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妾生孩子生到奄奄一息,甚至要流尽了血的时候,皇上得一直握着妾的手,不许松开。从此不许松开!不许再拉别的女人的手。”
我好像有些明白阿南了,她果然是怕,怕我只是借她的身子生孩子,怕我对她色衰爱驰。她已经至少两次看到女人在生孩子时,如同走了鬼门关。她害怕了。当然,她的怕里还有别的东西,让我心里很高兴。我看得出,至少她有那么一些在乎我了。
我好好拥她入怀,安慰的拍着她,“我不会松手的,”我说,“我还知道阿南也不会松手。”阿南温暖的掌心,曾捧起了我的头颅,她不放弃,我也不放弃。
“如果皇上食言,妾就……”她的语气里全是愤愤的威胁,像是打算诅咒我了。我忙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堵住了她剩下的话,“不许再说了!你这个小悍妇,我已经知道了,不许再说了!”我亲吻她的头顶。上回她说我若对她不好,她就会带孩子走掉,我还没忘记呢。相信她真能说到做到。
我不许她走,无论如何不许她离开我。
天啊,这下我知道她的厉害了。我果然和一个小悍妇搅在了一起。如果她有獠牙和小爪子,此时一定会撕咬我的,会好好在我身上留下她的印记,然后宣布我是她禁脔。
此时天色晚了,宫女们已经薰好了床,我抱了阿南起身,阿南便搂着我的脖子,依附在我身上。“皇上说过的话都得说话算数。我不要皇上现在发誓,只要皇上以后记得今天答应妾的。”
我没有应声,先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先脱了衣服。回头见她坐着没动,板着一张小脸死死盯着我看。
“母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正好让你畅意,”我说,“外放宫人的事,以后便交给阿南办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别把自己放出去了就行。”我一边说着,一边就去剥阿南的衣服。而我剥人衣服倒是个好手。
阿南终于笑了,任我急吼吼把她剥得不留寸缕,“难怪母后说皇上一生下来就恶形恶状!”
五彩花账之中,身体的交叠,破碎的呻~~吟。云过巫山,雨露滋润了身下白皙的身体。我眼睛里倒映着阿南含了水雾的眸子,夺去了窗外月华的清滟。
喘息平息之后,我与阿南紧紧相贴,我细吻着她眉眼,“喜欢不?”烫人的肌肤贴在一起,彼此的汗水粘连,让我又有些冲动了,准备再来下一回合。
阿南倒是诚实的点点了头,可马上又说:“男女间的欢好,对男子来说只是愉悦,女人却要承担惨酷的后果,不公平!”
我捏她的鼻头,“又来了,我答应陪你,一直陪你。还不行吗?”
阿南平日藏的倒深,没让我早早看到她这一面。
于是,作为小小的惩罚,我又作了一遍。这一回可不是小雨如酥了。
一早起来,发现真的是下雨了。这算是洛京早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还夹着一点雪花。我从阿南的温柔乡里挣扎出来,阿南慵懒的缩在被窝里,连眼睛都没睁开。
“下雨了吗?”她闭着眼问我。
我拍拍她的脸颊,“睡你的!”我们难得如此旅放浪形骸的过了一夜,不忍心让她陪我早起。
邓香的信就在这时候送到了我的手上。如意把信递进来时,有些忐忑,“这信没说紧急,所以……”想来信是昨夜就送来了,只是如意没递进来。
我打开看了一眼,便又收好了它。
“是什么?”阿南问我。我的手乘机在阿南光滑的肌肤上又抹了一把。阿南缩了缩。
“不告诉阿南。”我说。
阿南连眼睛都没睁,“是酩香先生的信吧?一股子酒气。”
我愣了一下。阿南只这一顺,便让我的心如同那窗外的春雨,一下子夹了雪花。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若是那天阿南随母后到公主府,正好看到母后与邓香冲突,她到底会怎么做。又或者是在我与邓香有冲突的时候呢?阿南会偏向谁?这几天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暗暗纠缠着我,让我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失落。
理智上,我知道自己不该纠结这些旧事,这样做只会让那些小人看笑话。可内心深处,我又不得不反反复复的评估着阿南与邓香之间关系。那块玉牌本是南楚风俗中的定情信物,那可是我上一世亲眼所见。与其说我为那块玉牌劈了阿南一剑,不如说是阿南用那块玉牌在我心里插了一根大刺。
我一起想拨去心中这根大刺,却又无从下手。
我一直在装大度,觉得不能失了体面。可心里却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在意,我和另一个男人在抢夺阿南心中那唯一的位置,我还不定能赢。好在这一切,我都只藏在自己心里,没别人知道。
我的敌人也许不是邓香,其实倒是我自己。
窗外的雨打湿了窗棂,滴滴答答的打碎了人心。
“今天阿南陪我一起去看邓香吧,”我故作轻松,“顺便去把弦子接回来,。”我对着床上那个合着眼懒懒蜷缩的小东西说。
阿南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她好奇的看我一眼。
