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不明白!李贞压根儿就没搞明白李世民这是要整些啥妖蛾子,这话咋听咋不对味儿听起来就像是鼓励李贞去群臣里搅风搅雨地拉帮结派,可真要是如此干了,那当初李泰是怎么死的,只怕李贞也得跟着一样完蛋!李世民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着实令李贞吓了一大跳,饶是李贞再如何沉稳,却也有些子把持不住了,额头上的汗水刷地便涌了出来,可老爷子既然开了金口,不答还真不行,无奈之下,李贞也就只好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是,孩儿一切听凭父皇安排。
李世民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李贞厚实的肩头道:贞儿,朕对尔可是寄望甚高,望尔能好自为之,为我大唐之基业万世永昌尽尔之力。
是,儿臣谨遵父皇之谕。李贞听到这儿,心顿时稍安了些,躬身拱手,恭敬地应答了一声。
嗯,后日便是早朝了,尔且去忙罢,朕便不多留尔了。李世民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书桌之后,坐了下来,轻挥了下手,示意李贞可以退下了。
儿臣告退。老爷子既然下了逐客令,李贞纵有满腹的疑问,却也不敢开口,忙恭敬地应答了一声,退出了甘露殿外,被风一吹,突地觉得一寒,这才惊觉自个儿竟然已是汗透重衣,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心思在宫中多留,疾步出了宫,领着自家亲卫,纵马便回了王府,紧赶着将两大谋士全都召了来,详细地将今日面圣之情形述说了一番,末了,抚着额头道:二位先生,父皇此是何意?
两大谋士先是各自一愣,而后相视大笑了起来,笑得李贞满头的雾水,却怎么也搞不懂两大谋士为何笑得如此之畅快淋漓,无奈地挠了挠头道:二位先生何故如此?
殿下,东宫之门开矣,就等着殿下入主了!莫离笑呵呵地摇着羽毛扇,略带一丝激动之色地说道。
不错,后日早朝过后,殿下就该搬家了,东宫之位已是殿下手中之物也,再无疑问矣,当浮一大白啊!莫离话音一落,纳隆立马接口说道。
李贞一阵无语,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苦笑着道:东宫有望,这一条本王自是知晓,可父皇那等说法却又是何意哉?
殿下还蒙在鼓里么?纳隆哈哈大笑着道:陛下这是要殿下找人上本章 啊,这又有何难猜的?
这个李贞心中一动,已有所了悟,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兴奋不已,倒是皱了下眉头道:本章 固然是要上的,不过父皇之意怕没那么简单罢,那些话本王听着总觉得内里还藏着话罢。
不错,殿下尚算清醒。莫离潇洒地摇了摇羽毛扇,笑着问一句道:今上何许人哉?
嗯?李贞再次傻了眼,木讷地看着莫离,搞不清楚莫离好端端地问出这个个问题来是何意思。
莫离并没有等李贞回答,嘿嘿一笑,摇着羽毛扇道:今上者,当世之豪杰也,殿下亦然。
豪杰?啥话?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嗯?不对!李贞突地想明白了莫离这话里的潜台词,面色登时便白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长出了口气道:自古豪杰多恋权,而今亦然,看样子本王就算当了这个太子,只怕也没得个安生了。
呵呵,殿下这回算是说对了。纳隆笑着接口道:储君者,自古难为之事也,储君弱,皇上急,储君强,皇上亦急,若无制衡之手段,必乱矣,那几位皇子便是今上用以制衡殿下之人罢,此乃帝王之术,非帝王之道也,概因殿下之能实不在今上之下,若无制衡,则前车之鉴恐再来矣,此番陛下虽欲立殿下为储君,却又令殿下自去安排朝议,其之用意概莫如此,某若是料得不差,殿下入东宫已成定局,那几位皇子只怕也能落得些好处,此番之后,朝局虽一时稳之,可久后必有后患,陛下此举某实不敢赞同矣!
嘿嘿,老爷子这是被儿子们三天两头的造反给搞怕了,十有八九是担心着咱也学着来个玄武门之变罢了,后日之早朝只怕还有一番热闹。李贞皱了皱眉头,霍然而起,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甩了甩头,语气平稳地道:也罢,既如此,那就通知下去,让李千赫准备本章 好了,至于其它事情,多说亦无益,走一步看一步罢。事情既然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是也无甚再可多商议的了,还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莫、纳二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各自互视了一眼,全都静了下来。
殿下,黄门侍郎诸遂良在门外候见,请殿下示下。就在一片安静中,书房外传来了管家刘德全那尖细的嗓音,打破了书房里的寂静。
诸老儿来了?呵,动作挺麻利的么,有意思!李贞自是知晓诸遂良这等时分上门来的用意,可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对两大谋士道:今日便议到此处罢,本王这就去会会诸老儿,二位先生不必等本王了。
殿下但去无妨。莫离摇了摇羽毛扇,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李贞也没再开口,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大步走出了书房,自往大门外去迎接诸遂良不提。
诸遂良是个很有风度的人,无论你何时看见他,他的脸上总满是和蔼可亲的笑意,更难得的是诸遂良为人也没什么架子,跟谁都能谈上几句,哪怕对方仅仅只是一个长随之类的下人,老诸同志也能跟其找出些共同语言来,这等本事满朝文武中他绝对是独一份的人物,至于他是笑着帮了你的忙,还是笑着把你给卖了,那可就不好说了,可不管怎么说,老诸同志的笑容之感染力那可是十足十的有魅力,这不,李贞出迎的这么个短短的当口,老诸同志已经与刘德全混得倍儿熟了,那等笑谈无忌的样子,看得李贞心里头暗自腹诽不已笑面虎!
