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她只坐在那里,偶尔抬眼轻扫,天下女子在他玉面郎司徒玉眼中便没了颜色。
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以他司徒玉的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他走上前去搭话,她含羞带怯回给他一阵银铃般的笑,如风一般吹得极远。
那晚,他潜进她房内的时候,她正坐在屋子中间泡茶,他悠然坐下,端起一杯放到鼻间一嗅,好一个闻香识美人,再也按捺不住,就着茶碗一口饮尽,于是便着了她的道,茶中被下了药,他却被眼前美人迷花了眼,竟毫无察觉,那次,他在*焚身时被人剥光了衣裳挂到了城楼上风干了一夜,胸前还被写着:我是*郎五个大字。
也就是在那一次,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让无数女子闻之胆寒的玉面郎彻底暴露了行踪,惹来了两个初露头角的少年剑客没完没了的追杀,让他从扬州逃到杭城,从杭城逃回长白山老家。
从此,那个面纱少女便在他的心中生了根,他恨她的捉弄,恨自己居然入不了她的眼。
后来他才打听到,那看似无害的少女实则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门派的掌门,是屠杀过无数人生命的修罗刹女,原来那日对他的惩罚算是手下留情了。
听说世上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他突然很好奇,那薄薄的面纱下,究竟是怎样一番国色天香?
司徒玉冷眼看着远追越远的两人,冷冷一笑,白杨不是一向号称名门正派的么?怎的会与那魔女在一起,还这般亲密,哼,若不是有要事在身,这一次,他们谁都跑不掉。
待回到客栈之中,时辰已不早,白杨倒头就睡,正待睡熟却猛然听见窗外一声轻响,接着一个包袱落在桌上,白杨打开一看,是一套夜行服,耳听窗外林诗诗道:“还不快换上,该做正事了,过了时辰错过了好戏就别怪我喽。”
白杨心下疑惑,暗自扁了扁嘴,她还真是不折腾死他不算完啊,且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换好衣一跃而出,清凉月光下林诗诗也是一身黑衣迎风而立,仿若那日他二人初次见面一般情景。
林诗诗看了他一眼,也不开腔,轻身一跃上屋顶离去,白杨亦紧随其后。
入夜,运河码头上,搬货卸货一派繁忙景象,“看,左边那三艘货船,都是扬州首富柳爷的产业。”
白杨皱眉道:“哪个柳爷?”
“笨死了,你我第一次打架可不就是从柳宅开始的么?”林诗诗微蹩秀眉。
“他?”白杨面色一凛,猛然想到这个柳爷与康王爷他们交情不浅,自己也曾发动江湖上的朋友前去打探,却除了探到他是一个盐商之外毫无收获,靖王与太子也对此人有较大怀疑,林诗诗是他们的人,那此番她带自己前来是何道理?
“今晚他们有一批货要运往京城,不过有人想要打劫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白杨只觉手心一热,低头一看,林诗诗竟极其自然的牵过他的手,白杨想要挣脱,又怕显得自己过于小气,不由微红了脸,好在天色已暗,看不清楚。
☆、218 她的背叛
京杭大运河上游五十里处,两岸莺飞草长,放眼望去,只见深及人高的芦苇丛中,一片波光共秋色,幽深的河水倒映着远处的山,烟黛似染,竟然有说不出的美丽。透过芦苇荡,河中一艘艘船只随处可见,二人选了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而卧,白杨不耐烦地问道:“你神神秘秘到底搞什么鬼?”
“待会好戏就要上演了,你总是沉不住气,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你也知柳老爷并非寻常商户,他可是与朝廷尤尚书等人勾结的,他此次运往京城的货物也不是普通商货,而是兵器。”
“兵器?”白杨半张着嘴无法合上。
林诗诗脸上此刻也是极为凝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否做得对,康王与靖王对我而言没有谁好谁坏之分,可我师兄在替他们做事,而今我却背叛了他们,这不该是我林诗诗的为人,可我却为了。。。”
说着幽怨地看了一眼白杨,“为了一个莫名出现的人做出这等莫名其妙之事,其实柳老爷子的真实身份是盐帮帮主,他投靠于尤尚书,袭断了全国盐业,尤尚书等人早存谋反之心,暗中招兵买马,而柳宅的地下室就是他们造兵器之地,这一次他接连有货运到京城,我曾偷偷潜入货仓,看到那些货物全是兵器,我想康王等人近期定有大动作,这才将你引来此地,就为给你和靖王等人提个醒,你若不亲眼所见,又如何能信我所言。”
“他们行事如此隐蔽,竟然与江湖帮派暗中勾结,怪不得太子有所怀疑却苦于一直找不到证据,林姑娘,你此次可算是帮上大忙了,我早与你说过,弃暗投明才是正理,将来我禀明太子,少不得给你记上一功。”白杨一脸兴奋。
林诗诗却不领情,冷声道:“江山是谁的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此举也不是为了什么名与利,不像某些人。还有,那日我也并未对你下毒,不过是骗着你玩玩罢了,谁知道你这么笨的。”
“什么。。。你。”白杨气结,“原来你一路上都是戏弄于我,说什么给我半粒解药,你让我吃那臭哄哄的是什么破东西?”
