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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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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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上,与他的影子交融,映出暧昧而深浅交错的阴影。再后来,她竟是第一次伸手,主动揽住他的颈项,手指轻轻抚触着他胸口的伤,忆起他当初为她挖了自己的心,那种痛楚几乎是无法想象的。“帝君你好好休息吧,从今往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你是说真的么?”平生敏感地觉察到她极为不对劲,可一时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忍住伤口的疼痛,他热烫的薄唇蜿蜒到她颈间,反复轻咬着,尝尽了那即便尝过千万次,仍旧无法释怀的滋味,尔后,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底,不许她挪开视线:“莫不是见我受了伤,你便就说些讨喜的话取悦我?”

千色摇摇头,任他在那宽大的御座上躺下,伸手轻轻覆住他的眼眸,心里默念着御国紫光夫人所教的咒语,被她冰凉的手覆住双眼,平生心中大恸,不知何时开始有了说不出的莫名恐惧感,他想说话,可是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越粘越紧,睡意犹如浪潮一波一波侵袭而来,捆绑着他,束缚着他,像是要将他就此拖进无边的黑暗当中,永永远远地埋葬。

……

……

……

终至于尘埃落定,她有些恍惚地凝望着他的容颜,看他平素犀利如鹰现下却紧闭的眼眸,飞扬的眉端,淡薄的唇线,好像有一支笔正沿着他的轮廓细细描绘,每一笔每一划,即便是日后历经罪孽业火的焚烧,她也会永永远远铭记这属于他的面容,生生世世,即便是天涯遥望,也定要相离不相忘。

从此以后,她与他再无关联,即便是她泪如雨下,他也不会再有丝毫疼痛。

她不过是他入轮回历情的一段过往,他归了神职,一切俱是遗忘,可她却陷在那段记忆中,再也无法自拔。

这世上,总需要有一个人放手,也总需要有一个人铭记。

既然他已不记得,那么,就由她来铭记。

不知他可看出了,她今日穿的是喜服,是亲手缝制了打算与他成亲之时穿的。

她可以放手,把心还给他,却不知谁能把生生世世的承诺还给他。

让她最后再看他一眼,不管他是平生,还是青玄——

再会,再不相会……

……

一阵风轻轻拂过,那一身殷红的衣裙瞬间消失,平生的颈间,全是濡湿的泪水,而那根他亲手为她做的金丝檀木簪子,“叮当”一身掉落在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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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家久等了,昨天没有码完,所以没有更新,这一章的分量也算得上是两更的分量了吧?看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不要霸王哦……

到这一章,我兑现承诺,不再虐千色了(废话,人都魂飞魄散了,你还虐个毛呀!?)从下一章开始起,俺们开始折腾平生!往死里折腾!

最后,再强调一句,本文结局HE,所谓的HE,也可能是一起嗝屁……(众人怒,某则你找死咩?)……555555……泪奔,我随便说说的……

88 ˇ难再忆ˇ

平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睡着,那一刻,有千色在身边伴着,他似乎才突然感觉到极致的疲累,全身瘫软得好像是面条一般,软趴趴的,凝不起半分的力气。

之前对战夭枭之时,他委实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被夭枭所伤,更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竟然会连三成的修为也凝不起来,这,不得不说是件匪夷所思的事。他总感觉,自从他回归神职以后,似乎就有许多许多猜不透想不通的事接踵而至——

例如那突入其来的疼痛,完全不知因何而起!

再比如昊天与母神那奇怪的言语举动。

最重要的是,千色——

如果当初昊天将她送到紫微垣来,真的是为了让他渡她再登仙籍,那么,为何要在她的身上施下了法术,不让她说话,也不让她碰触他?

事实证明,她能说话之后,对他说的也都是不讨喜的话居多,虽然有些小破绽,却也还不足以让他确认什么。然而,一旦他碰触到了她,竟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那般激烈的缱绻,抵死缠绵,就连他也着实讶异。甚而至于,也似乎是她来了紫微垣之后,他那宿疾一般煎熬了他百余年的疼痛才算是消失无踪,瞬间痊愈。而在鄢山之上,那宿疾来的全无预兆,他回头竟是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若他没有记错,她在紫微垣的日子,从没有流过泪。

是巧合么?

他疼痛,她流泪。

难道,他那宿疾与她有关?

还记得,昊天在送她来之前曾说过,要觅一个法子助他根治宿疾一劳永逸,如今想来,那所谓的根治之法,莫不会指的就是她?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同她,到底曾经有过什么?

为何他翻遍了所有的记忆,和她有关的却全都是些琐碎无用,无关紧要的?!

