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委屈没再问什么,抱琴很快就带着人将那盒子抬到了芸书院中,那是用深灰色的檀木打造的盒子,长长的很像是放置琴器之类,盒子周边都刻有精致的花纹,正中间一条长痕中扣着两把细巧的扣锁,抱琴将锁口抬起双手一拉,盒身向上一抬从中打开,露出一把深褐雕漆的古琴,七根细长的弦勾勒在两端,琴身上刻画着一副美丽的桃花图,蔓延在琴身周侧。
看着的几个丫鬟皆发出了感叹声,莹绣伸手将那琴抱了出来,紫烟赶紧拿过一个矮桌子放到她面前,赞叹道,“小姐,这琴好美。”
纤指滑过那琴弦,却迟迟没有拨弄下去,莹绣抬头看向那柜子,示意抱琴将架在上面的一个箱子抬下来,上面还积了一层薄灰,对于她来说,已经时隔太久,久到那恐惧逐渐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那也是从中间打开的盖子,莹绣轻轻地擦着箱子上的灰尘打开那箱子,里面安静地放置着一把古琴。
多年不用,这古琴却越发有些几分韵味,好像是陈年积累的香醇酒酿一般从那低沉地琴音里透出来,严妈妈走了进来看到两把古琴放在桌子上,脸色一变,“是谁把这琴拿出来的,还不快放回去!”
“奶娘,是我让她们拿出来的,您别责怪她们。”莹绣忙出声阻止,严妈妈看着那相差无几的两把古琴,担忧之色尽现于脸上,“小姐啊,你拿这琴出来做什么!”
莹绣笑了笑柔声安抚她,“奶娘,我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老师当年送我的琴和这新买的哪个更好。”
“诶呀我的小姐,那人送的琴有什么好看的,当时我就说了要把这琴给扔了你偏不让,说是藏起来不看见就好了,怎么又给拿出来了。”严妈妈对那古琴背后的人是深恶痛绝,这已经可以概论为童年的创伤阴影,在严妈妈的记忆里,那个可恶的乐坊女人害了自己家小姐好些。
莹绣看着严妈妈激动的样子,记忆还是恍惚的很,算算那些年岁,已经过去有十一年之久,活着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过去了,早就对那一日的事情淡然了许多。
更何况一世已经过去。
苏妙戈是莹绣儿时记忆里一个鲜明的存在,不似柳絮儿那般美的沉静,美的脱俗;苏妙戈的美就像那火红盛开的玫瑰一般张扬难以掌控,在她众多的回忆里,苏妙戈经常是以一袭火红地长裙教导自己弹曲,每当自己的吸引力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总会娇笑着戳着自己的腮帮子要求好好弹奏。
就是那样一个不羁拘束的人,才会反抗于别人的囚禁,离开赖以生存地乐坊,尽管最后落幕地回忆那么惊悚,莹绣还是感谢着那四年来这个奇妙女子的出现,给予她不一样的精神世界。
莹绣的琴艺只学了苏妙戈的几成,每每效仿她那慵懒中带点自得妩媚的样子,苏妙戈总是笑地很清脆,高兴的时候才会抱着她称赞道,“绣儿不必学我,绣儿就做你自己,你心里想是什么样子的就是什么样子的。”
记忆里她总爱在开春的时候折着自己院子里的桃花,一面似真似假地告诫着她,“绣儿,莫要太信了男人的话,男人的眼神,那会让你着魔失了自我。”
最开始她并不懂,后来她不愿去懂,可真正懂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到凌晨睡了之后一早被楼上的装修队给吵醒了,出门晕车,回家继续晕车,呜呜呜,凉子好悲剧在这里凉子解释一下,文中的乐坊不是妓院,里面都是身怀技艺的清倌,乐坊也是培养宫廷贵族家庭御用乐师的地方
☆、骛远
莹绣抚摸着琴弦,如今想起来的尽是怀旧,看着严妈妈依旧担心的样子,莹绣让抱琴将两把古琴都放了起来,严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即使小姐现在面色平静她还是难以放心,那女人疯子一般执着的表情当时让严妈妈都觉得慎然。
最后等丫鬟们都出去了,严妈妈又规劝了她几句,直到莹绣点头答应不再将那琴拿出来才肯罢休。
午憩过后莹绣去了沈夫人那里请过了安,在小花园里散了会步就回了芸书院,沈府的祖宅远在郴州,京城这的沈家人丁不旺,卫姨娘又极少带着三小姐出来,莹绣偶尔路过她们的院子倒是能听到沈莹梦学琴的声音。
莹绣记得小时候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去过一趟郴州,哪里地处偏北,冬天的时候还会烧炕,京城的冬天也会下雪却远没有那里来的冷,拿起茶壶倒了第三度的茶水之后,莹绣端起杯子闻了闻茶香,“过些天大伯母要带堂哥堂姐回来,府里应当是会热闹不少。”
