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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贞一听之下,还真有些子回不过神来——李千赫目下乃是从四品上的官位,若是到了吏部,并无相应的官位,向下是郎中(从五品上),向上是吏部侍郎(正四品上),无论上下都是两级之差,大唐的官衔品级可是不好升的,一级就得敖上好些年的,若没个殊功,要想连升两级谈何容易,可又没见李千赫犯啥错误,这连降两级似乎也说不过去,倒真叫李贞费思量的,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末了还是直接了当地问出了口:“李长史这是高升了么?”
“好叫殿下知晓,老臣蒙圣上恩宠,即将履新吏部右侍郎之职,曾蒙殿下错爱,老臣这数月过得安稳,将来若是有用得着处,还请殿下只管招呼便是,老臣告退了。”李千赫很是客气地躬身行了个礼,一转身径自离去了。
呵呵,妈的,还真是连升了两级,厉害啊,奶奶的,这小子究竟立了啥子功劳来着?那临走的话又是啥个意思,投靠老子?不会吧?李贞望着李千赫离去的背影,眼一眯,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 各行其道
历史这部大车的惯性实在是太巨大了,巨大到令李贞感慨无比的地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历史搅乱得面目全非了,可没想到转来转去,历史再次回到了原点,尽管时间上比原先的历史整整提前了一年,可结果却依旧无甚太大的出入,照旧是诸王夺嫡纷争不断,到了头来,太子之位最终还是落到了最无能的李治手中,而诸王依旧不得不面临着被贬出京师的下场。
面对着眼下这等局面,李贞还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李千赫,更是令李贞满腹的疑惑,愣是搞不明白这里头究竟是何蹊跷,站王府大门口发了好一阵子呆之后,没奈何,苦笑着摇了摇头,径自转回内书房去了,毕竟眼下事情还多着呢,实无可能为了一个李千赫费上太多的心思。
莫离、纳隆两大谋士早已等候在了书房内,一见到李贞走将进来,各自忙要起身见礼,李贞笑着摆了下手道:“本王说过多次了,二位先生见了本王都不必行礼。”话音一落,自顾自地走到上首坐定,可莫离、纳隆二人还是坚持着将礼行完,李贞也只能是无奈地耸了下肩头,开口道:“都说说看,如今究竟是怎个局面?”李贞这三天来始终被困在宫中,自是不清楚外头如今是何等样子,即便后头到各宫走动,可也不好打探消息,至于燕妃素来是个低调之人,自是不会跟李贞说起朝局,如今回到自个儿家中,还真是有些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缓解一下“情报慌”的。
纳隆自是清楚李贞如今的心急,略一侧身,面色平静地开口道:“启禀殿下,四位王爷如今尚在宫中,并不曾回府,不过圣旨却是已下:吴王李恪为潭州刺史;魏王李泰为均州刺史;蜀王李愔行事狂悖,削封邑及国官之半,贬为虢州刺史;纪王李慎为襄州刺史,至于殿下您去哪儿目下尚未曾有定论,朝野中为殿下抱不平者众,只是依某看来,这不过是在表达对圣上不经朝议便定下太子的不满罢了,并非是真心要拥立殿下。”纳隆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只是拿眼看着李贞,似乎担心李贞会有所不悦,“嗯,这一条本王自是理会得了。”李贞笑了一下,颔首示意纳隆继续往下说。
纳隆会意地点了下头,接着道:“长孙无忌曾于朝会上提议将殿下打发往巴州,幸得苏定方、程知节两位老将军领头表示反对,这才作罢议,至于两位老将军所推荐之幽州刺史之位,却未能得圣上允诺,是时,长孙无忌在朝堂上遭致群臣攻讦,其状甚是不堪,据闻,其回府之后曾大发雷霆,后经恰逢其会的崔泽相劝,这才稍停。”
“哦?呵呵,看样子这个崔泽还是有两下子的么,这样也好,这枚棋子将来或许能派上大用场也说不定。”听闻长孙无忌受窘,李贞就跟三伏天吃了根冰棍般舒心,放声大笑了起来,末了,突地想起了李千赫的事情,忙紧赶着问道:“哦,对了,本王先前进府时遇到了李长史,据他自称,将调往吏部任侍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禀殿下,此事极为突然,‘旭日’也是今日一早才得知此消息,据闻是因辅助殿下有功而得以升迁,吏部考绩上是这么写的,具体是否如此,尚不得而知。”纳隆皱了下眉头,有些子不确定地说道。
嗯?辅佐咱而得功?这他娘的从何说起?李贞一听之下,满头的雾水——这李千赫来李贞府上就职前后算起来也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还从未曾能进入过核心层,跟李贞连面都甚少见,这辅佐就更无从谈起了,闹得李贞老半天反应不过来。
“此不过是圣意罢了,有甚可猜的。”莫离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插了一句。
“圣意?莫非父皇看中了此人的本事?”李贞还是没转过筋来,很是纳闷地挠了挠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莫离摇着手中的羽毛扇,哈哈大笑着说道:“殿下怕是误会了罢,圣上看中的不是李千赫本人,而是殿下您自己啊。”
啥?啥?啥?这都哪跟哪的事哦!李贞压根儿就不相信有这么回事儿,斜了眼笑个不停的莫离,无甚好气地说道:“此话怎讲?”
