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行宫?!”苏帘不禁惊了,居然还是这么大的面积?“您建行宫做什么?”偌大一个皇宫,还不够你住的吗?
玄烨嘴角露出暧昧的笑容,伸手戳了戳苏帘的脸颊:“你说呢?”
“额……”后世,记得包二、奶,额——自然是要给包、养的女人买房子金屋藏娇了,只不过这么大一个行宫,苏帘还真是受之有愧呀!皇帝为了她大兴土木,她有种自己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的感觉……不禁脸上有些发烫,该不会皇帝真的是喜欢她?否则怎么会这么大肆圈地建行宫呢?虽然是原址扩建,工程不是很大,但是肯定要虚耗国库的。
“可是——三藩还在打仗,这样虚耗国库不好吧?”苏帘急忙提醒道。
玄烨捏了捏苏帘的鼻子,道:“放心吧,朕用自己内库的银子就是了!不动用国库!”
内库,也就是皇帝的私库,即内务府。这里头的钱,是历代皇帝的私房钱,皇帝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大臣都无权置喙。玄烨不用国库的钱,一则是国库的确不充裕,二则是他也怕麻烦,那些朝臣,尤其是督察院的御史们一个个生怕找不到劝诫君王的机会呢!
苏帘不禁有些忸怩,看着皇帝那舒展开眉头的笑容,她不得不承认,皇帝长得不错,要是他没有那三宫六院,保不准苏帘真的会考虑一下喜欢他呢!
“皇上,您是真的喜欢我吗?”苏帘忍不住问道。
玄烨突然露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你觉得朕会这般毫无底线地纵着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吗?”
“我……”苏帘实在觉得这样的喜欢来得太快了一些,也非她所愿,更不敢置信。
玄烨柔和的目光中不禁有一丝失落,他最能洞察细微,如何看不出这个女人并不曾对他倾心,甚至还不怎么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喜欢得像中了蛊一般。随即,目光变为坚毅,这世间从无他得不到的东西,这个女人,无论是人,还是心,他都要定了!!那个敢觊觎朕的女人的何远浊,要处理得干干净净,那个她前世那个念念不忘之人……早晚有一日要从她心底里彻彻底底撵走!!
玄烨看着苏帘那一身闲散的衣着,汉服袄裙,上身桃红色斜襟圆领掐花广袖小袄,袖口镶松花色边儿滚缠枝桃叶纹饰,下身是深青色如意马面裙,露出一抹姜黄色绣鞋。悠闲而又叫人看着轻松的装束,“你是喜欢汉服吗?”
苏帘点头,华夏汉服自然是比满人直筒的旗服好看多了。
玄烨微笑道:“你穿汉服也很好看!若是喜欢,以后就照着自己心意来。”
苏帘低头嗯了一声,皇帝这种温柔的态度,反而叫她有些不适应了。
“你若是额上的伤没有大碍了——”玄烨看了看这福全以前用过的卧室,不禁有些不喜,“就立刻启程,暂且去清华园吧,这里自从赐给福全之后,便改为了亲王规制,如今要重新划入行宫,还需要改动一些。”
“清华园?!”苏帘一怔,该不会是以后的清华大学吧?!好像那在清朝的时候就叫做清华园来着!!苏帘突然有些飘飘欲仙了,那个后世无数人心中圣地一般的学府,竟然以后就归属她住着了?!
玄烨应了一声道:“那原是前朝神宗的外祖父李伟修建的园子,当时便有京师第一名园之称,精致秀美的确独一无二。不过——既然改建行宫,便该换个名字才好。”
坐上外看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车行平稳无比,玄烨想了一路,苏帘提示道:“要不叫畅春园?”
玄烨一听,突然拍手叫好,“极好!!”他眉头扬起高兴到极处的飞舞的笑,“山川开霁景,草木畅余春。园中之景,莫不如是!!尤其春日一到,更是贴切!!”他欢喜地看着苏帘,“没想到,你也通晓诗文!”
“我……随口说的。”苏帘尴尬地笑了笑,“山川开霁景,草木畅余春。”这句诗,她可从没听说过,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活了那么多年,看样子她学的那点东西还真不算什么!
第一章、行宫
清华园距离裕德园极近,不过才几刻钟的路途,只不过到了皇家园子门前还不算到达目的地,从大门进入,并未下车,直接入内,又过了两个高大的门,方才下马车,有太监早早备好了一大一小两个肩舆,苏帘坐上后头那个小的,有个面生的嬷嬷给奉上来一个热腾腾的平金手炉,送上一件厚厚的大毛斗篷,原来是天色沉了下来,有些冷,大约晚上还会下雪呢。
优哉游哉坐着肩舆,跟在皇帝的肩舆后头,又过了几个游廊、月门之类,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玄烨人前也毫不避讳地拉了苏帘的手,触到苏帘的手温热,瞥了一眼那平金手炉,又扫了一眼旁边那个不多话的嬷嬷,不禁多了几许赞许之色,便对苏帘道:“这里是澹宁殿,你瞧着可喜欢?”
