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妈的,十有八九是这样的!李贞心思动得飞快,面上却无甚表情,冷静地观察着战局,不过片刻便已看出了个究竟——十八少林棍僧虽是个个用命,人人勇悍,却不但不能压制住那六柄纵横之剑,反倒隐隐处于下风,若不是依仗着阵法玄妙,只怕早就落败了,这会儿不过是苦苦支撑而已,当然,柳随风等人想要获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得到的,这一头的战斗还有得打,可台阶之上的寂静之战却已到了最紧要的时辰——白眉老僧的身形虽尚站得稳稳的,可身上的僧衣却无风自摆,宽大的僧衣上波纹滚滚,显然已快抵挡不住蒙面大汉所带来的威压了,落败不过是须臾间的事情罢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所以李贞动了,身形一闪,人已冲了出去,双手持枪几个起落间便已到了战圈之外,随即大吼一声,人已跃起,身在空中,手中的枪猛地一个下刺,目标直指激战中的柳随风,枪速极快,势大力沉,破空之声大作,呼啸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李贞这一枪来得太猛,枪未至,凌烈无比的枪意早已将柳随风飘忽的身形锁死,激荡的枪风锐利如刀,饶是柳随风武功再强也不敢硬扛这无比霸道的一枪,更何况四周狂攻不已的少林武僧个个都是高手,哪能容得了柳随风集中全力去抵挡李贞那一枪,眼瞅着形势不妙,柳随风顿时急了,断喝一声道:“六道转生!”霎那间本正交错纵横的六名黑衣人同时发一声吼,剑气激荡无匹地逼开四周围攻的少林武僧,人影交错间,六剑交叉而过,一座森严的剑阵平地而起,纵横的剑气交织在一起,汇集成一道庞大的剑光急速地迎上凌空而下的亮银枪。
剑阵之威,挡着披靡,纵使李贞武艺再强也绝然强不过六大高手的合力,两下里若是接实了,就算李贞所修之真阳诀霸道无比,也绝逃不过重伤的下场,这一条乃是不争之事实,眼瞅着李贞人在空中,根本无从变招,悟因可就急了,顾不得多想,大吼一声:“普渡众生!”,身形一晃,手中的白蜡棍挺了个笔直,唰地便抽了出去,其余十七名少林武僧也旋即变招,但见所有的武僧同时出手,或点或扫或刺,一道道棍影汇集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向了阵中的六大高手,试图逼迫这六人回剑自保,怎奈一者棍阵形成得晚,压根儿无法抢在六大高手与李贞硬碰之前赶到,二来柳随风等人也铁下了一条心要将李贞先毁于剑下,丝毫也不理会即将杀到身边的棍阵,招式不变,无垠的剑气凶狠地扑向了李贞刺出的那一枪。
挡是挡不住的,躲更是无从躲起,不过李贞并没有打算去躲,反倒是大吼一声:“来得好!”手腕一抖,枪身一颤,原本笔直下击的枪尖突地幻化出数十朵碗口大的枪花,绚烂无比地在夜色下绽放开来,但听一阵密如细雨般的叮叮铛铛的声响过后,人在空中的李贞突地再次拔高了一大截,身形飘忽地飞过了战圈,如同大鸟一般落在了甘露殿前的台阶上——李贞那霸道无匹的一枪赫然是个虚招,数十朵枪花里也全是虚劲,一沾即退,所作所为不过是借力飞过战团罢了。
李贞这一手显然大大出乎了柳随风等人的意料,待得李贞飞出了战圈,这才惊觉上当了——李贞是借力过了阵,可少林群僧的棍阵却抢在剑阵变换之前杀到了,来不及变阵的柳随风等人立时被重重的棍影卷入了其中,手忙脚乱之余,原本历经苦战才占据的那一线上风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说,还落到了被少林群僧压着打的地步,双方实力本就接近,再想扳回劣势,只怕难了,柳随风等人面对这等被动之局面,也只能是大骂李贞狡猾之余,咬牙苦撑着了。
@文@压力,巨大的压力!李贞刚一落在台阶之上便已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迎面而来,压根儿没空去理会柳随风等人的谩骂,深吸了口气,一挺手中的亮银枪,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先前几步尚好,到得最后三级台阶处,那庞大的压力已经逼迫得李贞身形剧晃不已,便是站立都有些困难,走更是无从谈起,这也难怪——此刻台阶上那两大高手都已是全力施为,双方的气劲早已交织在了一起,李贞要想硬生生挤进去,那就是以一人之力去抗衡两大高手的气劲,那等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也就是李贞了,换了个人早就被震下了台阶,在两大高手的气劲迸发之下,重伤还是小事,只怕震死都有可能。
@人@妈的,该死!此刻李贞的真阳诀早已是疯狂运转不停,脸色也早已涨得通红,可还是无法踏上那最后的三级台阶,反倒有被逼得倒退的可能性,再者,因为李贞的出现,导致原本尚处于脆弱平衡的局面被打破,本就已曾不支之态的白眉老僧此时被李贞所带来的意外冲击一闹,已是到了无力支撑的边缘,此际不单是身上的袈裟在抖,整个人也摇摇晃晃起来,落败就在眼前,李贞一见之下,不由地急了起来——从先前那等压力来看,李贞很清楚那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有多厉害,李贞虽自负,内心里却明白得自个儿并无丝毫把握能胜得过对方,甚或恐还差了对手一筹,若是白眉老僧就此倒下,那形势可就危急了。
