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石块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时候,群狼也像是疯了似的冲向她。全然不顾上面源源不断落下来的石块。第一波石头砸下来的时候,狼群也死伤不少,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宋溪最擅长的是轻身功夫,只是那石头太过密集,隐约还有石灰的味道,被雨水这般冲刷,着实刺激人的眼睛。
直到下一刻,宋溪才知道这群人的狠辣,他们竟然从山上往下扔石灰,她一时不查,眼睛里立即进了一些粉末。闭上眼睛,她只能凭声音来辨别石块在哪里,不断的躲闪。
等到觉察到狼扑过来,还有石块砸过来的时候,宋溪拔出小腿上的匕首,狠狠捅进狼的肚子,然后把那匹狼当做肉盾直接跳下悬崖。
死就死了,可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乱石慢慢砸死。万一她死了,这群人带着她的尸体去找那个要杀她的人,赵贤拿她的尸身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怎么办?她可不想死了还被万人瞻仰!
所以,死就死吧,跳了悬崖总比不跳的好。最起码不用担心死后被人五马分尸啊,斩首示众啊,之类的等等。
见宋溪跳下悬崖,那群黑衣人中一个看似是头头的人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石块就朝正在急速往下落的宋溪砸过去。
“追过去,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他必须看到她死了,才能回去复命。总之,他要杜绝一切她能生还的机会。这不仅是他们要做的,也是上面的人想要看到的。
“是。”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一声令下,几十人便自动分成小组,三三两两地快速找通往悬崖下的路。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情
宋溪掉下悬崖的一瞬间,那些人立即寻找捷径,快速朝下奔去。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亲眼见到宋溪死亡。想想上面说的没有见到宋溪死,就不算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会是怎样的惩罚,他们亲眼见过,所以对此才会全力以赴。即使是刀山火海,万丈悬崖他们也不会退却。
当众人快要追到宋溪的时候,却看到她被纠缠的藤蔓阻了一下下坠之势后,“噗通”一下掉进了深潭里。那潭水幽深无波,似乎泛着无边的凉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准备咬牙往下跳的时候,那个看似头头的人伸手往水里一探,随即收了回来:“刚才那藤蔓虽然减缓了她的下坠之势,但却会让她骨折。这个潭子里面的水冰凉刺骨,按照她的伤势,定然是活不了的。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需在这里呆上两天再出去复命。”
“是。”
“分开围在潭子的周围,防止她上来。”据他所知,宋溪是不怎么碰水的。而且靠山村里面不会游水的人占了九成,女子几乎没有一个会水的。
“是。”
雨越下越大,第三天这些人不得不忍着冰寒的雨水往上爬。只是刚爬到山上的一个比较空旷的高处,就有泥石流倾泻而下。看着那不断往悬崖下滚落的泥石,众人心惊不已。若不是今日他们爬了上来,恐怕就没有命活着上来了。
“事情怎么样了?”赵贤坐在宽大的书案前,眉头纠结,头也不抬地批阅着奏折。虽然年已半百。但却没看出半点老态。若不是听声音,还真觉察不出来他已经是四十岁的人。可见皇家的养生是做足了的。
“回陛下,属下在龙安崖那里设了伏击,宋溪招架不住跳了悬崖。”领头的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跳了悬崖?”赵贤终于抬起头来。眼神阴狠地看着眼前的人,“那就是没有亲眼见到她死了?”
“回陛下,属下急追到悬崖下的时候,看到宋溪虽被老藤挡了一下,可最后却还是掉进了悬崖下的寒潭里。当时离得虽不算近,但以属下的眼力。能见到她胳膊骨折。若是料想不错,她的肋骨也应该有断裂。”黑衣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赵贤的问话。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赵贤放下手里的朱笔,神色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回陛下,靠山村的民众九成不会游水,女子几乎没有。就属下的调差来看,在靠山村的时候,宋溪洗衣服也几乎都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并没有在外面洗过几次。似乎是她有些怕水的。”没有见到宋溪真正断气,毕竟是他们的失职。只是为了手下不受那么多的酷刑。他不得不多加解释。
“……”赵贤任黑衣头领说着话,自己却不发一言。
沉默了良久,直到看到黑衣人额头上的汗出来,他才慢慢问道:“然后呢?”
