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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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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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苏勖将柴令武抬了出来,叶凌可就有些子发急了,虽说掩饰得好,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色,然则,其内心里却有如惊涛骇浪般地翻滚开了——没错,吴、魏两方是时常联手压制太子一方的同时,也没少合着伙给越王那一头下点眼药、找个茬子啥的,可双方却并不是一条线上的,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就这一点而言,魏王那一头又何尝不能与越王一系同流合污一把?当然了,叶凌身为智者,自是有着自己的判断,在他看来,如今诸王中势力最大的其实不是坐东宫里那位狗屁不通的太子,而是远在塞外的越王李贞,吴、魏双方若是不联手加以压制的话,到了末了,一准是被李贞后来居上的结果,这一条固然是毋庸置疑的,可问题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魏王那头有自己的想法也属正常之事,倘若真让魏王那一头从安西分走了一块蛋糕,那原本就势力最弱的吴王一方势必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迟早将被彻底地边缘化,而这正是叶凌所不能容忍的,只不过眼下形势微妙,再考虑到李千赫始终不曾表态的表现,叶凌实无法断明若是自己上前去要分一杯羹的话,会不会被魏、越双王的人马夹击一把,眼瞅着魏王一系的干将们叫得欢快,叶凌心中的焦急自是可想而知了的,正所谓急中生智,这人一急,有些想法就这么神秘地冒将出来了。

“陛下,微臣以为苏侍郎所言乃谋国之道也,而今西域初平,是该有老成持重者主持政务,方可确保无虞,然则臣以为柴少卿虽是才高,却无行武之经验,就职塞外这等四战之地,恐非佳选,依臣之见,谯国公柴哲威文武双全,又通政务,可当其任也,此臣之愚见耳,望圣上明断。”就在魏王一系人物纷纷表态之际,叶凌从后头走了出来,高声奏道。

谯国公柴哲威,柴绍之长子,柴令武之兄长,时任羽林军右屯营将军,与其弟柴令武旗帜鲜明地支持魏王李泰不同,柴哲威从不参与党争,与诸皇子皆无往来,而一身所学承袭其父柴绍与其母平阳公主,可谓文武双全之辈,并非柴令武那等半桶水的货色所能比得了的,这一点满朝文武都清楚得很,一听叶凌将柴哲威拖出来与柴令武打擂台,不少大臣立马笑了起来,便是高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都忍俊不住地莞尔一笑。

苏勖之所以将柴令武推将出来实是有着其考虑的,当然了,其实也是种无奈——魏王一系人马中重臣不少,可全都是老头子,一个个年高德劭不说,还都位高权重,怎么算也不可能派到西域那么个穷乡僻壤之地去辅佐越王李贞的,至于年轻一辈的虽也有着不少中层官员,然则却没几个像样的人物,也就只有柴令武稍稍拿得出手罢了,不过么,苏勖其实并不在意柴令武能不能真儿个地去安西赴任——在他看来,柴令武能去固然是好事,好歹算是给李贞制造了些麻烦,不能去也无所谓,左右柴令武也不可能是李贞的对手,真要是去了,闹不好就得落个前任伊州刺史王栓的凄惨下场,苏勖此举的用心说穿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引蛇出洞,不单要引叶凌出来,还要引李千赫出马,从而将局面彻底搅乱,看能不能从中渔利一、二,是故,当叶凌提出谯国公柴哲威来打擂台之际,苏勖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默地立在了一旁,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戏倒是立马开始了,不过上演的却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戏码——就在群臣笑声尚未停息之际,突地一阵呜咽的哭声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响,待众人一看,那哭天嚎地的家伙竟然是端坐在前墀下方的当今太子李治,立马全都傻了眼,谁也不晓得这个懦弱的家伙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线,好端端地当众哭个啥子?一时间全都收了声,疑惑地看着恸哭不止的李治,谁也没先开口去劝说一、二。

说女人是水做的,大体上是因女人们总是好哭,这一条好像是普遍真理,不过么,真要是见着了李治的哭法,一准会明白过来——原来男人也能是水做的,这不,瞧李治哭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般地淋漓,鼻头还一抽一抽地,要多投入便有多投入,这才刚开哭呢,李治手中那条不知从那捞出来的白绢子便已经湿得能拧出水来了,天晓得他哪来的如此多泪水。

李世民先前听得叶凌将柴哲威推了出来,正自好笑着呢,却冷不防被李治来上了这么一手,一时间有些子不悦,只不过当着众臣的面也不好加以训斥,这便等了一会儿,本以为李治会自个儿说出哭泣的理由,却不曾想李治越哭越是来劲了,顿时一阵心烦,皱了皱眉头道:“雉奴,为何如此儿女作态?”

