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劝慰郝南婵一番,却不料她并不领情。郝南婵冷笑了一声,既然双方撕破了脸皮,又何必在惺惺作态呢?她伸手一揽,将沈梦见推开些许,“沈梦见,整个沐府最阴险的就是你!总是装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可是,谁不知道你才是最贪婪的一个!”
沈梦见万分错愕,不敢置信的望着郝南婵对自己指控,“大嫂?”
“你一进门就投井,却又不死,还不是就是为了让沐府的人对你有愧疚?明明嫁的是三少,却日日与二少一起厮混……别以为大家都不清楚你们的往事。”顿了顿,瞧见了沈梦见由错愕变成惊恐的脸,郝南婵得意的笑了,“你嫁给了少卿,拆散了人家原本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你写那封休书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丢沐家的脸,把沐少卿踩在脚底下?你不准沐少卿收了未初尘,又不肯喝点珠敬茶,你算什么宁静淡泊,分明就是一个妒妇!”
郝南婵的话音还未落,之间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入。在大伙儿还没瞧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啪!”
郝南婵头一歪,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从左脸传了过来。她回过神,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赏了她一巴掌的人,“相……相公?”
没错,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沐少游。他此刻正是一脸的不满。因为过度失望而涌起的怒火无法熄灭,双眼已经染上了血丝。“你给我住嘴!”
沐少游一出声,郝南婵立刻回神。她哭喊着撕扯这沐少游的衣物,“沐少游,你这个混蛋,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虽然方才那一巴掌沐少游只用了三、四分的力道,可是这却比任何嘲讽都要让郝南婵不能忍受。
沐少游一把攥住郝南婵的双手,头一次如此大声的呵斥她,“南婵,现在沐家已经是这个模样,你何苦再这么闹下去?”
郝南婵被制住了双手,想用力却使不出来。动了几下,她干脆放弃了。“沐少游,你凭什么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当初我说要把杜老板的原料换掉,你为什么不阻止,现在出了事,所有责任都是我来负,所有的错都有由我来背吗?”
“南婵!”沐少游不由的提高了音量,“我们夫妻三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原本你铸成大错,沐府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你的,为什么我要替你瞒下来,难道你不明白吗?那是因为我……”
不待沐少游将话说完,郝南婵惊呼了一声,用力一推将他推出了半米远,“沐少游啊沐少游,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们沐府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我?”痴痴的笑了几声,郝南婵落下泪来,“男人薄情寡义,我今个儿倒是真的见识到了。”
低吟了几句,郝南婵这才冷笑一声,“好,好极了。我郝南婵做了便敢当,今日不用你们休我。我走!出了这沐府的门,我就不会再回来。”吼完这些话,郝南婵才趔趔趄趄地奔了出去。而站在大厅中央的沐少游却未曾挪开步子去追,沈梦见不由的有些纳闷。虽然方才郝南婵说了那么些难听的话,可是怎么说来,她也是沐家的一份子。一个女人家就这么跑出去,身上又没有银两,只怕会吃亏的。
思即此处,沈梦见愁眉紧锁地上前劝道:“大哥,大嫂一时气急才会说那些话。你若不追出去将大嫂寻回来,她身上又没有银两,肯定会吃亏的啊……”
谁料沐少游眉头皱也没皱一下,“由着她去吧,她是被娇纵坏了的。”顿了顿,他又抬头朝门口郝南婵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她身上是没银子,可是……反正,她不会有事的。让她出去反省反省也好,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回来的。”
沐少游摇了摇头,这才转身去跟林氏和燕姨娘道歉。
剩下沈梦见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愣了一瞬之后她才有些无奈地转身,挽着一脸凄然的沐少薇。显然,沐少薇是被郝南婵方才那一席话给刺激到了。
她有些木讷的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眉头不由的越锁越紧。
“少薇,你别想太多,大嫂一时气急,才会口不择言的。”沈梦见试着宽慰沭少薇,却不料沐少薇凄然一笑。
“三嫂,也许大嫂说的并没有错。名堂和我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要负责……”
163、断你右手
