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白石山庄地近鄱阳湖,夏季时湖中蒸发之水分就在庐山聚集成水气,所以很容易成雾成雨,因此,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光是看顾那片花田就够小芽忙的了。
在这种时候,真的没有人有馀力去特别关照南宫绝玉,除了准备好三餐外,也只能任由他到处去闲晃。
这天,战修送小芽到牯岭去采购,原来预定隔天再去接她回山庄的,但她在采购完毕後,还顺便到镇里的医馆跟大夫询问、讨论,结果得到一个令人相当兴奋的结论,於是就忍不住自己先行回山庄,打算尽快告诉战修他们这个好消息。
谁知,回到山庄後,却发现庄里的人竟然都消失不见了,当她正感觉到奇怪时,蓦地,一声凄厉的长啸几乎在她耳边响起,她猛然转身,旋即倒噎一声,吓得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终於明白为什麽大家会叫南宫绝玉是疯子了!
因为此刻的他看起来十成十就像是个疯子,披散的头发、怖满血丝的狂乱眼眸,那张清秀的脸庞早已扭曲得不成人样了。现在就算人家跟她保证说他绝对不是疯子,她都会立刻把不信任票砸到对方脸上去!
如今的南宫大少爷就彷佛是个复仇的厉鬼,随手一挥就是一块巨石粉碎、一棵松木腰折,他狂嚎著将触目所及的所有东西破坏殆尽,没有一样能保持原来的样子。
就连凌空掠过的小鸟都被他伸掌一收攫进手里,噗一下残忍地将它捏死,使得鲜血四处飞溅;信手一扫,误闯进来的野狗也被他扫飞到数丈外,哀呜一声後便寂然不动了;陡地寒芒一闪,他竟然抽剑砍了一只可爱小猫咪的脑袋!
那颗脑袋正好掉到小芽的脚边,害她差点吐出来!
一直听战修说南宫绝玉有一身绝顶武功,她始终无法真正了解这种说词的含义,直到此刻,她总算相信南宫绝玉是真的有一身惊人的功夫,也总算明白何谓绝顶武功了。而他的双掌和平常作为腰带的软剑就是两件毁灭性的兵器,让所有的人在他发细时只能难飞狗跳的落荒而逃。
但是……呃!终於能了解事实是很好啦,不过……呃!下一个就……就轮到她让他……让他试功夫了吗?
这麽一想,小芽顿觉心脏跳到咽喉噎住了呼吸,她惊恐得全身瘫痪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事实上,她没有当场尿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当南宫绝玉开始靠近她的时候,她立刻骛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尿裤子。
然而,就在他近得似乎一挥手就可折断她的脖子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血红的双眸狠暄著她,且剧烈的喘息著,她则完全屏住呼吸;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则暗忖著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譬如像那只猫咪一样,脑袋滚到某某人的脚底下,害某某人觉得想吐。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大概是当小芽开始认为不必劳烦他动手,她自己就会先窒息而死的时候吧!南宫绝玉竟然扑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同时双手痛苦地抱住脑袋。
就算此刻天突然打开了,也不会令她如此铬愕!
“小……小芽……”他痛苦地呻吟著。
嗄?啊!是、是、是……她反射性的想回应他,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抖开两片唇瓣後,却发现声音还在窒息当中。
“……帮……帮帮我……”
耶?帮……帮他?!
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她还想叫他帮她呢!
不过……看在他好像真的很痛苦的份上,她就姑且问他一问吧!
“少……少爷?”不简单,好不容易能挤出声音来了,虽然这声音难听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头……头好……好痛啊……”
咦咦咦?头……头痛?
不……不会吧?难不成……难不成他会这麽抓狂,只是因为他头痛?
“……小芽……帮……帮帮我……”
又帮他?!
但……但是……
“……小……小芽……”
好、好、好,可是,也得她爬得起来吧!
“……小芽……”
来了、来了、来了啦……唉!哪有这种人啊!刚刚才把人家吓个半死,现在就催著要人家帮他了,换作是其他人,恐怕要先揍他一顿出出气,再坐下来慢慢讨论到底是谁要帮谁吧?
不过,她也实在是太好心了,明明已经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了说,现在还要为他学乌龟爬!都怪爹娘把她教育得太“偏激”,什麽若是人家需要帮忙,咱们就得无条件地赶过去帮忙,他们为什麽不先教教她,要是自己需要帮忙时,又该如何“骗”人家帮她的忙呢?
唉——真是没天理啊!
“小芽……”
“来了、来了,我这不就来了吗?”
好不容易爬到南宫绝玉身後,小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倒出一些香精油在手上,然後按住他的太阳穴,开始顺著穴谷方向往後按摩,幸好南宫绝玉肯乖乖的让她按摩——虽然他依然呻吟不已,否则她也不晓得该如何帮他了。
这样过了约一刻钟後,小芽突然发现他的呻吟声不见了。
“少爷?”
