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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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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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只请林统领,属下只是奉命来通禀一声,不敢同去,请林统领见谅。”高恒倒是很想知道李贞究竟要跟林承鹤谈些什么的,可他更清楚的是李贞既然没有让他一道去,就说明此事不是他所能参预的,一听林承鹤说同去,立马忙不迭地摇头解释了一句。

“哦,也罢,某这就去好了,小恒尔自好了。”林承鹤心中一动,也没再多客套,对着高恒点了点头,转回了后帐,将衣甲穿戴整齐,领着两名亲卫冒着漫天的大雪便往李贞所在的中军大帐行了过去。

“末将参见殿下。”刚一走入中军大帐,林承鹤便见李贞背对着帐篷的帘子,正背着手站在一幅西域地形地势图前,忙抢上前去,单膝点地,高声禀报道。

“子锋来了,坐下罢。”李贞转过了身来,虚虚一抬手,指着帐篷一角早已布置好的一张几子、两张马扎,语气平和地说了一句。

“谢殿下。”林承鹤倒也没矫情,应答了一句,走到几子边坐了下来,挺直了腰板,并不出言询问李贞叫自己来的用意何在。

“子锋,放松点,本王今日请尔来并无要事,只是随意聊聊罢了,不必如此拘谨。”李贞见林承鹤军姿严整,顿时笑了起来,走到几子边,坐了下来,顺手从几子下取出两只碗、一小坛酒,边将酒倒满,边笑着说道。

李贞虽说是闲聊,可林承鹤却不敢相信,无他,这会儿已是亥时三刻,夜早就深了,又有甚闲话不能白日再聊的,不过林承鹤自是不敢说破,双手接过李贞递过来酒碗,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李贞见林承鹤不开口,却也不在意,将酒碗对着林承鹤示意了一下,凑到嘴边,轻饮了一小口,一副随意的口气道:“子锋,你跟着本王快两年了罢?”

“禀殿下,有一年又十个月了。”林承鹤不明白李贞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一句。

“嗯,时间过得真快啊,呵呵,一眨眼两年就这么过去了。”李贞将手中的酒碗往几子上一放,笑了笑,接着问道:“尔家中一切都好?”

“谢殿下关心,家中一切尚好,前些日子家里来信,末将的大儿也能行文了,全都有赖殿下之洪福。”林承鹤一想起家中的妻儿老小,顿时心中一暖,笑着回道。

“嗯,那就好,尔可曾想过将家小接到安西?”李贞点了点头,突地提了个问题。

此际安西诸将中除了陈武、刘旋风以及原安西都护府出身的将领之外,其余大多是年轻人,基本上未成家,唯一家小不在身边的也就只有林承鹤一人了,倒不是林承鹤没想过将家小接到安西,只是自到了安西之后,戎马倥偬,始终未得其便罢了,此时骤然听李贞问起此事,心中不由地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感觉,不敢轻易作答,想了想之后,这才慎重地道:“既是殿下有命,开春之后,末将便将家小接来便是。”

“嗯。”李贞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些什么,端起酒碗,对林承鹤示意了一下,仰头痛饮一气,末了将空了的酒碗往几子上一掷,笑着问道:“子锋,这些日子可曾怨了本王?”

“末将不敢。”林承鹤没想到李贞的话题突然转到了此处,心中顿时一震,忙放下手中的酒碗,躬身答了一句,语气虽沉稳,可却隐隐地透着一丝惶急之意。

“呵呵,子锋是个实诚人,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罢。”李贞呵呵一笑,也不待林承鹤开口解释,挥了下手,接着道:“几番用兵本王都不曾放你出马,尔心中纵无不满,疑惑怕是免不了的罢,本王可曾说错?”

被李贞此言说中了心思,林承鹤也没有出言狡辩,只是脸色黯然地点了点头,坦然地承认了下来。

“尔可想知道本王为何如此安排?”李贞狡诘地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追问了一句。

“想。”林承鹤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哈哈哈……”听着林承鹤的回答,李贞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林承鹤颇有些子不好意思起来。

“子锋确是实诚人,这么多年了,怎也学不会说些好听的哄哄本王,呵呵,想当初在刑部天牢初次见面时,子锋就是这么个做派,如今都已是将军了,还是如此,好,不忘本性实乃大将本色也,这也正是本王欣赏尔之处。”李贞笑着拍了拍林承鹤的肩头,紧接着道:“本王不派尔去征战四方自是有缘由的,道理很简单,陈武、刘旋风等人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将才,西域那些小国有他们出马便足矣,尔却是不同,尔是帅才,用尔出马,那是杀鸡用牛刀了!”

