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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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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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声如雷,自古以来莫不如是,哪怕父子之亲也不例外,越是有为之君主,越是不能容忍身边有威胁的存在,这一条李贞又岂会不清楚,当然了,李贞也知道到目前为止,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储君还是满意的,若是老爷子还有个二、三十年的寿命,李贞倒也不会计较一时之得失,问题是老爷子那身体只怕未必能再支撑多久了,万一大事临头,手中没有力量的话,哪可能压制得住一起子野心勃勃的兄弟们,从这一点上来说,李贞断不可能受老爷子的摆布,此时一听莫离所言,自是愤然变色,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本宫岂是坐以待毙之辈!”

李贞这话的意思已是表达得极为清楚了,那就是李贞决意反击了,两大谋士一听之下,脸色立马更加凝重了几分,可却都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各自皱着眉头再次沉思了起来,良久之后,纳隆叹了口气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由张侍郎所起,破局之事只怕还得落在其身上方可。”

“哦?。”李贞扬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光炯然地看着纳隆。

一听李贞这话,纳隆拱了下手道:“殿下明鉴,那张侍郎乃是朝廷重臣,名列凌烟阁之上,诸皇子找他出头,着实是步好棋,更何况其如今身为兵部侍郎,正管着叙功之事,上本章  言事推功,本属分内之事耳,即便旁人知晓其用心不善,却也没个说处,此为阳中带阴之策也,破之虽难,却也不是无策,只消其本人有误,则其奏本自然无从言起,此乃釜底抽薪之计也,虽是能解眼下之厄,却有后患无穷之可能,殿下当慎之。”

李贞乃是灵醒之辈,一听纳隆之言,便已知晓根底之所在――值此微妙之时机,扳倒张亮固然能暂时解脱四面受敌之局,可却未必能瞒得过老爷子,即便能脱得身来,老爷子的猜忌却是不免之事,父子间原本渐薄的隔阂只怕就此要再次厚了起来,日积月累之下,难保老爷子那头不生变化,换而言之,其实并没有真的解开此局,而是将变局推移到将来罢了。

若是可能,李贞实不想与老爷子有任何的冲突的,不管是从父子的角度,还是从朝局的稳定来说,都是如此,可考虑到老爷子或许时日不多的情况下,李贞实是没有旁的选择,无奈之下,只能强自压抑住心头的烦躁,长出了口气道:“将来之事将来再议好了,眼下之事为先。”

李贞既然已下定了决心,两大谋士自是不会出言再劝,对视了一眼之后,由纳隆开口道:“殿下,据某所知,张侍郎其人好巫,每与术士善,殿下若是欲毁其,自可从此处着手,或有奇效。”

“哦?”李贞轻吟了一声,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向了默默不语的莫离,飞快地皱了下眉头道:“莫先生以为如何?”

面对着李贞探询的目光,莫离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阵子,反复计较了一下个中的利弊,良久之后,这才长出了口气道:“此险棋耳,可一不可再,殿下既已意决,某等自当效命行事。”

“嗯。” 李贞见莫离也无异议,点了下头道:“此事张亮虽是首犯,自当裁处之,姚启胜也难逃罪责,本宫不想再见到此二人,此事便交由‘旭日’去安排好了,本宫不看过程,只要结果,尔等商量着办好了。”李贞话说到这儿,便即站起了身来,一拂大袖子,大步行出了书房的大门,转入后宫去了,两大谋士连同雁大见状,忙各自起身相送,而后埋头商议了起来……

尽管已经下定决心抗争一回,也有了与老爷子正面冲突的觉悟,可李贞的心不但没因此而轻松起来,反倒更阴郁上了几分,当然了,倒不是担心“旭日”没有相应的手段,更不是担心莫、纳两大谋士会没有个好策略,仅仅只是感慨生在天家的不易罢了,心中一有事,走起路来便没了谱,一路逛荡着,不知不觉间便已走到了杜十娘的寝宫前,直到杜十娘率领着的一大帮子宫女太监们的请安声响了起来,李贞这才醒过了神来。

“免了。”李贞向来不会将政务之烦恼带回后宫,此际尽管心情烦闷得很,可一见到杜十娘的面,立马就露出了笑脸,淡笑着挥了下手,随意地吩咐了一句,便即走上前去,牵起杜十娘的缓步行入了宫中。

“殿下,您请坐。”杜十娘乃是极机灵之人,自是知晓李贞心中必有难决之事,不过她却恪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训示,并没有出言询问事由,而是极尽温柔地服侍着李贞坐到了榻上,伸出一声素手,轻轻地拿捏着李贞的肩头,帮着李贞舒散身骨。

杜十娘拿捏的手法很是到位,李贞原本紧绷着的身子很快便放松了下来,心里的烦闷也因此而减轻了不老少,人一舒服,某些兴致也就来了,一把将跪坐在身后的杜十娘抱入了怀中,大手一伸,已熟门熟路地攀上了高峰,惊得杜十娘轻呼了一声道:“殿下别,别……”