哟,诸老,小王迎候来迟,万请海涵则个。李贞心里头腹诽归腹诽,可脸上却是极为亲热的笑容,几个大步走到近前,笑呵呵地拱手为礼道。
啊,下官参见殿下,下官冒昧来访,多有打搅,还请殿下见谅。诸遂良其事早就瞄到了李贞的到来,可却装出才刚瞅见一般,忙不迭地倒退了数步,以示不敢受了李贞的礼,而后躬身拱手地行礼不迭。
诸老客气了,您老能来,小王之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啊,诸老,您里面请。李贞客气了几句,将身子一侧,比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您先请,老朽跟着便可。诸遂良哪敢占了李贞的先,忙不迭地退了一步,恭敬地摆手示意了一下。
呵呵,诸老不必如此,来,一道走罢。李贞呵呵一笑,上前一步,很是客气地挽住了诸遂良的手。诸遂良切不过李贞的热情,告了个罪,也就任由李贞携着自个儿的手,便并着肩走进了越王府中,在二门厅堂里分宾主坐了下来,自有一起子下人们紧赶着便奉上了茶水点心之类的物事。
诸老,请用茶,此乃江南刚送来的新茶,算不得好,也就是图个新鲜劲罢了,请。李贞根本就不问诸遂良的来意,笑呵呵地便捧起了茶碗,对着诸遂良示意了一番。
好茶!诸遂良端起茶碗,浅浅地饮了一口,赞了一声之后,也不等李贞出言谦逊一番,自顾自地便往下说道:殿下,老朽此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呵呵,着实有几件事要向殿下通禀一声。
呵,这老儿倒是干脆得很么,嘿,有意思!李贞自是早已猜出了诸遂良的来意,不过还是装出一副大有兴致的样子,脸露惊讶的样子道:哦?诸老有何指教但说无妨,小王听着便是了。
呵呵,头一条么,老朽先得多谢殿下举荐之恩,老朽定不会辜负殿下之厚望,当尽忠职守,以报圣恩及殿下推荐之美意。诸遂良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起了身,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对着李贞便躬身行了个礼。
诸老客气了,小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以诸老之大才,本就是侍中之最佳人选,父皇亦属意诸老,非小王之功也。李贞起了身,一脸子诚恳地还了个礼,笑着解说了一番。
诸遂良笑了笑道:殿下之情,且容老朽后报罢。老朽此来之二件事乃是恭贺殿下即将直上青云,只是诸遂良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李贞,却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嗯?这诸老儿搞的什么鬼?李贞自是知晓老爷子今日召见自己之前,十有八九已经跟朝中重臣们大体上都通过了气,对于诸遂良能知晓自己将入主东宫之事也并不感到奇怪,可眼瞅着诸遂良神神鬼鬼的样子,疑心顿时陡然而起,一愣神,略带一丝疑惑地扫了诸遂良一眼,却迟迟没有开口问,厅堂里一时间便有些子诡异地静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谁主沉浮(中)
诸遂良是个啥人李贞心里头有数得很,这可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老狐狸一只,李贞断不致于傻到以为自个儿上了本章 推荐这厮一把,就能顺顺当当地将其召至麾下的地步,此人在此等敏感之时机登门拜访,又做出如此之神秘兮兮之状,一准有其用心,此当是毫无疑问之事,只不过李贞一时之间也看不透其究竟想捣鼓些甚子,略一沉吟之后,挥了下手道:尔等全都退下。李贞既下了令,侍候在厅堂里的下人们自是不敢怠慢,各自应诺了一声,全都退出了厅堂,大厅里只剩下李贞与诸遂良相对而坐。
诸老有何指教但讲无妨,小王洗耳恭听便是了。李贞实是懒得与诸遂良打甚机锋,待得下人们都退下之后,笑呵呵地拱了拱手道。
呵呵,殿下客气了。诸遂良干笑了两声,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地开口道:殿下青云有望,只是,呵呵,只是水满则溢啊,呵呵呵,殿下大才,原也无须老朽多说些甚子,失言了,失言了。
水满则溢?嗯哼,这厮紧巴巴地跑了来,就为了说这么句话?不会罢?李贞愣了一下,脑海中灵光一闪,突地醒悟了过来诸遂良此来十有八九是奉了圣谕而来的,这是李世民在借着诸遂良的口来传达罢了,这里头的蹊跷说穿了也无甚大不了的,左右不过是要李贞听从安排,别在朝议之际乱说乱动罢了,只不过是为了将几位皇子留在京师以牵制李贞所作的铺垫而已。
