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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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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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队人一口气急急走出二十里之遥,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小树林中伏□来。此处地形是我的斥侯早就观察好的。此时早过了午夜,四下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息了。这个时间,大家都应该在甜美的梦乡之中的。

阿南也静静的在我身边伏□。今夜到目前为止,她可都没开过一次口。

我看看身边的她,在昏昏的月光下,她的探着个小脑袋,微微有些气喘,可一双明亮眼睛警觉地盯着前面的江面。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一口气急走二十余里可不是玩笑,除了阿南这犟妮子,我想我后宫中的其它人,没一个人都够做到。

她转头看看我,一双大眼睛里有了点好奇。看样子,她没参透我今天的计划,此时还是一头雾水呢。这让我的点得意,果然也有阿南猜不透的时候啊。

没有辜负我们这番急走,不一会,我的船队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船上的灯火明亮,在这黑夜里十分显眼。可船上静悄悄地,好像无人守卫一般。整个船队行得很慢,我这皇帝所乘的那艘大船在船队中尤其臃肿迟缓,而且它那庞大的身躯,在夜里特别显眼,看起来像是个袭击的好目标。

船队越驶越近,我们眼前这一处水面特别狭窄,我的船队在经过时,速度更慢了。我的心咚咚的跳,说不清现在我希望的到底是什么。斥候传来的消息,我分析了又分析,综合了又综合,我自信我的分析是对的,可又觉得我宁可错了。

我身边的阿南开始东张西望,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又开始咬唇。我伸出胳膊,把她搂近了我。这样我们的身体就紧紧挨在了一起,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当我的大船行到水面最狭窄处时,突然,从我们旁边的什么地方蹿出了几艘小船,它们箭一般的冲向我的大船。而且在这黑夜之中,竟是无声无息。

我身边的阿南也是向前一蹿。被我手上一用力,按住了。小东西不安分,在我手下又扑腾了两下,知道犟不过我,这才老实了一点。

那些刺客用挠钩上我大船的动作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我张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黑影的行动。他们在船上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甲板上唯一的值守,被他们轻易干掉。他们的目标明确,分头扑向不同的舱房。

我禁不住微微的冷笑。这正是我最在意的,他们的目标未免也太明确了!

阿南这回真的紧张了,她一双眼睛睁得铜铃大,紧咬着自己的唇,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我把手指塞入了她的唇间,她吮了吮我的手指,好一会儿才觉察到不对。在她惊讶的瞥我之时,我忍不住轻轻的笑了。

我看到那些黑影又慌乱地冲回了甲板。可这一回,他们不能像上船时那么容易。我的护卫突然暴发的呐喊之声让那些人受了不小的惊吓。

到了此时,我笑着翻了个身,看阿南,“有趣吗”

阿南还是张了大眼,紧张的看着船甲板上的情形。见我问她,想了一回,“皇上以为,这些会是些什么人?”她好像只对这个感兴趣。

“管他们是什么人呢!”我假笑着,拉阿南起身,“反正好戏已经看到,这一夜我们没有白过。”有人暴露了自己,离死不远,还不知道。

也许是我说话时有些咬牙切齿。阿南惊愕的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又拉了拉她,示意她快点起身。阿南被我拉着的手臂一僵,“不是我!”她说。她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又向着我闪呀闪呀。纤细的脖颈倔犟的拧向一边。“不是我!”她又说。

阿南在我面前,每每就是这样煞风景的。我根本没有一点怀疑她的意思,而她却总是像匹受惊的小兽般防备着我。

我把她拉起来,反问她,“朕若是怀疑你,为什么还要带着你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朕是想和你分享一场好戏吗?”我的心事愿与她一起分享,她知道吗?

我话说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明白了。知道我们今天连夜赶路,明天又可能不在江都停留的人,只有三个。他们今天的行动是临时组织的。还没有到江都就在这水流最缓处下了手。而他们甚至来不及摸清我船上的布防。

这事除了我和她阿南,就只有一个何昭仪知道此事。显而易见,我选择了信任她楚司南。为什么她这么个聪明人就不明白呢?