“唔……”
“还痛吗?”
“……痛。”
“可是不那麽痛了吧?”
没想到南宫绝玉不但没有回答,竟然还就地躺下来,要赖似的枕在她的大腿上。
“少爷!”
“唔……”
“基於礼貌,你总要先问过大腿的主人吧?”小芽不满地瞪著不请自来占领她大腿的人,不过,手上的按摩倒是一直没有歇止过,只是稍微停顿了那麽一下下而已。
“不要停。”这就是他的回答。
耶?还敢说不要停?
吱!她还真想收手不管他了呢!
“少爷……”
“唔……”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有够恐怖的?”
“唔。”
“如果不是我胆子够大,真的会被你吓死呢!”
“唔。”
“少爷……”
“唔……”
“以後要是又头痛的话,千万别再像刚刚那样了,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按摩减轻痛苦的,听到了没有?”
“唔。”
“少爷?”
“唔……”
“你睡著了吗?”
“唔……睡著了。”
是喔!在说梦话吗?
不过,当战修等人目瞪口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南宫绝玉倒是真的已经睡著了,而小芽也开始点头和周公打招呼,但是,她的手依然下意识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著……
虽然战修拚命追问,小芽一概不予理会,直到过年後,她又跑了一趟牯岭镇回来,她才找战修和叶天涛开了一场秘密高峰会议。
“……所以大夫说了,少爷那是情志所伤之郁症,因郁症又导致少阳经头痛,虽然少爷因为拖得太久,所以病况已经很严重,必须花费相当长久的时间慢慢治疗,但绝对不是无药可医的。”
战修和叶天涛闻言,不禁面面相觎,好半晌没有说话。
“原来是头痛……”叶天涛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可是……需要那麽夸张吗?只不过是头痛而已,非得那样发疯发狂吗?”正确的说法则是:男子汉大丈夫,怕什麽痛嘛!
“这您就错了,叶爷,”小芽正色道:“头要是真正|奇…_…书^_^网|严重的痛起来的话!可是会让人痛得想敲掉自己的脑袋呢!而且,少阳经头痛最好是躺下来安静地休息,等待疼痛过去,因为这种头痛是越动越痛的。
“但是,少爷是个非常没有耐性的人,他无法忍耐持续的头痛,焦躁的想甩掉痛楚,结果就是越动越痛,然後,他就越痛越动,跟著又越动越痛,这样恶性循环下来,那种痛啊……”她摇摇头。“我真的不敢想像。”
叶天涛征愣了一会儿,而後摇头。“是无法想像。”
“这麽说吧!我曾经看过一个患有类似这种病症的人,在发作的时候,他拚命拿头去撞墙,甚至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这样你大概能稍微能了解一点了吧?”
叶天涛惊讶的倒抽了一口气。“这……这麽严重?”
“可能还更严重呢!”小芽叹道:“不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原因了,只要对症下药,再加上心理调适,我想,少爷应该可以慢慢好起来的。”
战修和叶天涛惭愧地互觎一眼。
“我们跟在他身边那麽多年了,却什麽也不知道,有时候还以为少爷是真的疯了呢!”
小芽歪了歪脑袋。“可即使如此,你们还是愿意待在他身边,可见战爷和叶爷对少爷有多忠心了!”
叶天涛一听,便不好意思地猛抓後脑勺。“这个……是我们应该的啦!”
瞧他那模样,小芽不由得暗自窃笑不已。片刻後,她才收起笑容,再次正起脸色。
“好,现在我们该来讨论一下,以後该如何安排少爷的生活起居。”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期,小芽忙著为那片宝贝花田摘心施肥,忙著为即将来临的开花期准备遮阳纳阴。
另外,她又种植了一些菊花、茉莉花等香花,甚至还有一些恍较好栽培的果树。幸好叶天涛另外为她找了些人来帮忙照料,否则,搞不好她就得住在花田果树之间了也说不定。
站直身,小芽满意地环视那一大片辛苦的成果,心中不由得开始想像夏季开花时刻,那紫色波浪摇曳出浪漫灿夏的景致了。她叹息著转身,旋即惊咦一声,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那个……那个混蛋,为什麽老喜欢做这种事呢?
“你……你……你……你……”
她气得拿食指很不客气的直指著面前的男人,实在很想破口大骂,特别是想到上次被他吓得不小心一屁股坐死了好几棵幼苗,她心里更是有一把火,她还特别警告过他的说,他真的那麽欠骂吗?
但转眼一想,骂一骂她是爽了,可要是不小心挑起他的怒火的话……呃!想想还是算了。
“我说少爷啊!”她只能无奈地抱怨一下下。“你嘛帮帮忙好不好?不要老是偷偷摸摸的摸到人家後面来嘛!早晚会给你吓死的啦!”
