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没…没有…就是…眼泪…自己留出来的,我不哭…是它自己流出来的…呜呜。”
“好,是眼泪自己留出来的,不关曦儿的事。”
阿娇将女儿从身后拽到怀里,疼哄般的晃动着手臂,笑道:“曦儿的眼泪好奇怪呢,能自己流出来。”
刘曦眼中蓄满泪水,强忍着不让它们在滚落,一下子将脸埋入阿娇怀里,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她,刘曦低低的说道:“娘,娘,你还有有我和哥哥,你还有我们的,咱们不…不要父皇…”
阿娇手臂一僵,眼中的笑意不改,摇头叹道:“傻丫头,真是娘的傻丫头,这话以后可不许说,曦儿被娘宠坏了,独占之心太强,你的脾气秉性太像皇上,也…也像娘小时候。”
“您儿时也像曦儿?”
刘曦打了一个嗝,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难道阿娇不是婴儿穿?阿娇眸光深幽,拍着女儿后背,道:“娘从小就被你外祖母(馆陶大长公主)带进未央宫,舅舅(汉景帝),也就是曦儿的祖父很疼爱我,又有外祖母(窦太后)在,我在未央宫,长乐宫可以说横着走,不说舅舅(汉景帝)那些公主,就连皇子,都没有我受宠,直到…直到定下金屋之盟后,我才慢慢的明白,舅舅(汉景帝)为何会那么喜欢我。”
刘曦从阿娇怀里探出小脑袋,泪光晶莹若流淌的小溪,红晕的脸颊露出两弯小巧的酒窝,娇娇软软的说道:“一定是娘很可爱,像曦儿一样可爱。”
阿娇将女儿向怀中紧了紧,笑道:“娘没有曦儿可爱的。”
“娘。”刘曦脸更红一些,拉长了声音,阿娇才轻声说道:“我是你外祖母(馆陶)唯一的女儿,当时的皇太后(窦太后)在孙子辈中最疼我,而在儿女中最疼的是小儿子梁王刘武,七国之乱时,梁王是立过大功的,舅舅(汉景帝)对他荣宠有加,有一次酒醉更是说出欲立梁王为太子的话,虽被窦婴插科打诨说是酒醉之言,当不得准,蒙混过去。
可皇太后(窦太后)却记在心里,总是对先帝(汉景帝)提起,你外祖母(馆陶大长公主)是唯一能劝得了皇太后(窦太后)的人,所以舅舅(汉景帝)才会那么的疼爱我,那时你外祖母(馆陶大长公主)就明白,我只能嫁给舅舅的儿子。”
刘曦问道:“娘,什么是七国之乱?”
阿娇说得挺明白清楚的,但刘曦却听不懂,她不了解历史呀,阿娇笑道:“七国之乱,始于晁错的削藩,以吴王,楚王为首,纠结了七位诸侯国,反抗朝廷削藩政策,那场叛乱几乎席卷了整个大汉。”
“最后是皇祖父赢了(汉景帝)?”刘曦才恍然大悟,七国之乱应该就是汉景帝加强中原集权的产物,削藩,不就是消减藩王的实力嘛。
“若是不赢,就没有现在的一切了,更没有可爱的曦儿。”
阿娇将女儿放在榻上,扯过被子盖好,轻声说道:“睡吧,曦儿。”
刘曦将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抓住阿娇的袖子,问道:“在皇祖母身边的婢女是谁?她看据哥哥的目光好奇怪呢。”
“她…”阿娇眼里的轻蔑无奈一闪而过,解释道:“是刘据生母柳美人最小的妹妹,她很讨太后娘娘的喜欢,留在身边,明面上是当宫女,实则…是给你父皇准备的美人。”
“父皇不会要她的,曦儿不喜欢她。”
刘曦很后悔,不该问出这话,这不是在阿娇心口上撒盐吗?阿娇拍着女儿,平淡无波的笑道:“没有她,也会有别人,你还小,不明白的,娘…喜欢你父皇,但是更喜欢…”