这只小雀儿呵,怎么就这么不着痕迹地钻进他的心里去了?

对了,说到心,明明已是睡意如潮,可他迷迷糊糊中却感到左胸一直闷闷地疼痛,似乎有什么热烫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脸上,仿佛炽焰灼烧一般火辣辣的。那种诡异的灼烧感一直持续着,许久许久,直到左胸的疼痛慢慢消失了,才像是突然熄灭了一般,尔后,一阵风吹过,他突然觉着颈间一片濡湿,冰凉刺骨,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睁开了眼,无意识地寻找,却发现整个紫微殿里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

千色去哪里了?

他坐起身来,遍寻不到她的身影,而此时,云泽元君急匆匆地入了紫微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却被他抢先询问:“千色呢?”

 “千色?!”云泽元君的脸色微微一变,明明是难以言喻,却被他生生地扭曲作了诧异:“她几时来过么?属下不知……”

不知?

他顿时生疑,不确定之前见到她,究竟是真有其事,还是他的梦境中的幻想。若真是幻想,那他就免不了更觉得奇怪了,这只小雀儿呀,她究竟是有何过人之处,竟是让他这般牵肠挂肚?

他有些气闷,自御座上起身,冷不防,怀里竟是突兀地掉下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支金丝檀木簪,紫红的色泽更显出那钗身的极度光滑,纹理纤细浮动,变化万千,在紫微殿夜明珠的光晕之下,更是透出了一丝一丝耀眼的金线。而那钗尾坠着的玉珠子流苏,并不见得粒粒圆润毫无瑕疵,看上去似乎是颇有点眼熟。

这,不是千色往日簪在鬓间的那一支么?

她一身红衣,红得炽热,可满头白发令人触目心惊,性子也是沉默寡言,悲观消极。明明衣着妍丽殷红,可她却是甚为朴素,耳坠镯子什么的从不曾佩戴,但那金丝檀木的簪子却从未取过。那样的一根簪子,簪在她的白发之上,那般显眼,又怎么可能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如今,这簪子既然在此,是否正说明,她的的确确曾经来过,之前的那些并不是他自认为的幻象?

可为何,簪子留下了,她的人,却是不见了?

这样想着,他不免忆起她之前那句“从今往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顿时怒火熊熊,烧得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焦躁。昊天和母神有事瞒着他,倒也罢了,他总能想办法探出个究竟,而今,就连她也说些讨喜欢来蒙蔽他,欺骗他,明明说好会留下,却又不知去了哪里……

对了,为何他就认定了她不会骗他?

疑惑纠缠着怒火,莫名地愈见炽灼之时,云泽元君冷不防道了句话,令平生眉宇一凝,神色肃穆——

他说:“魔君即将击破百魔灯,夭枭如今迫不及待地宣战,正带着群魔于六界之中四处作乱,挑衅滋事……”

云泽元君话音未落,平生将那金丝檀木的簪子往怀里一塞,转身握起了许久不曾出鞘的乾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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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夭枭觉察出了平生修为的涣散,自认为有机可趁,明明娄崧还有一日便可突破百魔灯,她也等不得了,带着群魔贸贸然进攻天界,却不料,真正两军对峙之时,平生将那乾坤剑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就连拉开后羿弓也似乎毫不费力,不得不令她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斥责平生耍诈!

其实,她哪里知道其间的细节所在?

毕竟,连平生自己也不知道。

本想公公平平痛痛快快地等娄崧从那百魔灯中出来之后打一仗,可那夭枭怒骂之时,平生却只觉心底涌起了无数无名的怨愤,那莫名的仇恨在四肢百骸中叫嚣,怂恿着他血脉里潜藏的暴虐因子。那一瞬,他不知自己为何会那般地痛恨夭枭,竟然像是魔障附身了一般,突然将那些什么道义之流全都抛诸了脑后。也就是那一瞬,连他自己也还未想明白为什么,素来凡是都手下留情的他,竟然出手狠辣无情,趁着夭枭毫无防备,已是下了杀招!

