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嘟着嘴巴道:“你不是她的,难道还是我的不成?”
玄烨扬眉笑道:“是,朕是你的,可好?”
苏帘嘴里咕哝,埋怨着:“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在宫里,有成群结队的小妾呢!光正是册封的就有七位,一个贵妃、六个嫔!只怕用不了几年,便又要迎一个钮祜禄氏的贵妃进宫呢!!
“你呀!说到底……还是犯了醋劲儿!”玄烨叹气道,拥着苏帘在怀中,“朕的心,是你一个人的还不成吗?”
苏帘只一哼,不去答话。
“朕该拿你怎么办是好……”玄烨的语气悠悠怅怅,极为无奈的样子,许久才又道:“你给朕生个阿哥可好?”
苏帘不由地身子一颤,怀个孩子么……她倒不抗拒这个,反而很期待能有个胖胖的包子呢,只是这种事得看天意。一想到宫里乌雅氏现在怀着身孕,苏帘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便酸酸地道:“宫里乌雅贵人肚子里不是有一个吗?”
“她怎么能与你比?”玄烨笑吟吟道,他搂着苏帘的腰肢,亲昵道,“你也给朕怀一个!”说着,便七手八脚去解苏帘的衣衫。
“别!说了不要了!”苏帘急忙抓着自己的衣裳,不叫他得逞。
顿时,玄烨不免沉了脸,两次三番被拒接,这会子帝王的气性就上来了,还从无哪个女人敢如此推拒他,玄烨难免生出不快之意。
苏帘整理好衣襟,忙爬了起来,正想叫人进来伺候他穿上外衣,就听到外头隐约有压低了声音的争执,随即便是“哐啷”一声,应该是瓷盏打碎的声音。
玄烨正是无处可发泄的时候,偏生有人没头没脑冲撞上来,立刻便沉了声:“魏珠,怎么回事?!”
魏珠一头冷汗的进来,他心想着,可又打扰了万岁爷一次大好事儿了,不禁为自己的屁股担忧,急忙推卸责任道:“是个奉茶的宫女,说是奉了娘娘的话,来送茶水!奴才不敢叫人打扰了万岁爷和娘娘,就拦着了,没成想那丫头竟想闯进来,毛手毛脚的,便打碎了茶盏!”
玄烨冷着一张脸,“没规矩的东西!!”
魏珠不知皇帝再骂谁,只得吓得连连磕头。
“哼!!传掌刑太监,拖远了打!”冷冷的声音从他口中放出,连苏帘都打了个哆嗦。
魏珠忙问:“请万岁明示,打多少?”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打就是了!!”玄烨现在是看谁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苏帘恍然回过神儿来,也是听懂了玄烨的话,不说打多少,便是往死里打!
第十四章、包衣奴才
苏帘心头一颤,她可做不了视人命如草芥的事儿,急忙道:“不过是失手打了茶盏,何必呢……”在皇帝眼中,奴才就不是个人,打死几个根本没什么,苏帘可做不到视若无睹。
玄烨回头瞪了苏帘一眼,苏帘忙伏低做小地道:“我的确吩咐了送茶过——那丫头叫秋怜,是前不久才从宫里拨过来的。”
玄烨皱眉问:“秋怜?”
苏帘连忙点头,“她年纪还小,大约不太懂事。”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楚楚可人呢,因不是苏帘喜欢的类型,所以只叫她做了烹茶侍女。
“果然是没规矩的!竟然不晓得避讳!”玄烨一副相当不满的样子。
“避讳?”苏帘有些茫然,“避讳什么?”
玄烨瞧见苏帘呆愣愣的模样,不禁气消了大半,伸手拧了拧苏帘的鼻尖,道:“你名叫‘苏帘’,她一个奴才也敢用叫‘秋怜’,可不是大大的没规矩吗?!”
苏帘脸颊抽搐了二下,道:“又不是同一个字,她是我见犹怜的‘怜’。”——的确长得也我见犹怜的。
玄烨冷哼道:“那也不成!”转头吩咐魏珠道:“杖三十!打完了撵去行宫浆洗房,不许再回澹宁殿伺候!!”
这下子,苏帘没在开口求情。秋怜这番想进来,可不见得只是遵从苏帘的命令,只怕又是个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心大的人。不得不说,皇帝这个身份,还真是香饽饽啊!当日,点翠举荐秋怜,何尝不是秋怜自己也有这个心呢?
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想往皇帝榻上爬?皇帝的女人,这样的身份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苏帘不信,她们是喜欢玄烨,喜欢的不过是他帝王的身份罢了!喜欢的是皇帝能给她们带来的荣华富贵和高人一等!!这就是人心欲壑!!
玄烨许是发现苏帘的沉闷,便好言道:“朕不是跟你置气。”
苏帘闷闷地“嗯”了一声,“秋怜她……我也看得出来,她不是想伺候我,只怕是想伺候你呢!”
玄烨一听,瞬间怒火又上来了:“一个包衣贱奴,也敢如此肖想?!”立刻又吩咐魏珠:“叫掌刑太监再加二十板子!!”
