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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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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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给告发了出来,可怜这书童本就不是啥硬汉子,之所以去主动揭发李老五,也就是出于报仇心切罢了,三木之下,立时将事情全都吐了出来,如此一来,权万纪回京的真实用心也就暴露无遗了。

谋逆可是杀头的大罪,若真是让权万纪将事情捅到了京师,得,别说李老五手下那般子人马了,便是他自个儿都一样难逃一死,咋办?急红了眼的李老五立刻召集手下一起子心腹议事,先是派了人去追赶权万纪,千许诺,万拉拢,又是金银珠宝,又是美色高官,可惜老权同志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不但不吃李老五那一套,反倒私下派了人,打算悄悄地将李老五谋逆的证据抢先送回京师,如此一来,没得选择的李老五只好下了杀心——由谋士燕弘亮亲率梁猛彪等二十余高手尾随权万纪,行暗杀手段,并由昝君谟率部众去追赶权万纪所派出的暗骑。

还别说,李老五手下还是有些子高手的,权万纪私下派出的那些个暗骑全都被杀光不说,就连权万纪自己也被射杀,谋逆的证据是拿回来了,可惜的是太迟了——权万纪是个很小心的人,他很清楚自己上京告发李老五是要冒生命危险的,以李老五那等阴狠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让自个儿活着回到京师的,故此,权万纪除了派出那些个暗骑,试图将证物送出之外,他自个儿的行动也极为小心谨慎,只肯在半天跟随商队在官道上赶路,入夜却无论如何都要留宿驿站,如此一来,没了法子的燕弘亮只能是在官道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权万纪,虽勉强灭了口,可齐王府诸人的身份还是让人给看破了。

人是杀了,证物也拿回来了,却全都是做无用功,被逼上了绝路的李老五除了提前发动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无奈之下,李老五也只好下令征召齐州城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封赏官员、士兵,驱赶百姓入城,修理盔甲、兵器,同时传令所属各县并听其号令行事的青、翼两州即刻起兵来援,共图大业,一时间山东局势大乱,锣鼓喧天,反旗飘飘,热闹起来了。

贞观十六年二月初六,齐王府长史权万纪于上京途中遇刺之消息传到京师,为本就因蜀王、越王先后遇刺而人心惶惶的京师更添了一把火,一时间朝局动荡不已,圣上震怒,刚下诏痛斥齐王之无耻行径,勒令其即刻进京述职,可还没等前去宣召的钦差大臣离开京师,坏消息就接踵而至——贞观十六年二月初九,山东齐州反了,青、翼两州态度暧昧,也露出了反迹。

齐州、青州、翼州这三州全都是上州,三州合计人口近百万,又都是民风彪悍之地,自古以来就有造反的传统,当初隋末也就属山东最乱,豪杰最多,饶是李世民如此天才的统军人物在山东地面上都没少吃败仗,这会儿大唐才刚消停没多久,这山东半数之地就又要乱了,原本就惶惶的人心此际已成了惶恐,便是一起子朝廷重臣们心中也都犯着叨咕,深恐隋末那等乱局再次上演。

李老五那头要出事,大家伙心里头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数,可没有人想到老五同志会在这个时节扯旗放炮,也没有人能预料到老五同志竟然会整出如此大的动静,即便是老三李恪也同样是被闹得个措手不及,于是乎各种合纵连横,明争暗斗陆续上演,哪方的势力都不甘落后,满京师里顿时暗潮汹涌,潮起潮落,大乱的序幕就此拉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自定策

乱世出英雄,乱世出人才,乱世出野心家,乱世出……,乱世啥都出,就是不出太平,除了别有用心之人外,满天下没人会喜欢乱世,隋末的乱世才刚过去没多少年,满大唐的人们可不想刚盼来的太平就这么轻易地就没了,就这一条便决定了齐王造反必然是失败的结局,这一点李贞心里头有数,在李贞看来老五扯旗放炮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压根儿就不可能真儿个地成事,纵然声势再大也是枉然,当然,老五倒不倒霉的李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嘛,能不能从老五造反一事上得些甜头却是李贞分外关心的事情,无他,谁让李贞起步晚,到如今在朝中势力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呢,不趁此等天赐良机浑水摸鱼一把,那也太对不起自个儿了不是吗?

