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要救她吗?”罗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老者没有答复他,只是漠然的看着那片青烟。
“师父,您一定要救她,只有她才能平息这场灾难!”他恭敬的请求着。
老者微微的叹口气,回过头来视线落在女子精致的容颜上,“救活了又如何,仍旧是死路一条,或许这样死去,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那些民众的怨恨和所有宫司命之口要如何压下去?”罗浮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只有按大家的请求办了,也只有那一个法子才能稳住当前的局面!”
老者抬起眼睛,望着圆顶上那七颗闪亮的芒星,眼神漠然,却是却深不见底。
“师父!”罗浮不死心的在唤了一声。
老者回过头,平静的看着他,淡绿色的眸子中却闪过一丝毫无痕迹的锋芒,却是无奈的闭上眼睛,“罗浮,师父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话,看见老者闭上的眼睛,最终恭敬的行礼后离开了大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又是躬身一礼,“师父,风炎师兄他回来了吗?”
老者并不睁眼,只是点点头。
少年脸上浮现一丝欣喜,转瞬之间身影就消失在了长长的回廊尽头。
坛上的老者伸出指尖,在空中虚无的划了一个圈,指尖过处,出现一道淡淡的光晕,仿若一面镜子,他低头凝视着镜面,及其专注。
一时好奇,想知道他在看什么?我试着移动步子,却发现怎么样都没法在接近他一分,而他似乎可以感觉到我的存在,抬起头虚无的向我的位置凝望了一会,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变化,看来他还是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低头又看向镜面,过了很久,衣袖拂过,一切恢复原状,再次抬眼看了下穹顶上的七芒星,“将这个女子移入幻影宫。”虚无的吩咐了一句,走下高台,长长的衣袍下摆,风一样的划过光洁的地板,行云流水般的没有任何阻碍,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我一时震惊的回不过神,这也太牛了,这简直就是神那,怎么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人,神人也!
他刚拂出去,大殿中立马就进来两个白衣小童,扶起昏迷中的夕颜,向外走去,我迅速的跟上他们的步子。
踏出大殿,不远处竟是一泓若镜面般的湖,湖面上波光离合,宛若幻境一般,一瞬间我的眼睛却有刺痛的感觉,那湖水,竟和夜雪湖的湖水一样,碧绿中透着微微的蓝光,可是这里的湖水,却微微的泛着一层圣洁的光辉,湖畔是如火的红色花朵,绯红的花瓣抱拥成簇,团成大朵大朵的绣球,无比妖娆。
我却顾不得停下脚步,跟着那两个白衣小童穿过长长的回廊,廊下却是繁茂的花草,柳树长长的枝条在风中随意的摇曳,说不出的祥和,走过几间同样神秘幽深的神殿,终于到了一座假山前面,那两个少年将夕颜放在一块光洁的山石上便起身离去。
我奇怪的看了一下四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难道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幻影宫’?我觉得叫“幻野宫”更合适一些。
轰然一声,却将我的思绪拉回,抬眼一看,那座假山竟然凭空出现一道裂痕,在同一刻夕颜的身体慢慢的浮在空中,向洞口飘去,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我一时间有些惊颤,不过还是立刻跟了上去,刚一进去,身后的假山又轰然合上。
又是长长的甬道,洞壁上嵌着珍珠、琉璃、翡翠、金玉等东西,那些珍奇异宝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时间让人觉得这长长的甬道似乎不那么难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又出现一道石门,轰然洞开,洞口透出内室的幢幢灯火,一袭白袍的老者就站在石室中央的石床旁边,夕颜的身体飘进去,自动的浮起,轻轻的下落,躺到石床上。
我仔细的观察这一间石室,四周石壁的质地似乎和世外洞天的石壁一样,发出温润柔和的光泽,东面的墙壁上造出一米多高的神匮,里面竟是和真人一般大小的一座女子的白玉雕像,她头上少许头发盘成一个高高的髻,其余的青丝长长的垂下,发间并无任何饰品,只在髻间别一根紫色的簪子,额间一枚宝石散发着幽明的光芒,修眉长目,明眸樱唇,远观起来,容貌却是及其端正的,看着让人不禁升起肃然之心。
一袭白色柔软的长袍,宛若轻轻的披在女子纤细的身上一般,勾勒出优美起伏的曲线,只是白袍底角却不是和风炎他们一样的图腾,却是一弯极小的银色月牙,女子微闭双眼,左手中持一朵白色的素莲,右手很自然的垂下,姿态异常自然轻盈,眼角微微含笑。
老者转身对女子非常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目光极其的柔和,慢慢的开口,“鸿飞蛮荒,无踪无形;鸿蒙忘川,盈满闭亏;冥冥异世,根影重现;如梦非幻,因果循环。”几句话我愣是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不过此时,那个女子的双目却微微的睁开,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那一刻,我想到了那个有着一样眸子的绝美少年,弘颜和眼前的这个女子有关系吗?
