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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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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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骑兵的截杀,一溜烟地冲出了战团,头也不回地往大漠深处策马而去。

将是兵的胆,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原本尚能跟唐军杀得有来有去的沙盗们一见己方的统帅开溜了,哪还肯继续留下来拼命,自是望风而逃,只可惜早已有所准备的鹰三却不打算让沙盗们轻易逃脱,一见敌骑兵大队逃出了战圈,自是毫不客气地下令追杀,不曾过足瘾的两百余唐军精骑立刻放马冲将上去,仗着马力充沛,飞速地追上了溃逃中的沙盗,好一通子狂冲之后,硬生生将四百余来不及逃走的沙盗拦了下来,一通狂砍,杀得沙盗们再也无丝毫的抵抗之心,双方刚一接触,沙盗们便全都抛弃了手中的弯刀,高举双手地投降了,至此,一场短兵相接的伏击战算是以唐军再次大胜而告终。

胜是胜了,以自身死一百零三,伤一百三的代价击杀沙盗七百出头、生擒六百余众,不能不说是一场大胜,可李贞却乐不起来,无他,李贞手下这些兵全都是从各处挖掘出来的精兵强将,是要用之来建设班底的种子,就这么场小仗下来就折损了如此多人,若是再这么打上个几仗,只怕也就剩不下多少人了,又如何让李贞不生气的,这不,当陈武有些子胆战心惊地进来汇报战况之际,李贞的脸色就黑得跟锅底似的,心中的火气一阵阵地往上涌,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有就此发作——一起子亲卫们打惯了胜仗,早已养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做派,诚然,军队不能没有傲气,可傲过头了却是件麻烦之事,自古以来骄兵必败的教训可是海了去了的,李贞心中很清楚此次之所以会损失如此多人手,其根由就在傲气这一点上——不单是陈武,其他诸将也没怎么将沙盗放在眼中,总以为自己一出击,沙盗就该理所当然地溃散,岂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回遇到战力不算太强大的沙盗倒也罢了,可下一回若是遇到类似薛延陀部狼军那等强兵呢?一个判断出错,那可就是满堂皆输的结果了,这一回的教训是大了些,可却是整支队伍的心结问题,并不单单是陈武一个人的错处,故此李贞虽生气却也并没有就此发作,只是很冷淡地扫了眼陈武,有些子不耐地挥了下手道:“尔先去安顿好受伤的将士,至于战死的士兵,本王要亲自主持礼葬,去罢。”

“属下遵命。”陈武躬身应诺了一句,却并没有马上退出刚搭建起来的大帐,而是面露羞愧之色地低下了头,嘴唇哆嗦了几下,强自开口道:“殿下,属下指挥失当,请殿下责罚。”

“错了?尔何错之有?”李贞心情本自不好,此时听得陈武自承其罪,一时怒气上涌,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李贞甚少发作手下,也从不给手下脸色看,如此不客气的反问还是第一次,陈武那还吃得住劲,腿脚一软,人已跪伏在地,连辩解的话都不敢出口了,高大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殿下,陈将军能知错认错,这便能改之,倒也属难能可贵之事。”坐在角落里默默不语的莫离见李贞气色不好,生恐李贞就此发作陈武,失了王爷的气度,忙出言说了一句。

嘿,你个死老莫,就会打埋伏眼儿,切,咱如何不知此事不能全怪陈武一人!李贞本就是灵醒之人,如何听不出莫离明着是为陈武开解,实则是在提醒自己不可因小失大,若是因此伤了众将士的心,那绝不是件好事,这便飞快地皱了下眉头,看了眼莫离之后,走到陈武面前,虚抬了下手道:“起来罢,本王并非怪尔擅自出击,只是此战本不该打得如此艰难,若是尔不采用锥形阵去试图突破敌阵,而采用林承鹤那等五出阵法,又或是变成松散之方阵,以我军的骑射之能,沙盗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防御圈半步,待得敌军三鼓而竭之后,再行出击,其战果必将不同,尔须牢记一点;战阵之上宁可将敌人高估一些,也绝不可小看了对手,若是一味自大,最终难逃一败,本王希望尔能以此为鉴,学会如何判断敌情,克服自身之傲气,下去罢,莫忘了安抚好那些受伤的弟兄,另,传令下去,酉时正牌,全军集合,本王要亲自主持死难将士的葬礼。”

听得李贞的分析,陈武又羞愧又感激,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含着泪看着李贞道:“殿下放心,末将都记住了,日后当引以为戒,绝不再犯今次之错。”话音一落,躬身退出了大帐,自去安排诸项事宜不提。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恭喜殿下将多添一智勇双全之将才。”待得陈武退将出去之后,莫离抚掌而笑地说了一句。