说一千,道一万,要想从老五扯旗的事情上发它一把,那就不能置之事外,毕竟天上不会自动掉下馅饼来的,非得靠自个儿努力才能那么一线可能,如此一来,回京就成了李贞首先必须面对的一道难关——当初老爷子将李贞派到岐州来,其用意不过是要李贞来挑起混乱罢了,却也无甚说头,只不过后头那道令李贞负责岐州民政的诏书却很有讲究了,其用心不言自明,那就是让李贞就此呆在岐州,这里头却有着数重的深意:其一是让李贞置身事外,不令其搅入京师那场夺嫡的浑水中去,其中固然有保护李贞的意味在,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提防之心;其二,岐州虽近在京畿,须乱不得,可也用不着派出薛万彻这等大将领一万大军长驻此地,这不是明摆着要监视李贞这个军中骁勇之将罢——薛万彻出身幽州罗艺一系,又是当年太子李建成的人马,跟李贞的两位师傅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有他在岐州,李贞无论如何也闹腾不出啥大动静来。

回京是一定要回的,否则错过了这段乱子,再想要发展自个儿的势力那可就难了,再说了,历史已经被李贞搞得有些子走样了,天晓得此次大乱之后是谁进了东宫,万一是李泰最终获胜的话,要想扳倒他那可比扳倒李承乾难上太多了,不回去参乎上一把,李贞哪能放得下心来,说一千,道一万,这趟京师是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遭的,可问题是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李贞这会儿心急如焚,可要想回京没有圣旨却是不可能的事情——无圣意私自回京那可是死罪,就算李贞打着回京养病的旗号也不成。

京师不好回可终归是得回,要不一步赶不上,那就步步赶不上了,咋办?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这不,刚“喝完”了太医们开好的药,越王李贞可就苏醒了,当然,也没全好,依旧是软绵绵的,浑身无力,按太医们的话来说就是脉象不稳,气血两虚,得静养上些时日方可痊愈。此消息一出,岐州城中各方势力立马蜂拥而至,最先杀到的正是被文牍所累的薛万彻,只可惜老薛同志满怀希望而来,却又不得不败兴而去,无他,李贞这会儿体虚得很,别说处理政务了,便是走路都难,没奈何,老薛同志也只好寒暄了几句,怏怏地回去料理公务不提,其余来访者见李贞身体不好,也都没多留,各自散了去,可岐州通往京师的官道上却就此热闹了起来,赶着往京师传递消息的各家信使简直就比路上的商贩还多上了不老少。

魏王府,宽大的书房里就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魏王李泰,另一个则是王府司马苏勖,连个随侍的书童都不曾有,二人各自面色沉稳地相对而坐,各自看着手中的消息,却良久不发一言,好一派诡异的寂静。

“姑父,小八上本要求回京养病,还要本王帮着说话,这里头该不会有甚蹊跷罢?”沉默了良久之后,李泰有些子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问道。

“嗯,是有蹊跷。”苏勖面色平静地点了下头道:“某若是料得不差,越王殿下此次是不打算置身事外,想着回京搅是非了。”

“不错,本王也是如此看的,嘿,这个小八一看就不是个安生的货色,他也不想想他的身份,跑京师里来搅合,能得个甚下场,不过此子武力太强,又富可敌国,回来一搅合,虽是不可能成事,却有可能坏了本王的大事,依本王看,还是让他在岐州呆着为好。”李泰嘴中虽是贬低着李贞,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子强烈的醋意和浓浓的提访之心。

苏勖淡然一笑,摇着头道:“殿下明白这点就好,不过也该是越王回来的时候了。”

“嗯?姑父为何如此说法?”李泰皱着眉头,紧赶着问道。

苏勖有些子不满地看了李泰好一阵子,这才缓缓地说道:“殿下别忘了越王殿下手中可是扣着几手好牌,殿下若是想扳倒太子,就不得不跟越王殿下合作,依某看来,越王殿下既然提出要殿下帮着进言,那就是打算跟殿下做个交易了。”

“交易?”李泰先是一愣,接着猛醒过来道:“如此说来,小八这是等着本王出价喽?”