见赵贤没有追究的意思了,黑衣头领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般一放松下来。那汗湿的衣服才觉得冰凉刺骨。毕竟是寒冬腊月,即使是皇帝的房间里搁了不少炭盆,也是微微有些凉气。再加上赵贤的威压,黑衣人只觉得脊梁骨寒到了极致。
见赵贤问话,他虽心里放松,但仍旧恭敬小心地回答道:“回陛下,当时看到宋溪掉进寒潭里,我等在潭子周围守了两天两夜,这期间潭子平静无波,没有一个气泡冒出来。”
“确认是死水么?”黑衣人毕竟是从自己是皇子的时候跟来的。只要确定她生还的机会小于一成,赵贤就不想太过苛责他。
“将手放在水中并无水流的迹象。现在是隆冬,那水冰寒刺骨。生还的机会小之又小。”
“嗯,下去吧。今日的事儿先记着,若是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赵贤拿起笔,翻开一本奏折,继续批阅。
“谢陛下。”黑衣人说完,叩谢赵贤之后,迅速离开。
就在黑衣人回来复命的第二天,下朝后,何老爷子和何毅一起去了御书房。
“你们所为何事?”赵贤接过太监总管递来的茶水,慢慢喝着。
何老爷子和何毅一起跪了下去。由何老爷子先开了口:“陛下,我这人是直肠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我今天来,是求陛下开恩,留宋家老少一条命的。”
“你可知他们犯的是什么罪?”赵贤瞅他一眼,沉声问道。
“知道。”
“知道你还问?”赵贤看着何老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何老爷子是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支持他的人。即使是在他被别的皇子弄离京都,他也不曾动摇地当着他的眼线。且在他登基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地忙于事务,不曾跟任何人来往过密,也不曾有任何结党的迹象。对于这样明事理的臣子,他向来都是荣宠有加的。
“那宋溪毕竟年幼,一时被人蛊惑。而宋年在军中一直表现不错,正值且有勇有谋。立下的军功,怎么说也是不少了。陛下就念在宋溪年幼,宋年忠诚的份上,网开一面吧。”何老爷子如此说道。
“此时正是敌国粮草紧张之时,想必大将军也有意思攻打他们的意思。若是这个时候寒了众将士的心就不好了!望陛下明察!”其实这些贵族高官家里,哪一家会没有外邦制造的稀罕物,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赵贤把这件事压着不发,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个层面。只是他又不想之后发生点什么麻烦,所以就一直犹豫着。
“此事儿先这样,他们毕竟罪名不小,也不好太过袒护。容朕再想几日。”赵贤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请陛下三思。”何毅连忙叩头。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就在赵贤纠结不已的时候,白陌深夜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看着站在御书房前的白陌,赵贤有些惊讶:“白兄?”
“陛下还记得我?”白陌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
“怎会不记得?”赵贤赶紧从御案前站起身,快速走到白陌的面前,笑得甚是开心。
“记得就好,我今日来事情你对宋家网开一面的。”白陌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他是什么人,他会不知道。若不是知道他有治国的雄才,他不会容忍他活到现在。赵贤也知道白陌为什么自那件事儿之后不杀他,所以也就不对他赶尽杀绝。算是留下他当一个警醒的作用,让他能为国事毫不松懈,当一个流芳千古的帝王。
十日后,宋家通敌卖国的案情有了新的发展。刘氏一行人被放了出来,只是家财全部被抄走,另外就是宋洪福要被斩首。
对于此事儿,人们知道的也就是宋洪福哄骗宋溪勾结异国人士,天子念及宋家尚有宋年在外杀敌,不忍心寒了众将士的心,所以对于不知情的刘氏等人从宽处理。只是抄了家财,并未伤及她们的性命。只是宋洪福罪不可恕,所以并未赦免他。
而宋溪已经被查证,死于泥石流,再无生还的可能。
“小裕他娘,你跟宋年去个信儿行不行?洪福他毕竟是宋年的哥哥啊!”一出了大牢,宋老太太就扯着刘氏的胳膊开始哭诉。
“娘,搜出来的证物是谁送进府里的,你没忘记吧?”被抄了家,自己的孩子再也不能入朝为官,女儿也不得嫁与高官贵族。这样的事儿任谁听起来也不会好受。所以,即使是宋老太太再怎么哭诉,刘氏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他只是一时糊涂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就给宋年去封信!”宋老太太哭的眼泪鼻涕横流。这个儿子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她的儿子。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刘氏不理她,径直朝顺子家走去。如今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顺子家了。娘家跟她断绝了关系,她再怎么不要脸面,也不可能在人家不欢迎自己的时候硬是登门拜访。明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刘老夫人,但刘氏还是伤心气郁。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伸出援手也就罢了,怎么能做出如此雪上加霜的事情。
等刘氏推开顺子家的院门的时候,正碰到郭叔准备往外走。这两下一照面,郭叔忍不住失声痛哭。一把年纪的人哭得像个孩子,泪水止也止不住。
“郭叔,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就别哭了!”刘氏勉强笑笑,指指跟在自己身边的宋雪宋裕宋清,以及宋老太太和王氏,如此说道。
“夫人,小姐她死了!”郭叔看着刘氏,强忍着心里的悲痛说道。
死了?谁?