香菱在炉子里添进一块熏料拿着小木棍拨弄了一下烟灰寻思道,“不知此次李夫人带的是那两位堂少爷小姐呢。”
大堂哥沈祺睿今年也有十八了,此次进京如没意外是要向沈鹤业求帮忙在京城里谋个差事做,大伯沈鹤承只是个经商的没什么门道,不过这些年供给沈府的钱银却不少,若说大伯母在这点上没意见莹绣是怎么都不信的,又带上待嫁年纪的堂姐,其意再明显不过。
莹绣抬眼看了一下添完了熏料的香菱,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四个丫鬟之一,如今已是出落婷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异心的呢,莹绣微眯着眼想着过往的种种,原来这个丫头的野心一直不小。
“此次大伯母应该会带祺睿堂哥过来,也有好些年没有看到他了呢。”莹绣看着她眼底一喜,心越发的往下沉,屋子里飘散开来一股沁人的熏香味,莹绣撇开心底的异样不去想,寻思着应该置备什么东西当做谢礼让瑾泽表哥送去侯府。
时隔几日,沈家大伯母就带着一双儿女上门来了,一同到访的还有莹绣的表哥乔瑾泽,沈夫人就让她先接待了兄长过会可以再去前院,芸书院中,莹绣将一个两个锦盒交给了乔瑾泽,“虽然表哥有送东西过去,可毕竟世子救了我一命,若我毫无表示也显得没有知恩心,礼本就俗,还望表哥再跑一趟侯府帮我把这个送了。”
乔瑾泽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玉佩,他点点头指着还有一个盒子,笑道,“那这是给我的?”
“这是给乔家二少爷的,表哥你一并帮我送了。”另一个锦盒里放的是一支雕刻好的玉笛,十分的小巧,可用来做挂坠之饰,接尾处还挂了一串漂亮的络子。
莹绣见他神情里有了几分揶揄,指着柜子上架着的古琴道,“你看这是不是有些眼熟?”乔瑾泽看着那古琴,半响才晃过神来,“这不就齐二少珍藏多时的古琴么,怎么会在你这?”
莹绣笑的几分无奈,若不是她记性不错还认得这只见过几眼的琴,她也猜不到匿名送来的会是齐家的二少爷,但是东西已经收下了,若再退回去也不成,莹绣只能去挑了个礼物让瑾泽带过去,“也许是齐二少爷觉得我没能弹奏一曲可惜了,将琴转赠给我也说不定。”
瑾泽的表情上当即否定了她的说法,可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去,未婚嫁男女私相授受,对莹绣的名声影响很大,瑾泽不得不谨慎处之,“你收了便是收了,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在外订做的就好。”
莹绣点点头,“这是自然。”瑾泽将两个锦盒一收准备离开,“那我就先回去了,诗雅一天到晚喊着要来找你,奶奶非要她学了规矩才来,她这正郁闷着,你有空的时候就过去看看她罢。”
“我送你出去吧。”莹绣陪着瑾泽出了芸书院绕过小径朝着正门口走去,迎面而来的是沈夫人带着大伯母李氏正往这边走,李氏眼睛亮,一下就看到了正欲拐弯的莹绣她们,朗声喊道,“这不是绣儿么。”
莹绣心里暗道不好,笑着回了头和她打了招呼,“母亲,大伯母。”李氏的目光没有遮掩地落在了莹绣身旁的瑾泽身上,嘴角笑盈盈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绣儿啊,这位就是你表哥了吧。”
莹绣望着李氏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尽管印象不太深刻还是能猜得出身份,“是啊大伯母,我正要送他出去呢。”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如多留会,祺睿啊,这是绣儿外祖家的表哥,你们年纪相仿应当可以聊聊。”李氏转身对着身后那面容端正的男子说道,霎有几分她才是沈府主母的气势,一旁的沈夫人眼角微抽却没有出言阻止,这大伯家的胃口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还是不劳烦了,瑾泽还有急事,改日再登门拜访,沈夫人,替我向姨父问安。”乔瑾泽对于这隐隐约约透露的殷勤熟视无睹,和莹绣点了点头就自己离开了,莹绣示意抱琴送他出去,自己则笑盈盈地走向了李氏,挽起了她的手臂若似亲昵地喊道,“大伯母,我没有立刻去迎接你们,您可别怪绣儿。”
李氏朝着那角落不死心地看了几眼,回神笑道,“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那么会说话。”接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继续问道,“莹绣啊,你那表哥今年多大了?”