睁开眼睛的同时,她手中的素莲中竟然飞出一只妖娆飞舞的蓝蝶,像极了风炎眼际边的那只。一时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片清冽的香味,那只蝴蝶飞到床上的女子身上,伏在她的唇边,似乎在慢慢吮吸,又似乎在慢慢渡气,我隐约看见丝丝绯色的气息从夕颜口中溢出,红晕渐浓,宛若深渊中盛开的彼岸花,那只蓝蝶将绯色的气息尽数吸尽,不多时却吐出缕缕蓝色的青烟,岚烟愈浓,宛若青山顶浮起的纱雾,那层薄雾慢慢的被夕颜吸进去,不多时,一切已然完毕。
那只蓝蝶重新振翅飞起,慢慢的旋舞与女子身边,最终又回到她手中的素莲之中,消失不见,只是她手中的那朵莲花似乎在隐隐的颤动,女子金色的眸子瞬间也无力的合上,全身似乎都笼上了一层寒霜。我突然想到那时,风炎为我解醉红颜的时候,身子冷的骇人,他还封住了月轮,那时候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可是如今看这般状况,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想到此处,心底一阵阵的抽搐,要是他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他要等的人,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夕儿,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神祭宫底十四代神祭司永夜谢圣神女主恩赐福音。”老者躬身行了深深的一个大礼,却是拿起石床旁边的一包薄如蝉翼的弯刀,他展著右手手臂,放于女子手中的莲花之上,手上五指也成莲花绽放状,左手握住刀,一刀割下,血一滴一滴的滴入莲花瓣中,一丝响声也没有,那朵本来素白的莲花,顷刻间却像活了一般,迅速的吞噬者鲜红,顷刻间变得妖艳欲滴。
我这才注意到那朵莲花,竟和普通的莲花不一样,两片椭圆的叶子撑起高高的花盘,此刻白色的叶子衬托的菱形的花瓣更加妖魅,绯色的复瓣重重叠叠,宛若纠缠不休的红云,萦绕着一团诡异的光芒,淡粉色的花蕊矗立于鲜艳欲滴的花瓣内,根根都盈盈的转向女子的眼眸,隐隐在微微的浮动……
不久,永夜终于拿开了手,脸上依旧是圣洁柔和的光芒,只是脸色白的骇人,他望着那朵绯色的火莲,眼中却是柔和的微笑,似乎很满意它此刻的状态。
真是见鬼了,我看到这解毒的全过程,真是诡异至极,神祭宫不是这个世界信奉的最高神祗吗?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一面,这尊石像,到底是谁?她头上的簪子,明明就是弘颜送给我的那根,那只蓝蝶对我来说也是极其熟悉的,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吗?
永夜撕下衣袖的衣角,仔细的将伤口包扎好,对着神像又是躬身一礼,只是此刻身形似乎也有点踉跄,他微微扶住石壁,靠着些了许久,光洁的额上柔和的光芒似乎也淡了许多。
不久,床上的人似乎有动静了,一声嘤咛促唇而出,夕颜慢慢的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光洁的石壁顶,不确信的又闭上了眼睛,之后又立刻睁开。
“你现在在神祭宫的幻影宫。”永夜淡淡的说了一句。
似乎听到声音才知道石室中还有人存在,夕颜慌忙从石床上起身,转头看向他,看见他袖口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你受伤了?”
永夜淡淡的一笑,“没事。”
夕颜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又继续问道:“你……是谁?”
“神祭宫这一代的神祭司,永夜。”他简单的回答了夕颜的问题。
“你是风的师父!”夕颜惊叫一声。
永夜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半晌夕颜才开口,“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是我的另外一位徒弟罗浮将你带回神祭宫的。”
夕颜不再说话,而是抬头开始打量这间石室,视线落到那尊石像上后,有一丝微微的诧异和迷惑,之后目光在落到石像手中的红莲之上,眼中却是换成了惊骇,一时间竟回不过神,“那是?”她纤细的手指指着那朵妖艳的红莲,不可思议的看向永夜。
“那朵花叫‘妖莲’。”永夜淡淡的看向那朵莲花,接着目光又落在那尊玉像之上,眼光却是及其专注,“这位女子是神祭宫创宫神祭司流翼的恋人,紫苏。”永夜微微闭眼,似乎不愿再提及那些事,过了良久终于开口,“这都是千年以前事了,那时候,流翼是世间一位修为很高的得道者;那一年,雾隐城的派使者接他入城,而那位使者,就是紫苏,不想孽缘从此种下。”
永夜睁开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夕颜却及其专注的望着他,听他继续讲下去,“紫苏是雾隐城主的爱女,也就是下一届雾隐城的城主,雾隐城本就是传说中的仙境之地;没想到紫苏出了雾隐城之后,不但没有将流翼接入城中,反而为了他流连于尘世,不愿意在回到雾隐城,而流翼为了给紫苏一样的神女地位,便创立了神祭宫,尊奉紫苏为‘圣神女主’,他寻得千年紫琥珀为紫苏制成了头上的梅花簪,本来两人是很幸福的一对,为世间的百姓也做了很多好事……”
“但是他们仙凡之隔,不能在一起,是吗?”见永夜停口,夕颜插嘴问了一句。
永夜惊讶的看着她。
夕颜无奈的笑笑,“故事里都这么讲的。”
永夜却是无奈的叹口气,“一切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其实紫苏并不是仙子,而进入雾隐城的那些修行者,只有达到很高的修为才会真正的进入仙界,而这种机会说起来却是十分渺茫的,几百年都出现不了那么一个人。”
“那是为什么?”
