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间,船挤船之下,谁都无法脱身,反倒被唐军中军舰队抓住战机,狠狠地给了倭国舰队几下重击,趁乱击沉了二十余艘忙于掉头而凑到了唐军拍竿攻击范围内的战舰,倒是正跟刘法五所部混战一团的朴市田来津所部中二十余艘小船拼死摆脱了唐军的纠缠,冲出了混乱的战场,甚至顾不得自家主将朴市田来津还在酣战之中,头也不回地向下游逃了去。
时迟,那时快,待得倭国船队好不容易从乱战中调转了船头,唐军左右两翼舰队已经杀到了近前,一左一右地将挤成一团的倭国船队夹在了中间,倭国舰队已是在劫难逃了!
战机一出现,唐军两翼舰队自是不会客气,瞬息间近百架抛石机同时发动,只不过这一回发射的不是石弹,而是油囊,接连数波的油囊呼啸着砸在了倭国舰队之中,将百余艘倭国舰船染得油污处处,紧接着,唐军弓弩手们毫不客气地射出了点燃了的火箭,霎那间大火便在倭国船队中熊熊燃起,可怜倭国船队此时正挤在一起,火头这么一起,所有的舰船皆避无可避,相互冲撞在一起,生生被烧得鬼哭狼嚎不已。
“完了,完了!”眼瞅着己方已是全军覆没之下场,巨势神前臣译语口中喃喃地念叨了几声,长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佩刀,横在脖子上,使劲一勒,一股污血喷涌而出,尸身摇晃了几下,不甘地倒了下去,本就乱了套的倭国舰队,此时再一失去指挥,无所适从的倭国官兵们不是被 大火活活烧成了烤鸭,就是跳进江水了变成了饺子。
“巴嘎,老子杀了你!”正与刘法五厮杀成一团的朴市田来津猛然间发现己方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败了,怒气攻心之下,再也沉不住气了,大吼一声,也不管刘法五的刀正劈向自己的胸口,猛地跳将起来,如疯狗一般向刘法五扑了过去。
“来得好,看刀!”刘法五力量虽稍逊了朴市田来津一筹,可相差不过一线而已,至于刀法则高出朴市田来津不止一个档次,先前之所以始终拿朴市田来津不下,只不过是顾忌着这厮玩两败俱伤的把戏罢了,此时见朴市田来津跃起之际,身法已乱,浑身上下皆是破绽,哪还会跟其客气,大吼一声,刀随身走,一个闪动间,轻巧地避开了朴市田来津的扑击,手腕一抖,一道刀光闪过,已在朴市田来津的小腹上拉开了一大道血口,内里肝肠皆被刀锋划断。
“巴嘎,我……”朴市田来津扑了个空之后,刚一站稳脚跟,突觉小腹一阵绞痛,用手一抚,这才发现自己已受了致命之伤,瞪圆了眼,还想着再说些甚子,可一口气喘不上来,踉跄了两步,一头栽进了江水之中,尸身在水面上沉浮了几下,慢悠悠地沉下了江底,可怜一代倭国第一勇士就这么死在刘法五的刀锋之下。
一场水上大决战,从辰时正牌一直打到了申时三刻,历时近四个半时辰,至此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以唐军大获全胜而告终,参战的五百余艘倭百联军战舰除了十余艘躲过了唐军事先埋伏在流溪口内的小舰队之拦截,算是逃出了升天之外,其余舰船尽皆战沉,倭军主帅巨势神前臣译 语自刎,前将军上毛野君稚子战死、后将军阿倍引田臣比罗夫被生擒,百济王子夫馀忠胜、夫馀忠志皆降,全军三万七千兵力尽毁于此战,而唐军仅仅付出了四艘游艇、两艘走舸战沉,伤亡千余官兵的轻微代价,此战过后,唐军海上运粮通路已是畅通无阻矣,一待拿下周留城之后,唐军南北夹击平壤之势将必成无疑……
第五百三十九章 离间之策
贞观二十一年七月初四,唐军水师于白村江五里滩一战全歼倭百联军水师,消息传来,唐新联军中一片欢腾,满军营里欢呼声震天,一派喜气洋洋之景象,唯有全军主帅薛万彻却显得有些子落落寡欢,倒不是他嫉妒牛进达立下了奇功,而是忧心着如何才能尽快拿下周留城,从而能赶上破平壤城一战――按太子李贞的密令,薛万彻所部只消能歼灭倭国水师舰队,并牵制住高百联军便已算是完成了任务,就目下的情形而论,实无须薛万彻再多做任何事情,一场大功已是板上钉钉之事,然则薛万彻却是个追求完美之辈,他并不甘心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当一个看客,而要想有所作为,周留城便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该如何着手取城,薛万彻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一个太好的准主意来。
难,真的很难,别看这会儿周留城下的唐新联军多达十五万五千余众,然则,其中十余万新罗兵压根儿就指望不上――这些兵老老少少一大堆,打打乱战还成,至于攻城么,也就是当炮灰的材料,偏生这等炮灰还不能死得太多了,否则影响军心士气是一回事,万一被城中守军打上一个反击,指不定连原本的堵城战之目的都得落到空处,至于唐军中的一万五千水军虽勇悍,可惜也没受过专门的攻城战训练,派不上太大用场,算来算去,唯一能指望的其实也就是手头那三万三千余的唐军陆军,再扣除八千余骑兵,能派上去攻城的实际上就仅有两万五千兵力而已,就这么点兵力要想拿下周留城又谈何容易,要知道城中守军可是有着六万余的正规军,再算上协守的城中民壮,总兵力几可达十万之众,很显然,强攻取胜的可能性实在是不算太高,纵使是勉强能拿下了此城,唐军的伤亡必重,哪还有本钱去参与下一步的战事?
