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竟算是忠厚老實那型,打死也說不出:
『讓我們燃燒吧!』
第三個筆友應該很小氣,總會在信封的啵眽T上一層透明膠水,
這樣蓋啵Т習r,只會蓋在乾了的膠水上。
把啵睆男欧饧粝拢谒e浸泡一會,可以撕下啵北砻娴哪z水。
我們通了幾次信,每次都用同一張啵薄
記得我跟她通紙條時,見面這種話睿紩磺擅钷挶堋
但不管我跟哪個筆友通信,我們都會大方談論「見面」這話睿
只可惜她們跟我都不在同一座城市,可能是因為懶或是少了點衝動,
最終都洠芤娒妗
久而久之,寫信的興致淡了,就斷了來往。
她們寫來的信,我洠Я糁B怎麼不見的都不曉得。
大學時的聯誼活動去過好幾次,每當認識很不錯的女孩,
聯誼結束後便想採取行動。
有人說最好的男人讓女人衝動;次一等的讓她們心動;
一般的男人讓女人感動。
但無論我怎麼做,女孩們卻都不為所動。
我曾在聯誼完後鼓起勇氣打電話約一個女孩子吃飯或看電影,
對方回答:「真不好意思,我已經答應別人了。」
也曾經寫信給一個在聯誼中跟我還算談得來的女孩子,對方回信說: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換句話說,聯誼完後,故事就結束了,連名字也洠Я粼谟洃浿小
大學畢業時,已是1990年代初期。
我繼續念研究所,雖然課業較重,但還是有跟女孩的聯誼活動。
可能是年紀稍長,比較懂得跟異性相處;也可能是邭庾兒昧耍
在研究所的聯誼活動中,我先後認識了兩位女孩。
她們還差點成了我的女朋友。
第一個女孩話不多,外表很文靜,但似乎有些多愁善感。
有次我們在街上散步時,文靜女突然停下腳步,眼眶泛紅。
『妳怎麼了?』我問。
「你不覺得今天太陽的顏色,很令人傷感嗎?」文靜女回答。
另一次則是在郊外踏青,空氣清新,涼風徐徐,景色優美。
文靜女卻突然流下眼淚。
『妳又怎麼了?』我問。
「是春天!」文靜女回答,「是春天讓我流淚。」
我覺得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壓力太大了,於是洠Ф嗑镁蛿嗔恕
第二個女孩長得很秀氣,但個性實在是有些虛無縹緲。
秀氣女快樂時哭、生氣時哭、感動時哭、無聊時哭,傷心時卻不哭。
傷心時反而會大笑。
但秀氣女傷心時大笑的樣子實在很詭異,我只好說:
『拜託妳還是哭吧。』
「你雖然是個好人,但我們不適合。請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秀氣女說完後,又是一陣大笑。
雖然跟秀氣女分開是好事,但聽到女孩子主動這麼說,還是會難過。
記得那天我回家後,把她送我的那張體溫測試卡貼住額頭。
自從她離開以後,這些年來我常有這種近乎無意識的動作。
但以往都會浮現綠色的笑容圖樣,這次卻是橘色的愁眉苦臉。
不知道這是因為身體著涼?
還是心裡受寒?
不曾被教導該如何跟異性相處,於是只能摸索著前進。
這期間或許受了點傷,可能也不小心傷了人。
每段跟女孩的短暫故事結束後,我總會想起她。
也常幻想如果是她,故事應該可以有美滿結局。
然後我會拿出那40張影印紙,細細回憶以前的點滴。
這40張紙雖然只是文字的影印本,但其實也是記憶的影印本。
不管是三年後、五年後、十年後甚至更久以後,
只要我一看到這些文字,就能清晰記得當時的每一天、每一件事,
和每一份感動。
有些枺饔猩瑓s洠Ц星椋挥行〇|西有感情,卻洠
大學裡喜歡當學生的老師是前者,
那40張影印紙則是後者。
研究所畢業後去當兵,那時研究所畢業生當的是少尉排長。
可能因為我是個溫和的排長,排裡常有弟兄跟我哭訴女友變了心。
我洠в斜粣廴藪仐壍慕涷灒荒茉囍ンw會並安慰。
然後我會慶幸我與她從來洠в性谝黄穑匀灰膊淮嬖谑サ膯栴}。
服役期間的生活很簡單也很苦悶,聽命令就是,不要去想合不合理。
我覺得我似乎變笨了,反應也慢了,因為很少用腦筋。
只有當深夜躺在床上不小心想起她時,我才會用到腦子。
有時睡不著,我會偷偷拿出那40張紙,逐字閱讀上面的文字。
可能也因為如此,這段期間我夢見她好多次。
但夢裡她的臉孔總是模糊,清晰的只有她抱著的那把吉他。
偶爾還能在夢裡聽到吉他聲和她的歌聲。
當了兩年兵,退伍時已是1990年代中期。
這時網路正悄悄興起。
我開始上網,也因而認識了幾個網友,常跟她們傳水球。
雖然這種通訊息的方式很像高中時跟她通紙條,
但以前跟她通紙條時,十次來回需要十天;
而在網路上十次水球來回卻不到十分鐘。
感情這枺饔袝r像葡萄汁變成葡萄酒一樣,需要時間的醞釀與發酵。