“军师言之过早了,此子确是可造之材,不过真要成材,还得再多加磨砺方可,倒是林承鹤此子能随机应变,又能力战,已可独挡一面矣,罢了,此事以后再议不迟,唔,沙盗经此一败,还有胆子再次设伏否?”李贞自是明白莫离之言乃是出于宽慰之意,不过却也不想再就此事多说些什么,略略点评了几句,便将话题转到了惨败之后的沙盗下一步行动的推测之上。

这一问题关系到全军下一步的行动,莫离自是知道分寸,默默地沉思了一阵之后,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笑着道:“他们没得选择!经这数日的交手,这起子沙盗已将殿下得罪到了骨子里了,若是不能与殿下达成城下之盟,试问一旦殿下抵达安西之后,会否放过他们?怕是不能罢,这一条沙盗头子们心中想必都有数,不趁着殿下人单势孤之际打劫一把,难不成要等殿下缓过手来,置他们于死地乎?某今日观战,已可看出此二巨盗都属善断之辈,这一仗依旧没完,星星峡将是最后的决胜之地!”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索性就来个一了百了好了!”李贞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突地提高了声调道:“燕十八。”

早已等候在帐外的燕十八一听李贞召唤,忙大步走进了大帐,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属下在。”

“十八,即刻给萧将军发信号,一切照原定计划执行,不得有误!”李贞面色一冷,沉着声说道。

“是,属下即刻去办!”燕十八躬身应诺了一句,大步走出了大帐,片刻之后,两只信鸽从营地中飞起,在营地上方盘旋了一阵之后,径直向东方飞去,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一场伏击与反伏击的大战即将拉开战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星星峡之战(五)

星星峡因其山而得名——峡谷两侧之山岩多石英,每当皓月当空之际,山岩闪烁如群星璀璨,故名星星山,而处于群山间的峡谷也因此被叫做星星峡,自古以来就是西域与中原的分水岭,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要关隘,星星峡的两头分属瓜州、安西,因着交通关隘之故,此地原本有处瓜州军营和一处小小的村落,可自打沙盗兴起之后,此处军营被沙盗攻陷,毁弃经年,小村落也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呼啸的风卷起漫天的黄沙在狭长的S形山谷里激荡、徘徊。

星星峡无疑是极为荒凉的——方圆百里内都不见人烟,但荒凉却并不意味着丑陋,恰恰相反,星星峡的夜景说的上是沙漠中绝美的一景,那等满天星辰与山间“群星”相互呼应的情形若是你有幸能看上一眼的话,一准会迷失在那等如幻如梦般的景致之中,沉醉而难以自拔,个中滋味实难以言述,唯有亲眼所见,你方能明了其中的妙处。

九月十五,正值月圆时分,状若圆盘般的明月慷慨地挥洒着银色的光芒,将整个星星峡照耀得透亮,满天的星斗与山岩里密布的石英石之闪烁相互呼应,天地相连,让人有种天地合一的迷茫之感,很难有人能在这等美景面前保持清醒,可立在一座小山顶上的秦文华却无心留恋其中,一双平日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此时倒是一片的迷茫,但并非因美景而致,而是牵挂着整个战局。

秦文华本是江淮人氏,虽非大富人家,却也薄有资财,算是经商人家,自幼饱读诗书,只因出身寒门,虽中过明经科,却未能选上官,一气之下便随商队出关,打算游历四方,于无意中结识了当时尚是玉门关镇守使公子的何承业以及尚未发迹的刘旋风,彼此感情相投,随效仿桃园结拜,欲在大漠中闯荡出一片新天地,这一向以来,凭着秦文华的智、刘旋风的勇、何承业的练兵术,倒真是无往不利,不过短短三、五年时间,这片大漠便已是兄弟三人的掌中玩物,正是意气风发之际,却不曾想来了个越王李贞,一切就此全都走了样。

李贞何许人也?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这一点,曾在京师呆过一段时间的秦文华自是清楚得很,也明白这位文武双全的亲王殿下自请发配边疆其实是别有用心,更知道李贞来到此地必定会征战四方,而处于安西腹地的哈密地区注定是李贞首要的绥靖目标,正因为此,秦文华才极力主张趁李贞立足未稳先行下手,一者给李贞一个深刻教训,让他明白沙盗才是大漠的真正主人,二来也是打算趁此机会逼迫李贞签订城下之盟,以防止唐军主力前来扫荡报复,可惜的是——秦文华算到了一切,却没想到李贞的算路竟然高到如此地步,不单早就在沙盗中安排了暗手,而且行军诡异,出牌不按常理,很是令秦文华有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触。