强攻不可取,那就只有巧取一条路可走了,火攻?挖地道?水淹?好像都不太可行,至少在薛万彻看来,这些小伎俩都很难奏效,唯一可行的便是将守军从城中诱骗出来,而后于野战中歼灭之,可惜的是上一回将高百联军杀得太惨了些,一众守军将领早就被杀怕了,即便是先前倭百水军前来救援之际,守军都没敢出城接应,这会儿倭百水师已经全军尽墨了,城中守军又岂敢再出城应战。
就这么耗着,耗到城中粮尽?那倒是可以,毕竟原先城中的粮草就仅够两、三月的用度,再加上先前唐军将四乡八野的百姓都驱赶进了城,更使得城中粮食等用度大为吃紧,如今堵城已近一月,纵使城中再如何限制用度,也很难再多支撑上两个月的,到了那时,城中不战自乱,城守唾手可得倒也极有可能,问题是时间不等人,真到了那会儿,说不定太子那头的大军都已打到了平壤城下,而这可不是薛万彻所愿意看到的场面。
头疼,真的很是头疼!薛万彻领兵向来向来强悍,只追求最大化的胜利,这也正是当初李世民评价其领兵“不是大胜便是大败”的根由之所在,这会儿遭遇到眼下这等在旁人看来实不算甚大不了之事时,对于薛万彻来说却是头疼得紧,一连数日猫在中军大帐中,独自对着周留城的大型沙盘埋头苦思着,便是连水军凯旋的庆功宴都无心去参加,只可惜盘算来、盘算去地折腾了好几日,却始终茫无头绪。
“薛老弟,怎地不去饮酒,倭寇都已灭了,还有甚不解之心思乎?呵呵,莫非想家了么?”就在薛万彻蹲在沙盘前苦苦思索破敌良策之际,一身酒气的牛进达从大帐外行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个硕大的酒坛子,边走边喝上几口,一见薛万彻蹲在地上,这便笑呵呵地出言打趣道。
“哦,牛老哥来了。”薛万彻听到响动,抬起了头来,见是牛进达,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接着再次低头看着沙盘,浑然没有起来为牛进达让座的意思。
“哟,莫非薛老弟还在打这周留城的主意?该不会是想着去平壤转悠上一回罢。”牛进达见薛万彻神情不对,愣了一下,随手将酒坛子搁在一旁的几子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沙盘前,只看了一眼,立马猜出了薛万彻的心思之所在。
“嗯。”被牛进达说中了心思,薛万彻倒也没抵赖,点了点头道:“牛老哥对此可有何妙策乎?”
“此事还真有些棘手了!”牛进达伸手摸了摸满是汗渍的额头,长出了口气道:“按说城中粮草将尽,守也守不上多时,最迟到九月中,城内必将大乱,到那时,不战而胜也属当然之事,如今若是要强攻,势必难为啊,薛老弟不可不慎。”
“此事某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嘿,太子殿下此番敢挂帅出征,想必心有庙算,看时辰,只怕不到九月便可直抵平壤城下,我军坐困于此,纵使灭了百济,也算不得甚天大之功,某若不为则罢,若是要为,总得尽全功方可,牛老哥有何可教某者?”薛万彻苦笑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目视着牛进达,缓缓地说道。
一见薛万彻如此固执,牛进达笑着摇了摇头道:“嘿,这么多年过去了,薛老弟还是这么个脾气,也罢,老哥我也就陪着薛老弟耍上一场好了,呵呵,还别说,早前灭了倭国水军之际,老哥我还真寻思过此事,倒也曾想了个法子,或许能奏效也说不定。”
“哦?牛老哥可有何策,快请说来听听。”薛万彻正自烦恼呢,一听牛进达说有妙策,立马便来了精神,紧赶着便出言催促道。
“这策子么,嘿嘿,下作了些,须登不得大雅之堂,姑且试试倒也无妨。”牛进达有心卖关子,废话说了一长段,就是没说是啥法子,听得薛万彻眼珠子都瞪了起来,一见薛万彻如此作态,牛进达哈哈大笑着道:“薛老弟莫急,老哥我这便说好了,唔,自古以来‘合’字难写,而今城中高句丽军势大压主,这里头便有文章 可做,薛老弟以为如何?”