李治显然就是在等李世民问出这么句话来,这一听李世民开了口,立马站了起来,也不管自个儿脸上泪水兀自流淌个不停,一头便跪倒在地,边哭边道:“父皇,儿臣思及八哥远在塞外征战,这心便疼得厉害,八哥虽是英武过人,可兵危凶险,一旦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儿臣肯请父皇将八哥调回关内,莫叫八哥再受征伐之苦,儿臣求父皇了。”

哗然,一片哗然,满大殿的朝臣们一听李治此言,先是寂静无声,而后便是哗然声大作了起来——若说苏勖所为是要分蛋糕,而叶凌所奏是掺沙子的话,这位爷最狠,竟然打算连锅都端走了,偏生还说得娓娓动听的,一副全然是为了李贞之安危考虑的样子,令群臣们震惊之余,也暗自佩服其手段之高明,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的安西就是李贞的根基与命根子,一旦将李贞调出安西的话,别的不说,光是李贞先期投入的人力物力就得全部打了水漂,那可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再者,眼下李贞手中诸军分散四处,正好处于最虚弱之时,此时调他回京,饶是李贞再勇武,也没个着力之处。

李治有多少料子,满朝文武心中都有数得很,似此等老辣之手段怎么看也不像出自无能的李治之手,哗然之后的满朝文武渐渐地全都静了下来,人人都在推测着李治这么一手背后究竟藏着的是谁,而李世民也皱着眉头没出言表态,大殿里立马就是一派诡异的寂静……

第三百零七章  京师里的躁动(五)

李治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可谓奇峰突起,却又顺理成章  得很——身为太子,李治势必无法坐看一帮子弟兄们势力渐涨,设法下些烂药亦属正常之事,偏生其一口一个体恤自家兄长的安危,怎么说也是仁心之举,还真令旁人说不得闲话,手段固然高明,时机也把握得好,恰恰选在李贞最虚弱的时候出招,一招见血,瞬间便不露声色地将李贞推上了祭台,更有意思的是——李治此时是向李世民发出请求,在李世民没有表态之前,众大臣们即使有不同看法,也没有开口的份儿,这等老辣的手法实不可能出自“阿斗”一般的李治,令诸大臣们疑心之余,眼光全都聚焦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面色沉稳得很,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显示出其并不平静的内心,然则李世民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虚抬了下手,示意李治平身,这才淡淡地道:“雉奴,此军国之大事也,非尔所能知者。”

李世民的话虽平淡,然则内里却隐隐透着不满之意,李治本就是个懦弱的主儿,一见自家老子似乎不怎么高兴了,内心里顿时便发了虚,可又不甘心就此败下阵来,强撑着开口道:“父皇,我大唐芸芸诸将众矣,名将比比皆是,可儿臣之八兄仅有一个,如今八哥出塞已久,又屡立殊勋,若不能得歇,儿臣心中实是不安已极,望父皇明鉴。”

“哦?”李世民眉头一扬,笑了起来道:“依雉奴之见,何人能替得贞儿?”

李治虽也曾拜李绩、秦叔宝为师,不过因着体弱多病之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儿就没学到甚真本事,属于那等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除了玩些小心眼之外,压根儿就谈不上有甚战略眼光,对于朝中诸将更是陌生得很,大多数战将的名讳他都叫不出来,真要他说出朝中芸芸战将的本事更是没有可能,不过么,这一点早就在长孙无忌的意料之中,也早就为李治准备好了相关人选,这不,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治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答道:“右卫大将军李大亮文武全才,更兼政务、战略无所不通,以其为帅,当可平西域于覆掌之间。”

李大亮时任右卫大将军,又刚接替了因病告假的阎立德出任工部尚书,且兼任太子右卫率大将军之职,其人文武全才,参与过数次大唐对外之战,亦曾在朔州之役中与李贞并肩作战过,时年五十有八,其为人忠诚谨厚,外表看起来好像不太会说话,但内心个性刚正义烈,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哪怕面对着的是一代圣君李世民,他也敢当面争执,且其人廉洁自律,虽居高位而不奢,乃朝中有名的清正之人,一向深受李世民的宠信——李世民曾当众对李大亮说过,每逢你值夜,我便可通夜高枕无忧,足见其对李大亮的宠信程度,更难得的是李大亮从不恃宠而骄,也从不参与到诸皇子们的夺嫡勾当中去,虽兼东宫属官,却与李治无任何私下之往来,此番李治将李大亮抬了出来,倒真有些子全然为国分忧、为兄长之安危担忧的架势,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李治此举有多少的私心在内。

