你当贴身丫头的?”妞儿在茶房里寻了一些油,将于阳的手从冷水里取了出来。细细地看了,手指上一片红印,还好不太严重,妞儿对着于阳烫着的地方吹了吹,为她抹了些油。
于阳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只不过心急了些。啊!水!”于阳再次望向壶的时候,已经是冒起了千丈热浪。蒸汽宛如一条白龙直冲房梁,壶盖被水泡顶得叮叮作响,它们在提醒着于阳,水已经打开了。
于阳忙取了布包裹壶把将壶从炉子上取了下来,歉意地对妞儿道:“我要进去送水了,你……”
妞儿摇着头:“我没事,这里有一堆的东西要照应。”妞儿指了茶炉子,还有蒸笼,因为蒋氏的到来,茶房多了许多东西,可是却没人照看。
旁人或许认为妞儿傻,妞儿反而觉得那些认为她傻的人才傻。
在大家都偷懒躲开的时候,才是显出她细心忠心的机会。论好看,比她妞儿长得好看的丫头大有人在;论口齿伶俐讨蒋氏欢喜的比比皆是;论办事能力,那些大小就受到训练的偶不晓得比她强多少。在这个根本显示不出她妞儿比人强的地方,她能做的就是把握珍惜每一次机会。她要学的对象不是木香,不是木槿,而是鲜少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木樨。
模样不出众,又不擅长言辞的木樨,被蒋氏选为一等丫头,虽然办事能力在那,可是在妞儿看来,更多的还是她细心。她鲜少在蒋氏面前出现,可是每次她都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蒋氏,她一直就在她的身边。
陪蒋氏进宫,木樨并没有争那一个入宫伺候的机会,而是为蒋氏准备了一盅热饮;众人都围着蒋氏说张天师怎么神,蒋氏的虔诚一定能感动上天的时候,木樨则是在安排明日的行程;蒋氏在英国公那说话至深夜,回来的时候,木樨已经烧好炕,准备好热水。
细节,细节能决定一切。所以,妞儿留了下来。
于阳提着水壶进入了屋子,蒋氏坐在东边的炕上,沈云英曲起一条腿,半跪半坐在蒋氏的对面,她们已经不抄经文,而是坐在那看着已经抄好的经文,小声说着话。
皮姨娘仍旧端坐着,一笔一划的书写着。皮姨娘抄经书的时候,是十分虔诚地,比她念经的时候还要虔诚,于阳想不太明白,同样都是佛事,为什么皮姨娘会有如此的差别?
她瞧了西边卧室,那幅画已经不在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观音像,这是于阳时常看到的。于阳有些不信自己的双眼,她转过头,再次看了下,确实是幅观音像。这……于阳有些不解了。
“阳妮子,把水提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皮姨娘已经搁下了笔,侍立在一边的清莲捧了盆为皮姨娘净手。
三个一样大小的竹制杯器摆在了托盘之中,杯器就是用竹筒制成,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简单的打磨,还保留原先的模样,竹皮已经淡淡发黄。
皮姨娘舀了些茶叶放入杯器中,注入滚开的竹叶雪水,注水的时候,皮姨娘用的手法是凤凰三点头,清莲曾经教过于阳,这种手法是表达敬意的。皮姨娘的手法很优美。三上三下,水流由高到低;水声随着手腕的抬起,三响三轻;水线随着手法的不同划出三粗三细。柔和的手腕在律动中演绎出一段无言的序言。
皮姨娘取了盖子将杯器盖上。盖子跟杯器是配套,卡上后,正好盖住。过了一刻,皮姨娘端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了蒋氏,而清莲则推了推于阳,让她把另一杯递给沈云英。
蒋氏抿了口茶水,细细地品了起来,她先是挑了眉毛,接着又皱了皱眉。
皮姨娘见蒋氏喝了后,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器,抿了口,她向于阳瞧了一眼。于阳不解地望向了皮姨娘,这是……
皮姨娘放下茶杯,摸出手帕揩了嘴角:“水烧过了,改日再请太太吃茶。”
蒋氏笑了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杯器,而是继续抿了口:“这是什么茶?我觉得甚好,淡雅怡人,这种若有若无地味道甚好。”
皮姨娘笑着道:“我早戒了茶,这是采下的竹叶,烘干了的。”
蒋氏仔细地瞧了杯器中的茶叶,却是不一样,她笑了:“竹叶也能做茶?”
“我看太太有些上火的样子,这竹叶茶最是清热去火的。又不是药,最是好的。冬日太太可以多喝些,一天到晚烧着炕,体内的火还是多的。”
蒋氏满意得点着头。她心里却想到下次进宫可以那这个孝敬皇后,皇后也同自己一样成日里待着屋里,宫里的火炕地龙火墙烧得比府里的还要厉害,皇后也是闷燥不已,比器那些没有必要地,这竹叶茶最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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