可惜網路上的枺魈炝耍倭藭r間的醞釀與發酵,
因而累積的情感,來得快,去得也快。
剛退伍時在台南找了家工程顧問公司上班,工作還算不錯,
但常需要跟包商交際應酬。
應酬的場所通常燈光有些暗、洋酒有些貴、女孩有些多。
記得第一次走進應酬場所時,一看到鶯鶯燕燕,我還嚇得奪門而出。
雖然很不適應這種應酬,但總是推也推不掉。
我只好盡量坐在角落裝自椋А
有次有個女子坐近我,滔滔不絕跟我說起坎坷的身世。
說到傷心處,哭得像死了爹娘。
「總之,坎坷呀!」
女子下了結論,又是一陣痛哭,於是爹娘又死了一次。
同事偷偷告訴我,這裡的女子喜歡跟看起來忠厚老實的男人裝可憐。
因為她們以為越忠厚老實的男人就越容易為她們散盡家財。
我同事說得洠уe,由於我長了忠厚老實的臉並坐在忠厚老實的角落,
於是我一共聽過四個女子講了四個坎坷的故事,
而且每個坎坷的故事幾乎都大同小異的坎坷。
「總之,坎坷呀!」
連結論都一模一樣。
我覺得忠厚老實的我不適合再聽坎坷的故事,於是積極準備高普考。
退伍兩年後,我考上公務人員高考,分發到台枺膯挝弧
我離開台南,這時離高中畢業正好滿十年,離她的離去滿11年。
我在台枺娜兆訂渭兌幝桑吘故欠罟胤ǖ墓珓諉T。
單位裡很少有女同事,而且多數已婚,我只好清心寡慾。
我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下班回家後通常守在電視機前。
有次電視上播放《第凡內早餐》這部老電影,
當看到奧黛麗赫本坐在窗台抱著吉他自彈自唱《MoonRiver》時,
我竟然想起她。
我從未見過她,不知道她長得像不像奧黛麗赫本,也不期待她像。
當然更不知道她和奧黛麗赫本彈吉他時的神韻是否相同。
之所以想起她,應該是因為「坐在窗台抱著吉他自彈自唱」的畫面。
我不禁在腦海裡勾勒出將來某天見到她時,會是什麼樣的景象。
她會在我面前彈吉他嗎?
如果她會,應該是彈《DiamondsandRust》吧。
有天晚上心血來潮,打算租些電影片來打發一個人的漫漫長夜。
在VCD出租店閒逛時,看到架上有片JoanBaez現場演唱會VCD,
我毫不猶豫租了它。
回家後立刻在電腦裡播放,快轉到《DiamondsandRust》。
JoanBaez的頭髮變短了,而且髮色帶點灰,
已不像年輕時的一頭烏黑長髮。
雖然歲月在JoanBaez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音色也變得較低沉,
但JoanBaez依然抱著吉他站在台上自彈自唱。
當我聽到「ThirtyyearsagoIboughtyousomecufflinks」時,
我又驚又喜,隨手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下:
『嘿,妳說得洠уe。JoanBaez唱《DiamondsandRust》時,
歌詞裡的時間果然會隨著時光的改變而改變。』
但當我想把紙條放進抽屜時,卻發覺我的電腦桌洠в谐閷稀
那一瞬間,我才想起這裡不是高二時的教室,而且她早已走遠。
洠氲浇涍^這麼久,我還保有寫紙條的習慣動作。
我不禁悲從中來。
在我跟她相遇的年代,JoanBaez唱的是Twentyyearsago;
如今JoanBaez已經開始唱Thirtyyearsago了。
8。
記憶雖然有時比想像中糟得多,但有時卻好得出乎你想像。
就像視障人士因為看不見所以聽覺比一般人敏銳;
而聽障人士因為聽不見所以視覺比一般人敏銳的道理一樣,
由於我從未見過她,紙條上的記憶便因而更鮮明。
日子一旦形成規律,那麼逝去的速度會變快,也更無聲無息。
21世紀到了,地球並未毀滅,也看不出世界末日即將來臨的跡象。
時代原本只是緩緩地向前流動,但電腦與網路科技發達後,
時代的流動卻變成洪流。
依戀在原地的人,無法抵抗洪流,只能被推著走,載浮載沉。
錄音帶被CD取代,CD被mp3取代;
錄影帶被VCD取代,VCD被DVD取代。
電話變成手機、BBS變成BLOG。
手指的功用不再是握著筆寫字,而是利用指頭按鍵。
大學聯考也不再是窄門,門已大開。
甚至「聯考」這名詞,也被「指考」取代。
將來某天,當我跟孩子說起聯考壓力的種種時,
他也許會覺得我在說猴子話。
如果我跟她在這個時代相遇,而且仍然是高二時相遇。
那麼我們大概只會通一次紙條。
「你的MSN是什麼?或是即時通?」
之後我們便不會在抽屜內通紙條,而是在電腦前利用MSN交談。
就像《Thewaywewere》所唱的:
「如果我們有機會重來一遍,
我們還能像從前那樣單純嗎?時間能重寫每一寸片段嗎?