“别——”苏帘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再打会出人命的!你今儿已经撵了一个人,难道还要在我这儿再打死一个吗?”
玄烨一哼,不置可否。
苏帘闷声道:“何况,我也是包衣出身,比她们又尊贵到哪儿去?”玄烨那句“包衣奴才”可真真是刺进了她心里头。
玄烨一愣,忙揽了苏帘在怀安慰道:“朕不是有意刺你的……你哥哥在南方立有战功,只是现在战事未定,不宜提前赐封抬旗,否则便是置你父兄于人人嫉恨之地!不过……要是你等不得了,朕立刻便下旨给你抬旗!”
苏帘急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包衣虽是人才,到底也还是条人命,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儿,何必动辄就打死呢?”
玄烨轻轻拍着苏帘的后背,“好了好了,朕明白了,你是心太软和了。”便吩咐魏珠道:“叫停下吧,不管打了几杖,都停下。”
“嗻!”魏珠忙擦去头上冷汗,躬身退了下去。这位苏娘娘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万岁前一会儿还雷霆震怒呢,这会儿便只顾着安慰她了。宫里头的娘娘们加起来,怕都比不得这位一个小指头尖儿呢!!
魏珠退将出来,穿了口谕,便问掌刑太监:“打了多少下了?”
那体型高壮的太监弓着腰道:“才十三下,还不到一半儿呢!”
魏珠暗啐一口,又是个没羞没耻的!也是她运气好,换了宫里的娘娘早想法子弄死了,哪里轮得到冒犯到万岁爷跟前儿?便问道:“怎么样了?还能爬起来谢恩吗?”
掌刑太监笑呵呵回答道:“怕是不成,人都晕过去了。”叶嬷嬷暗中叫人传话,说不必留手,若是三十杖打完,怕也留不住命了,可见是小宫女命大!在行宫里,叶嬷嬷威信,可是一点都不比大总管张潜鳞差!无他,叶嬷嬷曾经伺候过孝康章皇后,还给皇上做过保姆嬷嬷!!这情分,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君不见,连张潜鳞都对叶嬷嬷客客气气的呢!如今畅春园住着位娘娘,叶嬷嬷在澹宁殿做管事嬷嬷,自然更是不可怠慢的人了。
掌刑太监一听了叶嬷嬷的吩咐,立刻便将“平行脚”,改成了“内八字”,可惜没打几杖,顶多也就是残了双腿,魏公公便传旨说不打了,可见是苏娘娘给求了情了。能劝万岁改变主意,娘娘还真是得宠啊!
魏珠吩咐道:“赶紧扔去浆洗房,别让这种腌臜货弄脏了娘娘的澹宁殿!”
叶嬷嬷正隔着老远瞧着,绣屏也来回话报之了情况,“罢了,那副样子,跟死了也没区别了。”娘娘啊,到底年轻心软,连这种人都恕了。之前的点翠,娘娘念旧情就罢了,这个秋怜不重惩,如何震慑那些不安分的奴才?
绣屏看过了秋怜的惨状,此刻脸色有些发白,叶嬷嬷便教诲道:“咱们做奴才的,最要紧的便是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否则,秋怜便是前车之鉴!”
绣屏忙不迭地点头,“嬷嬷,皇上说秋怜犯了娘娘名讳,娘娘已经给她改名叫秋槿了。”
叶嬷嬷嗯了一声,道:“早该如此了!”又吩咐道:“吩咐行宫的宫女,全都去好好看看秋槿,引以为戒!”虽说没死,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想必也勉强能警戒众人了。
“是!”绣屏忙下去传话了。
绣屏刚退下,叶嬷嬷便看见皇上从寝殿出来了,急忙福身行了礼。
玄烨顿住脚步,沉声道:“你们娘娘心慈,你若劝不来,便手底下严一些!别叫不安分的人进来伺候!”
叶嬷嬷忙改福身为跪地,道:“是,奴才谨记。”又道:“万岁爷,奴才还有一言进上!”
“讲——”
“是。娘娘算来承宠也有些时日了,却一直不见喜讯。奴才虽然早叫沈厚朴太医开方调理,但想来沈厚朴年老,终究不济事。奴才想,宫里太医想必医术更精湛些!”沈厚朴原为裕德园医官,进了畅春园,又被晋为太医,常驻此地,专职照顾苏帘。那一日一碗药,苏帘都快把空间洒出一条小河来了!没病没灾的,她才不喝那些苦哈哈的药汁呢!
玄烨微微沉顿,道:“你说的有理。”心想着,的确该重新派几个妇产千金一科的太医来才好!想着或许用不了多久,苏苏也会怀上他的子嗣,玄烨嘴角不禁带了笑意。
第十五章、太医
殿外魏珠正瞅见了太监小凌子,心想,这小太监算是时来运转了,苏娘娘得宠不说,还比宫里的嫔妃好伺候多了。
小凌子瞅见了魏珠,急忙上来见礼:“这不是魏公公吗?您吉祥!”
魏珠立刻笑呵呵了脸:“原来是凌兄弟啊!几日没见,瞧着富态了不少呢,可见是行宫风水好,能养人啊!”
