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向前赶了上去。转过两个山湾,翻过一个小斜坡,我就看见前面有个挑担的身影。我连跑带颠的撵上去一看,原来是个砍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下面穿着一条肥大的黑布裤子,上面光个膀子,把脱下来的褂子垫在肩头,担着好大的一担柴捆边走边唱着山歌。那山野小曲唱的,虽没有星光大道的阿宝的嗓门嘹亮,但也唱的有滋有味,绝对原创。我等着他一段歌词唱完,赶紧插空打声招呼:“大哥,忙哪,这地方叫啥名啊。”。那汉子停了一下,冲我这面看了看,没吱声,继续快步走去。我心里有点不得劲,“干吗呀,都说山民淳朴,咋这么没礼貌呢。”我耐住性子,又上前问了一声:“这位大哥,这前面有大点的城镇么,你们这通不通汽车呀。”那汉子站住脚,紧张的四处望望,把担子一换肩,加快了脚步向前而去。我心里这个气呀。“真是目中无人,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装模作样的四处瞅啥,你当我是空气呀,不就是问个道吗,有啥不敢说的呢?”我本来不想再搭理他,可是这位是我重返地球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同胞,我要找到出山的路不问他还能问谁去呢?
第五章 真见鬼了
我压住心里的火气,撵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担子,提高了嗓门说道:“大哥,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给我个回音呀。”这一下不要紧,那汉子往前挣了两挣,没挣动,一回头惊恐的向后看了看,连声狂叫:“鬼呀,白日见鬼啦,救命啊,救命啊……………”他这一下,把我也给整毛了,我连头都没敢回,就吓的跟着那汉子一路狂飙而去。我越跑越快,渐渐的撵上了那个汉子,看看把他落在了后面,心里得意的想着:“就你那个小样,我跑不过鬼,我还跑不过你呀!我当兵三年,五公里越野那是白练的吗?”这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去,又碰到另一个砍柴人,我冲他喊了一嗓子:“鬼来了,快跑哇。”就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又跑了一段路,我不放心的回头瞅瞅,一个人也没跟上来。心里疑惑,莫不是两个人都让鬼吃了?我赶紧收住脚步,回过身来向来路张望了一会,见还没有什么动静,就咋着胆子往回走,想看看那俩人到底怎么样了。等往回走了几百米的距离,才看见两个砍柴人的身影,第二个砍柴人正扶着那个见鬼的汉子爬在自己的柴捆上吐白沫呢。我一看没什么事,就走了过去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惊一咋的,都能把人能吓出个月经不调来。还没等我开口,第二个砍柴人问先前的那个汉子:“刘二哥,莫事呀,你跑得个啥嘛?”刘二气喘吁吁的说:“吴三弟呦,莫提,莫提,今儿可见了鬼啥,我担了好大的一捆柴啥,正在路上走的欢,就听得有人在‘大哥’‘大哥’的叫我,问路啥个,我四路看却没的人,我心里怕得紧,赶紧走,却又走不得路,象有人扯住了柴担子呦,我回头望,身后却一个人没的,吓杀人呦,可不是鬼在缠我么。”我这一听,心里这个气呀,敢情把我给当成鬼啦,你们看不见我吗?我只不过变成了意识信息体而已,虽说没有了实质上的身体,也该象激光三维影像那样被看见吧,怎么能瞪着眼睛就说看不见我,说我是鬼呢?有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鬼吗?我越想越气,用手在刘二和吴三眼前直划拉,这你能不能看见,这你能不能看见,他俩还真就视而不见。我不免有些泄气,赶紧又找出另两个证明自己不是鬼的证据。据说鬼的脑袋能转到脖子后面去,我能吗我,我只是念头一闪,脑袋往后一转,一低头我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和微耸的臀部,惨啊,我的脑袋真能转到脖子后面啦。我真有点为自己要确认的身份发蒙,但还是不甘心。鬼能把自己的脑袋拿下来用手提着,我能吗我,我试探着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提,心说:“脑袋下来,用手提着。”转瞬之间,我的脑袋就被手扯下来提搂在自己身前,眼睛第一次平视着自己的裤裆。