所以,当娄崧突破百魔灯封印之时,夭枭已是一命呜呼,将那条命交代在了乾坤剑下。

为什么突然全无预料地有如此举动,平生自己也很是茫然。

如此一来,魔君娄崧回到那躯体之中,那与自己合体的亲妹已是僵死了,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

仿佛是一场既定的宿命在不断轮回上演,万年神魔之战于硝烟袅袅之中拉开了帷幕

那一战,风云变幻,日月无光,势均力敌,难分难解。最终尘埃落定,天界诸神虽然陷入了一场极苦的恶战,可最终到底是险胜了。

险胜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奇¥群魔伤亡不计其数,天界诸神祗仙家也是元气大伤。

书¥凭着最后的力量将娄崧给封印了,平生自己也险些散了元神,若非昊天舍了十数万年的修为相护,只怕,他也摆脱不了沉睡的命运。

网¥然而,昊天就并没有这样的好运了,正因舍了这许多的修为,神魔大战之后,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你背负神职,守护日月升沉,可万万不能有事!”而救下平生的那一刻,素来脾气极坏的他搀扶着平生摇摇欲坠的虚弱身体,竟然破天荒地同平生开了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我虽是至尊玉皇大帝,镇日却似乎游手好闲,无事生非,就连你也越发厌弃我,看来,即便我睡个几万年也没甚要紧。”

 “你——”那时平生刚历经恶战,身体本就虚弱,听了这么一番话,也不知是哭笑不得,还是恼怒交加,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昊天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深潜的狡黠,却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平生的肩膀:“平生,一切暂时靠你了,我相信,只要有你在,这天界就乱不了。”

此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平生一度怀疑,昊天这样的举动是故意的,堂而皇之地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将这满坑满谷的烂摊子扔给他收拾善后。

只是,他哪里知道,昊天此举,正是出于对他的歉疚?!

然而,他却更没有猜到,昊天的目的远不在此。

当御国紫光夫人守在昊天的床榻前,望着自己睡颜平静的长子,虽不至于老泪纵横,也禁不住连连唉声叹气:“平生,你瞧瞧,你兄长这般护着你,你当初竟然还为了个外人而与他有隰……你……哎……”

那话虽是没有说完,可是那欲言又止的话尾分明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斥责。

平生语塞了,沉默了。

昊天到底是他血脉相连的兄长,也不介怀他之前过分的言语,如此拼命相护,而他却似乎颇为任性,不识好歹,如今细细想来,实在不该。连带的,那些与千色有关的疑惑和不解,明明已是在嘴边,也被他一并咽了,深深藏在了心底。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问得出口?

在那紫微殿里,他身兼兄职,尽心尽力地处理着天界大大小小的事宜,也不知昊天几时才会醒过来。

在这期间,偶尔,触摸到搁在怀里的那根金丝檀木簪,他也会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红衣女子,想起她莫名落寞的眼神,想起他与她之间那些暧昧不明的纠缠,想起她的泪流满面,也想起她最后的欺骗。

那只小雀儿,如今竟是如同上天下地了一般,全然没了踪迹,也不知究竟是躲在这六界的哪一处缅怀她的亡夫呢——

是呵,她的亡夫。

不是没想过探寻她的去处,可他最终也只是苦笑连连地作罢,强迫自己慢慢将她淡忘。

如果说他曾经的疼痛,真的是源自她的眼泪,那么,他如今再也不曾疼通过,是否也就说明,她已是再没有哭泣过?

终究,他没能如愿渡她,如今,也就不要再迫她做她不情愿的事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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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光阴荏苒之间,转眼千年已过。

在这些时日当中,六界之中发生的大事小事数不胜数,而平生不仅有条不紊地执掌着整个天界,尽职尽责,没有一丝遗漏。若非那一日在前往玄都玉京之时,他在玄黄九紫蟠龙山下偶遇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娃儿,他或许会一直继续着一切,直到昊天苏醒。

玄都玉京位于三十五天之上的大罗天,终年紫云环绕,碧霞辉映,玉京之内黄金铺地,玉石为阶,甚是华美。而玄黄九紫蟠龙山位于玉京中央,乃是父神浮黎元始天尊与母神御国紫光夫人所诰之处,上有玉京金阙七宝玄台,中有三宝神脉,玄黄九紫蟠龙山的八方俱是自然而生的七宝之树,一方各生一株,八株弥满八方,覆盖诸天。

而那个甚为奇怪的小娃儿,穿着一身红锦袍,竟然顽皮地在那七宝树的树杈间攀爬,最终爬到那最高的枝桠上坐定,自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什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那小娃儿长得浓眉大眼,煞是可爱,眉间尚有殷红未退的印记,明明一身仙家的气息,可背上偏偏有着一双巨大突兀的火红翅膀!

看到那夺目的红衣红翼,平生愣了一愣,一个久未在记忆里出现的模糊影子突兀地跳了出来,令他胸口不觉一闷。

 “你究竟是哪位神祗家的仙童?”站在七宝树下,平生仰起头,无法确定那娃儿的身份,他便只能一边假设一边求证:“你是从哪里来的?”

若他没有记错,云泽元君前不久才送了整理好的仙籍与他过目,其中并没有提及哪位神祗家有稚子初修道法。

 “我是祖母家的。”那娃儿望了望平生,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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