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痢疾这种病对普通人来说,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危及生命,只要在确诊之后及时使用一些抗菌素,很快就可以治愈。但是对于胃宁胶囊这个品种来说,这样的后果却是致命的。
钟全山多了个心眼,没敢在河南动手,他的父亲在广西南宁有一位老战友,是个有点一官半职的人物。而广西是个偏远省份,不会引起赵启明的怀疑,他才选中了这里下手。
随后,钟全山以麦滋林公司驻地经理的名义,以及父亲那位朋友的关系,和中医一附院药剂科的鲁定远混熟了。他利用一次给医院送麦滋林的机会,带了两件货进仓库,将一件带菌的胃宁胶囊装在麦滋林的箱子里充数。
按照药库统一的管理办法,同类品种都是堆放在一个货架上,钟全山趁人不备将摆在附近的一件胃宁调了个包。出来的时候他称自己弄错了,多送了一件货。就这样,仓库原来的一件胃宁胶囊又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带了出来。
而这办法对于伍敏来说就更容易了。接到钟全山的通知之后,他仗着和武汉同济医科大附院药剂科的人比较熟,利用对方管理上的疏忽,采取同样的方式,轻而易举地混进药库换掉了胃宁的两件货。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是他们居然能昧着良心干得出来!就连奸商对他们三个人如此卑鄙的手段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跟这几个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圣洁可爱的天使,长着翅膀的那种。
钟全山强忍着鼻梁和眼睛的疼痛,终于说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临了还恨恨地骂了句:“……就是这样。没想到你们查得那么快,一下子就追到了秋社长那里……。这个老东西收了我的钱还出卖我,真他妈不是玩艺!”
给秋社长送钱之前,钟全山看了报纸上的消息,其中没有提及生产厂家和具体品种,他籍此估计到甘萍或郑伟肯定打点过对方了。
钟全山当时只想着自己是熟人介绍来的,又花了十万块重金,一定能让秋社长改变主意,把怀圣堂公司的事曝光。但他却忘了件最重要的事:见财忘义的秋社长既然能为了钱改变主意,当然也可以为了钱出卖他。
要说到花钱的手法和能耐,他连给奸商兄弟俩提鞋都不配。不过陈致远提出逼供的办法还是有点太残忍了,尽管效果相当不错。
比天使还纯洁的奸商一贯是主张以德服人的,暴力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只可惜钟全山不接受。对这种看似聪明,其实比猪头陈还要猪头的家伙,赵启明真是无言以对,活该被人家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通过这件事看来,可见陈致远的建议偶尔也能顶点用,不过仅限于与暴力有关的建议。
奸商抬眼看了看陈致远,这位十大杰出青年一脸茫然:“愣什么呀?快给钟经理弄点水来洗洗伤口!”赵启明冲他眨了眨眼睛,连忙把钟全山从地上扶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杰出青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既然打也打了,自己的气也消了几成,对方的伤口还是有必要清理一下的,要不回头出门太惹眼。
善良的奸商亲手用湿纸巾帮着钟全山擦伤口:“我知道,这件事的根本问题不在你身上,你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干的……。”他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连陈致远都以为这家伙说的是心里话。
“你们不……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钟全山抹了把鼻血。刚才被打得太狠,鼻腔粘膜的毛细血管严重破裂,暂时还止不住。
赵启明又递给他一张纸巾,同时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的答复:“那当然!至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
钟全山难以置信地看着奸商,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别扯了,他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只怕后面还有更要命的招式等着呢。
赵启明满怀诚意的目光久久凝视着他:“你不相信我的话?……我都说了,这件事是朱广文挑起来的,我就是找人算账,也应该找他才对,你说呢?”