“哈哈哈,笨得像个猪似的,我偏不告诉你。”林诗诗放肆地笑着,幸好河上风大,将那笑声吹散。
白杨还待再骂,却见林诗诗伸手一指道:“快看,来了。”
白杨顺眼看去,河面上三艘大船扯足了帆,正沿水路而上。
“大家听着,帮主有令,此次是最后一批货,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大家招子都放亮点,等到了京城交了货,那怡红院、翠红院的头牌姑娘,可都能让你们快活一整夜。”司徒玉边摇扇子边说道。
“多谢司徒舵主,这一连咱都跑了十余趟了,哪次遇上过对手,舵主放心,就算水底有食人鱼,咱也能把它打了烤着吃,弟兄们,该逻巡的逻巡去,其他的接着来赌啊,来来,我押大,我押小。”
船仓里好不热闹,酒味汗味混合着河面上的湿气,简直令人作呕,司徒玉扫了手下一眼,摇摇头离去。
“唉,今日这风刮得真他娘的贼邪,大伙有没有觉得船身晃得厉害,不好,水底有人凿船,”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高个子大声嚷道:“快操家伙啊。”
一时间船上众人纷纷乱了套,而船下确有数人凿船,没多大功夫,船仓便被开凿了几个洞。
“弟兄们不必惊慌,先下去几人会会他们。”司徒玉不愧为小头目,临危不乱。接着船上便跳下几人,盐帮帮众都是在船上讨生活,水下功夫一流,很快河水周围便有红色浮上,却不知是哪方的人受伤。
猛然间河面上原有的十几艘渔船中纷纷跳出几十人,分别冲上三艘大船。白杨与林诗诗只听得叫骂声、呼喝声、兵刃声、落水声从河面上隐隐传来,又过了一会,商船起火,烈焰冲天,映得河水都红了。
“你可知是何人偷袭他们?”白杨问向林诗诗。
林诗诗如仙子般抿唇一笑道:“丐帮弟子。”
白杨轻捏她的手道:“一定是你偷偷传的信。”
“猪都会思考了嘛,不错,丐帮与盐帮两大帮派在江南素来不合,大小架打过无数次,我不过是留书于丐帮王长老,说是盐帮又私囤官盐运往京城赚黑心银子罢了。”
“谢谢你。”白杨诚心说道。低头猛然发现自己竟握着她的手,不由连忙抽回,心里直想扇自己耳光,也奇怪她竟然没有半分怒容,这女人不是动不动就扇人的么?难道真的被自己教乖了不成,想到那日林中对她的戏弄,不禁暗笑起来。
☆、219 柳爷
“你又傻笑些什么?”林诗诗红着俏脸瞪了他一眼,二人离得近,晚风吹过,空气里都是醉人的花香,身旁温热好闻的男子气息带着淡淡梨花的清香萦绕于林诗诗鼻尖,她只觉心神一荡,周身无比舒畅,闭上眼,空气仿佛忘记流动,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喂,你说若是有一个人,我和他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一见面就来精神,总想逗他惹他,隔一阵子没见到他就觉得无聊,常常会想起他或者和他在一起时的事情,这是怎么回事呢?”
林诗诗向来大大咧咧,不大懂男女之情,她心里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越来越欢喜见到这个男子,哪怕是打架吵架都感到快乐无比,只不过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便是爱。
林诗诗的心思白杨如何能知,更何况他的心压根就没放在她身上,远方有他日思夜想的佳人,近处有他除暴安良的机会,他的一双锐目紧紧盯着河面上打斗的两派,手按剑柄,周身跃跃欲试,心不在焉地答道:“那你多半是爱上他了。”
林诗诗很是挫败的皱眉看白杨,不服气地问道:“我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白杨诧异地看着她挤眉瞪眼的窘样,别有一番天真可爱,不禁噗的笑出声来:“是人都会爱,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你与那小子还真配,臭味相投。”
“嗯,他倒真是挺臭的,对了,你说的谁?”林诗诗茫然地眨眨眼。
“除了你师兄还能有谁?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白杨紧张的望向河面。
“我师兄?”林诗诗脑门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正准备发飙便听白杨轻声道:“看来盐帮好手不少,丐帮弟子怕是要吃亏了。”
“给。”林诗诗递过两块黑布巾道:“你我都不便露出真面目,蒙上吧。”
白杨冲她扬了扬好看的眉,唇角轻翘,伸手接过。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林诗诗眼睛都飘得发直了,等到白杨跑远了才反应过来,不由暗骂一声:“自恋鬼”。也飞身离去。
此时船上烟雾重重,幸得他二人脸上蒙有布巾,白杨冲林诗诗叫道:“你去另一条船上看看,老跟着我做什么?”
