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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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征途-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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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就吩咐侍从找来一个瓮,按照周兴的办法用炭在周围烧着,于是来俊臣站起来对周兴说:“有人告密你谋反,皇帝派我审问来你,请老兄自己钻进这个瓮里去吧!”周兴非常惊慌,当即磕头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现在我们就是这个现状,杨长风很淡定地说道:“晚了,什么都晚了。你看看……”他把手围着我们身边绕了一圈。我随之一看,发现画邑四周尘土飞扬,从我这些年从军的经验来看,这至少有三万到四万人。我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我问他道:“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不是没有,你看前边。”

我抬头看向了画水,上边一片混乱。有的在水上喊救命,有的死命扒着木板,有的一群人扒着小舟还把船给弄翻了……河对岸的树林里隐隐绰绰,很多费力爬上对岸的人都被带到树林里搭救。我说道:“看来林子里边的人不少啊。”

“是不少,但为了防止你我被人堵死,必须有一个人带队人马去对岸。”

我说道:“还是我去吧,现在不是时候,看看晚上有没有机会吧。”

杨长风点点头,说道:“先回城吧,这次栽了个大跟头,下回连本带利赚回来。”

入夜,探马吹着了火捻,然后弄灭,然后再吹着。如是三次之后,我带着兵马从西门出去,绕到画邑城南面。探马来报:“禀副指挥,现在画水浅了很多,不到白天的一半,人马过河正合适。”

“啊?浅了一半!你确定?”

“卑职亲自下水试了试,确实浅了很多。人马过河正合适,可能是画水的特性吧。”

我心中纳闷,这是画水的特性?什么河会到晚上就浅一半呢?我问道:“上游的探马回来了吗?”

“大人,上游……没……没派人。”

我着急了,也不敢大喊,压低声音说道:“你上游不派探马吗?有敌人怎么办?”

“回大人,杨指挥说今天着重探河对岸,我人手不够,所以……”

“人手不够你可以再要啊!都跑河对岸去了,上游来人了怎么办?”

“那属下马上派人去。”

“还派什么,先过河吧!”当时正急着过河,也没顾得上多想,就指挥兵马过河了。兵马过到将近一半的时候我跟随着中军下到了画水,就见远处响起隆隆巨响,忽然画邑城上飞起一个窜天火,而河对岸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死守画邑(三)

不用别人再为我提示什么了,我知道中计了!画水为什么在晚上浅一半?因为上游有人把水堵住了。从上游奔腾而来的河水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瞬间就把我卷进了水里。悴不及防之间,我连喝好几口脏水。幸亏我在老家会游泳,赶紧和马身脱离开,使劲扑腾才爬到了岸上。

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很多人寄希望于坐下的战马,可是河底的淤泥牢牢裹住了马足,突如其来的大水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别说人没办法,马也得被吓呆了。此时我方军队已经是人仰马翻,正在画水中的人马几乎都遭了难。宋承天给了我八个亲兵,除了被我踢坏头的福子之外,其他七个人被卷走了四个,我一点数,只剩赵福、沈富贵和王贵根了。画邑南门打开,杨长风带着人来接应我们。我站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的,眼睛不甘地看着河对岸。赵福也是一身狼狈相,他拉着我说道:“大人,回城吧!”

“我不回!对岸的兄弟怎么办?”

“我们救不了他们,大人先回去吧。”

“啊!”我气得浑身发抖,只能仰天大叫。从攻画邑开始就事事遇堵,这是要收我吗?杨长风指挥众人把我拖进了画邑城。回到城里,我站在南门的城墙上,死死盯着河对岸。有人让我喝口热汤,有人劝我一个澡换身干燥的衣服,我统统推到了一边。

对面已经杀成了一片,我看着对岸成片的火把颓然无力。仗一直打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也站在城上一直看到第二天早上。对岸的齐军终于歼灭了我军,他们大笑着打扫战场,把俘虏的我军士兵全部压到河边,并强行让我们的人跪倒在地上集体被斩首。他们还把我军的衣服脱下来,拴在缴获的战马上四处跑动,四处炫耀。

对面坐船过来一个士兵,说道:“我军主将给燕军主将的信。”接着走到城下搭出一支箭头绑着信件的箭羽射到了城上。士兵把箭上的信摘下来,递给我。我手里拿着没有打开,这应该先给杨长风看。我看着信件,找到了杨长风,他看了看说道:“对面的人早料到咱们会在晚上渡河,所以上游堵水,咱们渡河正好被淹。还有河边杀俘虏,这是还咱们渡鬲津河所做的。现在劝咱们弃暗投明,归顺他们。小祖,你怎么想。”