话说郝南婵跌跌撞撞地冲出沐府,她整个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屈辱和不甘心充斥着整个心房。她有些落寞地走在路上,不时的回头,却不见沐少游追出来。直到自己已经漫无目的地快走到南门这边,她心底的唯一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心头凉了半截,郝南婵这才明白过来:这一次,沐少游是当真了。以往,只要自己变脸色,他绝对第一时间冲上来哄自己。可是现在……自己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可是沐少游却没有半点要追出来的意思。
想到这里,郝南婵才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痛哭起来。
如今,自己从沐府跑出来,是万万不能再回到郝家去。若是自己独自回娘家,肯定是要被耻笑的。在加上歌城距离京城有遥远的一段路程,自己独身一人,只怕还没到京城,就已经遭遇不测了。
哭了一会儿,郝南婵才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满脸是泪的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收据展平,心头这才放松了一些。“幸亏自己日日夜夜把地下钱庄的收据藏在身上,不然这日子便没法过下去了。”
擦干了眼泪,郝南婵理了理衣襟,瞬间变回了以往那个趾高气昂的模样。攥紧了手里的收据,郝南婵心下腹诽:亏得自己还留了一手,不然只怕要像路名堂那样被扫地出门,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想着这些,郝南婵遮遮掩掩地便朝地下钱庄那边走了过去,“虽然还没有一个月,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不赚那个利息,现在过日子才是正经。”她拿定主意,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一些。不管自己以后会不会待在沐府,至少在自己身边藏一些私房钱总是没错的。
当她火急火燎地走到地下钱庄的门口,又犹豫了一番。想了想,她转身到边上的集市里买了一顶纱帽,将脸遮了个严实,这才朝着地下钱庄而去。
不同于方才的安静,这一次郝南婵才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只听得“彭”的一声巨响。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人从钱庄里面扔了出来,灰白的长衫滚满了灰尘。这一幕将郝南婵吓得够呛,她惊呼了一声,忙不迭的让开。可还是被扔出来的人撞了一个趔趄,橘黄的衣裳上面也沾了些许血迹。
一时间有些吓呆了,不过在里面的呼喝着冲出来的时候,郝南婵马上回过神。她嫌恶的瞪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人,惊慌的用手里的丝帕擦拭着裙摆上的血渍。“想来又是一个欠债不还的,要么就是赌的输光了被扔出来的人。”
原本不想凑热闹,只顾着拿钱走人的郝南婵才迈开步子要进门,却只见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门口走了出来,五六个人顿时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不得已之下,郝南婵才有些害怕的退了几步。
“哼,你个穷小子,上次借的钱还没有还呢。怎么?这次还想来借?”
郝南婵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说话的就是上次被老太太咬掉了一块肉的大汉。这个时候,他的左手上还缠着一些纱布呢。意识到这些,郝南婵下意识的伸手低了低自己的纱帽。
蜷缩在地上的男子脸上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几乎已经辨认不出他五官和神情。他颤颤巍巍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料刚曲起一条腿,却被旁边的一个打手一脚揣在小腿肚上面。一个趔趄,男子又倒在了地上。
“你们……上次的、银子我……我早就已经还清了。”男子趟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把我的银子还给我,那是我、我要留着给……我夫人瞧病的……”
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睁圆了双目,愤怒的瞪着为首的那个大汉手里正在掂量的钱袋。
“哈哈……”大汉仰首一笑,他掂了掂手里的银两,“不过才几十两银子,就当补齐了以往的利息。穷书生,你说如何?”
大汉摸了一把下巴,眼里尽是猥琐的神情。他弯腰凑到满脸是血的书生面前,“哟哟……瞧瞧你,你还惦记着你的夫人呢?”眉脚一挑,大汉朝身后的一个打手递了个眼神,“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夫人早就已经爬上了我们老大的床……她可是想做钱庄夫人已经很久了呢……”
一听到面前的大汉这么说,蜷缩在地上的书生身子顿时紧了紧,本来圆睁的双目渐渐软了下来。木讷的怔忡了几秒,他眉头又突然皱起,有些嘶哑的嗓音也不由提高了些,“把银子还给我……还给我!”
听到这句话,郝南婵眸光不由的闪了闪。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呢?正当她撩起黑纱,准备凑上去仔细的瞧一瞧的时候,却不料站在一边的大汉突然沉下了脸,他没好气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兄弟们,揍他!”
