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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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魅君心-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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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谷地形奇特,山石嶙峋,洞穴众多,清风吹过,就有怪异之声,令人心生怯意,叫幽冥谷恐怕正是由此吧。

燕洛雪的视线定在一处,那是一个洞穴,但却是修了门的洞穴,燕洛雪向那走了过去,秦慕萧也跟了上去。

二人走进山洞,洞中并不很暗,洞中夜明珠发着幽光,秦慕萧觉得奇怪:这山洞摆设与忘忧谷外山洞的一模一样,石桌,石椅,石床,石枕,桌上也摆着一摞书,一本是《政要十篇》,另一本是一手札,题着“南朝记事”

二人环顾四周,发现这洞中深处有一石门,二人轻手轻脚走近,用手轻推,石门打开,二人进入,只觉得寒气逼人。这洞中明亮,四壁上镶着八颗夜明珠。明珠的荧光照着一座透明冰棺。棺中二人,一年轻少妇面目如生,身旁男子四十岁左右,他搂着那名女子,脸垂在女子耳边,似亲昵对她说着什么。

燕洛雪,站在冰棺前,望着棺中二人,心中如烈火焚烧,眼泪流了下来,她怔怔伸手,走了几步,扑到棺上,叫了一声“长天啊”,便一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 人生真如两生花

燕洛雪那一声“长天啊”让秦慕萧的心跳停摆,他突然有些愤怒,燕洛雪真把她自己当成秦珍儿吗?那他呢?在她心中,他算什么?

秦慕萧蹲下身子,想抱燕洛雪离开这个令他遍体生寒又令他心生不快的洞府,但正在这时,燕洛雪的前胸开始发光,并越来越耀眼,是那颗镇魂珠!秦慕萧心中一动,立即伸手想将镇魂珠从燕洛雪衣底拽出,哪知镇魂珠炽热,秦慕萧的手被猛地弹回。

光芒突然大炽,形成道道光束围着冰棺,秦慕萧从来没见到过如此异景,他靠近冰棺,伸手去摸,手一下子缩回,冰棺不见了,可地上也没有水,这是怎么回事?

秦慕萧回头看看燕洛雪,又是大吃一惊,只见燕洛雪胸前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他回到燕洛雪身边,犹豫着伸手,镇魂珠消失了。那光束就应是镇魂珠。那光束还在围着那对亲密的男女旋转,光线逐渐暗淡,终于消失不见了。

秦慕萧探了探燕洛雪的脉息,并无什么不妥,平和,宛若沉睡中。他抱起她,回到先前山洞,将她放在石床上,将自己的外衫解下,盖在燕洛雪身上,然后他又返回到那对男女面前。

死者为尊,且是南凤先祖,祭拜一下吧。秦慕萧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仍跪坐着,说道:“七百年前的秦珍儿是你的,七百年后的燕洛雪是我秦慕萧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转世,但是我不会放手,即使将来你出现,我也不会放手。”

床上之人哪能回应他?秦慕萧只是坚定自己的心意罢了。他站起,弹了弹衣襟上的尘土,眼睛余光却瞧见凤长天的手中竟好似握着个什么东西。秦慕萧靠近了去,凤长天手中确实有东西,应是一本书。

秦慕萧慢慢将那书抽了出来,他低头,见这书不是很厚,纸张也不细腻,但上面的自迹还是很清楚。最上页只写几个大字:幽冥录。

秦慕萧打了个冷战,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左页上用墨笔画着一幅画:楼阁殿宇斜立,一宫装女子头冲下,坠下楼来,地上站着两个清秀少年,一名焦急伸手,一名闲闲而立,神情中一丝隐隐笑意。这画是什么意思?

秦慕萧看右侧,右侧是文字:帝四十年,帝生疑窦,封疆大吏,边防守将,回京述职。宫阙日暖,帝宴群臣,圣园之内,桃李芳菲。余甚幸之,得遇佳人,竹林破阵,相助齐侯。帝心嫌恶,偏施伎俩,可怜佳人,其身棋子。余心何忍?巧借齐侯,帝遂不疑,赐婚佳人。得此佳人,于愿足矣,帝子之身,何足道哉?

这是南凤先祖的亲笔回忆录!世人都道秦哀帝将幺女秦珍儿赐婚给凤长天,实际是想让女儿监视凤长天,由此看来,未必是假。秦慕萧正想翻页继续看,却听见了燕洛雪的长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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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陷入深深梦魇中。

她恍恍惚惚来到一座宫殿前,这宫殿屋顶是金色琉璃瓦,阳光下流光溢彩,非常华美。殿门上彩绘着龙凤图案,飞檐垂下琉璃珠串,珠串下一方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篆字,她本不识这种字,却不知为何念出“惜珍殿”三字。殿门本来紧闭,但她却没推开就进了大殿。

殿内冷冷清清,四处都积满了灰尘,香炉,书案,帐幔,还有那张红木雕龙床。

她的耳边传来笑声,嬉戏声,呻吟声,吵闹声,摔打声,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为什么会对着这么熟悉?她抚摸着床栏,抚摸着帐幔,抚摸着书案上的铜镜。铜镜上也积了灰尘,她拿起铜镜,擦去灰尘,惊恐看到镜中人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满面泪痕的珍儿,她大叫一声,将铜镜甩落,发出巨大声响,迷雾猛地向后退去。