“殿下,不管怎么说,这李千赫总是殿下府中出去的人物罢,就算他官升得再高,这身上的越王府之烙印是洗不脱的罢,正因为此,李大人临别之前可是向殿下示好来着?”莫离笑着提点了一句。
嗯?那倒有可能,呵,怪不得这家伙先前会说得如此暧昧,敢情是这么个说法来着,嘿,老莫这小子还真是神了,这么些犄角疙瘩的东西都能想得通透,着实了得!唔,只是老爷子冷不丁地将李千赫提拔到如此重要的岗位上,也该是怎个算盘?玩平衡?怕是用不着罢,现如今诸皇子全都要离京了,这平衡之道压根儿就无从说起,妈的,那老爷子玩上这么一手又是何意?李贞先前并不曾跟两大谋士详细解说过与李千赫的交谈,而莫离竟能猜得出李千赫所言的根底,自是令李贞佩服不已,不过李贞还是想不通老爷子如此做法的真实用意所在,有些子烦闷地耸了下肩头道:“父皇这是要做甚?还有,这位李侍郎能否派得上用场?”
“圣上敢给,殿下只管用着便是,无须顾虑太多,倒是安西之事尚在未定之天,殿下切不可大意,有些工作还得做在前头才是。”莫离并没有多解释李世民此举的用心,反倒提起了安西的事情,登时便将李贞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安西之事上,毕竟比起李千赫这枚棋子来说,安西之事才是李贞眼下所面临的最要害之任务,断容不得有失的。
李贞在心中反复思量了一下,将今日一早面圣的详细情况全都复述了一番,也说了说自己的一些看法,末了追问了一句道:“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样,父皇让本王明日上折子详细说明如何经营安西之事,本王估计父皇这是要召心腹重臣商议此事,如今本王实不好私下联络重臣,又该当如何?”
李贞所言自是实情,现如今朝局尚未稳定,除李贞之外,其余诸王目下都还幽禁宫中,就算李贞肯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去串通朝臣,那帮子老奸巨猾的朝臣们也绝对不会跟李贞有所勾搭的,毕竟自家的乌纱帽要紧,毕竟倘若让李世民知道了的话,那乐子绝对小不到哪去的,这一条莫离、纳隆二人自是心中有数,此时见李贞有些子心急,立时互视了一眼,各自笑将起来,笑得李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是搞不懂这两大谋士究竟在笑些甚子。
就在李贞有些子郁闷地打算开口追问之际,却见燕十八匆匆走了进来道:“启禀殿下,诸王已出宫,据‘旭日’消息,朝廷已将圣旨及吏部公函发到了各王府中,限令诸王三日内必须离京。”
嗯哼,老爷子好快的手脚嘛,呵呵,这回那帮子混球如今只怕都在府中跳着脚骂娘了。李贞笑了笑,并没有对此消息进行评价,一挥手,示意燕十八自去忙碌,看着两大谋士道:“二位先生笑得如此畅快,想来该是早有定计了罢,那就直说好了,本王听着便是。”
“殿下明鉴,旁人的府上殿下是不好去的,可有一人府上殿下不但可去,还是必须去的,这事情到了根底只怕还得落在那位老爷子的头上。”纳隆哈哈一笑,说得倒是不少,可却卖了个关子,并没有说出是何人府上。
“嗯?”李贞一听之下,登时就愣住了,再一细想,立时猜出了纳隆所指的那人正是李贞的授业恩师李靖,只不过李贞并不敢确定李靖就一定能帮上自己的忙,飞快地皱了下眉头道:“李师早已不参预朝务,此时若是烦劳他老人家似乎不妥罢?”
莫离轻摇着羽毛扇,不紧不慢地说道:“即便殿下不去说动李药师,只怕到了头来圣上还是会去寻李大人拿主意的,殿下以为如何?”