“臭小子你自己当心。”林诗诗说罢起身一跃至另一船中,瞬间加入战团。
白杨透过浓烟看到两个人正在船头交战,其中一人已明显落入下风,不正是那日林中与叶聪交手的丐帮王长老是谁。
白杨长剑一抖,双脚一跃,迎面就是一剑刺去,那一人本已抓住王长老左脉脉门,这一抓快捷无比,王长老腕上就如上了一道铁箍,动弹不得,盐帮之人本已胜券在握,岂料战局突变,一个蒙面黑衣人竟硬生生一剑挥来,饶是那人武功不弱,却也不得不一脚踢开王长老,才得以避过此剑。
“来者何人?给老夫报上名来。”此人正是盐帮帮主,人称柳爷的柳洪,他这次亲自押送最后一批货到京,便打算暂留下以助康王等人一臂之力的。
“江湖小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必问那么多。”白杨话声不停,一招乌云乍展,朝他前胸刺去。
“好功夫。”柳爷本与王长老乃是空手互搏,当下忙自腰中抽出软剑,白杨剑法招数繁复,自不待言,而柳爷的软剑刚中有柔,使将出来,威力更增。
二人双剑相交,各展绝招,越斗越狠。
☆、220 江中恶战
那王长老被柳爷点了穴踢在一边动弹不得,看到来人的身影似乎与那日在林中帮他们解围的少年侠士相仿,不禁又惊又喜。猛然蹩见船仓角门处有一个人影晃动,一声“小心暗器”刚出口,白杨便觉腰间一沉,当下看去,只见一人蹲在角落里嘿嘿笑着,手拉弹弓,接着叭叭叭,一阵弹子向白杨打去,白杨只觉腰腿背一阵麻痛,腾手接过一枚细看,竟然是赌钱用的色子,发弹之人用上了内力,因而打在人身上却是威力无穷。
白杨心头怒极,连连闪避,又要招架软剑,顿处下风,柳爷见机不可失,手中长剑攻到,白杨忙挥剑格开,柳爷的软剑已在他衣衫上刺了一洞,白杨一呆,面颊之上又中了一弹,吃痛之下,手脚更慢,柳爷剑法老辣,也算得一把好手,白杨被困得只能招架,无法出招,险象环生,这时一枚弹子正中他脚膝处,白杨大哼一声,痛得蹲了下去,可形势却不容他有半分迟疑,只得咬紧牙关,强忍痛楚,前顾软剑,侧避弹子,用尽平生之力向柳爷攻去,这一招已是本着同归于尽,二人互击之下长剑同时脱手,此刻又有一枚弹子攻到,白杨忙闪僻,岂料柳爷挥掌劈来,白杨已无处可躲,只觉胸口顿时一麻,眼前天眩地转,被掌力震飞的身体撞断了根桅子后跌落在甲板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臭小子。。。少侠。。。。”林诗诗与王长老同时惊叫,林诗诗虽在另一条船上,眼神却始终凝聚在白杨身上,透过滚滚浓烟见他涉险,想也没想便飞跃而来,见倒在地上的白杨面色几近苍白,黑巾被鲜血浸得暗红,心中一痛,将白杨扶在怀里,泪珠不受控制的掉落,哽咽道:“臭小子,你别死,咱们还要一路打着回去呢,你死了,我打谁去啊,你若是死了我就让你的宝贝追风和踏云在一起生小斑马。”
“吵死了。”白杨悠悠睁开眼,气若游丝说道:“下雨了也不懂替我挡挡,你瞧水都滴在我脸上了,这味怎的这般咸苦?”
“死小子,你还活着啊,活着这张嘴就不老实。”林诗诗破涕为笑,丝毫不觉此时强敌未除,压根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二位当心。”王长老一见柳爷脚步移动便急急出声,苦于无法动弹,手下之人全在与盐帮恶战之中,无暇顾及。
柳爷忽的一招独劈苍山猛的攻来,这一招攻其不备,实难躲避,转眼掌风已至林诗诗后心,林诗诗回头呆住,眼前一黑,只听得身上传来一声闷哼,有流动的东西,缓缓流过她的鼻子,闻到了一阵腥味。
血。。。。。
林诗诗浑身颤动起来,那是血,却不是她的,“臭小子。。。白杨。。。你这个笨蛋。”林诗诗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白杨,白杨冲她微微笑笑:“这回好了,上次的那一掌,今日便通通还上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别想着到地府找我,我不会理你的。。咳。。咳。。。”
“白杨,我不许你死,天涯海角我都要追着你,做鬼都不放过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她的泪水与他的血迹终于融合在一起,缓缓滴落在衣襟上。林诗诗站起身,红着眼瞪视着不远处的柳爷,就像一头即将发狂的母狮。
“我要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柳爷只见对面的女子露出面纱的脸全是血污,双目赤红,不由怒笑道:“原来是林姑娘,居然敢背叛康王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