“嗯?”杜十娘自打嫁给了李贞之后,虽谈不上三千宠爱在一身,可绝对是东宫诸嫔妃中最受宠的一个,向来对李贞百依百顺,此时竟然推托了起来,倒叫李贞很是不解,这便轻哼了一下。

“殿下,贱妾,贱妾……有了……”杜十娘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末了已是如同蚊呐一般细不可闻,唯有俏脸却是越来越红。

“哦?哈哈哈……”李贞听力好得紧,自是听清了杜十娘的话语,再一见杜十娘如此羞状,登时便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先前的郁闷竟自一扫而空……

第四百九十九章  针锋相对(一)

京师六月的天热得紧,连续数日不雨之后,这气温便高得像是流火一般,时一近午,日头暴晒之下,整个长安城宛若陷入了大蒸笼似的,便是连空气中都出现了水状的波纹,往日里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也因此而见稀了不少,连带着沿街商铺中伙计们叫卖的声响都透着几分的有气无力,然则名闻遐迩的天香楼却不在此列,依旧是车水马龙,贵客盈门,生意火爆得紧,负责迎宾的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请安声、送客声响成了一片,就在这一派喧闹声中,一辆豪华四轮马车从街角高速地冲了过来,惊得沿途的行人纷纷四下躲闪不迭,激起骂声无数,可那辆马车却压根儿就不加以理睬,自顾自地向着天香楼高速前进,其行可谓霸道至极。

马车一路狂奔着到了天香楼前,速度依旧快得惊人,但见车驾上的马车夫一声轻喝,双手一拉双马之辕,但听双马一阵长嘶,扬蹄人立而起,狂奔的马车竟自稳稳地停了下来,那等高明至极的驭车之技登时便惹得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全都喝起了彩来,须臾,马车的帘子掀动了一下,一名身材魁梧、满面虬髯的大汉从马车厢里慢悠悠地探身走了下来,抖了抖宽大的袖子,一副顾盼自雄的得意状。长安乃是天子脚下,纨绔子弟自是众多,然,敢在大街上如此猖狂地纵车狂奔的却也没有几个,很显然,面前这条大汉正是其中之一,此人正是兵部侍郎张亮之长子张明熙。

“哟,张爷,您来了,小的们给您老请安了您老里面请,还是老规矩?”天香楼门前的伙计们一早就认出了来人的马车,此时见张明熙下了马车,忙不迭地便一窝蜂地凑上了前去,躬着身子,奴颜媚色地讨好着――张明熙乃是京师里赫赫有名的土霸王,仗着其父与魏王的关系,在京师这块地面上可是没少干些没屁 眼的勾当,即便是来这天香楼,也都是白吃白喝的多,不但如此,还长期占了个包厢,只因着有魏王的撑腰,天香楼上上下下都奈何其不得,此时见到这位爷又来了,大家伙尽自心中再不满,也得紧赶着上前巴结一番,否则的话,吃上一顿拳脚还算是轻的,闹不好连吃饭的家伙都得丢了。

张明熙也就是个纨绔罢了,哪晓得一众小二们笑容背后全是鄙夷与笑骂,一见众人围将上来巴结自己,心情顿时爽得不得了,大嘴一咧,哈哈大笑着道:“张爷今日有人请客,心情好得紧,待会尔等努力帮衬着,通通有赏。”

“多谢张爷。”

“张爷,您老里面请。”

“小的们谢张爷赏了。”

……

张明熙每回都说是有赏,可从没见这主掏出过钱来过,也就是顺口胡诌的罢,一起子小二们自是早就清楚了,各自肚子里早骂翻了天,可也没人敢跟这土豹子较真儿,也就是七嘴八舌地应承着,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张明熙迎进楼中。

天香楼三层丙字号包厢中坐着两人,其中一人青衣小帽,面带愁苦之色,一双眼不时地看向紧闭着的包厢大门,眼神中除了焦虑之外,更多的则是惶恐不安,此人赫然正是前礼部郎中王泰中。自打前番因相州军粮案一事受牵连丢了乌纱帽之后,王泰中在京师里四下拜码头、找关系,试图东山再起,怎奈却始终不能如愿,可怜他年方三十出头,此际竟已老得跟四十余岁的人有得一比了,一张原本尚算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愁纹,鬓角甚至已微微发白了,身板更是比昔日单薄了许多,坐在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对面,竟自显得比那老道士还要老上了几分的样子。

两扇对开的包厢门突地“咯吱”一响,左右分了开来,人高马大的张明熙在一帮子小二的迎奉下哈哈大笑着出现在了包厢的门口,王泰中一见之下,瘦弱的身子骨立马跟装了弹簧一般蹦了起来,几个大步窜将过去,面露媚色地开口道:“张兄,您可算是来了,可把小弟给盼得苦了。”

“哈哈哈……”张明熙发出一阵着实算不得悦耳的怪笑声,伸手拍了拍王泰中的肩头,也不管王泰中险些因此倒下,自顾自地便往包厢里走,边走边笑着道:“某这不是来了么,王老弟所言的仙人在哪?”