永夜的视线再次落到那朵妖莲上,“神祭宫创立不久,圣灵湖边就开出了这朵莲花,那时候这朵花还是素白的,很是圣洁,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这朵花带来的灾难,传说妖莲只会生长在冥河的黑暗之渊,不知道为何竟会投生凡间?”
永夜顿了下,继续说道:“后来才知道,原来紫苏的母亲竟不是凡人,而是鸿蒙幻海的遥望仙子,那一年遥望仙子去渡雾隐城主千夜成仙,不想却动了凡心,天帝为了惩罚她,便将遥望仙子贬斥到冥界,超度幽魂。”
遥望仙子?我心里蓦然一动,弘颜说雾隐城的使命就是遥望仙子交代下来的,她真的不是凡人,可是她是紫苏的母亲,和夕颜又有什么关系,何必来管这世俗之事,她自己也不是待罪之身吗?
“那紫苏也是有着仙人的血统了?”夕颜歪着脑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永夜点点头,“天帝念在遥望仙子的功德上,允许紫苏每五年去一趟冥界探望自己的母亲,而紫苏曾经去冥河的时候划破过手指,而那滴血不知道怎地被这朵妖莲所食,若是紫苏一直呆在雾隐城,那是仙境之地,妖莲倒也无机可趁,可是那时候碰巧她已留在凡尘,这朵妖莲便随她投生凡间。”
“那后来呢?”
“那朵妖莲生长在圣灵湖畔,吸食天地日月的精华,日日旺盛,在他变成红色的那日,终究幻化成人。”
“那不是成妖精了!”夕颜惊叫一声。
永夜柔和的看着她,“说是妖精也没错,因为他要维持人的样子,每天必须吸食十个少男少女心口的血,而那朵妖莲,竟然爱上了紫苏……”
我听的毛骨悚然,本以为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多么单纯,没想到上古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简直就是骇人听闻,怎么会这么复杂。
“他为了和紫苏在一起,每天暗自修炼,没有一个人发觉,世间出现的一些异像也没有人去在意,渐渐的便成为恐慌,只是一直没有查清楚是为什么?直到有一天,紫苏在圣灵湖畔修剪零花草,不小心碰触到那朵莲花,莲茎中流出来的竟然是血……”
“啊!”夕颜忍不住劲叫一声,我瞥了她一眼,暗自摇摇头,太没有定力了,既然都穿越了,还有什么诡异的事想不到呢。
永夜没理她,继续说道:“紫苏是多么聪慧的女子,联想到一切,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不动声色的回到雾隐城,向父亲求得了雾隐城的震城之宝——墨香蓝蝶。”永夜的视线再一次落在紫苏手中的红莲之上,可是那里此刻却是一丝痕迹都找不着。
“不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妖莲魔性大发,神祭宫和雾隐城都受到重创,最后是紫苏为了天下苍生,以身诱敌,才将他的元神掐入手中,遥望仙子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有让人为紫苏雕了一座神似的雕像,将她的元神和力量尽数封在石像之内,和墨香蓝蝶的力量一起来压制妖莲的力量;而刚才为了给你解毒,我动用了圣女的力量,所以只有借自己的血来补充压制妖莲的力量了。”
“我的毒,解了?”夕颜不可思议的看下自己的身子,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感激的看向永夜。
永夜淡淡的点点头。
“那后来呢?”夕颜接着问了一句。
“后来,流翊神祭司将祭司之位传给下一任神祭司,自己抱着已死紫苏沉入了圣灵湖底。”永夜轻轻的回答了一句。
夕颜怔怔的望着那尊石像,眼中却是及其柔和恍惚的神色,是在羡慕还是在慨叹?那个女子竟然也有这样一位海誓山盟的爱人……
我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永夜要将这个故事告诉夕颜,只是单纯的说出来,还是有什么隐含的意思,罗浮说只有夕颜才能平息这场灾难,究竟是什么灾难?要怎么平息,头又开始疼了。
离开石室之后已是傍晚时分,圣灵湖畔纯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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