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刑部官吏及太医院太医多人即刻启程赶赴岐州,平仰岐州之稳定。
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京兆咸阳(今陕西咸阳东北)人,原籍敦煌(今属甘肃),薛万均弟。与兄同自幽州降唐,授车骑将军,事太子李建成,玄武门之变时,率宫兵力战,直趋秦王府,众示以太子首,乃逃入南山,太宗屡次遭人招谕,始出。贞观三年( 9),以行军总管从李靖击破突厥颉利可汗,尚高祖女丹阳公主,迁右武卫大将军,屡立战功,为唐初名将之一。
薛万彻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一身武艺高强自是不肖说的了,更兼精通兵法战略,算得上唐初武将中的佼佼者,不过其为人倨傲,素来任性不能下人,在朝廷重臣中人缘极差,即便是与李绩等同僚也无甚往来,不过,也许正是因他这等孤傲的性子,恰恰正合了李世民的胃口,毕竟没哪个当皇帝的会喜欢手下的大将们抱成一团的不是吗?故此,每当有重要军事行动之时,李世民总是会想起薛万彻,此次岐州之行也正是如此。
“肖医正,如何?”紧急率军三日内赶到岐州的薛万彻一安排好岐州的布防,即刻陪着太医院医正肖抿及一群太医前来为李贞确诊,到了这会儿都已等了近一个时辰了,总算是等到了肖抿等人的出现,早已等得有些子心烦的薛万彻立时停下了无聊的踱步,抬起了头,紧赶着追问了一句。
肖抿,翼州人氏,唐初名医,擅针灸,尤擅金创,隋末乱世便从龙,后入秦王府为幕僚,直至玄武门事变后方入太医署任事,累功升至太医院医正一职,此次率太医五人前来为李贞会诊,可怜六个专擅跌打金创的太医们围着昏迷不醒的越王李贞,又是把脉又是针灸,连同推拿按摩都用上了,好一阵子折腾的,只可惜不但没能将李贞弄醒,便是连李贞究竟受了多重的伤都一头的雾水,此时听得薛万彻问起此事,更是尴尬万分,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伤得甚是古怪,估计是跟殿下所修习的功法有关,老朽无能,惭愧,惭愧!”
“嗯?”一听肖抿也束手无策,薛万彻可真就有些子傻了眼了,无他,肖抿可是满大唐最好的伤科大夫之一,连他都没了法子,那还上哪去找更厉害的人物来,这真令薛万彻头疼不已的——当初出抚岐州之际,圣旨上可是写得很清楚的,岐州之事由越王李贞代管,薛万彻只是负责绥靖地方治安,现如今李贞昏迷不醒,那一头蜀王李愔又是个带罪之身,整个岐州群龙无首,民政上的事情早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偏生薛万彻打仗在行,这等文牍的勾当从来就不曾玩过,哪懂得究竟是怎么个整法,接手不过才一天功夫,却硬是被整得灰头土脸,就盼着肖抿能将李贞弄醒,也好趁势将那摊子狗屁民政的事情踢给李贞,可没想到六个太医忙乎了老半天竟然是这等结局,真是令薛万彻气不打一处来的,可又没法子对肖抿发作,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连招呼都不打,一转身便出了梅园,自顾自地策马转回军营里去了。
“肖医正,依您老看来,殿下何时能醒?”待得薛万彻去后,一脸子忧郁的纳隆走上前来,轻声地问了一句。
肖抿擦去满头的汗水,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也许是一、两天,也许半年也说不定,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先对付着开几副药,先用用看,就烦请纳司马先派人熬上,让殿下用了再看反应而定。”话说到这么,似乎是怕纳隆会怪其不认真,顿了一下,又接着解释道:“老朽等自会尽力的,还请纳司马放心。”
“唉,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殿下是贵人,自当有吉象。”纳隆苦着脸叹了口气,貌似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接着提高了声调喝道:“罢了,来人,快请诸位医官到别院歇息。”话音一落,自有一起子王府亲卫拥上前来,恭敬地请那群太医去休息,肖抿等人一路急赶,早已困顿得不行,头前又为了确诊,忙乎得晕头转向,此际早已是昏昏欲睡,听得纳隆的吩咐,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各自表达了一下谢意,便跟着王府亲卫们往别院而去。
“唉,唉,唉!”纳隆手捏着那几张太医们开的药方,连声叹了好一阵子的气,怏怏地吩咐亲卫们去照方抓药,自个儿满脸子郁闷地走进了李贞所住的病房,挥手将房中的那些个侍候着的侍女们屏退,看着双眼紧闭的李贞好一阵子,突然嘴角一弯,笑了起来,轻轻地道:“殿下,人都走了,还演啊。”
得,此言一出,原本不言不动的李贞突地坐直了起来,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笑骂了一句道:“先生不地道,这场戏可是先生安排的,本王不过是照着做罢了,嘿,敢情最后本王还落得个里外不是人了?奶奶的,连躺了这么些天本就烦得紧,还来了一起子狗屁太医专在本王身上做试验,呵,还真将本王当小白鼠了,晦气!”