“对!赵董事长说的没错,要不是他让我们干这些缺德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钟全山连连点头,飞溅的鼻血差点甩到陈致远身上。
卑鄙小人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够抓住哪怕一丁点机会,也要将责任栽到别人头上。尽管说出来的理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钟全山觉得赵启明放过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正如他所说,朱广文才是罪魁祸首,而自己又被打成了这样……。
赵启明笑了:“不过要想惩罚朱广文,还得钟经理你帮我一个小忙才行……”
钟全山连半秒钟都没有迟疑:“没问题。董事长尽管吩咐!”既然赵启明能让自己帮忙,更加说明他不会再跟自己计较了。
这是卑鄙小人的另一个特点,只要能保全自己,连亲爹都可以拿来出卖。
奸商再次给他倒了杯酒,陪他抿了一口。两个人像好朋友一样聊了起来,刚才的事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看着两人簇膝深谈的那副亲热劲,坐在一边的杰出青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赵启明签了张支票递给钟全山,他才听明白奸商想要干什么。
事情仍然并不复杂。谈完之后,一个鼻青脸肿的卑鄙小人,一个满腹坏水的狡诈奸商,两个人会心地笑了。
接下来是娱乐时间,赵启明打电话让旁边的业务员通知妈咪带了一票漂亮妹妹过来,给钟全山挑了个身材最风骚,长得也最妖娆的女孩子陪他。
那女孩子一看钟全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比被大象踩了一脚还可怕,死活不愿意坐过去。奸商深情款款地望她,从包里掏出叠拇指厚的人民币扔了过去。
女孩子看了一眼,樱桃小嘴撅得老高,奸商又扔了一叠在她面前,女孩子的小蛮腰扭了扭,最终还是没动。奸商不扔了,站起来准备把钱捡回来。
女孩子闪电般的小手一晃,茶几上的两叠钱瞬间不见。她两条杨柳细眉轻轻一挑,伊伊哝哝娇哼几句:“不要嘛……!人家开玩笑呢……。”说着靠在了钟全山的身上。
这小妹妹的手法之快称得上一流高手,坐在对面的陈致远愣是没看清她把钱塞哪了。
男男女女三组人轮流唱起歌来,钟全山拿着麦克风搂着美女摸来揉去,可赵启明和陈致远谁也不敢碰旁边的女孩子一下,尽管他们心里都有那么一丁点痒痒的。
两个人时不时你瞧我一眼,我瞅你一眼,搞得旁边两个陪酒的女孩子严重怀疑这两个眉来眼去的男人是同性恋。
可他们自己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打死也不能让对方抓着一点把柄。
结果,还是奸商没能沉得住气,过去跟陈致远身边的女孩子耳鬓厮磨,聊得甚是开心。陈致远只有跟另一位姑娘猜拳喝酒,心里却在暗暗冷笑:嘿嘿……,赵启明你这个小色狼。
为此猪头陈开心地连喝了几杯,庆祝自己抓到了赵启明的小辫子。
可喝了没一会儿,那个女孩子又回到了陈致远的身边,趁他不防,搂着这家伙的脖子亲了起来。陈致远躲闪不及,只有急忙推让,没想到刚好按上了对方那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更是吓得他魂飞魄散。
女孩子娇笑一声,跟没了骨头的八爪鱼似的,嫩腿一跷,整个人顺势紧紧缠在了他身上。
无处可逃的陈致远忽然明白过来,又他妈被奸商给耍了,这小子刚才装出那副样子,一定是在跟这女孩子商量着怎么整治自己来着。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不近女色的正人君子,这种逢场作戏的活他干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那都是没有赵启明在场的情况下。
奸商看着眼前的情景哈哈大笑,嘴里还跟着起哄:“陈总,你就要了人家吧。瞧这小妹妹多好呀!”
这小子刚才跟姑娘打赌说,她只要如何如何,要是能让陈致远躲不开的话,抱一分钟给一百块。
结果,陈致远直到散场,都没有解开身上的这把女人锁。虽然他喜欢暴力,可身为全国十大杰出青年,总不能跟一个漂亮妹妹动粗吧,更何况他还是个有素质的人。
奸商这么干,也有自己的理由:别说是碰那些女孩子了,哪怕是陈致远把自己今天晚上找姑娘陪酒的事露出一星半点的口风,自己就再也不着回上海,直接找个干净的地方自焚得了。
所以,他一定要拿到对自己更为有利的东西来威胁陈致远。
几个人直闹到半夜才散,赵启明出门之后,又递给钟全山身边的女伴几扎钱,那意思不言而明。钟全山对奸商的宽宏大量真是感激涕零,那张烂柿饼脸上全是悔恨,再三强调自己一定帮赵启明办好这件事。
回到酒店,陈致远关起门问道:“你真的放过这家伙?”他对赵启明是否有如此宽广的心胸表示怀疑。
靠在沙发上的奸商懒洋洋地抬眼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你同意吗?要是你不同意,等收拾完朱广文,我就送他进去关个十年八年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微型录音机来,在手中掂了掂,好象这里面藏着钟全山一生的幸福似的。
陈致远看着他:“这东西应该也能送姓朱的进监狱吧?”