一得到命令,身边的两个打手马上冲了上去,手脚并用的又将那书生揍得喷了几口血。
原本以为那书生不会再有动作,谁知道他们才收手,那书生又在地上爬了起来。他满是血渍的脸上能辨认出来的就是只剩下那双透着决绝的眸子,他嘴里呢喃着“把银子还给我,还给我……”一边朝大汉那边爬了过去。
大汉气急,却又不敢一脚踹死那书生,若是引来官兵,只怕是得不偿失的。他愤懑地朝四周瞧了瞧,目光落在一边的木棒之上。
一把操起碗口粗的木棒,大汉恶狠狠地朝书生那边走了两步,“小子,你不是有一双能写字算术的手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打断你的右手,你以后连吃饭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书生似乎没有听到大汉的警告,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等着大汉手里的钱袋子。趁他一个不注意,就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大汉惊了一跳,望着书生一把攥住钱袋子的手,没来由的怒火腾升。他大手一扬,攥紧了手里的木棒,眼睛眨也不朝着书生的手腕外用力一砸。
只听得“卡嚓”一声脆响,书生痛苦的哀嚎一声,右手顿时鲜血喷涌,下一秒便无力的耷拉了下去。
一边的打手怕书生会死,连忙把大汉拉开,急急忙忙朝后门跑了去。
一直就站在一边看着的郝南婵尖叫一声,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蜷缩在地上的书生痛苦的呻吟着,在他听到郝南婵的尖叫声的时候,目光居然不受控制的朝她那边递了过去。
在两人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间,那书生原本满是痛苦的眸子居然有了一丝光芒。他动了动身子,用左手的力气撑着自己的身子朝郝南婵那边爬了过去。嘶哑喉咙里闷闷的发出“嗯啊”的声音,让人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郝南婵惊恐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书生,他身子所到之处都划出了一道血痕。无力的耷拉在身侧的右手,随着身子缓慢的挪动着。这一切,看在郝南婵的眼里,只觉得恐怖万分。
在书生的血手即将触及到自己裙摆的时候,郝南婵尖叫着朝他头上踹了一脚。在看见书生翻了一个白眼晕厥之后,她也惊呼着跑开了。
郝南婵不停地跑着,直到自己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她才猛地靠在嘴边的栅栏上,不停地开始喘气。眼前不停地浮现着方才血腥的那一幕,她颤抖着拉起自己的裙摆,望着底端沾上的少许血渍。一瞬之后,她就开始疯狂的找着池塘,用尽全力搓揉着那暗红的印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时候,看着裙摆的血渍渐渐消失,郝南婵才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这一下虽然极轻,却吓得郝南婵一声尖叫,差点落到池塘里面。幸而身后的那个人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服,不然非得呛几口水不可。
惊魂未定的郝南婵猛地回头,却看见最不想看见的人。她敛神,露出一幅傲慢的姿态,“你来做什么?”
立在郝南婵身后有些讪然的便是沈梦见,她说了一声对不起,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嫂,跟我回去吧。”
郝南婵眉脚一挑,心道:沐府果然还是不敢将自己一个人放在外面的。若是自己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如何跟郝家交代?想到这里,她心里的不满又多了几分。反正明天就能去钱庄拿银两,在外面拖个一两天,让沐家人服软也未尝不可。自己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只怕以后要被人骑到头上来了。
一把甩开了沈梦见的手,郝南婵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凭什么要跟你回去?”
沈梦见有些无奈,“大哥很担心你,你一个人孤身在外,会吃亏的。”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郝南婵目光朝沈梦见身后瞟了一眼,“哼,他若是真的知错,真的担心我,怎么不见他亲自来?叫你来,算个什么意思?”
164、真不该看
沈梦见这次只身一人领着描眉出来寻郝南婵,却没想到碰了壁。原本自己也是为了沐少游着想,他既然愿意为郝南婵背下黑锅,想来对她的情分也不止一点。既然大哥不愿意追出来,那自己便代劳。沐府依旧是一锅粥,可不能再出一点事情了。
瞧见郝南婵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原本站在沈梦见身后的描眉十分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想着就是她害的三少进了牢房,现在三少奶奶来劝她回去,这本就是给她台阶下,却不料她这个骄横跋扈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改。
想到这里,描眉硬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也不顾沈梦见的眼色,径直转到两人蹭,故意提高了音量,“三少奶奶,想来大少奶奶是有比沐府更好的去处。您就别勉强人家了,我们回吧。”说着,描眉也不看郝南婵那张黑到不行的脸,径直拉着沈梦见便朝沐府的方向走了去。
郝南婵气闷的跺脚,望着描眉的背景,狠狠的骂了一声“小蹄子”。
郝南婵用身上最后几两碎银子在一家客栈里面将就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朝地下钱庄那边而去。自己存在那里的银子也有好几万两,就算沐少游不来求自己回去,这么多银子也够自己好好地过日子了。
身上最后几两银子用尽,郝南婵便急忙朝着地下钱庄那边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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