@书@他妈的拼了!眼瞅着形势不妙,李贞不得不拼命了,一声长啸,手中的亮银枪急速刺了出去,暴烈的杀意陡然而现,枪过处,月色下的空气立时荡漾出阵阵水状的波纹,如封似闭的气场也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枪撕开了道缺口,李贞人随枪走,冲上了台阶,杀机锁死了背对着台阶的那名黑衣大汉。
@屋@李贞这一枪准、狠、快,气势之强劲饶是那黑衣蒙面人武功再高也不敢硬捋其锋芒,所以他不得不动了,但听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响起,黑衣蒙面人身形一动,已是转过了身来,手一抬,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手中,剑光在月色下一闪,剑已轻飘飘地递了出去,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在狂烈的枪势中飘忽不定,转瞬间贴上了迎面刺来的亮银枪,动作潇洒至极。
剑与枪相交,竟没有暴出任何的声响,就这么静静地贴在了一起,任凭李贞如何加力,却始终摆脱不了那柄剑的纠缠,不单刺不过去,便是收也收不回来,如此暴烈的一枪竟然如同刺在了空气中般,令李贞不由地一阵气血翻滚,一口气转不过来,脸色顿时由通红变成了发紫。到了此时,倘若是武林较技,李贞已是败了,只可惜这会儿乃是生死之际,纵然是败了,李贞也绝不会就此罢手,所以李贞变招了,弃枪出剑,剑出如风,一招“猿公献桃”连刺黑衣蒙面人七大要穴,剑很快,剑势凌厉,丝毫也不给黑衣蒙面人任何喘息的空档,而就在此时,那名白眉老僧也同时出手了,一掌轻飘飘地挥击了出去,空灵已极,似乎不带任何的烟火气息,甚至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带起。
“哼!”面对着两大高手的前后夹击,黑衣蒙面人不得不动了,恼怒地哼了一声,右手长剑一振,急速地划了个半圆,接下了李贞的剑招,接着身子一侧,左手一圈,一掌拍了出去,迎击白眉老僧劈来的那一掌,但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双剑交击之声中,一声“波”的掌击之声响起,李贞、白眉老僧各自被震得倒退了三步,而那名黑衣蒙面人则被震得高高地飞了起来,身形在空中一闪,人已趁势跃上了甘露殿的房顶上,摇晃了几下之后,总算站稳了身子,单手持剑,怒视着李贞二人。
强,实在太强了!李贞连退了三大步,再次落到了六级台阶之下,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再一看那白眉老僧更是不济,连退三大步之后,一口血狂喷了出来,整个人佝偻地坐倒于地,显然已无再战之能,李贞心头不禁有些子发虚,只可惜到了这个当口,却也没了任何退缩的可能性,气势一弱,这仗就更没法打了,所以李贞并没有再退,而是闪身冲上了台阶,弃剑取枪,脚下一用力,人已冲天飞起,跃上殿顶的房檐,持枪在手,凝神望着那名黑衣蒙面大汉——弃剑,那是无奈,刚才那一交手虽是短暂,李贞却知道自己的剑法不是对方的对手,唯有枪法方是可恃之道,至于能不能击败对手,李贞此时已经不考虑了,眼中只有敌人,再无其余。
无论是李贞还是那名白眉老僧,都是高手中的绝对高手,两人合力一击之下,虽都被震退,可那名黑衣蒙面大汉显然也没能讨着好,此时站在屋檐上虽是不动声色,可包裹着脸颊的蒙面巾上却湿了老大的一块,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故此,李贞飞身上殿之时,他并没有趁机出手,只是默默地站在了原地,好一阵子之后,伸手一拂,将脸上的蒙巾挑开,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老脸,伸手一拭嘴角的鲜血,看着李贞道:“老夫卞云飞,久仰越王殿下勇冠三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嘿嘿,想不到鬼谷的传承竟然落到了殿下身上,袁天罡那老儿还真是有眼光,老朽自愧不如也。”
卞云飞?妈的,这老儿就是卞云飞!李贞乍一听此人之名,立时吃了一惊,无他,这卞云飞来头可不小,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号称武林第一高手,本是前太子李建成的座上宾,也是李渊专门为李建成请来的贴身保镖,只不过在玄武门之变时,此人并不在京师,至于什么原因,李贞并不清楚,不过在李贞看来,一准是老爷子使出的阴招,先行调开了此人,自打玄武门之变后此人便已失踪多年,没想到竟然在此刻出现在了皇宫之中。
“卞前辈客气了,小王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前辈请!”李贞淡然一笑,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丝毫也不为卞云飞的名气所动。
卞云飞并未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长剑缓缓地提起,横在了胸前,左手一立,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贞,一股庞大的气势陡然而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决战皇城之巅(五)