阿娇凑近刘曦的耳边,沉静的眼眸不见一丝妒忌,低低的说道:“更喜欢你们兄妹,曦儿,你父亲是皇帝,而娘是皇后,这一点我太清楚了,皇后该做的,娘不会少做一分,至于别的…”
刘曦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阿娇,但身体的倦怠,让她有些朦朦胧胧,迷糊间听见似有似无的声音,“我始终是彻儿的阿娇姐姐…是表姐弟…不是…”
第二十一章 清晨趣事
清晨的阳光洒进宫殿里,刘曦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睛,眨动两下,身边温暖的气息,让她记起昨夜是同阿娇睡在了一处,侧头望去,阿娇呼吸均匀,睡得正熟,素面上保养得很好,眼角眉梢也不见皱纹,肌肤白净柔韧,看着比刘彻还要小上几岁,并不比宫中妙龄少女差,反而多出一分岁月沉淀下来的妩媚。
刘曦不愿吵醒阿娇,又睡不着,悄悄移动身子,向床榻外爬去,尽量不碰触阿娇的身体,很是费劲,‘砰’声音虽然不大,刘曦捂着嘴闷哼一声,小腿还是踢到了榻上,顾不得疼痛,连忙回头望着阿娇,见她没有动静,才缓缓吸气,好疼啊,一屁股坐在塌前得长毛毯子上,揉着白嫩的小脚丫,都磕红了呢。
多了一会,刘曦满地爬着,哪去了呢?鞋袜哪去了?小眉毛皱得更紧,真是太愁人了,床榻上的阿娇眼睑撩开一道缝隙,嘴角微扬,女儿像小狗一样满地爬行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找到了,刘曦看着矮矮的做的像鞋柜一样的东西,回头再次看看阿娇,若说她不是穿越者,谁信呀?
登上鞋袜,刘曦捏手捏脚,高抬脚轻落步的走了出去,等冲出寝殿,阿娇清晰的听到女儿长长的出气声,嘴边的笑容更浓,重新合眼,有这样可爱懂事的儿女,她并无遗憾。
“公主…”
“嘘。”刘曦将食指放在唇边,立着眼睛,低低的说道:“娘还在睡,不许吵醒她哦。”
楚玉含笑,接过旁边宫女递上来的红色斗篷,披在刘曦肩头,系上扣子轻声道:“您这是要去哪?奴婢伺候您梳洗?”
“不用,不用。”
刘曦将凌乱的头发用小手梳理了两下,编了个麻花辫,用丝带绑上,“这样就行了,我出去…我去找哥哥好了。”
“公主…公主…”楚玉的呼唤,并没有让刘曦停下来,去找旭皇子?楚玉着急起来,此时寝殿传来阿娇淡淡的声音:“让曦儿去吧,不能总是瞒着她。”
楚玉走到殿门前,低声道:“奴婢怕公主说漏了嘴。”
“曦儿长大了,她很聪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曦冲出门外,深深吸了一口清晨清晰的空气,蓝蓝的接近于白色的天空,远处火红的旭日,让刘曦心情好上许多,信步在昭阳殿里转悠了着,大汉的建筑不似后世那样精致华美,以庄严厚重取胜,柱子都很粗大,着色也多为红色或者玄色,宫殿宽敞气派,大气十足。
刘曦恍惚听说过,昭阳殿算是比较精巧的,她更想知道刘彻上朝时的宫殿又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更加的恢弘雄壮?
刘曦东游西逛,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垂头默然跟随,刘曦停住脚步问道:“哥哥,我哥哥住哪?”