王泰中乃是文人,身子骨本就不甚强健,这些日子以来奔走豪门之间更是没少操劳,这会儿早就虚得不成样子了,被张明熙这么一拍,脚下直发软,心中自是对张明熙的目中无人恼火得紧,可此际正是求人之时,有气也只能自个儿憋着,见张明熙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包厢,忙跟了过去,陪着笑脸道:“张兄,来,小弟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可是云游来京的活神仙紫霄真人,张兄,您怕是不知罢,真人善断人生死,但有所言无不应命,非等闲之辈可比,前些天刚到京那会儿就给刑部林郎中推过命,呵呵,说其近来必有小厄,老林那厮还不信,结果如何?瞧瞧,这几天就趴床上喘气了,准吧?”

别看张明熙乃是纨绔中的恶霸,总是一副很拽的样子,可心里头却跟他老子张亮一个德行,那就是极度相信鬼神巫术之类的玩意儿,对方士之流崇拜得五体投地,此时一听说面前这个老道士乃大能者,登时便将原先那等嚣张之气焰收了起来,躬着身子道:“不知紫霄真人在此,在下失礼了,惶恐,惶恐。”

紫霄真人笑呵呵地起了身,左手一摆拂尘,右手打了个稽首道:“无甚,不知者不罪也,唔……”紫霄真人话说到此处,突地停了下来,细细地看了看张明熙的面相,长长的寿眉抖了抖,面露疑色,那等欲言又止的样子登时便令张明熙吓了一大跳,紧赶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惊疑不定地追问道:“真人,某脸上可是有甚不对么?”

“嗯。”紫霄真人凝重状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出甚话来。

“啊……”一见紫霄真人这副模样,张明熙魁梧的身子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慌乱地躬着身子道:“真人在上,某有何不妥,还请指教,某拜求了。”

“不好说,不好说啊,天机岂可轻泄。”面对着张明熙的求肯,紫霄真人只是一味地摇头叹息,那副样子明摆着是在暗示张明熙的问题严重了。

“真人,求您看在某的份上,就为张兄分解一、二罢。”一见紫霄真人不肯开言旁的王泰中忙不迭地出言劝说道。

“是啊,真人,在下愚昧无知,还请真人指点迷津,但有所求,某皆应命。”张明熙早被紫霄真人的样子吓坏了,一见王泰中出言,紧赶着便作揖不止地哀求了起来。

“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尔心诚,又是王施主的好友,山人也就破例一回了,哎,妄自泄露天机,山人怕是要折寿数载矣!”紫霄真人面露苦笑之色,摇头叹息了起来,可就是不说张明熙身上会有何厄运。

张明熙虽是大纨绔,却并不是呆子,此时见紫霄真人如此说法,忙不迭地开口道:“真人放心,只消真人能为某分说一、二,某愿奉上百贯为谢礼,啊,便是王兄复出一事,某也担保了下来,由家父出面谋划,断无疑义。”

一见张明熙如此识趣,紫霄真人微笑了起来道:“张施主乃豪迈之人,山人久已闻之,此番既与山人有缘,该行之事,山人自不推辞,钱财之阿堵物耳,山人无须此等俗物,倒是王施主一事尚需张施主好生挂念在心为好。”

“那是,那是,某与王兄乃是世交,他的事便是某之事,此事某自当负责到底,左右就是半个月时间定能见分晓。”张明熙一听老道士不要钱,自是乐得省下,左右王泰中复职一事易办得很,一个小小的郎中而已,只要其父放声话,往兵部塞个把人还不是跟玩儿似的,这便可着劲地拍起了胸口。

“多谢张兄成弟,小弟……”王泰中图谋复职已久,却始终没个路子,这会儿一听张明熙肯帮忙,登时便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区区小事耳,何足挂齿哉。”张明熙对着王泰中随意地摆了下手,算是应付了过去,接着也不管王泰中如何说叨,死盯着紫霄真人道:“真人,您看……”

“嗯。”紫霄真人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张明熙道:“张施主且坐下,山人细细与尔道来。”

“多谢真人。”一听紫霄真人肯分说了,张明熙大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凑到紫霄真人的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虔诚地看着紫霄真人。

紫霄真人面色一肃,稽首道:“张施主印堂饱满,鼻阔而眼亮,本该是极贵之命,可惜命格中却有所缺陷,以致无法更进一步,再者,张施主双眉间有一暗纹,寻常人等看不出来,却瞒不过山人的眼,此暗纹不解,张施主将有血光大祸矣,唔,依山人推断,此暗纹之起怕不是因张施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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