奸商扬了扬眉毛:“不一定,这只是钟全山的一面之辞,我们又没有切实的证据,朱广文只要找个好律师就能脱身。所以要想整倒他,让钟全山帮忙最简单。”
下部第198~202章
一百九十八章两个耳光
陈致远他看了看自己右手瘀青的指关节,今天狠揍了钟全山一顿,心里已经顺畅多了。虽然这家伙是个小人,但要是回头利用完了再坑他,难免有些不仁义:“钟全山的事,回头看他表现。要是这家伙按你说的把事办了,就放他一马吧。”
陈致远不得不佩服赵启明这家伙的确厉害,这些事似乎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奸商点点头,把录音机装回口袋里:“行!路在他脚底下,愿意怎么走就看他自己的了。”
什么时候收拾朱广文是另一回事,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调查到的情况尽快通知卫生部徐部长。徐老伯那边帮了奸商的大忙,眼下这事可不能办的拖泥带水。
赵启明第二天上午就拔通了徐际源的专线电话,亲自向他汇报结果:“徐伯伯,我是启明呀!上次的事情有结果了。”这事办得利落,奸商逮着机会就跟人套近乎,连称呼都改了。
“哦?查到是什么原因了?”徐际源觉得有些惊讶,这件事情从通知他到现在,连头带尾好象才三四天的时间,小伙子的办事效率还真够快的。
赵启明肯定的答道:“是的。现在可以确定是一家竞争企业在从中作梗,栽赃陷害我们公司……”他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个简要的说明。
徐际源勃然大怒,奸商从电话里都能听见他拍桌子的声音:“混帐东西!居然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泯灭人性、无法无天!!你手里有什么证据吗?有的话马上交到上海卫生局,配合他们查封了这家公司!”
赵启明的答复显得有些无奈:“没有直接证据,只有他手下的证词。我估计对方已经把相关的证据销毁了,直接找上门兴师问罪只怕不太妥当。最近天气比较冷,我想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还是应该先把医院里封库的胃宁胶囊销毁,以免造引起更多的病人受感染。”
徐际源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一点,不过听说了这样的事,稍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视若无睹,更何况身为国家卫生部门首脑的他。徐际源缓了口气:“……嗯。我立刻通知这两个地方的卫生部门,让他们尽快处理。不过作为生产企业,你们最好一起过去配合一下。”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先这样办吧。我现在在南宁,等下就跟卫生厅方面联系,一起去医院……。”说到这,赵启明想到了一件事,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提。
卫生部派去厂里的检查组眼下应该到了淮南,他本想问一问情况,可想想这事自己还是不开口的好。
徐际源为官多年,心里自然也清楚。不过该调查的事情,有没有问题总归是要跟其他人有个交待。至于这对怀圣堂药业会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影响,只要事实能证明他们是无辜的,事后都可以想办法弥补。
赵启明挂上电话,把郑伟找了过来,这个手下正在陈致远的房间里和甘萍三个人讨论工作上的事。
赵启明跟他招了招手:“跟我一起去趟中医一附院吧,那边的情况你比较熟。卫生厅要专门派人处理善后工作,部里要求我们配合一下。”
郑伟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小那么一两岁的奸商,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是业务员出身,没有任何背景,全靠苦干实干才升到了省区经理的职务。平时接触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卫生厅某处处长之类的人角色,成天像孙子似的跟在后面拍马屁。
可自己老板提到厅里、部里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根本没怎么当回事,这小子能不觉得诧异嘛。
赵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愣什么?开车去呀!”郑伟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跑了。
九七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还没有成立,有关药品质量问题还是由各地卫生厅的食品药品检验部门负责。奸商坐在车上,先是给这个处打了个电话,说是卫生部徐际源部长让他和厅里的有关负责人联系,协同处理有关胃宁胶囊的善后工作。
前面开车的郑伟听奸商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给了对方极大的面子似的,可那边刚才已经得到了通知,连吭也没吭就立刻表示他们这就赶去医院。
在中国办事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个特点,七品的京官比三品的地方官还要大,更别说奸商张口就报出了部门最高首脑的名字了。扛着这块金字招牌,别看是自己公司出的问题,可奸商走到哪也是用鼻孔看人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沾上这家伙,不论是谁,都要被他利用到油枯灯灭。
就冲着赵启明说话那态度,郑伟对自己的老板简直是佩服到死。他这会儿还没明白过来,奸商实际上是在为他这个省区经理铺平道路。
厅里越是不清楚怀圣堂跟徐部长之间的关系,就越是不敢怠慢。别看今天的事不大,但从此以后他郑伟跟卫生部门的人打交道,就再也不用看这帮人的脸色行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平时该打点的地方还是不能少的。
奸商对这种事情向来把握的很好,不是非常必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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