诸老金玉良言,小王受教了。李贞心里头虽很有些子郁闷,可面上却是一副诚恳至极的样子,起了身,恭敬地拱手为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殿下乃当世之英豪,呵呵,老朽不过是胡言乱语一通,失礼了,失礼了,呵呵诸遂良忙不迭地也站了起来,拱手还礼,口中嘻嘻哈哈地瞎掰着。
王能得诸老襄助,实三生有幸也,若是诸老方便,还请多多赐教,小王不胜感激,请受小王一拜。诸遂良嘻嘻哈哈,李贞却是满脸子的正色,一躬到底,这便当场拉拢起诸遂良来了。
殿下,您,切莫如此,切莫如此,老朽当不起,当不起啊。诸遂良没想到李贞竟会做出如此礼贤下士之举动,一时间心头颇为受用之余,却也不免因此而手忙脚乱了起来,无他,诸遂良是对李贞有好感,可却尚未下定决心要投向李贞一边,此时李贞冷不丁地来上这么一手,还真是令诸遂良很有些子狼狈不堪的。
诸老乃是两朝老臣了,一手王体草书当世已无人能及矣,父皇每每赞许不已,小王亦颇好王体,怎奈未得神韵,若是诸老能详加指点,小王感激不尽矣。李贞并未在意诸遂良的慌乱,好整以暇地行完了礼,笑呵呵地接着说道。
殿下谬奖了,老朽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若是殿下有心习文,老朽断不敢藏私。诸遂良在朝中乃是书法一人,李贞这番话算是搔到了他的痒处,一张老脸笑得成了朵菊花。
多谢诸老垂爱,小王谢过了。李贞一手书法虽远不及诸遂良那般华丽,可也颇有可观之处,之所以提出要跟诸遂良学书法,也就是个拉近彼此关系的由头罢了,此时见诸遂良应承了下来,自是客气地再次道了谢。
殿下客气了,啊,时候不早了,老朽尚有些俗务在身,就不多打搅殿下了,告辞,告辞,殿下请留步。诸遂良此番前来,也就是个传声筒罢了,话既然已经传完,他实是不想再多逗留的,见李贞顺竿爬的本事着实太过犀利,再也不敢多呆了,忙不迭地便出言请辞。
诸遂良心里头的弯弯绕绕李贞心里头自是清楚得很,见其要走,也懒得多留,这便客气地拱了拱手道:诸老慢走,小王不送了。
告辞,告辞。诸遂良真怕再跟李贞多呆上一会儿,闹不好就栽倒在李贞的可能之圈套中,一听李贞准了辞,忙不迭地行了个礼,脚步颇有些慌乱地便退出了厅堂,自去回复圣命不提。
皇权,嘿嘿,皇权,父子相疑到这等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罢!李贞并没有去送诸遂良,也没有立刻回后院,而是默默地屹立在了二门厅堂中,心里头满是苦涩之意,良久之后,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旋身,大步向后院行了去,只是脚步却比往日来沉重了不少夜渐渐地深了,繁华无比的长安城已陷入了睡梦之中,原本繁若星辰的点点灯火也早已一一熄灭,唯有清冷的月色笼罩着大地,在树影间投下一地的斑驳,魏王府的后花园里一派的寂静,几不闻人声,唯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间轻吟低唱,一股浓浓的忧愁在园子间徘徊缠绕,令独坐在小亭子里的魏王李泰黯然神伤。
输了,终究还是输了,尽管最后的对决尚未上演,可那已是别人的舞台,再也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罢。李泰一想起自己的处境,便很有种大哭一场的冲动,他恨,恨不能一切重来,他怨,怨李贞之无耻与狡诈,只可惜一切都已来不及了不是吗?自打那所谓的二份洛自己败了,败得是那么的彻底,那么的凄惨,此时的李泰再也兴不起争雄之心,唯有借酒消愁,怎奈却是愁上加愁,又怎个郁闷了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嘿嘿,好,好,好诗,好了不得!李泰举起几子上的酒杯,对着夜空中的月亮晃了晃,没来由地想起了李贞诗集里的一句,这便恨恨地叨咕了一声,一仰头,将樽中的大半残酒一饮而尽,而后愤然一掷,但听咚的一声脆响,青铜酒樽已砸在了池塘的水面上,登时便激起一朵着实算不得绚丽的水花,听得响动的王府卫士们纷纷从暗处涌了过来,好一阵子兵荒马乱的紧张,瞧得李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滚,都给本王滚开,快滚!李泰暴怒地大吼了起来,吓得刚涌将过来的十数名王府亲卫不得不慌乱地又全都退了回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