我何尝会在她与何紫鱼之间去选择那个何紫鱼。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当然,我心里猜测,与其说是何紫鱼出卖了我,不如说是她背后之人想置我于死地。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我此次南巡的目的,不想他们的阴谋败露。要知道,何其一可是兵部尚书,是和冯骥一起征南的人。

但我没想到,何紫鱼还真有这胆子。刚才,那些黑衣人冲进了我的舱房时我就知道。他们对我这舱房认得这么清楚,肯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们。到了这个地步,我是肯定不能容何紫鱼再呆在我的身边了。

我早有预感,何紫鱼不够聪明,这回跟我出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不过好在这一切有惊无险,我身边的随身护卫,已经在我和阿南拉扯之间,生擒了几个侥幸从大船上逃脱,并游到岸边来的家伙,并且把这些人五花大绑。

那边船上,此时也结束了战斗。放下一艘小船来接我们。

我摸了摸阿南的脑袋,对这个满脸惊疑的小东西说:“我们回去吧,”我说,“现在还来得及补上一觉。”

阿南的眼睫毛冲我刷了两刷。我再一次觉得她其实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什么,只不过她没想到我会如此处理此事。她低估了我的聪明。

不管她有没有懂我,我把我的信任给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日更

☆、26栽赃

我们才一回到船上,何紫鱼就哭着向我扑来,表示她受了惊吓。也许她真的是受了惊吓,因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撒娇的话也说不上来。她身边那些宫女太监簇拥着她,搀扶着她,才让她不至于倒下。

我不动声色,冷眼看着这女人。心里少不了揣测,她到底在这出戏里,参合了多少。

趁着我与何紫鱼僵持,有个瘦瘦的身影从我身后钻出来,并且打算悄无声息的从我身边溜过去。

“阿南!”我突然叫了一声。

这小东西就想直接回她的舱房了,我还没说让她走呢。

阿南被我一叫,脚下一滞。那瘦瘦的背影就显示出尴尬的僵硬来。

“皇上怎么叫她阿南?皇上与楚修容好亲密啊!”何紫鱼再害怕再慌乱,吃醋的本能居然还是不忘。她跺着脚,立刻向我表达她的不满。

阿南像是被我念了定身咒。她没有立时转过身来,听了何紫鱼的话,她明显打了个激灵。不过我猜测她那大眼睛一定又在一闪闪地转悠着,想着脱身之计呢。

何紫鱼嘴一嘟,“皇上也可以叫我小鱼儿!”嫉妒真是个好东西,能瞬时让女人充满斗志。此时何紫鱼就是如此,她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害怕哭泣的事情了。“皇上还该问问,刚才那些刺客上船的时候,楚修容在什么地方。皇上不知道刚才那一会儿臣妾有多害怕。臣妾听到外面的声音,吓得一直尖叫,却没听到楚修容那边有一点声息。”

我终于看到阿南转身了。不过她脸色很平静,只是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何紫鱼。我觉得那眼神分明已经把何昭仪当死人看了。

说来,这的确有些讽刺。小鱼儿?我从来没想到要这样称呼何昭仪,她太高估自己了。忘记了我曾是个只对冯嫣儿用情,对其它女人全不放在心上的男人。我不会随便对女人用亲昵的称呼。而且,何紫鱼此时与我计较这个,与她正扮演的受惊小可怜角色不相合。她这是忘记了自己该演的戏码了吧。

“来人,”我突然提高了嗓音叫了一声,面前的两个女人都是一抖。“扶何昭仪回她的舱房。给何昭仪一碗压惊药,让她好好休息着。”我对身边的人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阿南静静的站着,看着何紫鱼,若有所思。

“阿南你来,”我叫阿南,“与我一起去看看这些被我们抓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一下。以为没事可以开溜的阿南又僵住了。

可怜的小东西,不情不愿地,却只得老老实实的跟上我。

我心里暗暗高兴,阿南是逃不掉的。以后我有事也得拖上她。她别以为我的事,她就可以高高挂起。说起来,我的命都拴在她那单薄瘦小的身体上,她得负责到底。

那些我抓到黑衣人,此时全都被丢在一间封闭的舱房里,被我的人捆得结结实实。我走进去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刀似的。我只穿了黑缎的长袍,按理他们不该看出我的身份的。

我不得不又让人又检查了一遍是不是把他们捆结实了。

“阿南,你看看这些人。以你的判断,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是很真诚的在向阿南请教。我不想急于下结论。

阿南的目光扫过这些人,非常谨慎。

我也把这些人都看了一遍,他们全都光着脚。我知道这是经常在船上过生活的人特有的习惯。光脚在船板上会比较稳些。就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们都是南人!

阿南却只是瞟了一眼,居然什么也不说就退了出去。

这小东西想干什么,又无视我皇帝的权威了吗?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对我百般讨好曲意逢迎?哪怕偶尔为之也不肯!