刘氏一阵恍惚,似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扯着笑容说道:“郭叔,你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呢,我家溪儿的功夫可不是那些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的人可比的。再说了,我家溪儿谨慎,平日里几乎没有做过让我担心的事情,哪里就死了?郭叔你别吓我,我可是刚从大牢里出来呢。”
“夫人,是真的。小姐死于泥石流。”擦擦泪和鼻涕,郭叔继续说道,“前几日小姐急于赶回来救我们,所以就抄了小路。这些小路平时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完全没有问题,但却恰好碰上倾盆大雨,所以发生了滑坡。”
ps:
谢谢lizzie110 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章 宁滥勿缺
等刘氏转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刘氏嚎啕大哭。让她怎么相信那个一直乖巧懂事的孩子就这么离她而去,连个道别的话都没有……
刘氏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宋溪过往的画面,越是想,就越是伤心,那悲悲切切的哭声让身边的人闻之心碎。
“我要去告官!”刘氏哭着哭着,抹了一把泪,突然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要朝院子外奔去。她家女儿是一直看不上宋洪福的,怎么可能和宋洪福勾结在一起?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的!
她要给女儿正名!
“回来!”白陌皱眉,看着往外面冲的刘氏,厉声喝道。
刘氏回头,满是泪水的眼睛里带着诸多不解还有一丝丝不满。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若是再闹,恐怕这唯一剩下的一双儿女都会保不住。”白陌只能这样说,难道他能跟她说,这全是上头的意思,不管你有没有罪,都会给你安个罪名,抄了你的家?
“溪儿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刘氏红着眼睛,咬紧牙关说道。
“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但是这也只是你认为的,别人不会这么想。京城脚下的事儿,哪里就容得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白陌叹了一口气,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刘氏,“你是个识字儿的,这是宋溪让刘威他们交给我的。你自己好好看看,莫辜负了她这样做的苦心。”
宋溪自觉察到官员的态度的时候,就差不多料到了会有今天。她再怎么样富甲四方,对于帝王家来说,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随时可以碾死。是她大意了,以为他是个明君,所以将自己大大咧咧的暴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为这样他就不会起什么疑心。可她错估了人心的贪婪!
她活着,肯定会像某人心里的一根刺,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带起一阵疼痛。只有她死了,他才会消停,她的家人也才会安全。所以。找了借口将自己的护卫托付出去。也因此才有了白陌手上的这封信。
刘氏一边看,一边泣不成声。她总以为宋溪跟她不亲近,所以每次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原来她是想让她学着自己主事儿,哪怕以后她不在了,她也能撑起这个家,不被人欺负。自知道宋年是个受人重视的副将的时候。她就在为她物色管事嬷嬷,即使宋年纳妾,她也能不受人欺负。保护好一对儿女。
“你回去吧。回到靠山村好好生活。宋年如果回来,应该不会在朝堂上。”白陌叹息
“白老,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宋年若是打仗回来,万一被此事儿波及,还请白老保他一命。”刘氏突然朝白陌跪下,恳切地请求道。
“这个是自然,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管到底的。”白陌的这番话更是给刘氏下了定心丸。
第二天太色微亮,刘氏乘着白陌找来的马车。就悄悄地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之地。坐在马车上,刘氏回想着之前的种种。仿佛黄粱一梦。若不是女儿逝去,她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认为这是她做过的一场梦。
“娘,你喝些水吧!”宋雪看着神情憔悴的刘氏,小心翼翼地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娘不渴。”刘氏勉强笑笑,又愣愣地发起呆来,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是多么渴望有水分的滋润。
“娘。姐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喝些水吧,别让我姐不安。”宋裕经此一事儿,似乎长大了许多。拿过宋雪手上的杯子,递到刘氏的面前。
刘氏眼睛一红,扭过头偷偷擦了擦眼睛,才转身接过宋裕手里的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