“告诉他们,咱们就在画邑扎营了。有胆就过来攻!”说罢我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感觉头晕,全身发热,眼睛不住地流泪,全身偏冷瑟瑟发抖。赵福赶紧叫来了郎中,郎中看了看说道:“偶感风寒,静养两天就好了。主要是急火攻心了,心平气和地好得快。”

三四天后,我的身体逐渐好转,此时齐军天天攻城,杨长风带着部下拼死抵抗。因为城中居民不多,我们就动手把房屋都拆掉了,这样攒出很多的木头和钉子。把钉子反钉到木头上,就是我们自制的简易“留客住”。齐军的每天攻击都要在城下扔掉几百具尸体然后无功而返。

就在我病好的几天里,齐军的攻势突然停止了。杨长风笑着对我说:“你真他娘是个福将,病好了他们也不打了。”结果第二天,他就不这么乐观了。因为从城上就可以看到,齐军正在赶造吕公车。吕公车是中国古代一种大型攻城器械。车起楼数层,内藏士兵,外蔽皮革,以牛拉或人推,可出其不意推至城下,因与城同高,可直接攀越城墙,与敌交战。

这玩意一旦推到城下,那我们的形势就危险了。杨长风看着他们在城外制造吕公车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整天闷闷不乐。我想起陈先生在教我读书的时候曾教过我守城几法,其中就有克制吕公车的办法。我笑着对杨长风说:“你不是说我是福将嘛,今天就告诉你这个福将不是白当的。我们只要在城外挖壕沟,吕公车不攻自破。”

杨长风仔细想了想,拍着手说道:“此计甚好,甚好!说说你的计策吧。”

我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先画了一个方框,代表画邑,然后围着方块画了三个圈,说道:“挖深壕三道,于城根开暗门通入壕内。然后在第一壕开洞,通至第二壕、第三壕,每道壕沟可以埋伏几十名士兵,只要有齐军翻过壕沟,就用长矛捅他们,一般没有能逃脱的。吕公车这种庞大的东西也翻不过城壕,只不过它的高度与城墙相近,一旦吕公车翻在壕沟边上就有可能搭上城墙……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于远处再挖一道壕沟,这样就算它翻也搭不上城墙了。”

杨长风又思索了一阵,说道:“那就挖四道,吕公车一旦翻倒就会阻碍齐军的进攻,但也会成为掩护齐军的屏障……”

“那就用火药,只要吕公车倒地,我们就用火药来烧。这样形成的火海还可以阻挡他们。”

近半个月的时间,齐军在城外造吕公车,我们则围着画邑城挖了四道壕沟。我们在城墙的一个位置开了一个小门,从小门开始竖着挖条连通前三条城壕。第四条壕沟主要是为了放倒吕公车,所以多采取深夜挖掘,挖好之后上边覆盖苇编,再上面撒上薄土。这天,双方准备基本就绪,战事一触即发。

齐国又遣使劝降我们,杨长风怕来使把用土伪装的第四条壕沟踩踏,特地命我从远处狙击他。我连发三箭都射到了来使身上,看着他被齐军抬走,我们和敌军之间再也没有回旋的可能。齐军被我们的举动激怒了,气势汹汹地从东、北、西三面前来攻城。巨大的吕公车被缓缓地推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扬起了漫天烟尘,吕公车终于陷进我们挖的壕沟里了。

此时,我没有一点因计谋得逞而欢喜的心情,由于吕公车上边还有人呢。我招呼手下想躺在地上的吕公车发射火箭。弓箭箭头点火,箭杆包着火药,只要射中吕公车,那保证能燃起熊熊大火。打了近两个时辰,沟边已经躺下了七座吕公车,还有几座停在远离壕沟的地方,被当成城寨堡垒从上边射箭压制我们。只要我军稍退,后面冲上来的齐军不惜一切代价先填平第四道壕沟,妄图为吕公车开路。我们则利用他们填土的空档全力再次压制回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直到第四道壕沟被双方尸体填满才罢休。

此时已经天黑,双方也不能视而休战,等待白天。我对箭羽做了初步统计,忧心忡忡去找杨长风,“一个白天把所有火药全用光了,本来火药也是不多。可是弓箭就不行了。打画邑之前,平均一人两个箭壶四十支箭,现在一人不到十……不到十六支,这样下去再打两天咱们就无箭可用了!”

杨长风看着我苦笑,“如果死去一千人,多出来的够用吗?”

“我算算啊,如果死一千人,那……死一千人?今天死了这么多?!”