压力,又是那等熟悉的压迫感!随着卞云飞起手式一立,李贞顿时感到一阵庞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但却远不及交手前李贞所估计的那般庞大,比起先前李贞冲入卞云飞与那名白眉老僧战圈时所感受到的压力要差上了不老少,倒叫李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先前李贞冲上台阶时面对的是白眉老僧与卞云飞的双重压力,此时仅仅不过只剩下了卞云飞一人而已,更何况卞云飞已受了不轻的伤,所能施展出来的气机压迫自是大不如前了,饶是如此,李贞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处——无论交手的经验还是自身的武功,卞云飞都在李贞之上,即便是受了伤也依旧不是李贞所能轻忽得了的。
守是绝对守不住的,李贞很清楚对方的剑法极快,剑路飘忽,神妙之极,若是跟对方一招一式地比拼,李贞自忖接不下对手几招便得落败,唯有以攻代守方能有一线的胜机,这胜机就在对方的伤势上,故此,李贞根本不守,不待卞云飞将气势提升到最高点,出手便是一枪,径直刺向了卞云飞的胸口。
李贞这一枪速度不快,去势极缓,可枪上所蕴含的力道却是不小,枪过处,震荡出阵阵嗡嗡的声响,霸道便是这一枪最好的注脚,面对着这霸道绝伦的一枪,卞云飞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怒容,毫无疑问,他已看出了李贞的打算,那就是以一力降十会,以枪势逼迫自己出招硬接,若是往日,这一枪卞云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无论是硬架硬接还是闪身进招卞云飞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可惜现如今卞云飞身上不但有伤,而且还很重,别看他如今稳稳地站在房顶上,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是有苦说不出——他本打算凭气势压迫着李贞不敢随意出手,而后依仗着快捷的剑法和多年的交手经验来个速战速决,先行击溃李贞而后趁机脱身而去,却不曾想李贞根本不守,反倒是全力进攻,如此一来就将卞云飞逼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地步——退无可退,纵使他轻身功法要高出李贞一筹,可此时重伤在身,要想摆脱李贞的气机锁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防又不好防,久战之后的他,如今全身功力只剩下了平日里的一半都不到,要想硬接李贞的枪招,只能是伤上加伤,最终落得个横死当场的结局!
退不开,挡不住,卞云飞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强攻,以攻势击乱李贞的枪势,以巧招破解李贞的霸道,只要能逼迫李贞后撤,那卞云飞就能取得主动权,界时,是攻是撤都由得他说了算了,故此,面对着李贞的霸道一枪,卞云飞动了,但见卞云飞高大的身子一晃,人已向前右闪出,横在胸前的长剑一抖之间已斜斜地挥了出去,在空中缓缓地划出一道诡异至极的弧线,横削向亮银枪枪头之后五寸之处,而那儿正是李贞此枪力道最薄弱之所在,一但削实了,李贞枪势上所有的变化将被彻底封死,接下来,等待李贞的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下场。
“来得好!”一见卞云飞动了,李贞暴喝一声,左脚后跟一用力,人已侧转了半圈,顺势一带,原本笔直向前的枪势突地如同灵蛇般仰起了头来,一朵硕大的枪花在陡然而现,闪过了卞云飞削来的长剑,依旧罩向卞云飞的胸口大穴,转瞬间封死了卞云飞前冲的道路。
“大胆!”面对着李贞的突然变招,卞云飞并未因此而惊慌失措,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暴喝一声,剑招再变,但见卞云飞手腕一抖,原本笔直下削的长剑突地一个横移,紧接着剑身一闪,数十道剑光乍然而现,剑气纵横交错,道道剑影汇集成一张剑网,隐隐间网住了李贞的枪花,但听一阵叮当之声过后,原本气势汹汹的枪花便有如落入了渔网的鱼儿般,扑腾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变化。
李贞枪已出,枪势已老,再想变化已是不及,卞云飞交手经验丰富已极,哪会错过这等将李贞伤于剑下的好机会,爆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啸,身形一闪,人已切进了枪势的守御范畴,手中的长剑顺势贴上了枪身,一抹之下,沿着枪身削向李贞持枪的双手,竟是打算逼迫李贞弃枪后退。
退是退不得的,不说后退之后气势被夺,根本无法逃脱卞云飞接下来的杀招,就算能侥幸逃脱也不成,没了枪的李贞根本就不是卞云飞的对手,这等局面不是李贞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