澹宁殿,这里是一处不逊于宫中殿宇的所在,殿阁高耸,金色的琉璃瓦明晃晃的炫丽,飞檐斗拱有着江南的韵致,正殿前绕着的几株粉得像桃花的杏梅正开得热闹,平添了几许韵味。
玄烨拉着苏帘的手,便入了殿中,内中竟然已经烧着炭火,烘热了整个澹宁殿,热气扑在苏帘面上,不禁红彤彤的。
苏帘被他拉着直接去了东面次间,内中装饰,处处雅致,不像宫里那样大气,却很叫人看着顺眼,上佳的琉璃美人榻,紫檀嵌螺钿的炕屏,黄花梨木喜鹊登梅的落地罩,滚着热气却无半点烟火的三足画珐琅炭盆,一旁案几上还搁着新剪的杏梅,上头雪水化为露珠,衬得杏梅更加娇艳欲滴,如含露的桃花一般。
“因三藩的事儿,已经数年都没来着园子避暑了,”玄烨饮了热茶,话语徐徐缓缓,“不过奉宸院的几个奴才办事还算尽心。”
奉宸院,便是内务府七院三司之一,记得乌雅氏的父兄似乎就是在奉宸院任职,管的就是这些皇家行宫、别院、庄子、园子的整修和维护。
玄烨看着苏帘,问道:“你瞧着如何?”
苏帘被热气熏得脸上红红的,低头嗯了一声,“挺好的。”用来养她,她真觉得有点受用不起呢。澹宁殿就如此奢华雅致,当然没什么可挑剔的。
方才那个给苏帘地上手炉和大毛斗篷的嬷嬷上来跪拜行礼,举止格外规正:“奴才彻叶勒氏给主子爷请安,给娘娘请安!”
玄烨虚抬了抬手,道:“起来吧。”又对苏帘道:“叶嬷嬷从前是伺候过皇额娘的人,因年岁大了,才叫她来这里,算是得个安闲,以后便归你使唤。”
苏帘心道,皇帝口中的“皇额娘”想必是指她的生母孝康章皇后,而非宫里的那位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
苏帘瞧着这位姓彻叶勒氏的嬷嬷,已经五十以上的年岁了,在这个年代,的确年纪不小了。她穿得并不比旁人体面,青褐色的宫装,头上朴素,包括耳坠子在内的饰品不超过三件,她话不多,但规矩十分周全,说话也清和款款,听着叫人很舒服的样子,苏帘微笑着客气道:“以后就有劳嬷嬷了。”
叶嬷嬷蹲身一福,道:“娘娘严重了。”
玄烨端正了五官,认真地看着苏帘:“你阿玛的事儿,并非朕刻意所为。”
苏帘一愣,急忙道:“是我……太冲动了,那些没分寸的话,皇上请别往心里去。”不管她是否真的误会了皇帝,如今的确有必要软和一些了。
玄烨大约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朕数日前受到顺天府禀报,因关碍着安亲王府,才没叫立刻放人,只吩咐押后拖延些时日。你若是担心他,朕回宫便叫顺天府无罪释放。”
苏帘听了,急忙摇头道:“皇上,能否缓一缓——”
“嗯?”玄烨不禁有些不解。
想到乌苏里达山这个只会给她拖后腿的阿玛,苏帘就忍不住冒火,“我阿玛赌性难改,若是这么轻易就出来了,怕是还会继续赌。能不能——暂时别放,放他在牢里,狠狠吓一吓他!叫人告诉他被判了斩立决,给他吃顿断头饭!然后再说是因为哥哥在战场上的功劳,才赦免了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最好打他个几十大板,叫他三个月下不了床才好!!”
说到最后一句,苏帘是咬牙切齿,绝对不能轻饶了达山,否则苏帘心里不痛快得紧!
“他真是你亲阿玛吗?”玄烨忍不住问。
苏帘气冲冲道:“就因为是亲阿玛,才要狠狠绝了她再赌钱的念头!!”达山这种人,不给他狠狠吃点苦头,他不是不会戒了赌博的!!若是今日对他心软,便是害了乌苏里氏一家满门!!
玄烨愣了半晌,不由发笑:“好,都依你!”
在行宫和皇帝一起用了晚膳,苏帘瞧着天色已经黑了,皇帝却丝毫没有挪动贵足的样子,苏帘不禁有些坐不住了,他该不会是不打算走了吧?!!
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外室”,要是他今晚就要求她履行“外室”的“义务”……苏帘不由地脸上发烫。
“是炭盆搁得太多了吗?”玄烨忽的问道,“怎么从方才你脸上就一直火烧云一般。”看着苏帘那红扑扑的小脸蛋,玄烨的语气里不由地含了几分揶揄。
“我——”苏帘捏着自己的袖口,不禁舌头打了结,半晌才道:“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
玄烨瞥了一眼对面的西洋钟,哦了一声,“的确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
“我、我——”苏帘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抬起袖子擦,却碰触到脑袋上的绷带,便道:“我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您、您……”
玄烨眼底闪过一丝沉郁,随即扑哧笑道:“朕还不至于那么性急!”