我真是鬼!!!我呆呆傻傻的站在那,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那吴三听刘二说完,到底是年轻气盛,伸手把扁担从柴捆中抽了出来,这山民用的扁担都是用上好硬杂木制成,而且扁担两端都包着铁质的尖角,即可用来担物抬筐,还可用来防身打斗。吴三冲着刘二的说道:“我刚才听得有人喊‘有鬼快跑’,我当是那个喽,莫得怕,莫得怕,现在是大白天,阳气旺着哩,我们两个壮汉汉还怕的个鬼啥!”说着两手横着个扁担,紧张的看着山路那边。刘二也鼓足勇气,抽出腰里的柴刀,严阵以待。两人等了一会,路上也没啥动静,他俩那知那只鬼正站在他俩后面发傻呢。吴三有些着急,对刘二讲:“刘二哥,没的啥事呦,我看还是赶路要紧啥,莫得耽搁了时候,误了卖柴的价钱呦。”刘二心里也开始划弧,刚才不是自己的幻觉吧,自己的褂子和柴担还丢在后面的路上,那可是自己仅有的一件夏褂和自己全家这两天的饭伙,这可不能白白丢了。但是刘二想想还有些害怕,就央求吴三同他一起回去把柴担挑回来,然后俩人一起结伴同行。他俩本是同村的乡邻,吴三自然同意,他俩一个扛着扁担,一个拎着柴刀一同回去,不一会就把柴捆重新担了回来,俩人重新一起上路了。虽然这会儿,我的形态已自动回复原貌,不再提着自己的头傻了吧唧的杵在那儿,象是给人看着柴禾捆的,但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个鬼啦,而且不是个一般的鬼,别的鬼只能晚上出来,我大白天也敢在外面鬼混,唉!生没成为人杰,死倒成了鬼雄。我失魂落魄的看着哪两个砍柴人挑着柴担从我面前急匆匆的走过,我只能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因为我不跟着他们走,我实在想不出我该往哪去!这出山的路还真挺远,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到个大一点的村庄,只是零零星星的看到路边有几块水田,间或有个把低矮的草房立在山脚下。我一边走一边想,这地方可也太贫困了,等我有了钱,一定回到这个地方扶贫,顺便在这里给自己立块碑,上面要刻上“星际宇航第一人韩蕴回归地球处”,也算是给地方上开发个旅游景点吧。
这一路走来,逐渐看到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路也越走越宽了。这些人的穿着打扮让我有些奇怪,女的是红袄绿裤,盘发为鬓:男的是短衫马褂,拖着辫子。他们大多衣衫破旧,不少人还是补丁摞补丁的,我瞅着心里着实郁闷,这都什么年月了,还穿这些东西做如此装扮,该不是哪个电视台又开拍大型清朝戏了吧,这导演也够缺德的,即使是为降低投资,拍戏也不至于把人都打扮得象乞丐似的呀。我皱着眉头,跟着这俩砍柴的走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将近中午十点多,才来到一个看来还挺热闹的集镇;外面还围着一圈城墙。进到镇子里,我心里赞道;这地方也不知是那个制片厂建的影视基地,清一色的仿古建筑,民居、衙门、店铺、戏台全部都的是古韵十足,连满街的行人,那举止、那打扮、那谈吐都绝对的老的够味。
刘二和吴三这俩扮砍柴的更加演的逼真,累的是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等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才歇下柴担,一边用手擦汗,一边将垫肩的粗布短褂小心地折起,掏出块挺破的布裹起来,打个包挂在扁担上,做完这些以后,才用手提着扁担,东张西望的寻找买菜的主顾。时间不大,就有几个人上前问价,刘二和吴三和他们争争讲讲的为几个铜钱的差价嚰叽了好半天,最后吴三的柴禾卖出去了,刘二因自己的柴捆较大些,不肯让价也就没能成交。我在一旁看着挺好玩,就先不急着去找汽车站,继续站在旁边看刘二卖柴,心里合计,这几个群众演员演技不错啊,演的多好跟真的似的,只是不知道这摄像机藏在在哪,难道我离开地球的这些日子里,连拍电视剧也发展到隐蔽拍摄了吗?!
看着吴三挑着柴担跟着买主而去,刘二显然有些着急,自言自语的说:“我的柴又干捆又大呦,往日里要比吴三弟的柴卖的快些啥,今日儿可不见了鬼了么。”我一听这事和我有关了,我就是他们心中认定的鬼,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就在旁边瞧个热闹,柴禾卖不出也怨我。我听着他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响,我想一想也难怪,人家从早晨到现在都没闲着,我还吓了人一跳,估计这担柴卖不掉,导演不给盒饭吃。我好歹也搞过营销卖过保险,就冲人家这样敬业的的份儿,咱也得帮他把这担柴交代出去不是,完事了好赶紧上导演那儿领两盒盒饭吃呀。我忽然听到街那边一阵嘈杂,一伙人拥着一头驴走了过来,这驴上还坐着一个年纪将近五十左右的老头,穿着团花绸衫,外罩褐色镶月牙边的坎肩,头上顶着个瓜皮小帽,缀着琥珀帽头,老头脸上颧骨高,额下眉毛短,眼角向外耷拉,嘴唇向内紧抿,左手端着个算盘,右手捋着自己的花白小胡子,一边骑着驴往这面走,一边仰着脸东张西望。
第六章 帮你推销!