这是哪里?这不是幽冥谷吗?秦珍儿一身红衣,又在吟着曲跳舞了,她不想看,她使劲闭上眼睛,她用手捂住耳朵,歌声却似魔音,钻入她的心中: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这不是《相思曲》吗?秦珍儿竟然知道?她心痛如绞,想大叫出声,这时发现歌已停,舞已住。

秦珍儿静静立在花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急急奔来的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一丝恨意。

男子满身尘土,掩不了他阳刚气息,满脸汗水遮不住他俊朗容颜,他身材魁梧,目光湛然。他痴痴望着花树下站立的秦珍儿,向秦珍儿伸出手,那手已经布满伤痕。

秦珍儿望着他的手,妩媚笑了,腮边却流下两行清泪。她说道:“长天新婚,还识得这相思滋味吗?”

对啊,他是长天,凤长天啊,燕洛雪的心脏痛得厉害,仿佛要有血液涌出。

凤长天步履不稳,摇晃着走到秦珍儿身边,深情说道:“珍儿莫要胡说,为夫只有你一个妻,我们七年前结婚,此时何来新婚一说,你千万不要听信传言!”

他走到秦珍儿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断深吻着珍儿,燕洛雪身子有些发颤,忘记了非礼勿视。

秦珍儿温婉一笑,推开凤长天,转过身,仰头大笑出声,燕洛雪恐怖地看着她将一把弯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她嘶喊:“长天不负我,而苍天苦我!”

凤长天上前抱住她,呆呆瞪着那柄弯刀。他哀哀长号:“珍儿,你怎么这么绝情,我爱你,绝没有娶别人,你怎么不信我?”

秦珍儿倒在他怀里,凄凄一笑:“长天,现在说什么都已太迟,别人为何会骗我,你知道吗?你可知我这些年所受的煎熬,如今我就要解脱了。你吃我送去的相思弦,可难过吗?现在只要饮下我这心头血,此生相思休矣。”

凤长天摇头:“珍儿,你别走,别离开我,你若走,我绝不独活!”

秦珍儿眼神清亮,看着凤长天,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要跟着我,我永生永世不会再见你!”

她目光游移,看向那满树红花,又看向抱着她的凤长天。她伸出手,抚摸凤长天泪水肆流的脸,眷恋不已,她说道:“若再见,若再见,我怕,我怕……”

凤长天连声说:“别怕,别怕我,珍儿,我会守护你,不让你害怕。”

秦珍儿眼中充满怨恨,这怨恨又转为嘲笑:“长天,你为这天下而负了我一世情意,可值吗?”

说完,她恨恨闭上眼睛,嘴角缓缓扬起甜蜜笑意,似忆起了往日旖旎,手臂却慢慢僵直垂下。

凤长天纵声长啸,山间鸟兽悲鸣,燕洛雪望着这一幕人间惨剧,早已叫不出,喊不出,哭不出。

凤长天抱着秦珍儿,坐在花树下,如石像一般。月影西斜,黎明来临,花瓣纷纷落下,落在两人身上。凤长天将珍儿放在地上,拔出弯刀,为她整理秀发,为她整理衣衫,泪,一滴一颗,落在秦珍儿脸上。燕洛雪心中忽然对珍儿起了怨恨,她走上前,想要告诉凤长天不要哭了,却看到已经站起身形的凤长天手里举起了弯刀,正狠狠刺向自己。

她长声尖叫:“不要啊!”

“你心痛了?”秦珍儿幽幽叹息在耳边响起,凤长天消失了,燕洛雪一转身,见秦珍儿站在身边,深深凝视着她。

燕洛雪突然觉得荒谬,她仰起头,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的怀疑,是你的不信任杀死了自己,杀死了凤长天,你还问我什么心痛?”

秦珍儿苦笑,她飘忽靠近燕洛雪,伸出手,按在了燕洛雪的心上,问道:“这里很痛吗?当然痛,那刀刺中了这里,怎会不痛?”

燕洛雪退后了一步。

“我不信任长天,那你呢?你信任过吗?为什么你总是怀疑一切?我,只是你的半分魂魄,是凤长天用巫术禁锢在幽冥谷的半分魂魄,是能将你引到这里的半分魂魄,我是你的一部分,你心痛,我怎会不痛?”秦珍儿上前一步,抚摸着燕洛雪的脸,轻轻说着。

“你胡说,我不是秦珍儿,我是燕洛雪,你让我到这里,为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负责送我回去,”燕洛雪大声说道。

“回去,他怎么会让你回去,他费了那么多心血,舍弃了那么多,甚至舍弃了三十年的寿命,才实施了巫术将你唤回,他怎么会让你回去,你不是心疼他吗?那你就留在他身边疼惜他,帮助他。”秦珍儿的身子颜色逐渐变淡了,声音变小,变得飘渺起来。

“不要,你不要消失,你告诉我,他是谁?凤长天是谁?我怎么找他?”燕洛雪抓住秦珍儿的长裙。

秦珍儿影子般一笑:“找?他会找到你,用他的心找你。”

“秦珍儿?秦珍儿!”燕洛雪喊叫着,可回应她的只有山风。她的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各种影像在脑中横冲直撞,她仰起头,却见空中乌云象山一样压向她,不!不要啊!