“我、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一时间苏帘也不晓得自己咕噜了什么话出来,总之尴尬得紧。其实她也暗自安慰自己,又不是处女了,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可真事到临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的!!
玄烨侧身凑近了苏帘的脸蛋,那白里透红沁发着桃花芬芳的肌肤,叫他有些心猿意马,语出热热地道:“你这个样子,倒是可爱得紧!”再一低头,唇便落在了苏帘的脸颊上。
苏帘顿时脑袋混乱如麻,随即心中朝天竖一个中指,又被吃豆腐了!!!唉,算了算了,她现在是他的外室,别说是吃点豆腐,被吃干抹净只怕也是用不了多久的事儿!!
不过还好,玄烨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轻抚了抚苏帘额上的刘海儿,道:“时辰不早了,朕、得回宫了。”
苏帘立刻松了一口气,要是他留下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呢!
殊不知,苏帘这一瞬间的反应清晰地落在了玄烨眼中,那眸中有无名的火闪动,却瞬间被压了回去。
第二章、总管太监
玄烨一出了澹宁殿,顿时那眼底的恼怒再度浮现,一个拳头便打在了粗大的杏梅树干上,震得上头积雪扑簌簌落下,带着飘逸的粉色梅花瓣。
如此举动,吓得梁敬翁噗通便跪在地上了。
玄烨的确是有心想要留下来,成就好事儿的,但是他身为帝王的骄傲,他是断断不肯用强压服一个女人的!他无比想得到苏帘这个女人,但他更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如今她嘴上是肯了,心里却是千万个忸怩不愿!!想到此,玄烨终究是不甘心!!
帝王有怒,必然有受迁怒之人。玄烨最怒的自然是苏帘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但偏偏那是个死人!!没法对死人发火,就只能对活人动怒了。玄烨便想到了哪个曾经觊觎苏帘的何清、何远浊!!前日,何远浊已经因为拒考博学鸿词科而下狱……这个人心有反骨,而且与当日遇刺,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人断断不能留!!
但是——玄烨回头看了一眼澹宁殿,何远浊不能留,但他同样不能下旨杀此人。玄烨便想到了一人,“噶礼……”噶礼虽然揣摩错了一次圣意,但办事还是很用心的。
翌日醒来,已经是辰时三刻了,苏帘昨晚想着自己要被那啥啥的事儿,半宿都没睡着,所以起得也就有些晚。
叶嬷嬷十分熟手地吩咐行宫的宫女伺候苏帘洗漱穿衣,她则亲手服侍苏帘梳头,“娘娘额上的伤虽然已经结痂,但是未免感染,还是带个抹额为宜。”
苏帘瞥了一眼那个豆青色绣着梅花缠枝的抹额,很是觉得俗气。
叶嬷嬷微笑道:“娘娘且将就着,行宫没有针线上人,这个是奴才连夜赶制出来的。”
苏帘果然瞧着叶嬷嬷眼下有一抹乌青,眼中也带着些血丝,不禁有些报赧:“劳累嬷嬷了。”
叶嬷嬷只微微笑着,小心地为苏帘带上抹额,“奴才手艺粗笨。不过皇上昨日临走已经说了,很快就会赐下一批针线上人。”
这位叶嬷嬷如此尽心,苏帘也不是不领情的人,微微报一一笑,这才发现素来都极为殷勤的梁敬翁却不知去了哪儿,便问道:“怎么不见梁公公?”
叶嬷嬷道:“娘娘说的是梁敬翁吧,他昨日便跟皇上一同回宫了。”——是个短视的,不过是瞧着娘娘安置在行宫园子,没被接回皇宫,竟然求了皇上回去伺候。
“娘娘,园子的总管太监张潜鳞张公公一早就过来了,想跟您磕头请安。”叶嬷嬷敛身禀报道。
“总管太监?”
“是,张公公是从四品宫殿监正侍,现任畅春园总管太监,从前也是御前服侍的人。”叶嬷嬷解说道。
四品,苏帘记得太监做到头就是四品,这个张潜鳞能做到从四品看样子不简单,便问:“他既是御前伺候过的人,怎么被调到这儿了?”
叶嬷嬷回道:“奴才只大约听说,张公公和梁公公有些嫌隙。”
苏帘不禁心道,这御前的太监,争斗也是不少呀。叶嬷嬷口中的梁公公自然不是梁敬翁,而是梁九功。听着她的话,这个张潜鳞是被排挤出来的,虽说调到行宫,品级升上去了,可权位怕是远不如从前了。
叶嬷嬷手中熟稔地梳着青丝,她也不知从哪儿晓得苏帘的喜好,没有梳满人的发髻,而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倭堕髻,斜压一只碧玉簪固定,苏帘左右对着镜子看了,觉得很满意,不禁道:“没成想,嬷嬷竟然会梳汉人发髻。”
“早些年学过,许多年未施展,如今都生疏得只会几个简单的样式了。”叶嬷嬷眉眼温和,又不失谦恭,“好在娘娘不嫌弃奴才粗手笨脚。”
梳妆罢,便叫外头候着的张潜鳞进来,苏帘端庄在正殿主位上,便叫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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