我在如意的侍候下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去上朝了。
“我托酩香先生办的事,他已经有了些眉目。”我故作轻松的笑着,“原说他进城来看我的。可我想,不如我们去看他。反正他住的也并不远。”不远吗?先马车再上山,就得半天时间,“阿南再准备上几坛好酒一并带去,让我和酩香先生一醉方休。”我和邓香,不知谁的酒量更好些。
床上那位的眼睛彻底睁圆了。在我转身之前,阿南高声的叫起来,“皇上等等我,我陪皇上去上朝。”
☆、92宫
了无新意的早朝;整个都是吵吵闹闹。南北贸易的事,今年开科的事;西戎来犯的事,还有湘王来洛的事。我只坐在龙椅上耐心听他们吵;而心里对这些事其实早有打算。
阿南这回带了笔来;在夹墙里把众臣议的南北贸易的事;都记了下来。
“新推的政策最好一开始就尽量完备,免得以后伤筋动骨的大改动。”她这样对我说。我把我的计划给她看,就认真当回事了。
此时我们坐在马车上,偎依在一起;脚边摆了三坛宫中专为过年准备的屠苏酒。阿南说是我们和邓香一人一坛;看谁先醉;我已经是笑着答应和她比试了。
今日阿南穿得淡素,白色的衣袍只在衣缘镶滚了黑色的包边。她抱着大袖坐在我身边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新奇。看惯了宫中妇人的争奇斗艳,猛然看到这样清减的打扮,再配上阿南的灵动活泼的美目,倒是让我耳目一新。
“阿南真是好看。”我由衷地说。
阿南的脸便红了,像路边才打苞的杏花。
此时雨倒是停了,天空中云在散去,阳光懒洋洋的撒了一路。
我们的马车出城南数里,过了伊水,剩下的山路就得我们自己步行。几个和如意差不多大的小宦官抬了酒先行,我和阿南缓缓的跟在后面。
山路曲折,两边是湿润的石壁,天光云影在其间徘徊,隔开了洛京城的喧嚣繁华。我有些好奇邓香怎么会住到这里边来。
阿南好像知道了我的心思,她一边和我并排走着一边说:“这里原是一处洛京财主的别墅,连年战乱,那一家人家业日渐萧条,城外的别墅用不着便想发卖。价钱很合适,酩香先生就买下了。”
阿南在我面前并不避讳她对邓香的了解,他们一直通过御沟相互交流信息,大约什么都会谈到一点。
阿南耐走,看似并不急切,却是一步连一步走得稳健。我倒也还罢了,走了几里地,那几个抬酒的小宦官就先耐不住,不仅被我们赶上,还很快就落下去好远。
“皇上,等等他们吧。”如意请求。
我和阿南都站住了。皇帝出巡,虽是微服,其实是带了众多护卫。我的护卫此时都隐在不远的地方。看是看不见的。那些小宦官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是怕我们先走了,也带走了护卫,没人看护他们。
此时我们站的地方,正是一处小石拱桥,桥的一边,有一截小小的瀑布挂在半山腰上。瀑布飞溅的水珠折射着七彩的阳光,有几点一直跳到小桥的桥面上来。几只蜻蜓就在这些七彩的光影中翩翩舞蹈。
桥下小溪水满,清泠泠的从我们脚下流过。
我看到溪边有一处“丫”字型的树桩,上面挂了一张渔网。
这给我的感觉,好像我们这是一脚踩进了一幅画里。路转溪桥,野趣盎然。我只很好奇,这么清的水里怎么会有鱼。
看看那几个小宦官抬着酒坛慢慢走到我们身边,一个个气喘如牛,阿南索性说:“这里景致不错,不妨多歇一会儿。”说着,便迎风在拱桥的石栏上坐下。
春风鼓动她的白衣,越发像是一幅画了。
如意和那几个小宦官都是十分感激的模样。
“如意是哪里人?”阿南突然问。
“荆楚一带的。”我代如意说了。
如意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南楚出来的。姊归人。”他用了“也”字,虽不明显,但多少有些向阿南讨好的意思。
“我宫中有一个叫喜乐的,好像和你是同乡。”阿南笑着说。
“我们原本就是皇上一起带回宫里的。都没有亲人了,承蒙皇上收留。”
阿南哦了一声,“你们口音淡了。”
如意他们跟着我时,才五六岁的年纪,到如今当然口音淡了,不比她阿南,十三、四岁才北来,到现在说话还是又软又糯。
山道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我们就一起回了头去看,一开始以为是邓香,后来才看出是他的两个小童。两个小家伙见了我忙们恭敬施礼。原来邓香的别墅就在前面不远处了。而他们是来起那渔网,准备用网里的鱼待客。
邓香没出来迎我们,我们看到他时,他坐在一架紫藤下的小竹凳上,正向竹筒里填禾米。他的头发随意用一枝竹簪绾着,有几丝垂落下来,挂在他也穿了白衣的肩上。
玉白的手指,碧绿的竹筒,宽袖木屐,加上头顶的花影婆娑。让我错觉以为到了江南。
“酩香先生。”阿南老远就叫了一声。
邓香抬起了头来。略一睐视,嘴角就化出一丝笑来,神采精粹,难以描摹。我心中又开始嫉妒,他们邓家的孩子倒都长得俊秀。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只快速将我和阿南一扫,看到我们都穿着便装,便没有站起来。只笑着向我们让座,指点着旁边倚放的几只胡床,“自己撑开坐吧。上午才知道你们要来,一点没有准备,只能疏食野菜待客了。”
阿南亮着眼睛,“好久没吃竹筒饭了。”她一点也不矜持,自己跑去邓香的身边向竹蒌里看了一眼,“还有薰肉!”