“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李大将军忠肝义胆,且文武兼备,确是统属安西之不二人选。”李治话音刚落,长孙无忌立马站了出来,高声附和了一句。

“陛下,微臣赞同太子殿下之言,塞外之地非有似李大将军这等良将坐镇,方能确保无虞。”

“陛下,太子殿下之言乃谋国之道也,望陛下明察。”

“陛下,微臣附议。”

……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一大帮子长孙一系的官员,诸如国子监博士崔泽、中书舍人杜准之流的立马全都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附议不迭,好一通子热闹的,至于吴、魏双王的人马则按兵不动,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出面反对,大体上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当然,更多的是在等着看李千赫等人会如何反招,也好决定己方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塞外之事,李世民有着自己的考虑,若是旁人出面陈说,哪怕是太子李治出头,李世民也只会当成笑谈耳,压根儿就不会往心里头去,然则,长孙无忌出了头,李世民就不能不慎重对待了,待得众大臣一一表了态,李世民皱了下眉头,沉吟了一番之后,略微提高了下声调道:“胥尧。”

“臣在。”李世民话音刚落,从武官队列中行出一名白花苍苍的老将军,此人正是李大亮。

李世民点了点头,示意李大亮不必多礼,温和地一笑道:“胥尧,朕若是没记错,尔年已五十有八了罢。”

“回禀陛下,微臣开皇六年六月十七生人,已过五十八矣。”李大亮一丝不苟地答道。

李世民笑了一下,貌似无意般地说了一句:“哦,岁月不饶人啊。”

李大亮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淡然地说道:“陛下,若是要老臣上阵杀敌,老臣依旧开得四石弓,不敢让廉颇专美于前,然则要老臣去治理安西之地,恐非老臣力所能及。”

李大亮一生向来无所畏惧,从来都是知难而上之人,而今竟然当庭说出他治理不了安西,不单群臣们诧异,便是李世民也因此来了兴致,眼神一亮,笑着问道:“胥尧何出此言?”

“老臣既无越王殿下之大气,也无越王殿下之财力,不敢为之。”李大亮不亢不卑地回了一句,那话里的意思就是,李贞在西域所做之事不单要有极大的勇气,还得有雄厚的财力和足够的人才储备作为后盾,若是光靠朝廷拨款,那就啥事都办不了了,言下之意就是对众人所为的不满——越王李贞毁家为国,浴血沙场,可后方之人却在琢磨着打闷棍,挖墙角,实非君子所应为。

李大亮这话未免说得太直白了些,饶是李世民对其个性早已心知肚明,却也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可又拿这个刚直的老将军没法子,无奈之下,摇了摇头,挥手示意李大亮退下,扭头扫了太子李治一眼,那眼神里可就透着几分寒光了。

李治今日在朝议上之所以会斗胆来上这么一手,并不是他长胆子了,而是长孙无忌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只消提出李大亮为人选,便可将李贞赶出安西,却没想到,到了头来,竟然会是这般结局,眼瞅着李世民看过来的眼神不善,心中立时打起了鼓来,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子,却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长孙无忌,指望着长孙无忌能出头解开此结。

不说李治纳闷,长孙无忌心里头也在犯着叨咕——长孙无忌与李大亮算是老友了,往日里关系就不错,昨日为了将其推出来去当安西大都护府都督一事,还专程到李大亮家走了一趟,虽没明着说,可话里的意思却是点得很透了,当时李大亮还为能再次挂帅出征而激动不已,怎地才意夜工夫,到了早朝时分,就完全变了样,这可不像李大亮耿直的个性所应有之举动,长孙无忌一时间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何处,对于李治求助的目光也就只好暂时来个视而不见了。

太子李治入主东宫办理政务已有数月,也荐了不少官,然则都走的是吏部之路,此番还是第一次在朝议时正儿八经地推荐人手,结果竟然闹了个大乌龙,这真令群臣们好笑之余,也百思不得其解,谁也搞不清楚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怎个说头,一时间全都不敢随意出言,人人都等着看这场戏究竟是怎个收尾的,于是乎,今日的早朝便极为罕见地出现了第三回的冷场。

怎么回事?呵,这满朝的文武中除了李大亮自个儿之外,能知晓怎么回事的就只有李千赫一人了,不过么,说起来,李千赫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情,也就是得到“旭日”的通知之后,拿上李贞制定的安西战略之简化版到李大亮府上逛了一回,稍稍透了点安西的底子,之后便告辞离开,还真没多说其他的事情,先前还担心李大亮不肯放弃征战安西的机会,却不曾想李大亮果然似纳隆分析的那般驳回了太子李治的好意,倒叫李千赫欣喜之余,也暗自佩服纳隆的高智,只不过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待场面冷了下来,李千赫便知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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