“公主请随奴婢来。”
宫女此时才带着刘曦来到刘旭居住的地方,虽然未用昭阳殿主殿那样的琉璃金瓦,但也气势十足,尤其是门前安放着青铜打造的骏马,庭院里放着的兵器架子,都显示着,这里的主人是喜好武艺的人。
“哥,哥哥,旭哥哥。”刘曦悄悄推开殿门,向里面探出小脑袋,里面很幽暗,仿佛没人,微微凝眉,这是怎么回事?一抹坏笑露出了嘴边,难道刘旭还没起?
刘曦迈步走了进去,推开通往寝殿的门,悄声的靠近床榻,抓住从上垂落地面的帘子,正准备吓吓刘旭,床榻上却没有人?锦被凌乱,床榻上明显有人睡过的。
“啊…啊…放开我…”
正在纳闷愣神的刘曦突然被人从后抱起,死死的勒紧了腰,刘曦很害怕,是进来刺客了吗?刘曦挣扎起着,凌空晃动着小腿,胳膊肘向后面的人脸上顶去,闷声响起,刘曦双脚落地,并未觉得安全,刘曦向后踹去,撩阴腿,她还是会用的,不过她显然忘记了,此时不是二十岁的成年人,而是四岁的幼童。
脚腕被抓住,刘曦单脚跳了起来,懊悔的回头看向袭击她的人,楞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竟然是你?哥,你又欺负我,我…我…”
比刘曦高出一头的刘旭,一手抓住妹妹的脚腕,一手揉着通红鼻子,闷哼道:“我还敢欺负你?你这手是同谁学的?”
“放开,放开。”
刘旭见到仿佛一只被惹恼的兔子,不停的跳动着,好玩得很,故意不肯放手,就是让她跳动,直到见到刘曦眼里蒙上水雾,才松手,刘曦坐在榻上,抹了一下眼角,“就是你欺负我,就是你。”
刘旭有些不安,慢慢凑近刘曦,笨拙的说道:“喂,喂,妹妹,吓到了?”
“你说呢。”刘曦眨去眼中的泪水,即便没吓到,也要做出吓到的样子,这样才好提要求,刘旭揉着脑袋,心中委屈,他白挨了一下子,鼻子到现在还疼着呢,还得安慰妹妹道:“别同娘说啊。”
原来他怕阿娇?刘曦记在心里,撅着小嘴任性的说道:“就说,现在就去说你欺负我。”
刘曦摆出要走的样子,刘旭一下子拉住妹妹,连连告饶:“好妹妹,我带你去上林苑骑马,带你去放风筝。”
刘曦看着刘旭,盘算一下说道:“不行,父皇说要带我去上林苑,用不着你,而且娘早就让你陪我去放风筝的,这点好处就想收买我吗?”
刘旭楞住了,眼里闪过困惑,仿佛不认识一样看着刘曦,“你…你…”
刘曦暗叫坏了,她有点得意忘形,同刘曦一起长大的刘旭会察觉出不同的,刘曦咬咬嘴唇,轻轻拽拽刘旭的胳膊,仰着小脸,低声道:“从那次落水,我…我就明白了许多的事情,哥,我再也不想吃亏,给娘和你惹祸,或者再被诸益公主算计,娘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再让她操心。”
“曦儿,曦儿。”刘旭眼里的困惑消失,伸手揉揉刘曦的脑袋,笑道:“你最喜欢的那匹小马驹送给你好了,不许同娘说啊。”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刘曦拔高小胸脯,洋洋得意,暗自出了一口气,这次危机应该过去了吧,目光扫过寝殿,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刘旭身上移动着,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
第二十二章 诡异皇子
此时刘曦才看见床榻里面有一个暗门,一下子爬了上去,推开暗门,向里面探头,既没有金银,又没有美女,摆放着书架书桌,一盏油灯放在两头翘的条案,书架上放满了书籍,书桌上还摆放着沾染着未干墨迹的纸张。
“这是…这是…”
刘旭拉过妹妹,在床榻旁按了一下,暗门就消失了,恢复了平常墙壁的样子,笑道:“皇宫里都是有密道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这不是密道,是书…是书房。”刘曦拽住刘旭的宽大衣袖,低吼道:“为何要这般?会伤眼睛的。”
“我是皇后唯一的儿子,是嫡皇子。”
“那有如何?就算做了太子…”