弦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一手提着弓,一手还拎了两只竹鸡。见到我们也只是一笑,很随便的点了个头。
到了此时,我也放松下来,在这样的地方没必要端架子。再说,这些都是很了解我的人也藏不了什么。我掂了胡床坐到了邓香对面,看着他向细竹筒里填薰肉和米。阿南已经去旁边引水的竹笕处洗了手,揎了袖子,也过来帮忙。
“没什么好东西,只烧点南方的风味,皇上莫见怪。”邓香对我说,“我们边弄边说话。”
我只是笑,其实我没见过竹筒饭,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煮米的。
邓香又回了头问阿南,“我开的方子你用了吗?如今开了春不大看得出来,等下我给你切一下脉,”他此时手上沾着米,没办法切脉,“我得给你换个方子了。冬病夏治,今夏你尤其得好好养养。”
阿南胡乱挥了一下手,“我的肺不打紧,今年只觉得宫中烟道火力太猛,热得我不得不常开着窗子。”一句话漏道出了她生病的缘由,往年长信宫是不通热的。
我不得不飞快的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看到如意他们和邓香的小童已经在那边杀鸡剖鱼了。几只白鹤很及时的出现,等孩子们把小鱼扔给它们。
阿南却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异样,她心痒难耐的轮流扫视我和邓香,“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和那个什么李夫人有关?”
弦子擎出两把菜刀来,慢慢走到我们这里,在一旁支了砧板。
我和邓香都没作声。
阿南的眼睛一转,“这是要做鱼圆吗?弦子把砧板拿过来,剁鱼茸的事交给皇上干。”
我愣了一下,我哪里会干这事!这辈子张口吃饭伸手穿衣的我,完全不会这些厨房里的行当。可一转念,也就明白阿南这是在支走弦子。
果然,弦子向着姐姐吐了一下舌,做个鬼脸,很不情愿的把东西搬到我面前。
剖好剔了骨去了皮的大鱼放在了我面前的砧板上,阿南又将两把菜刀一左一右塞在我手中,“剁吧!”她说。
我拿着两把菜刀不知该如何下手。
连邓香都看着我笑了,“等一下我来吧。”他说。
我的菜刀抡了下去。
阿南是个小人精,她倒是一下子就猜中了我让邓香去干的事。
我边剁鱼茸,一边听邓香告诉我,“归命侯的家宴我去了,他的妻妾没有全出来。但我问过他的一位歌姬,他那侯府里没有与那李夫人相似的人物。”
这个,我倒没觉奇怪,就凭归命侯那猥琐人物,是留不住李夫那样人才的。溜+达x。b。t。x。t
但邓香原本说要面见我,可见他打听到的还不止这些。
果然,“但我听说原本归命侯那天请的客人里,还有冯家的两个儿子,”邓香说,“但最后他们都没来。这让归命侯很没面子。”邓香微笑,“据归命侯宴后带醉发的牢骚,那两位公子原本是洛京凡请必至的人物。他们喜欢与人交际。”
我静静等着邓香说下文,手上慢慢也摸着了门道,轻重缓急左右开弓,剁鱼茸的技术有些像模像样了。手下的刀与砧板发出了的节奏的清响。
“据说冯家来了不少客人,两个儿子都忙着接待,已经顾不上和归命侯这等没用的人物虚以委蛇。他府上的高朋,许多都是今年赴京赶考的举子。”
这个我也早知道了,没什么奇怪。今年的大比安排在三月,有些人早早来到洛京,本就是为了干谒求进。这才过着年呢,李济和冯骥两府接的名刺已经堆着可以用来烧家里的碳锅了。
但接受别人拜访是一回事,从中挑选真正的才俊才是就需要他们独具慧眼了。
接下来,邓香终于说到了重点,“听说冯府今年接到了一个特别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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