唔,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李靖乃是对外征战经验最丰富的名将,又是当代兵法家,光是这一条就不是其他将军能比得了的,哪怕是如今威风八面的李绩跟李靖比起来都还是差了老大一截,老爷子若真是拿不定主意的话,说不准还真会找上李靖,现如今咱刚大婚,携新妇去拜会师傅,这道理上说得通,旁人是说不得闲话的,看样子还真得走上一遭了!李贞心思动得飞快,片刻间便已将前因后果想个通透,也不打算多耽搁,笑了一下,起了身道:“既如此,赶早不赶晚,趁天色尚早,本王就与王妃一并去走走好了,至于折子的事就拜托二位先生了。”话音一落,径自转回了内院,自去令人打点行装不提……
屈辱、不甘、失落、迷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令李泰彻底陷入了暴走状态,才刚回到自家王府,便将满府上下闹得个鸡犬不宁,为此而吃挂落的王府下人不在少数,即便是内书房里那几个最贴心的书童也没能逃过李泰的责罚,好一通子闹腾之后,累了的李泰总算是安静了下来,独自一个人坐在满是瓷器碎片的书房里发着呆。
不甘心是自然的事儿,李泰一想起这三天来的遭遇,心中便是怒火狂肆,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只可惜事到如今,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派出去联络朝臣的手下带回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一起子往日里总往魏王府里蹦的心腹手下此时也不见了人影,这等门前冷落的场景着实伤透了李泰的心,此时的他除了坐着发呆之外,再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阵空虚的厌倦袭来,一行热泪滚滚而出,素性倔强的李泰此际竟无声地哭将出来。
“殿下,您何苦如此?唉……”就在李泰陷于茫然之中之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书房中的王府司马苏勖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姑父,您来了,太好了,本王,本王……”李泰一见到苏勖立时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紧赶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跳将起来,语不成调地说道。
苏勖走到李泰对面的椅子前,摆了下手,语气落寞地说道:“殿下请安坐,某这是来辞行的。”
“什么?”李泰一听这话,顿时如遭雷击一般跳将起来,圆睁着双眼,怒视着苏勖道:“姑父,尔也要抛弃本王了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王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凭什么?本王哪一点不如雉奴那个蠢蛋,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面对这已陷入了疯狂状态的李泰,苏勖并没有立刻开口解释,只是默默地坐了下来,一双老眼怜悯地看着李泰。
“姑父,您是跟小王开玩笑的是吧?姑父,若是小王有甚对不住您的地方,还请您多谅解,但凡小王能为姑父做的事,小王定不会推辞,姑父,您倒是说句话啊。”李泰发作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平静了下来,满脸子期颐之色地看着苏勖,语带哀怨地述说着。
见李泰终于平静了下来,苏勖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殿下请安坐,非是老朽要弃殿下而去,实是圣意难违啊,老朽已接到吏部调函,将到户部任职,实无法跟从殿下一道去均州了。”
“啊。”李泰愣了一下,咬了咬牙,恨声道:“父皇好狠的心,生生将本王所有的一切都抢走了,唉,本王好悔啊,该早些动手除了小九,如今悔之晚矣!唉,他们,他们……”一想起那些往日围绕在身边的朝臣们如今连门都不肯上,李泰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殿下这就绝望了?嘿,事情不过才刚开个头呢,离定局还早,若是殿下自己都没信心,那老朽也就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苏勖冷笑了一声,起身作势要走,顿时吓得李泰忙跳将起来,一把拉住苏勖的衣袖,苦苦地哀求道:“姑父,姑父,您这是做甚,您有话尽管说,小王一体听着便是了,只是,只是如今小九都已入了东宫,我等兄弟也全都被赶出了京师,这事情又怎还有缓和的余地?”
苏勖不满地扫了眼丧魂失魄状的李泰,坐了下来,整了整衣袖道:“殿下坐罢,且容老朽为殿下剖析一二。”
李泰满腹疑惑地坐了下来,看着苏勖道:“姑父请讲,小王听着便是。”
“嗯。”苏勖点了点头道:“如今晋王是进了东宫,可其真能坐得稳么?无论是能力还是品行,其都是诸皇子中最末流的那一个罢了,以陛下之英明又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之所以令其为东宫太子,不过是权益之计罢了,实无甚可说的,就目下的局势而论,陛下出此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若是再让诸王争将下去,这朝将恐不朝,陛下又如何能坐稳江山,这招釜底抽薪之策实是难为了陛下了,某料定晋王绝无登上大位的可能性,真能克承大统者依旧是殿下、吴王、越王三者中的一个,至于谁能笑到最后,这关键就在这几年当中,若是殿下就此颓废下去,那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啊?这如何可能?”李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插了一句。
“如何不可能?”苏勖挥了下手反问了一句道:“陛下之所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