林承鹤没想到李贞对自己的评价竟然会如此之高,顿时大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起了身,单膝点地,拱手为礼道:“末将实当不得殿下如此谬奖。”

“子锋,坐下,本王向不轻许旁人,尔是本王唯一能依靠的帅才,此议无庸置疑。”李贞起了身,将林承鹤扶了起来,面色平静地道:“安西之地乃是我大唐之边疆,若是能精心整治,我大唐之边患将几不存矣,可真要是所托非人,则不但不能成事,反有糜烂之隐忧,此乃千秋大业,万万轻忽不得,子锋可能体悟本王之苦心乎?”

林承鹤跟随李贞日久,自是明白李贞所言之治理边患的意思之所在,可他却不敢以帅才自居,刚想着再出言逊谢一、二,突地心中一动,话便脱口而出道:“殿下,莫非您要离开安西了么?”

李贞对于林承鹤的悟性自是很满意,不过并没有将朝局的形势透露出来,只是笑着道:“不好说,或许罢,若是本王离开些时日,这安西之地的军务就得靠你来撑着了,尔可敢为之?”

林承鹤并没有接着追问缘由,而是沉默了下来,思索着李贞话里的意思,良久之后,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末将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好,子锋之言本王记住了。”李贞听明白了林承鹤话中的潜台词——是为他李贞而不是为了大唐,这就代表着林承鹤的效忠宣言,不过李贞素来城府深,并没有将心中的激动之意表露出来,只是面色沉静地将林承鹤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今夜之议不足为外人道哉,天色不早了,明日还得赶路,尔这就回去早些歇息罢。”

臣不密丧其身,君不密丧其国,这个道理林承鹤自是心中有数,此时听李贞如此说法,也没敢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道:“是,末将明白。”话音一落,行了个军礼,大步行出了中军大帐,径自去休息不提。

林承鹤虽是表明了态度,可李贞却并没有彻底地放心下来,毕竟“听其言、观其行”方能最终确定一个人是否真的忠心耿耿,言语的表态对于政治动物来说,几乎等同于放屁,不过么,李贞倒也不怎么担心会出现太大的意外,无他,“旭日”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小心些也就是了,倒也不怕出甚大乱子的,待得林承鹤一走,李贞也就将此事暂时抛到了脑后,再次想起了自家老爷子即将亲征高句丽的事情来,一时间头脑中各种思绪搅成了一团,想得入了神……

贞观十七年十月初六,连着下了五天的大雪总算是消停了,可天依旧是阴沉沉地见不到一丝的阳光,似这般大的雪,在天山以南绝对是千年难遇的奇事,大地白茫茫地一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往日里浩瀚无垠的沙漠被覆盖成了冰雪的世界,整个安西受灾极为严重,好在军队出动及时,各级官吏在大都护府一道道严命下,全力以赴地安置受灾民众,为了应对灾情,各县、府粮库全部开仓放粮,至于原本作为军备粮库的高昌粮库也被搬得半空,在军政双方联手救济之下,这才算是将灾情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饶是如此,损失依旧极大,冻死冻伤的平民百姓已统计到的便有近两千人之多,至于牛羊马匹更是损失无数,然则因大都护府控制有力,整个安西形势平稳,并未发生骚乱,安西之平民百姓,尤其是被唐军新征服之地的平民百姓原本对大唐的抵触心理也经此一事,彻底地烟消云散,整个安西到处都在传扬越王李贞的美德,值此灾难时分,反倒将李贞的名望推高到了“活菩萨”的境地,经此一劫,安西之民心算是暂时收拢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罢。

贞观十七年十月初七,天总算是放晴了些,虽说云层依旧很厚,可好歹不时还能见到些阳光,算是给饱受暴风雪之苦的民众带来了丝暖意,站在高昌城头执勤的唐军官兵们也免除了被大雪冻得鼻青脸肿的厄运,虽说因着前些日子参与救灾而累得够呛,可精神却是好了许多,便是在城头上来回巡视的脚步也格外地轻快了起来,城门口进出的人群也因太阳的露面而多出了不少,整个高昌城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申时末刻,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又到了换防的时刻了,两队守备营官兵正在城头上列队,准备交接防务,却突然被远处传来的隆隆马蹄声所惊动,百余名官兵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远处正疾驰而来的马队,一名眼尖的士兵突然激动地指着马队前锋中一面迎风飘扬的火红战旗,高呼了起来:“殿下,是殿下,殿下回来啦,殿下回来啦。”

人群顿时激动了起来,百余名官兵顾不得正在交接的防务,齐齐放开了喉咙,高声地叫嚷了起来,顷刻间“殿下回来啦”的声音沿着城中的大道向城里急速地荡漾了开来,无数城中百姓自发地涌上了街头,欢呼雀跃地等候着李贞的到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艰难的抉择(上)