原本神情平静的南宫绝玉听她这麽一说,不晓得为什麽,竟突然不高兴起来。
小芽怔愣地看著他愤怒地转身就走,实在搞不懂为什麽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气成那样?
可不管怎麽样,她总不能任由他这样愤怒的离开,否则,说不定待会儿庄内又要鸡飞狗跳了,而罪魁祸首正是她舒氏小芽。
於是,两手往裙上一擦,小芽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少爷!等等我啊!少爷。”
但是,南宫绝玉根本不理会她,迳自大步向前走,害小芽追得都快断气了,心里暗暗发誓,她非要叫战修或叶天涛教她轻功不可!
“少……少爷!”终於一把扯住南宫绝玉的衣袖,小芽弯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气。“那……那个你……找我……有……有什麽……事?”南宫绝玉不出声,只是怒瞪著她,小芽也喘著气回瞪他。
他想干嘛?以为他不说话,她就能从他眼里看出他心里在想什麽吗?不会是要她猜吧?
唉——真是拿他没辙!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他对别人生气时,总是能毫不犹豫地当场就破口大骂地飘出怒火来,吼得对方胆战心惊、晕头转向的,但是,对她却总是这样默不吭声,只是怒瞪著她而已?
她宁愿他也来骂她个灰头土脸,至少她可以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麽气吧?
小芽苦恼地猛抓头发,努力给他拚命想著他到底是在生什麽气?另一只手却还是紧抓著他不放,怕又给他溜了。
“该死,到底是……咦?啊!不会是……”话还没说完,小芽便拉著他回头就跑。“对,没错,肯定是那个!”
一路跑向她的房间,也没有多想,小芽就直接把南宫绝玉扯进房里,然後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淡紫色的小香包,上面还绣了一条栩栩如生的紫龙。
“哪!少爷要这个对不对?”小芽得意地看著南宫绝玉的脸色开始好转。“告诉你,我可不是忘了,昨天说的事,怎麽可能今天就忘了嘛!”说著,她跎高脚尖把香包挂上南宫绝玉的颈项,阵阵怡人的幽香顿时弥漫在南宫绝玉的四周。
“我只是想在午餐的时候再拿给少爷咩!谁晓得少爷会这麽急。”她笑著指指香包。“瞧瞧!我可是费了不少时间才绣出那条龙的哟!战爷说少爷属龙的,对吧?”
南宫绝玉颔首,而後拿著香包喜爱地抚摸著那条龙。
“很精致。”
“那当然!”小芽当仁不让地猛点头。“我的女红可是一流的喔!要不要我下次帮你做件长衫,顺便在上面绣些竹啊叶啊什麽的?”
“好。”
“少爷喜欢什麽颜色?”
“黑色。”
“耶?黑色?黑色有什麽好看的?”小芽不甚赞同地喃喃道:“紫色吧!还是用这香包一样的淡紫色,然後绣上墨紫色的竹,少爷觉得怎麽样?”
南宫绝玉皱起眉头.“不,我要黑色的。”
“黑色不好看,紫色的啦!”
“我要黑色的。”南宫绝玉坚持道。
“紫色的啦!”
“黑色的。”
“紫色的,”
南宫绝玉的神情倏地沉下。
“黑色的!”
小芽呆了呆。干嘛呀!这种事他也能生气?
摇摇头,“好吧!那就一件黑色的,一件紫色的,这样总可以了吧?”她无奈地道。便宜都让他占尽了,这样他应该没话说了吧?
“两件都黑色的!”
两件都黑色的?
小芽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有没有搞错啊?虽然她是山庄里雇请的厨娘没错,但她应该只负责煮饭吧?帮他做件长衫的事儿可是她好心主动提出来的耶!还敢给她挑东挑西的,火起来不帮他做了!
小芽正想这麽脱口而出,却又及时发现南宫绝玉的脸色越来越阴郁了,阴沉得让她不由自主地硬吞回原本打算冲出口的话,而且全面投降了。
“好啦、好啦!两件黑色的就两件黑色的嘛!”唉——真是亏本了!
两句话一出口,彷佛雨过天青般,南宫绝玉的脸色马上恢复原状,快得简直像在变戏法似的。
“很好。”
是喔!你好,我可不好!
看她垂著脸直叹气,南宫绝玉则默默地凝视她片刻,而後从怀里掏出一支玉镯子,拉来她的手便往上套。
“给你的。”
咦?咦?这……给她的?
小芽惊讶地望著手上的镯子,就算她再怎麽不识货,也知道这镯子肯定不是普通的玉镯子.
“这……这……不好吧?少爷,这个……”
“你敢还我我就砸了它!”
耶?这……什麽跟什麽嘛!
小芽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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