柳园伏击再次遭到惨败,这一条秦文华已然从溃兵的汇报中知晓,李贞所部如今正向星星峡进军秦文华也从探马处得到了相关情报,可秦文华却依旧不敢断定李贞此行是不是真的打算回玉门关,更不敢断定李贞会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的伏击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始终缠绕在心间,令秦文华很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故此,哪怕眼前的景色再美,秦文华也无心去关注,满心眼里全都是疑惑的心思——唐军柳圆一战之后,便停止了行动,既不往星星峡而动,也没有掉头向交河而去,就这么在半道上停住了,令秦文华怎么也猜不透李贞的心思所在,再有,溃败了的沙盗主力至今尚不见踪迹,都过去快一天了,别说回兵星星峡了,便是连个信使都不曾派来,秦文华搞不懂沙飞驼与刘旋风之间是否出现了问题,再有就是这星星峡里的埋伏是否一定就能将李贞陷入其中,这一切的一切目下都是谜团,秦文华又哪还有心思去欣赏那些个美景。

“二当家,玉门关的信使到了。”正当秦文华想得入神之际,一名沙盗爬上了小山顶上,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哦?”秦文华醒过了神来,略显消瘦的身子猛地一颤,也顾不得多问,沿着山间那满是怪石嶙峋的小道急匆匆地便往山腰处的宿营地赶去,可怜他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走得这般山路,一路跌跌撞撞地,要不是因今夜月色明亮,他这么一急赶,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信使是个瘦高个的汉子,满头满脸的汗水,一脸子的疲惫即便是在月色下都清晰可见,显而易见是连赶了几天的路所致,此时正忧心忡忡地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丝毫也不理会身边几名沙盗的寒暄,待得一见到匆匆赶至的秦文华,那汉子也顾不得理会边上的那几名沙盗,一跃而起,急步迎上前去,面露焦急之色地开口道:“二当家,关内出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快说!”秦文华借着皎洁的月色认出了这信使乃是何三的次子何厚业,一听他说城里出事了,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刷”地便白了,紧赶着追问了一句,却不曾想何厚业尽自满脸焦急,但只是看了看四周,并不曾说出些什么来,那等怪异的举动落到秦文华的眼中,却令秦文华明醒了过来,摇了摇头,长出了口气道:“也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厚业,尔且随某来便是。”话音一落,也不管何厚业是否跟在了后头,秦文华这便心事忡忡地径直往先前呆过的小山顶上走去,何厚业先是一愣,而后跺了跺脚,紧巴巴地追着秦文华上了小山顶。

何三是“旋风盗”最重要的耳目了,别看其不过仅仅只是个家仆的身份,可常年跟在瓜州刺史何望隆的身边,消息之灵通远非常人可比,“旋风盗”能在躲过瓜州官府数次围剿之余,还能屡次戏耍瓜州唐军,全都靠的是何三的通风报信,现如今大漠战局正处于混沌之际,突闻瓜州有变,饶是秦文华素性沉稳,到了此时早已是心乱如麻了,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心中一片茫然,待得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头也不回地说道:“此处无人,尔可以说了罢。”那话音里明显透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秦二当家,事情是这样的:家父发现派去护送越王殿下的两千兵马始终不曾回到关中,便起了疑心,盘算着要去探查个究竟,几经周折倒是查出了些不对的地方,可惜一时不慎被老爷给识破了,家父已被下了大狱,小的是拼死才跑出来报信的……”何厚业叨叨絮絮地念个没完,却始终不曾说出那两千兵马的下落,听得秦文华原本就烦的心顿时更烦上了几分,虽没回头,可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一抬手道:“够了,说罢,那两千兵马如今到底在何处?”

“是,是,是,小的这便说。”何厚业抬起袖子,似乎要去擦拭头上的汗水,可衣袖舞动间,却带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赫然是件窄而薄的匕首,但见何厚业飞快地抢上前半步,人已贴在了秦文华的身后,手中的短匕紧紧地顶在秦文华的后背,颤着声道:“兵马就在此处!”

“你……”秦文华原本就是个不韵武功的书生,此时又正自心乱如麻之际,如何能防得何厚业的偷袭,立时被制住了,整个人一僵,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这才长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这一切该都是越王殿下的主意罢,唐军既到,这仗看来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某认输了,唉……”

“秦先生,抱歉了,某也是奉命行事,殿下有交待,不得伤害先生,先生性命当可无忧,请恕某无礼了!”何厚业口中说着抱歉,可右手中的刀却始终也不曾离开过秦文华的背心,腾出了一支左手中握着一张火媒,只是一抖间便亮了起来,在空中连着划了三个圈之后,才将火媒就着身边的大石头按熄灭,而后慎重其事地收进了怀中。

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峡谷间骤然响起,一彪军马踏着夜色疾驰而来,转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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