雪早就停两天了,可这天却反倒更冷上了几分,当然了,着了一身银狐裘袍的明月公主却是不怎么在意这点寒意的,不单是早已习惯了西域的冬天之缘故,更因为有场子里急送来的暖壶用着,却也遭不了罪,可人却有些子懒了下来,不怎么想动弹,胃口也差了许多,尽管早已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了,明月公主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抄着暖壶,和衣斜靠在床头上,默默地想着心思儿。

“娘娘,娘娘。”就在明月公主想得入神之际,一名侍女急匆匆地从房门外冲了进来,甚至连入门前的该有的请示规矩都忘了,没头没脑地将厚实的门帘子冲得摇摆不止,冷飕飕的风随即涌进了房中,将明月公主冲得一个哆嗦。

“秋红。”明月公主一向负责王府后院的家务事,素来御下甚严,此时见这名女婢如此莽撞,顿时生了气,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啊。”秋红乃是明月公主的贴身丫环,素来知晓明月公主规矩大,此时一见自家主子板起了脸,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犯了错,忙站住了脚,低着头,听候明月公主的处罚。

明月公主虽说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可却不是个轻易迁怒于人的主儿,再者秋红这丫环一向得她心意,却也不忍心重处,皱着眉头扫了眼惶恐不安的秋红,冷着声道:“说,甚事如此慌张?”

“殿下,是殿下回来了。”秋红生恐落下个惩罚,忙不迭地将李贞回来的消息高声道了出来。

“啊,真的?”明月公住一听是李贞回来了,哪还顾得上去理会秋红的小心思,飞快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了门帘处,却又矜持地站住了脚,抿着唇,咬了咬有如编贝似的银牙,颤着声道:“传令下去,为殿下备好热水和晚膳,快去。”

秋红见明月公主没有惩罚自己的莽撞,立时暗自松了口气,吐了吐舌头,紧赶着应了声“是”,便急匆匆地退出了房门,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他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明月公主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脸色变幻不定地走回了床头,静静地坐了下来,可内心里却因此更乱上了几分……

感慨,万分的感慨!没想到就是没想到,李贞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隆重的迎接——为了不扰民,李贞此次走明州、安州回高昌城极为低调,除了抵达安州首府镇西城(原龟兹王城)时曾入城休息了一夜之外,所经各处州县均过城而不入,整个大都护府中除了莫离之外并无人能知晓李贞一行的行程安排,可就这么着,到了进城的时分,还是被热情的民众拦住了去路,又是敬酒,又是磕头跪谢,从城门口到大都护府短短的一里多路竟走了半个多时辰,所到之处,万民叩谢,此情此景令李贞心中感慨颇多——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禁为自己在抵达明州时及时地发布了救灾令的行为而暗自得意不已,遗憾的是这等好心情却并没能保持多久——一回到书房,见到莫离脸上的苦笑之后,李贞就知道麻烦来了!

“军师大人,怎地,见到本王不开心么?”李贞明知道能令莫离头疼的麻烦一准小不到哪去,可还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打趣了一句,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莫离算起来也有近半年的时间没见到李贞了,不过么,彼此间通过信鸽的联系却密得很,与李贞之间丝毫也没有许久不见的隔阂感,见李贞一脸子的怀笑,立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开心,某倒真该开心才是,殿下来了,某肩上的担子就可以卸下来喽,又怎地不能上开心一回。”

“呵呵,军师想要撂挑子可不成,本王一路烟尘累得慌,总得歇上些时日罢,这担子么,军师费费心,多扛些时日好了,哈哈哈……”李贞有心活络一下气氛,笑呵呵地瞎扯了几句,与莫离二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殿下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笑归笑,可一谈起正事来,莫离立马严肃了起来,轻皱了一下眉头,出言问道。

李贞自离开明州之后,便始终在风雪中赶路,与高昌间的联络也就此断绝,即便是到了镇西城,也只是跟安州刺史林享廷略谈了半个多时辰——林享廷虽说也是越王府嫡系出身,可因着其级别不够的缘故,很多事情林享廷并不清楚,李贞也没跟他谈朝局之事,只是问了问安州本身的政务,并慰勉了一番,便将其打发走了,是故,这一路行来,已有七、八天的时间处于消息闭塞的状态,此时听莫离说得如此慎重,心头一动,淡然一笑道:“好消息、坏消息终归都是消息,左右都是听,先生随意好了。”

“嗯。”莫离点了点头道:“头一条消息是此番大灾,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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