“实验?小白鼠?”纳隆哪知道这些个词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贞,疑惑地重复道。
厄,该死,说漏嘴了!李贞突地醒悟过来自个儿所说的可都是后世的玩意儿,忙哈哈一笑掩饰了过去,一转话题道:“先生,这戏也演完了,下一步又该如何走?”
从遇刺开始,一直到李贞所谓的“重伤昏迷”,乃至太医来确诊,全都是一场戏,这场戏的主角是李贞,可背后的导演却是纳隆,其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圣意何在,当然,纳隆虽算路精确可毕竟不是神仙,他也没想到铁冠道人这么个高手会突然出现,险些假戏真唱,误了李贞的小命,不过嘛,这其实也不能怪纳隆,当初纳隆就建议李贞用替身,可惜李贞自己不乐意,硬要亲自出马,这才有了南大街那等惊险的结果,纳隆虽没亲眼见到,可听那起子“鹰组”高手的汇报,还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便是此时想起,兀自后怕不已,每每见着李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总想呵斥一番,不过却也没那个胆子,此时见李贞转移了话题,也就不想再纠缠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皱着眉头道:“圣上给薛将军的旨意上已经表明了圣意,唔,让王爷接管岐州民政,却又令薛将军管军事,这里头有文章 ,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圣上让王爷呆在岐州,是不打算让王爷插手京中即将开始的变故,如此说来,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嗯,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应对之策该当如何?还请先生赐教。”李贞虽没亲眼见过薛万彻手中的那道圣旨,可早在薛万彻还没到岐州之时,李贞便已得到了“旭日”送来的准确消息,也曾暗中思索过此事,对于纳隆的判断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不过要不要按老爷子的步调来走,却尚未理出个头绪来。
李贞的话虽没明说,可话里的潜台词却瞒不过纳隆,无他,李贞左右是不甘心受人摆布之余,还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看着热闹,当然,想一把便成事的投机心理尽管不多,却也还是有的,以纳隆的智谋自是瞧得出来,不过此等大事纳隆可不会含糊的,看了眼满脸子期待之意的李贞道:“殿下,圣上心中并不曾将殿下作为候选人,这一条殿下心中自当有数,若是强自要回京师去凑热闹,只怕大有不妥,不但一无所得,反倒有可能误了大事,不若就在岐州养着伤,顺便看看热闹便好。”
呵,瞧这话说的,得,老纳贼精,还真不好唬弄来着。李贞被纳隆揭破了心思,不免有些子尴尬,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也罢,本王就再躺上几天,等老六被押走了,本王再起来理事好了,左右本王也得好生历练一下民政,哈哈,倒也趁便了。”
“那就好,某一会儿让人给王爷送药来,王爷就接着伤着好了。”纳隆见李贞不再坚持,顿时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刚打算出房门,却见燕十八急冲冲地走了进来,手中捏着根小管子,低声道:“殿下,先生,齐州有变!”
“什么?”纳隆与李贞都倒吸了口凉气,同时惊呼了起来,无他,齐州要出事本就是预料中事,可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快便出了事,此事太过突兀,饶是纳隆、李贞二人都算是沉稳之人,也不由地一阵慌乱。
“竟然会是这样!”率先看完了信鸽送来的情报,李贞出了一头的汗水,将纸条递给了纳隆,略有些子不安地问道:“事情起了变化,看样子,这戏要演不下去了,该如何决策,还请先生为本王谋划一、二。”
纳隆飞快地扫了眼那张纸条,皱着眉头想了好久,这才一扬眉道:“准备回京!”