“今天能确定的死了六百多,断手断脚的三百多。其他头碰的、眼瞎一只的、只要能站起来接着打的我都没算。加上上次被水冲跑的,咱们手里能用的不到六千人,这才一个月,后边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拍着他说:“没事,少四千张嘴的,咱们的粮食还能多撑会儿。”

他被我气乐了,一把推开我说:“你这脑袋瓜子天天想得是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守画邑(四)

第二天,攻势依旧。因为第四道壕沟已经填平,我们争也是徒劳。于是杨长风下令死守三道壕沟。可是尸体毕竟不是平地,吕公车体块太大,压过第四道壕沟的时候颠簸不止,有两座当时就散了架。这样齐军只得放弃吕公车的方案,我们终于喘了口气。

不几日,齐军后方尘土大作,我们从城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齐军有一半部队在拔营撤围。我和杨长风猜测有可能是齐国南北两线压力大了,只能抽兵。事后证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可那又怎么样?面前的齐军也够我们喝好几顿的了。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有时候打打停停,有时候停停打打,每次攻城他们都得扔下几百具尸体。为了试探他们防守虚实准备伺机突围,每隔几个夜晚,我们就派出几百人趁夜攻击齐军。他们为了防止我们突围,都是用马军站岗,我们则等他们疲乏之际,绕道马队侧后突然袭击,步军防守不严的时候就攻击步军。他们防守的薄弱点没有探出来,不过一到月黑风高的夜晚,齐军基本上没人敢睡觉了。

我们僵持到了十月底,冬天来临。冬天来了,才知道什么叫绝望来了。我们身上除了盔甲只有一套单衣,每天晚上睡觉都冻得瑟瑟发抖。城里逃走的百姓搬家搬得太彻底,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多少棉被,全城搜刮出来的棉被平均下来五六个人只够一条,杨长风只能干着急,下令所有人晚上睡觉必须相拥同眠、共御风寒。

在军队里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情就是男男之好,这种东西有的人是精力旺盛纯属发泄,有的人就是被迫的。现在天气转寒,实在是不适于做这项运动了。杨长风下令,如果发现有人进行房事,棍六十,再犯者棍一百;睡觉的地方可以任意调换;举报者重奖。

现在的处境棍六十无意于找死,而随意调换铺位则可以让那些害怕举报遭到报复的人免除了后顾之忧。下达命令的第二天,还是抓到了十几对,我们通过看腚眼来确定谁是施暴者,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士兵,扒光衣服棍六十!

我对着杨长风直摇头,说道:“县官打屁股只扒裤子,而且屁股上还要盖个薄布呢。你把人上身都扒下来,实在是太伤人了。”

“‘乱世之中用重典’,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

我回到住所,抱来了分给我的两床棉被给了杨长风,他问道:“干嘛?想挨冻?”

我说道:“你说得在理,现在是非常时期。‘人不患贫而患不均’现在只有以身作则才能让将士用命,毕竟现在的处境军纪只能约束一部分人。”

杨长风从住所里报出三条被子,说道:“咱俩加起来有五条被子,都给马夫吧,他们天天晚上只能钻进草料里边睡觉,那东西怎么能抗风呢。”

我问道:“你还有几床被子?”

“没了,一共就三条啊。你难道还有一条?”

“你不给自己留一条吗?”

“靠!你这个小滑头,不是‘患不均’吗?自己还留了一床被子啊。”

十一月底到腊月初,一连降了几天雪。天气真的转凉了,有时候出门走在街上想事,想着想着就忘刚才想的是什么了,只得站在原地茫然发呆,严寒使我们完全麻木了。齐军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再发动进攻了,双方好像都进入了冬眠期。这还不算最糟的,严寒终于开始摧残我们。

我是留了一床被子,可是那是一床薄被。十月左右还勉强能撑一下,到了腊月那就和没盖一样。士兵就更加悲惨了,五六个人盖一床被子只能横着盖,士兵被冻得全身现冻疮,手背、足背、耳郭、面颊等部位红肿发凉、瘙痒疼痛,甚至皮肤紫暗、溃烂。风寒都算家常便饭,被冻瞎的,被冻掉手指脚趾的,被冻死的时有发生。士兵都挤在城中的屋子里,平时没事就抱成一团,相互腿靠腿、背靠背,再搭伙盖上夹衣,勉强抵御严寒。干草都没人再敢点着生火了,全当被褥用。有的人早上起来会发现,自己的手和身上的甲衣粘在了一起。

粮食也到了引起注意的地步,城中的马很多,一匹马一天的饭量顶三个人,为了节省粮食我们只好杀掉一部分马。都说马革裹尸,杀掉的马正好把马匹剥下来裹住士兵的遗体,不再让死去的士兵曝露在冰天雪地之中。马肉则煮了分给大家吃,开始一听说能吃到肉了,大家伙别提多高兴了说起话来也气力十足。可是伙头军手里没那么多盐,马肉几乎都是白水煮,白水煮肉不加盐,那味道谁吃谁知道。

马肉吃了没两天,很多人都吃不下去了,以至于很多人看到马就想吐。毕竟大家都是骑兵,自己的坐骑杀了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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