没办法,只得委屈我自己,我跟着她走了出来。我这个皇帝在她面前,渐渐的也没什么面子可讲了。

阿南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站在甲板上,看着我的时候,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中。她那表情非常的不安。她快速的咬了一下唇,又赶紧放开了。

“怎么了?”我问她,突然意识到她这样的表现,说明刚才她也是看出了什么。因为那些人都是南人吗?这一点让阿南不安了?我怎么又有了那种感觉:南人都是阿南的子民,而不是我这个皇帝的。我又有些生气,生阿南的气,她终归不愿意信任我,把我这皇帝,她的夫君当成了外人。

“来人!把这些人身上都搜一遍!”何紫鱼不知从哪里又跑了出来,一来就当着我手下的面,拿出她当主子的威风。她喝了压惊汤了吗?

我本想发怒,却又心中突然一动。何紫鱼缓过神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安排了什么戏码让我观赏。我怎能忘了,他们肯定准备的是全套戏码,万一事败,还得有人代替何紫鱼倒霉。不然何紫鱼败露,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所以我好整以暇,看何紫鱼怎么表现。

我的卫队在我的默许下,又上去仔仔细细的对那些刺客搜身。

何紫鱼还嫌不够,大声的卖弄,“发髻里也要搜,衣边也都给我捏一遍。”这还是何紫鱼吗?戏越来越出奇了。

果然,我的手下真的在最里面角落一个家伙的发髻里搜出了什么。

东西被递到了我的手上,只有一点点大,我看出这是一张卷得很紧的纸卷。

何紫鱼自觉的凑了上来,急切地说:“皇上看看是什么?”

阿南却只远远的站着,冷眼旁观。

我小心的展开这纸卷,居然是张图!图画得很拙劣,线条一时粗一时细。但还是看得出来画的正是我大船的格局,其中我的舱房被用圆点标了出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我的手在抖。

“这画的是什么?”何昭仪似乎真不知道似的。她把脸凑到我的手边,就着我的手看着那张纸,好一会才说:“这纸倒是眼熟。”

我这才注意到这纸的确是眼熟,雪白的纸面上,居然有白矾汁细线界好的格子。

是阿南用来抄经的纸!

我的头飞快的转向阿南,同时,何紫鱼也惊叫出声:“这是楚修仪的纸!”

阿南镇静的站着,一派坦然。

“这明明就是楚修仪用来抄经的纸嘛,皇上你看,还打着格子呢。”何紫鱼激动万分。这下她抓到阿南的把柄了。

我没出声,等着阿南给我一个解释,她不可能永远都不为自己申辩吧。我的目光就那么死死的落在她的小脸上,等待着。

“我的纸没有多余的。”阿南仍是站在原地,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那一瞬间,我的心竟是一下子飞了起来。阿南终于肯好好和我说话了。至少,她觉得向我解释是有用的,至少。不再那么不屑于与我身边其他的女人争论。这也算是一种信任的开始吧。“我每天抄经,都是界出一张,用掉一张,从来没有多余的纸张。这一点皇上每天都是看到的。”她说。

她没说错,她每天来我身边抄经,都是先界纸,界出一张抄一张。这一点我的确是每天都看到的。

“今天我是抄了半张,就是那张纸,阿瓜也好好的收起来了。”阿南进一步解释,“我对阿瓜有诸多要求,其中之一就是收好我的东西。她每天点数上锁,才能去睡觉。”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我倒没想到,阿南竟细致至此。难怪那个阿瓜,一看到阿南停下手,就上去收拾东西,她是怕丢了东西不好向主人交待啊。阿南对自己的身边人要求这么高。难怪她只带一个宫女出行。

我把这张画着图的纸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种白宣很常见,”我说,“弄一张栽赃楚修容很容易。”我的声音冷下去,“就是不知是谁想栽赃楚修容。”我的目光凶狠起来,刀一般剜了一眼何紫鱼。果然,没脑子的人,连栽赃这种事也干不好。

何紫鱼一下子惊慌了,她的眼珠乱转,根本不敢看我,可嘴巴兀自在硬,作着最后的挣扎,“可我记得,皇上说了行程的新安排后,楚修容曾在窗边坐过。”

我冷冷地看着何紫鱼,她一定疯了,到了此时还在作这种无谓的挣扎。

我叫了一声如意,如意应声而来。

“说说昨日傍晚的事。”我冷声吩咐。

☆、27机智

“说说昨日傍晚的事。”我冷声吩咐如意。

“昨日傍晚时分,皇上和两位娘娘用膳的时候,何昭仪身边的得力公公,曾在外面船舷边站了一会儿。”如意口齿清晰,“按理,他该来何昭仪身边侍候的。”说到这里,如意乖觉的闭了嘴,看着我的脸色没有说下去。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看何昭仪。连阿南那看何紫鱼的眼神里,都露出了点不忍。

好一会儿,何紫鱼才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她突的跪在我脚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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