小凌子急忙朝殿内拱了拱手,“都是娘娘恩泽庇佑!”
魏珠打量了一通小凌子,还是那一身青蓝的普通太监服,不过瞧着衣料比上回的又好了几分,便道:“哟,你都近身伺候苏娘娘这般贵人了,怎么还没穿上蟒服?”
小凌子急忙躬着身子道:“您可折煞我了!哪敢奢求蟒服,若能得个顶戴就是天大的造化了!”蟒服,为象龙之服,比真龙天子、龙子龙孙们的五爪少了一爪,故称之为蟒服,朝中寻常臣子不能得穿,宫中太监也只有六品以上才被赐穿。魏珠穿得就是一身蓝底的三团蟒服,小凌子看在眼里便觉得威风凛凛得紧!想着自己若是能混上一身蟒服,也不枉断了子孙根了!
“之前张总管倒是说要提携个八品的顶戴……”小凌子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可惜到现在都没个回音。
魏珠眼珠子一转,这个张潜鳞倒是有眼力得紧,便呵呵一笑:“张公公虽然顶戴高,可惜不能常给万岁磕头,你若是等着他,怕是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小凌子也是个不乏头脑的,立刻便听出了魏珠华丽的提携、拉拢之意,便立刻露出哀沉的神色:“那看样子,是我没这个福气了……”
魏珠果不其然,拍了拍小凌子的肩膀:“他指望不上,这不是还有哥哥我吗?!”
小凌子见状,急忙作揖打千儿:“那我可是蒙了您天大的恩情了!”
魏珠半笑不笑,心道这小子倒是够有心眼儿的……
隔天就有三位太医来到行宫,苏帘扫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太医出入**是非常叫皇帝放心的事儿,因为眼前这三位平均年龄都快奔古稀了,其中最年轻的那位太医院右院判刘昕,也都五十九岁了。
苏帘看到刘昕那官服上绣纹是鹭鸶,这是六品文官的补子。另两位太医年岁都不小了,身板都是伛偻的,胡子头发都花白了,干瘦脸上满是老人斑的是何志先何太医、国字脸的举止方正的是康广平康太医。
太医院的官员制度,苏帘也晓得,主官是院使大人,正五品,专门给帝后、太后和太皇太后诊脉;院使之下是左右院判,正六品;之下便是御医,又称为太医,正七品,太医的名额也有定数,总数不超过十五人。院使、院判、太医,三者才是有资格开方子的,之下的医士(九品)可诊脉,却只能开处方药,在下有无品级的吏目,便只负责抄录药方、整理药材之类的杂物。
凡是想要入太医院者,非得从吏目做起不可,熬够了资历,方才能够由吏目升为医士。但是想从医士升为太医,可就不是有资历就够了,得等上头的太医有了缺额才能择优录取。宫中医士何其多,能有机会熬成七品太医的非得是命够长、运气够好才成!譬如沈厚朴,在宫里熬到六十岁都没能熬成正式太医,心灰意冷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到裕王府做了医官,若无苏帘这番际遇,她只怕一辈子都只是个九品医官了!
一级级熬上来,可想而知,能够成为太医的绝对不会低于五十岁!所以想想那些宫斗剧中,动辄嫔妃跟太医奸情热恋了……想想就觉得滑稽的很!对着些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以上,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奔七十的糟老头子,发展毛恋情啊,祖孙情还差不多!!
苏帘在宫里做答应的时候,其实也没见过太医,包括她病着期间,也是如此。因为不是哪个小主都有资格请太医的,非得是宫里的正经主位主子才成!太医统共只有十五位,且必须凑足三人才能出诊,忙起来哪里顾及得了一个小小答应?!
故而,苏帘那时候是叫小凌子去太医院找医士,开的处方药,在太医院熬药房熬好了带回来喝。宫中的医士是没有资格出诊的,最多只能跟随太医,做跟班打杂记录药方之类的活计,没有资格给小主们请脉。医士只能给宫女、太监、嬷嬷诊脉,说白了就是那他们练手,练习个几十年,估计就能熬成太医了。
苏帘躺在榻上,落下帷帐,只伸出手来,让刘院判、何太医、康太医一一请过脉,三人便退到一侧商议药方子去了。
做大夫这个行当,的确是岁数越大越吃香,小年轻谁信得过?非得是何太医他们那样胡子花白的才叫经验老道、医术高明!
太医开方子,但负责写方子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跟随的一个年岁也不小了的吏目,写好了交给三人验证,而后刘院判三人各自签下名字,一式三份,一份送去行宫药材房,一份交给笔帖式太监保管,最后一份留给苏帘保管。为的是日后查证方便,而后头取药、熬药的差事就不关太医们的事儿了。
苏帘虽然晓得自己没病,但是也明白玄烨派他们来的目的。便叫小凌子收着药方,并去取了金锞子打赏。
刘院判三人退下之后,绣屏便进来报说,新派遣来的掌膳太监楚公公来磕头请安了。
小凌子一旁赔笑道:“娘娘还不知道吧,这位楚公公就是以前的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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