“您是说瑾泽表哥啊,今年应当有十六七了。”莹绣心中越发滴着汗,不料李氏转头就和沈夫人说道,“十六七倒是和韵儿年纪般配呢。”
沈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后头的沈莹韵,笑道,“年纪上倒是相仿。”可家世上不配啊大嫂。
李氏听着也极为的满意,此次来京城首要两件事就是替儿子把差事给谋了,再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沈家在郴州也是个中上的人家,李氏看遍了全城都觉得没人配的上自己的女儿,于是将目光放到了京城这,天子脚下多才俊啊。
做爹娘的总是觉得自己儿女是最出色的,岂有配不上的道理,于是李氏结束了这逛花园之行,回了沈夫人的院子急着问莹绣关于乔瑾泽的事情。
莹绣被问的尴尬,只能频频地看向沈夫人,过了一会绣字完了的莹惠也来了这里,问了好之后坐到了沈夫人的旁边翘着小腿听起了她们说话。
李氏是越想越满意,官商结合什么的就是最给力了,齐家有权,她家有钱,再说她这闺女可完全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路子来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没有落下,李氏敢担保,放眼整个京城,她的女儿也是个中翘首。
“大嫂,这乔家的几个孩子都十分的出色,莹绣的表姐乔诗雅下半年就要嫁入将军府了呢,这乔家二少爷的婚事也是众多翘盼的。”沈夫人委婉地说着,人家嫁娶都是同一个层次的,就算自己丈夫也是当朝为官的,自己都不曾想过和乔家搭亲,这大嫂一来眼光倒是一瞧一个准。
不料李氏这正拍手叫好,“那正好啊,那祺睿的路不就更好走了。”
莹绣此刻只能万分佩服这大伯母的理解能力,沈夫人的言下之意明显不过,可大伯母愣是能把它转个弯来理解,一旁的莹韵更是一脸的清高傲然。
“可是大伯母,大伯父不是做官的也不在京城里头。”莹惠脆脆地声音打断了李氏的遐想,她一翘一翘小腿望着她们道,“那就不是门当户对了!”
“怎么不是门当户对了,你爹是做官的,你祖父在的时候可也是做官的。”
“爹爹是做官的,那也是我和姐姐门当户对,大伯是做生意的,那就是和做生意的门当户对,大伯母,您说惠儿说的对不对?”莹绣微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就连沈夫人眉宇也舒展了一些,略带指责地批评道,“你大伯母说话插什么嘴,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莹惠偷偷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李氏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沈夫人赶紧圆了场,“大嫂,你也莫急,现在这住下,韵儿的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定下的,京城之中才俊多的是,等鹤业回来我再问问。”
“那是,我们韵儿可还得挑拣挑拣。”沈莹韵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一旁的祺睿话也不多,李氏觉得沈夫人一点都不给力,自己相公每年往沈家这送的钱银都够他们打通多少关系了,就这么一桩自己满意的婚事都办不成,太让她觉得不值的了。
而沈夫人却对这沟通有问题,理解有距离的大嫂也十分的头疼,晚上等沈鹤业回来之后就将此事提了一提,果不其然沈鹤业笑了,“大嫂还真是会看人,乔家的子孙确实出色。”
“你还好意思笑,大嫂正琢磨着要我去乔夫人那打听一下,你要我如何开的了这个口。”沈夫人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大嫂还让你给祺睿谋个差事。”
“这我知道,大哥信上说了,空缺倒是有,不过怕是祺睿他不肯去。”沈鹤业确实和同僚打听了有无空缺,可沈祺睿从武不成,从文又差那么一点点,李氏有一点没说错,京城青年才俊多,这青年才俊一多,差事的事也不好谋了。
“这又不是能挑挑拣拣的,当真以为你是朝廷重臣了。”沈夫人替他脱下了外套挂在了架子上,若是让她用重口气和李氏说话,她还真是不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沈鹤业在京城的众多打点还需要沈家大伯,可越是如此这事才越难办。
“明天你去和大嫂说,今年的空缺就剩这几个了,下半年或有调动,到时候我再打听打听,至于莹韵的婚事,乔家那你就去一趟问问,也好让她死了心。”
沈夫人听着他说地轻松,百般的不情愿,前些日子刚算计了人家外孙女,你现在要上门去寻亲事,这等厚脸皮的事情沈夫人还不是替自己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去什么乔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还真想在乔家面前丢脸不成。”
沈鹤业对于后院之事精通度为零,这种绕弯弯地事他想不透,见沈夫人沉着脸这样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拿着毛巾擦了一把脸哄道,“那夫人您就多费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去看了那个 北京遇上西图雅,很不错呐,亲们,你们可以去看看诺,尊的好看咔咔咔感谢掬水月妹子的地雷感谢绿茶飘香妹子在小康的地雷~~完结了还能收到,感动ing
☆、14街游
第二天沈夫人把沈鹤业的话一说,果真引起了李氏的不满,“国子监学正是个几品的职位?”
“应当有正八品。”沈夫人见李氏神情里透着的不屑,笑的有些勉强,“大嫂,这差事也是一级一级坐上去的,祺睿尚且年轻,无需太急。”
“正八品的官也太小了,这郴州城里面那也有个六品七品的,到了京城怎么就只能谋个这么小的差事!”李氏抬高了音量道,末了怀疑地瞥了沈夫人一眼,“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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