“回京?”李贞愣了一下,头前纳隆还主张暂时不要回京,就在岐州坐看涛生云灭的,可一转眼却说出了要回京的话,这可真令李贞有些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殿下,此事突兀,圣上那头只怕也没想到会是如此,该有用得着殿下之处,殿下自该好生努力,能否在朝中建立班底就看这一回了。”纳隆见李贞一脸子疑惑,忙开口解释道。
哈,回京!老子这就回京搅合他一把去!李贞并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只是邪邪地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齐州事变
古人云:无预则不立,说的就是计划的重要性,若是行事无计划,那只能是撞大运,可问题是计划这玩意儿创立出来却往往是用来被打破的,越是重要的计划越是如此,很有意思的是打破大计划的往往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因着不加重视,最后导致了全盘计划的流产,齐州之事便是如此,坏了齐王好事的人说起来可笑,仅仅只不过是个书房里的书童罢了,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齐王李佑素来是个有野心的人,也颇有些本事,文武都能拿得出手,当然,也只是跟一起子权贵子弟相比而言的罢,纵是好,也有限得很,远远不及越王李贞那般出类拔萃,再加上又是庶子的身份,早早就在夺嫡战中落败下马,只能是依附在吴王李恪的手下,虽远在齐州,可始终跟朝中的李恪、岐州的李愔互通声气,共同进退。自贞观十年被封在齐州起,李佑便开始暗中招兵买马,收拢死士,以备谋图大事,这其中又以燕弘亮、昝君谟、梁猛彪三人为最,前者是谋士,后两者皆是江湖高手,更有江湖亡命徒众多以为羽翼,私募军士,暗中扩充军队,又因山东民风彪悍,其所募之兵皆敢战之士,一时间声势颇为浩大,周边青、翼诸州大多听其号令行事,为大唐诸王中势力最庞大者之一。
李佑好色,也有那个条件猎色,自打到了齐州,在四下招揽人才之余,也没少去干那些个欺男霸女的勾当,强娶民女的事儿干了不老少,结果被人捅到了御前,老爷子一怒之下,于贞观十五年三月派了个叫权万纪的大儒到李佑的齐王府当王府长史,并给了权万纪一份诏书,借以约束李佑。
权万纪是个相当正直的人,正直得有些子迂腐,自然是看不惯李佑的那些个肮脏勾当,累次进言,数次阻拦李佑强纳民女,同时将李佑招揽来的那些个死士全都赶出了王府不说,还上书李世民检举了李佑亲军严重超编的问题,令李佑数次被李世民下诏训斥,弄得脸面全无,偏生权万纪手中握有圣旨,李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气怒之余,也只好采纳了燕弘亮的策略——阳奉阴违,虚设王府,另置王府别馆以安置手下众多死士、亲卫,更换权万纪所带来的府中下人,断绝权万纪的消息来路,架空权万纪,这一法子倒是奏了效,双方一时间倒也平安无事,只可惜这等局面却被一个小书童给打破了。
贞观十六年初,接到李恪发来“天舞行动”开始的消息之后,李佑就开始忙上了,又是调派人手,又是操演军马,又是下令所属县加紧准备粮草,一时间忙得团团转,倒也少了那些个欺男霸女的雅兴,只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者说是狗改不了吃屎也成,忙了十几天的李佑总算是将大体的计划整了出来,又将各项准备事宜调配了下去,这便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得,这口气一松,那酒不就得喝上几口了?酒一喝多,事情就出来了——李老五醉酒之后,某种兴致大起,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位身边的侍女给办了,办了也就办了,反正王府的侍女嘛,说穿了就是玩物罢了,大不了给这小侍女一个侍妾的名头也就打发过去了,哪能有啥大事,可问题是李老五兴致有点儿过大了,愣是将人给整死了,死了也就死了,王府里死上个把侍女也算不得什么了得不的大事,至少李老五自己是没放在心上的,酒醒之后也就是交待一句拖下去埋了,转眼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件小事,却硬是坏了老五同志日思夜想的大事。
这死了的侍女也无甚亲人,就只有一个弟弟,也在老五府中当差,是书房的书童,平日里倒也忠心的很,又很乖巧伶俐,甚是受老五同志的喜欢,得执掌文墨之职位,虽然李老五大多数机密勾当都是在别院里进行,甚少在王府书房里图谋大事,不过既是王府书房,老五同志偶尔也会在其中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事儿全都落入了这个书童的眼中,不过嘛,这小书童原本就忠心,老五也没什么放心不下,可这回好了,自家姐姐活生生被李老五给折腾没了,小书童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立马瞅了个空子,跑去找权万纪,扒拉着将老五同志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勾当倒了个底朝天,事情也就闹大发了。
权万纪是大儒,为人有些子迂腐不假,却不是个傻子,这一听是谋逆大案,立时就留了个心眼,生怕走漏了风声,没敢用直接上本的方式将消息传回京师,而是不动声色地将小书童送来的各种证物留了下来,跟李老五说打算回京述职,便急匆匆地带着各种证物踏上了返京的道路。若是往日,李老五可是巴不得权万纪早走早好,最好一去不回头,可正当“天舞”行动刚开始之际,李老五却是多留了个心眼儿,一待权万纪刚离开王府,立刻对全府进行排查,这一查之下,立时发现了那名书童的可疑之处,无他,那名书童去见权万纪时虽是小心谨慎,可还是被旁人看见了,这一大搜查之下,立时就被人给告发了出来,可怜这书童本就不是啥硬汉子,之所以去主动揭发李老五,也就是出于报仇心切罢了,三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