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取来事先准备好的水晶瓶,将小碗中的花露都倒入瓶中,十二只小碗,最终装满了两只水晶瓶。
她提起一只水晶瓶,对着光线,仔细观摩,惊喜地发现,蒸馏法制作的香水,比起浸泡法,似乎更加地有质感。
浸泡法做出来的香水,质地比较薄,就好像清水一样。
而蒸馏法做出来的香水,质地较厚,打个比方,就好似包裹着油脂的美酒,厚实又柔软。
并且蒸馏法制作的香味,比浸泡法制作的,似乎更胜一筹,香味更深邃,更凝练。
惊喜万分的李安然,马上就开始着手蒸第二次。
第一次蒸的时候,她用的灵泉分量是根据花瓣的数量来的,跟浸泡法时的比例一致。既然成功了,她便大着胆子,想试试用更少的分量,或者更多的分量,看是否会有不同。
经过一上午的试验,她一连蒸了好几次。
最后发现,蒸馏法用到的灵泉分量,跟浸泡法的果然有所不同。浸泡法的灵泉分量是有数的,一定量的灵泉最多只能融化一定量的花瓣,少了固然香味不足,但多了也并没不会更香。
但蒸馏法不同,花瓣和灵泉之间的比例并没有固定的限制。同样数量的灵泉,若花瓣少,整出来的液体质地便比较薄;若花瓣多,蒸出来的液体质地便比较厚,甚至呈现油状。
其实即便不用灵泉,水分和花瓣的比例不同,蒸出来的结果也会这样。
经过这么多次的试验,李安然终于知道,灵泉其实起到的应该激发花瓣精华的一个效果。
梅花本身的香味非常淡,少少的几十片花瓣,若用普通的水浸泡或蒸馏,花香并不会变得多么浓郁。
但加入了莲台金泉,花瓣蕴含的精华便被数百倍地激发出来,从而形成了凝练好闻的梅香。
最后,李安然终于摸索出了精确的灵泉和花瓣之间的比例。如此一一炮制,雪里香、玉台娇、兰贵人,这三种香水,都被一一地酿制出来了。
这次的香水酿制,对她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第一,是确定了蒸馏法的香水酿制工艺,比起浸泡法的神秘性和局限性,显然蒸馏法更加容易推广,也易于掩盖莲台金泉的秘密。
第二,是摸索出了莲台金泉的新用法,这让她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促成了今后更多的尝试和研究。
在不久的将来,李氏香水由一个产品发展成了一个系列,正是从这一次的探索研究开始。
56、茅屋倒塌
春日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纪师师那边约定好正月二十来预订的香水,十八日的时候,李安然便已经都制作好了。
蒸馏法有效地掩盖了她掌心灵泉的秘密,连裴氏都没有发现问题。
当然,蒸馏法本身并不稀奇,灵州城里的胭脂水粉铺用蒸馏法制作花露的也多得是,裴氏自然也好奇,怎么同样的蒸馏法,自家做出来的香水就绝非别家花露可比。
李安然的解释是:她在蒸馏用的水里,添加了独家配方。
为了证实这个独家配方的说法,她还事先灌好了一瓶灵泉,当着裴氏的面,倒入蒸馏用的水中,果然蒸出来的花露,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李氏香水。
如此一来,裴氏便再也没有怀疑了。
二十日早晨,天照旧是阴阴的,像压在人头顶一样,绵密的雨丝飘飘洒洒,将远处的清山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雾霭。
清溪村的路都是土路,连日的雨,将路面都泡烂了,到处都是一个一个的烂泥塘,泥泞不堪。
蕊儿乘坐的马车颠簸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到了李家门外。
“李娘子!”
她下了马车,叩响了柴门。
李安然应声而出。
蕊儿撑着一把油纸伞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绕开院中那些小泥坑。
李安然站在屋门口等着她,说道:“下雨路滑,我还担心你们不能来呢。”
蕊儿走到台阶下,这里有屋檐遮蔽,还算干净。
“小姐与娘子约好今日取货的,我自然得守约前来。”她收起了伞,环顾一眼院中的情形,又略略看了一眼屋里,便看见了堂屋地上那几个木桶木盆,以及不时滴下水滴的屋顶。
她脸上浮起一层担忧,道:“这屋子都漏雨了,苦了娘子。”
李安然倒是很坦然,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堂屋漏雨,内室倒还好。”
蕊儿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一晃便消失了,很快换了张笑脸,道:“也罢了,不管如何,这屋子娘子也不会住太久,我今日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娘子呢。”
李安然正待问,内室的门帘一响,裴氏牵着李墨的手,从里面走出来。
“是蕊儿姑娘来了呀!”裴氏笑吟吟地跟蕊儿打招呼。
蕊儿便叫了一声“裴妈妈好”。
李墨一只手被裴氏牵着,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蕊儿。
蕊儿见他雪团子一般可爱,一乐,弯下腰正要也跟他打声招呼。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头顶的屋顶,发出了一丝奇怪的支扭声,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给拉了一下。
李安然心头猛地一跳,刚一抬头。
只听轰地一声,堂屋东北角的墙面,就像是被巨人砸了一锤一样,整个墙壁都倾塌了下来。
“啊!”