可以嗎?
可能嗎?」
「我們回不去了。」
張愛玲在《半生緣》裡這麼說。
我和她也同樣回不去那樣的年代、那樣的情節、那樣的心情。
快30歲時到台枺ぷ鳎缃褚惨30好幾。
單位的同事看我單身已久,生活又單純,總喜歡戲稱我為宅男。
當宅男也不錯,起碼心地很好,因為有句成語叫宅心仁厚。
同事們認為我一定很仁厚,便幫我安排了幾次近似相親的活動。
雖然我應該算是個好人,同事介紹的女孩們也都很好;
不過兩個很好的人湊在一起,未必會產生很好的結局。
就像火鍋很好、冰淇淋也很好,但冰淇淋總不能加到火鍋裡吧。
所以我跟那些女孩們,最後都洠荛_花結果。
犯罪心理學家常說,連續殺人犯不管已經殺了多少人,
總是喜歡流連徘徊於殺害第一個人時的命案現場。
我的心理應該跟連續殺人犯類似,因為經過這麼多年,
我還是常想起她,也常回味那些紙條。
然而你知道嗎?
月球以每年將近4公分的速度,逐漸遠離地球。
總有一天,月球將會完全脫離地球,不再繞著地球轉。
就像久未碰面或聯絡的老朋友甚至是戀人一樣,
其實他們正一點一滴、以我們根本無法察覺的緩慢速度,
悄悄離開我們的生命。
我相信她也會如此。
俗話說:破鍋自有爛鍋蓋。
意思是再怎麼破舊的鍋子,自然會有與它匹配的破爛鍋蓋。
我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找到了我的鍋蓋。
有天同事們一起到富岡漁港吃海產,那家店之前已去過幾次,算熟。
開店的是一對母女,女兒的年紀小我幾歲,
同事們取了個「富岡之花」的綽號。
這天我們吃得晚,其他客人都走光了,老闆的女兒便來跟我們聊天。
「開海產店的,最怕碰見什麼人?」富岡之花問。
同事們紛紛回答:不付錢的人、不吃海產的人、怕魚腥味的人等等。
我同事的等級就到這裡,令人感慨。
這時我突然想起以前她也老愛問我這類睿浚唤摽诙觯
『蜘蛛人!』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於是問我:「為什麼是蜘蛛人?」
『因為蜘蛛人不吃海產。』我回答。
「為什麼不是蝙蝠俠、超人、綠巨人浩克、X戰警、火影忍者……」
有個同事很激動,大聲說:「為什麼只有蜘蛛人不吃海產?」
『蜘蛛人還會咻咻噴出很多蜘蛛絲,會把店裡弄髒。』我說,
『這些蜘蛛絲很難清掃,如果清掃不乾淨,客人會以為店裡不衛生,
就不會再來光顧了。所以開海產店的,最怕碰見蜘蛛人。』
我說完後,所有人都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然後我那個激動的同事似乎崩潰了。
結帳時,富岡之花說要打八折。
「你剛剛的答案很無厘頭、很好笑。」富岡之花指著我,邊說邊笑,
「蜘蛛人這答案實在是……」
富岡之花笑岔了氣,無法把話說完。
在我講冷笑話的咻咻寒風中,富岡之花既洠鼋┮矝'崩潰,
同事們認為我跟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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