“嗯?”薛万彻眼珠子转了转,已猜出了牛进达未尽之言,在大帐内急速地踱了几步,突地提高了声调断喝道:“来人!”薛万彻治军素严,他这么嚷了一嗓子,帐外登时便是一阵大乱,一众亲卫纷纷冲进了大帐之中……
相比于唐新营地中的喜庆气氛,周留城中可谓是一派的愁云惨淡――尽管军中高层下达了封口令,可倭百联军水师被全歼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满城军民因此士气低落,惶惶然不可终日,在这等压抑的气氛中,一众高百联军将领不得不齐聚城守府,商议应对之策,可面对着这等打又打唐军不过,逃又无处可逃的局面,一众将领商量来商量去,却始终没能得出了结果来,原本就压抑的气氛自是更惨淡了几分,所有人等皆面色铁青地端坐着,谁也不清楚接下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将下去。
“报,城外唐军射进城中布囊无数,城内百姓纷纷拾捡,巩将军制止不住,特请诸位大人明示。”就在众人皆缄默无言之际,一名偏将从议事大厅外匆匆奔了起来,单膝点地,双手将一枚小布囊高高托起。
“递上来。”
“拿来!”
一听那名偏将如此说法,百济王子夫馀丰与高句丽主帅高泉生几乎同时开了口,倒令那员偏将不知究竟该听谁的好,竟愣在了当场,末了,还是夫馀丰出言解了围:“先请高将军过目罢。”那员偏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紧赶着起了身,将手中的小布囊递到了高泉生的面前。
“荒谬,无稽之谈,可恶!”高泉生将小布囊的封口一撕,露出了内里的一块写满了字的布帛,只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愤怒地将那布帛狠命地往身前的几子上一掷,便即脸色发青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一众将领见高泉生如此作态,尽皆有些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又不敢轻易出言相询,只能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夫馀丰,等着夫馀丰拿主意。
“高将军,何故如此?”夫馀丰见众将皆眼盯着自己,不得不温言问了一声。
“夫馀王子请自看好了,哼,唐寇狗贼,胡言乱语,实是荒谬绝伦!”高泉生一听夫馀丰见问,随手将几子上的布帛揉成了团,顺手丢到了夫馀丰面前的几子上,怒气冲冲地板起了脸来,丝毫没给夫馀丰甚好脸色看。
对于高泉生的无礼举动,夫馀丰心头难免有气,不过其城府深,倒也没就此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伸手将被揉成了一团的布帛平摊了开来,这才发现上头的文字竟然是以高、百两国的文字写就的,内容并不算多,除了宣扬倭百联军水师全军覆灭之外,还有一条消息,那便是言明唐太子李贞所部已经打到了平壤城下,说高句丽灭国在即,称大唐只灭高句丽,并无歼百济之心,又说周留城之所以被围,乃是高句丽军在此之故,言及大军不日即将破城,非尽灭高句丽人不可,倘若城中之民非高句丽人者,皆以红布扎花挂于门前,可保平安无事,若不然,即以高句丽人视之,另,挂出悬赏,但凡城中无论军民,杀高句丽士兵一人者可换小麦一袋,杀一军官者,可得小麦一石,杀千户长以上者,能得马三匹,小麦十石,诸如此般云云。
“高将军,何必动怒,此不过唐寇之离间之策罢,欲以此乱我军心耳,不必当真。”夫馀丰飞快地将布帛上的文字过了一番,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道。
“哼,高某岂能不知。”听得夫馀丰的大笑声,高泉生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子失态了,可又不想就此软下来,这便冷哼了一下道:“某非气唐寇的离间之心,实是不忿唐寇之谣言耳,想某之堂叔高怀龙何等之英雄人物,当初天可汗盛气而来,却为某之堂叔挫而败之,今唐太子李贞不过小儿也,岂能过得安市城,竟以谎言公然示人,此等下作行径着实可恼!”
“高将军所言甚是,区区谬论耳,不足挂齿,呵呵,不足挂齿啊,只消贵我双方精诚团结,自可保得周留无虞,哦,对了,今日已到了该拨粮之日,小王随后就派人将粮草给将军送去。”夫馀丰见高泉生如此说法,心中稍安,忙出言宽慰了一番。
“有劳了,高某今日被唐寇气得不轻,恐难再议事矣,不若就此作罢,改日再议好了,告辞。”高泉生心中另有计较,已无心再议事,这便丢下句场面话,领着梁大海、耿城等一众高句丽大将匆匆告辞而去。
“王子殿下,高句丽军可能有变,不得不防啊。”高泉生等人刚走,先前在议事时始终默默不言的浮屠道琛从旁闪了出来,满脸子忧虑地看着夫馀丰,很是慎重地出言道。
“浮屠将军休得胡言,此等时分,我等与高句丽乃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之局,高将军并非是非不明之辈,岂会上了唐寇之恶当,王子殿下切不可听信谗言啊。”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