三声尖叫,李安然、蕊儿和裴氏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这一刻,仿佛是地动山摇,东北角墙壁的倒塌,引得整个屋子都摇晃了一下。
东北角的倒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整个堂屋的屋顶都在往下掉,湿透的茅草成堆成堆地砸下来,瞬间便掩埋了大半个堂屋,将李安然、蕊儿和裴氏、李墨,阻隔在两边。黄泥垒的墙面不结实,还没全塌到地便已经四分五裂,连日的春雨早将墙面浸得湿透,这一倒塌,到处都是飞溅的泥点子。
一大块湿乎乎的黄泥巴正好就溅在李安然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墨儿!奶娘!”
她惊叫起来,满心都是惊恐,顾不得头顶上还在往下砸的茅草,便要往里面扑去。
“娘子小心!”蕊儿猛地扑上去,将李安然压倒在地上,一大捆湿透的茅草就砸在她们身侧。
屋子的倒塌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主要是茅屋本身的材料就很单薄,也万幸这屋子并没有砖石瓦片,不然李安然和蕊儿不知要被砸多少下。
很快,四周的轰鸣便结束了。
跟着蕊儿一起来的驾车的车夫老李,在屋子倒塌的那一刻就惊呆了,此时才跳下车发疯似的冲进来,把满院子的黄泥汤踩得啪啪飞溅。
“蕊儿姑娘!李娘子!”
老李嘶吼着名字,把李安然和蕊儿从黄泥茅草堆里扒拉出来。
“墨儿!墨儿呢!奶娘呢!”
李安然没等站稳,便先担心起李墨和裴氏,方才屋顶砸下来的时候,他们俩可正好站在堂屋中间。
蕊儿和老李自然知道李墨和裴氏对李安然的重要性,也都焦急起来。
“快,快进去看看!”
堂屋进门处已经被倒塌的墙壁和茅草堆成了一个土包,三人手攀脚爬地就要翻过去。
“娘……”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土包那头传来,裴氏和李墨顶着一脑门的泥巴茅草,从狼藉中站起来。
李安然眼泪刷地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老李赶紧翻过去,先将李墨抱起托出来,李安然和蕊儿在外面接出去,然后又将裴氏也扶了出来。
等到几人走出堂屋,回头再看,整个堂屋已经几乎完全倒塌了,只剩跟内室相连的那段墙面还屹立着,东边和北边原来墙壁的地方已经夷为平地,南边的墙壁也塌了一半,若不是有大门的门框木架子撑着,只怕也全塌掉了。
屋顶已经不复存在,整个堂屋便暴露在阴阴的天空之下。
李安然将李墨和裴氏看了个遍,确认他们没有受伤,这才紧紧地抱住他们,哭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裴氏和李墨也是惊魂未定,方才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一样,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当场。
老李一头冷汗道:“幸好这只是个茅屋,若是砖瓦房,可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蕊儿满身都是泥巴,红着眼睛道:“若是砖瓦房,也就不会倒塌了。”
老李点头:“说的是,这茅屋年久失修,黄泥墙禁不住水泡,怪不得会倒塌。”他看了看李安然三人,道,“万幸没伤着人,大家都好好的。”
李安然这才松开裴氏和李墨。
裴氏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这废墟一般的屋子,失声道:“这可怎么办,屋子都塌了,咱们可怎么住啊!”
李安然也满脸都是愁容。
这时候,蕊儿反倒露出了笑容:“娘子、裴妈妈,不必担忧,我今日来,正是要告诉你们,小姐已经在城里替你们找好房子了。”
57、买屋购铺
连日的春雨,泡烂了茅屋的墙壁,竟在今日轰然倒塌。尽管万幸地没有人员伤亡,但李安然、裴氏和李墨都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如今这房子显见得是不能住了,李安然和裴氏都愁容满面,此时蕊儿却给了她们一个惊喜。
“自从初九日娘子托了我们小姐,这些日子小姐都着意地派人打听,又带着朵儿姐姐去看了好几处铺子宅子,就在昨日正好寻到一处合适的。
“那家原就是做香粉生意的,有三间铺面,只是这些年来受到程家胭脂水粉生意的竞争,经营不善连年亏损,店主便有意关了铺子。小姐带着朵儿姐姐去看了,那铺面地段不错,正正合适。”
听蕊儿说到这里,李安然道:“师师姐的眼光我信得过,她说合适那便一定合适。能寻到好的铺面,固然欣喜,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有屋容身。”
蕊儿笑道:“娘子别急,听我说完。那家店主是灵州本地人,那铺面后头便连着他们的宅子。原本店主只打算出租铺面,没想到他们家儿子在京都中了进士,已然做了京官,又说被京中大官招了女婿,今后是打算定居在京都了,来信让二老进京团聚。店主夫妇便有意将宅子连同铺子一同卖了。我们小姐已经去瞧过宅子,说最是适合三口之家居住,双方已经谈妥了价钱,如今就等着娘子去交接房契呢。”
裴氏惊喜道:“这可太好了,纪姑娘可真是及时雨呀!”