第六十一章 乱世离魂今又回

燕洛雪下意识举起双臂,想要将压顶的云山推开,谁知一道闪电却撕裂了乌云,燕洛雪惊愕看到五贤峰上挺直站立着一个白袍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那形象竟有点像御风而行的仙人。老者手中利剑一指,空中又是一道闪电。

老者洪亮声音震得燕洛雪几乎想要捂住耳朵:“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我不后悔,我不反悔。”那是凤长天的声音,燕洛雪这才发现五贤峰上老者面前还跪着凤长天。

“你可知这会分走你一部分皇权,你可知这会缩短你三十年性命,你可知从此后你都将心魔缠身,你可知你死后数百年不可能轮回?”老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燕洛雪的心跳得是越来越快。

她有些明白了,眼前景色是凤长天在请巫师实施巫术。

“知道,我用这些换取珍儿半分魂魄,我用这些换取能与她再次相见,我不悔!”凤长天的声音不大,但却让燕洛雪的心剧烈无比的痛了起来,不知何时,燕洛雪已泪流满面。

“即使你转生后会历尽苦楚,即使你转生后可能还是求而不得,你也不悔?”老者逼问。

“不悔,我愿我承受珍儿承受过的一切苦楚,只要能让珍儿出现在我面前。”凤长天深情说道,“我只求上苍给我机会,让珍儿知道我对她的心意,生生世世,我都要她做我的妻。”

“珍儿,为夫就要去找你了,你千万不要不见我,你千万不要不认我,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都是!”燕洛雪想起了她做过的梦,那是凤长天离开人世时对秦珍儿的呢喃,还是转生时许下的豪言?

“既然如此,你向天祈福吧!”老者叹息一声,身形飘乎而动,转瞬到了另一座山峰尖上。

他扬起剑,指向天空,缓缓舞动,剑尖发出晕黄色光芒,光芒渐渐形成火球,他猛地将火球向凤长天击去,燕洛雪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

可是那老者只是淡淡微笑,剑却越舞越快,火球正打在凤长天的心窝处,那是摧心之痛啊!凤长天晃了晃,扭头看向燕洛雪,他笑了,笑容无比喜悦,又满含着缠绵悱恻,嘴里却喷出鲜血,老者剑锋刺来,又牵带出了无边血雨,血雨霎时化成血色花瓣,花瓣绕着燕洛雪不断飞舞,燕洛雪挥手,花瓣落在燕洛雪手中,又幻化成血,倏忽隐没,燕洛雪突然觉得额头刺痛,一束白芒束缚了她,牵引着她,走啊走。

这,是哪里?楼宇高,明灯高悬,新郎新娘拜了天地;红烛燃,颗颗滴泪,才子佳人双双对对。燕洛雪浮在空中,凝神细看,那对新人正是凤长天和秦珍儿。

凤长天嘴角噙着微笑,对了秦珍儿做了一个揖:“公主万金之躯,下嫁长天,长天甚幸。”

秦珍儿望着凤长天,半晌,淡淡笑笑:“世人多道将军当世枭雄,今日一见,珍儿信了,将军杯酒之间解了珍儿布的迷阵,救了齐允谋;又能在瞬间识破父皇计谋,既救了我,送了允谋表哥人情,又打消了父皇对你的试探,将军真是奇男子,可珍儿就是不明白了,为何你明知父皇将我嫁你别有居心,而你又知齐允谋对我的心思,怎么还会答应这门亲事?”

“帝子之身,尚可为棋子,更何况我一介武夫,人生如棋,皇上既喜欢下棋,你我何惜此身,又有谁能预料你我同心,就不会是残局上仅剩下的那份幸运?”凤长天凝视着秦珍儿,幽幽说道,他走到桌边,将一杯酒交到秦珍儿手里,笑道:“珍儿,你为何就不认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本认为你我无缘,谁知皇上亲手将你送来,这岂不是天随我愿?”

秦珍儿在凤长天的注视下脸慢慢变红,红烛之火苗,跳得更欢,她接过凤长天递来的酒,说道:“长天因何就知你我会同心,若有一日你我离心又该如何?”

凤长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若累卿心伤,愿受摧心之痛。”

秦珍儿也将酒饮尽,说道:“若负卿,咒我累世孤独。”

燕洛雪眼前突然划过数个场景,竟然好似自己形单影只的影像,难道这是在说秦珍儿也背负了凤长天吗?

燕洛雪还想再看,却见凤长天搂住秦珍儿,亲吻着,手轻轻一带,解了秦珍儿的嫁衣,秦珍儿脸儿绯红,扭过头,迷离的眼对上了燕洛雪带泪的目光。

燕洛雪回身跑开,越跑越快,那束白芒渐渐有些束缚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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