刘曦再次挠头,她实在是记不起来汉武帝到底有没有立过太子,只是依稀记得演汉武帝那个演员头发花白过,刘彻应该活得很久吧。
哪怕不知道历史,但也知道给长寿帝王当太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出色会被帝王猜忌,平庸会让刘彻看不上,太子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距离皇位只差一步,但却身处最危险最尴尬的位置。
“咱们外婆是馆陶大长公主,妹妹忘了吗?娘出身列侯之府,背后又窦家的支持,文武双全的嫡子,必会是所有人的靶子,父皇…他也不放心的。”
刘曦咬着嘴唇,当时还是灵魂时穿越时间的界限看到的画面,她还清晰的记得,虽然了解不多,也明白刘彻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又受不得束缚,他当初可以蛰伏退让,暂避太皇太后(窦太后)的锋芒,是因为没有虎符在手,现在他是君临天下踌躇满志的帝王,再也不会容忍外戚的实力影响朝局。
刘曦腿坐在榻上,弱弱的说道:“可是…可是,哥哥,他是父皇啊,父亲不是应该爱护疼惜儿女吗?”
“妹妹,娘说过的,他先是皇上,才是父亲。”
刘旭揽住打着寒颤的妹妹,煞白的小脸,让刘旭很心疼,低声说道:“妹妹,今日你见到了,索性都说清楚,以后这事不能露出一分的。”
“什么?”刘曦睁着迷蒙的眼睛,以自己的成年人智商,反而被一个四岁小孩子说住,这项认知对她的打击比较大。
“外婆为何会同窦家翻脸?她不想让窦家过得好吗?并不是这样,外婆只能保住陈家,保住娘,保住咱们兄妹平安,所以她将权利还给父皇,陈家退出朝堂,而窦家…哼,窦婴是聪明人,可是架不住有窦彭祖那样的蠢蛋。”
“这是不是就是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同伴。”刘曦喃喃的总结,刘旭楞了一下,低笑起来,“咳咳,咳咳,窦彭祖哪能是猪?”
刘旭掰过妹妹的肩头,正色道:“曦儿,你还小,并不懂得,猪就是彘,上古传说为龙,当初皇祖母红日入怀,星辰入口,生下父皇,起名为彘,后来才改为通透明悟的彻字。”
刘曦瘪瘪小嘴,原来猪在这个时代这么神圣啊,低低说道:“我是说…我不是说猪不好…也不是…”
刘曦捶捶脑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解释,暗恨自己的多嘴,又引出麻烦,最后说道:“其实就是笨蛋的意思,同哥哥说得是一个道理,同伴若是太蠢,比厉害的敌人还可怕。”
“这话说得好,窦家早晚败在他们的不知进退上。”
刘曦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满四岁男孩,不自觉的的问道:“哥,你真的只有四岁吗?”会不会像她一样,也是穿越的?还是古代的人都这么早熟?
刘旭抬手敲了刘曦额头一下,挑眉问道:“你说呢?你这么笨,我若是不聪明点的话,娘会哭的。”
“好疼,好疼,你说谁笨?”刘曦揉了一下额头,小脸嘟嘟的,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辛苦吗?其实不用在密室的,昭阳殿不会有奸细。”
刘旭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妹妹,我再告诉你一遍,父皇是皇上,他除了自己之外,不会相信任何的人,娘…他也不一定会全信。”
刘曦身子一颤,嘴唇发麻,刘彻不会这么多疑变态吧,难道连老婆儿子也监视?他忙得过来吗?
“别怕,往好好处想,是父皇怕咱们出事,妹妹,其实有父皇的人在眼前反而更好,吕后乱政,诸吕谋反之后,阿娇干政就是大忌,父皇当时又被太皇太后(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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