李安然也没想到有这样巧,虽然高兴,却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那铺面既然地段不错,又连着宅子,想必价钱是不低的吧。”
蕊儿道:“那宅子位于城东,琉璃街东头第一家,价钱确实不低,连宅子带铺子,原本开价两千两,我们家小姐自然要压价的。一来,那店主夫妇也是急着去京城;二来,他那宅子带铺子占地不小,寻常人也不大能够买得起,买主不算好找。这一来二去,最终定在一千五百两。”
裴氏倒抽一口冷气,道:“一千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娘子……”她眼看着李安然。
李安然在心中略略盘算,初九日兰花宴入账四百五十两,后来蕊儿送来香水的订金三百两,等这批香水出手,余款又可入账六百两,加起来便有一千三百五十两,虽说还差着一百五十两,但跟纪师师借来先周转一下,也不是大问题了。
灵州城是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南来北往的人流很多,地价高,蕊儿所说的城东琉璃街,也算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一千五百两买到三间铺面带一个宅子,已然是拣到大便宜。
她心中主意已定,便对蕊儿道:“既然师师姐都说好,那自然便是好的,就这么定了。”
蕊儿拍手道:“如此太好了,小姐已然付了三百两订金给那店主,只看娘子什么时候方便,直接去付了余下的银钱,便可去县衙交接了房契。”
李安然看了看已然倒塌的屋子,道:“择日不如撞日,这屋子反正也是住不成了,就今天吧。”
蕊儿笑道:“成!”
李安然是说办就办,这雷厉风行的速度倒叫裴氏傻了眼。
蕊儿对裴氏开玩笑道:“裴妈妈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收拾东西搬家呀。”
裴氏发愣道:“今日就搬呀?”
李安然笑起来:“这屋子都塌了,已然无法再住。不过今日便搬进去,显然是不成的,总要那原主人搬出去了才成。”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与蕊儿一同进城,将那宅子给买了。奶娘且在家收拾东西,随后进城来,咱们先在师师姐那里借住几天,等那宅子腾出来便搬进去。”
蕊儿拍手道:“好,就是这个主意。小姐知道了,必然欢喜,她这几日一直盼着娘子早些住进城里去,来往就方便多了。事不宜迟,娘子,咱们这就走吧。”
裴氏一把拉住李安然道:“娘子,这搬家毕竟是大事,今日也太仓促了吧。”
李安然笑道:“咱们家又没什么值钱物件,不过是随身衣物罢了,不费什么功夫。”她低头对李墨道,“墨儿,咱们搬进城里去住,你高兴不高兴?”
李墨张着大眼睛:“住城里?那我是不是见不到虎头他们了?”
虎头是他在清溪村认识的小伙伴,当初还因为听信李安然通奸的谣言,跟李墨打过架,不过后来谣言澄清,小孩子没有隔夜仇,早就又玩在一起了。
李安然笑道:“你若是想念他们,可以常常回来看他们。”
李墨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好呀,好呀!娘说住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李安然便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如此,搬家一事便已定了,到底这茅屋塌了是没法住人的了,现修也来不及,裴氏便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众人先合理将堂屋稍做清理,疏通了内室出入的道路,然后李安然指挥着老李将装了香水的箱子搬到马车上。
她和蕊儿、老李先进城去,与纪师师汇合,一来将香水交予她,二来去城东办妥买宅子的手续。
裴氏和李墨就留在家里,收拾行李。李安然与她商议了,搬家总得要跟裴三石、田氏告别,顺便也可以请裴三石套牛车送裴氏和李墨进城。
这样安排妥当之后,李安然便坐了马车,和蕊儿、老李先一步出发。
进城之后,先到了胭脂斜街,见了纪师师。李安然先将香水交给她,然后便说了准备搬家的事。
听了茅屋倒塌的事,纪师师也是连呼侥幸,老天保佑没造成伤亡。接着李安然说了决定买宅子,她自然欣喜,当即便一起去了城东。
城东乃是灵州城店铺最集中的地方,商业繁荣,人流量极大。纪师师看中的那三间铺面,正好在琉璃街东头第一家,位于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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