我一看这是个有钱人呀,这是潜在顾客群里的高价值目标啊。我赶紧迎上去,到了跟前想扯住驴的笼头,把驴带住停下来说话。谁知人看不见我,这畜生好象感觉到了我的存在,一晃驴脑袋,我一下没抓住驴笼头,却一把攥住了驴耳朵。我还不管不顾的冲老头喊了一嗓子;“爷们,买柴禾不?柴干捆大,价钱公道,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呢,这驴先不干了,驴耳朵已被我扯出了一个新的海拔高度。这头驴一撂撅子,脑袋一卜愣,撒蹄子就顺街跑下去了。这刘二正愣呵呵站在街口等着顾客上门呢,结果一头驴撞到身上来了。刹那间是人仰驴翻,滚成一团。刘二到底是年轻力壮,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住叫苦:“哎呀,俺的那个娘亲亲哪,这是咋着了吗,俺这从早晨到晌午,担柴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一点点汤水莫得落肚,又被个驴蛋蛋撞个趴趴,俺今天真个被鬼缠缠的苦呦。”
跟着骑驴老头的那伙人跑过来一拥而上,有的人“崔爷,崔爷”的赶着叫着去搀扶那老头,有的人却抽出鞭子,喝骂着刘二道:“你个没长眼的混账王八,没交站街费就敢在街面上卖柴不说,竟然又撞翻了我们崔二爷,得把你绑了送到衙门去打板子!”话音未落,鞭子就已抽到刘二身上,刘二身上本来就没穿衣服,眼见着刘二那被太阳晒得黑红色的脊梁上出现了几条血淋淋的鞭印。刘二一头用手护着脸一头哀求:“各位爷,小的真没看见这位崔大老爷,惊了老爷们的驾,求各位老爷饶了小的吧!”当街随意殴打小商贩,这伙人是演城管还是演黑社会啊?下手可真够狠的,我眼瞅着那渗着血丝的鞭痕周围肿了起来,还带着青紫色。演戏可没有这么演的,能给多少钱,真是没有天理啊。我明知道这周围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我,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隐形人,但我还是忍不住气愤,冲上去要和他们理论。
可还没等我说话呢,那个被手下马仔搀着的崔二爷发话了,这崔二爷摔得够瞧的,脸上划了几道血痕,吃了一嘴的土,即使这样,手中的算盘到底是没撒手。“啊,呸,呸,呸”崔二爷吐净了满嘴的泥;有气无力的说道:“罢了,罢了,叫那个不长眼的奴才进前说话。”立马就有几个家奴上前将刘二揪到崔二爷面前,那崔二爷在手下奴才从街旁店铺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刘二一番,就用手中的算盘劈头盖脸的朝刘二打了两下,然后才问道:“你个兔崽子,没给爷交站街费,就站在街上卖东西,还敢大声吆喝叫卖,惊了爷的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啊?”刘二哆哆嗦嗦的跪在街上,连连叩头,哀求道:“大老爷,小人实在是冤枉啊,以前也在这街上卖过柴,实在不知道现今个卖柴要收取站街费,是老爷的驴撞了小人,才将老爷跌下驴,只求老爷开恩,饶了小人吧。”那崔二爷微微冷笑了一下:“这么说,今儿这事倒是怨崔二爷我啦。”众家奴马仔在周围哄然作势,狐假虎威。刘二只能不断往地下碰头,苦苦哀求。崔二爷仰脸想了一下,忽然对刘二和颜悦色起来,用手点着刘二问道:“爷看你也怪可怜的,这样吧,你这担柴,爷买了,你给我担到镇东头崔府去吧。”说完,板着脸被众人扶上驴,扬长而去。刘二本不敢跟去,但被众豪奴威逼不过,只得哭哭啼啼的担着跟在后面。
我心里别提都懊悔了,这真是一添就乱,越帮越忙,给刘二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眼见得此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象是作戏拍电视剧,地球我倒是回归了,可这显然不是回归到我离开的那个时代,竟然是回到了大清朝!我做人到做失败,做鬼却做回了祖宗那辈儿,悲哀呀,这真是悲哀!我想着这些事,虽然极其难过,但也不是象刚回地球时,一开始发现自己的变化如此变态,实在是难以接受的这种变化的那种悲痛欲绝、难以置信的那种心境了。当然这种变化,也有让我惊奇的好处,比如我发觉现在的我感官相当灵敏,包括视觉、听觉、触觉、味觉、直觉等五触六觉都比从前提高了很多。再有我现在能飞到空中,能入到地下,能穿墙而过,能钻到各种物体里躲藏,感觉象是神仙一样。唉!对啦,刘二那厮总说我是鬼,看看吧,失了口德,他自己倒了霉了不是?其实我是个仙耶儿,鬼有白天出来的吗?这是我是仙不是鬼的铁证,谁再说我是鬼我跟谁急!
我正在心里论证着自己是仙是鬼,到底是哪种身份的同时,围观的人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说:“今天,这催命鬼、崔二爷怎么良心发现,没把这卖柴的往死里整,还要买他的柴呢?”另一个撇撇嘴说:“这老鬼阴着呢,今天这是他把卖柴的撞了个筋斗,自己才从驴上掉下来的,怨不得人家卖柴的,他这是要闭众人的口,才要把这卖柴的带回崔府,不知要怎样整治呢!”还有人插言道:“这崔明只是崔府的一个管家,就这样狗仗人势起来,一般的也是个奴才,却拼了狗命的为他主子敛财,最近又想个站街费的名目,乡下人到集镇上卖个柴,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