“不错!”苏勖点了点头道:“越王殿下也是个有心人,虽从来不说,可进东宫之心怕也是不少,在扳倒太子一事上跟殿下倒是一致的,可惜因着其庶出的身份,就算越王殿下再能折腾只怕也是枉然,只消殿下不行差踏错,这东宫之位铁定是殿下该得,就让越王殿下去搅合好了,他也闹不出个甚动静来!”

李泰想了想,突地一拍大腿道:“啊,本王懂了,姑父的意思是让小八回来,由着他去闹,本王却不参与,只是坐等着,只消老大那厮被斗倒了,本王再行出面接手,可是如此?”

如此浅显的道理,偏生李泰还得想上老半天,真令苏勖头疼不已,可又不好说李泰些什么,只好苦笑着道:“正是如此,某以为越王殿下既然急着回京,自然是冲着东宫之位去的,且让他跟太子折腾去好了,王爷只须敲敲边鼓即可,一切等尘埃落定之后自然见分晓!”

“好,既如此,本王这就上本请父皇恩准小八回京养伤,唔,至于小八那头还请姑父派人给他个口信,就说这个忙本王帮了,让他看着办好了。”李泰眉飞色舞地说了一句,哈哈大笑着便起了身,径直出了书房,转回内院去了。

就在魏王李泰商议着李贞回京之事的同时,吴王李恪也在自家王府的密室中议着事,参与者同样只有两人,除了李恪自己之外,还有一人就是谋士叶凌。

这些天来噩耗连连,先是岐州行刺失手,后又是齐州老五贸然起事,一连串的坏消息令原本风度翩翩的吴王李恪憔悴了不少,此时虽衣冠严整,可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却透露出李恪那焦躁不安的内心,听完了岐州来使就李贞转醒之后的一些举止的汇报之后,挥手将信使屏退,苦着脸看着端坐在椅子上、一丝不苟的叶凌道:“松成,小八那头看样子是按耐不住了,唉,此刻本王心已乱,该如何应对当前之局,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叶凌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道:“某蒙殿下赏识,为殿下分忧是某分内之事也。而今形势大变,齐王、蜀王那两头都靠不住了,不但靠不住,殿下还得断了与此二人的一切联系,该灭的灭,切不能心慈手软,唯有如此方可保住殿下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

关于断绝与老五、老六联系的事情李恪始终在犹豫,倒不是心慈手软的缘故,而是李恪尚存了一丝野望,想着将“天舞”行动继续下去,此时见叶凌说得如此慎重,一时间也颇为犹豫,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道:“此事本王自有分寸,唔,小八既然‘醒’了,本王以为这是个信号,他会不会是想着回京搅是非了?”李贞伤没伤作为刺杀案的主使一方,李恪心里头多少还是有数的,自然能猜到李贞不过是在演戏罢了,对于李贞想回京的念头,李恪也隐约察觉到了,只是该不该出手阻扰却尚未下定决心,毕竟其中牵扯太大了,此时不得不问计于叶凌。

一见李恪顾左右而言其他,饶是叶凌素来处事沉稳,此时也有些子急了,可又不好当面指责李恪感情用事,只好耐下性子道:“殿下,此事正关系着殿下的大事,不可不慎,某若是料得不差,越王殿下回京是必然之事,唔,只怕越王殿下与魏王那头已然达成了协议,越王殿下回京必然要搅起是非,这其中却有着很深的含义在,不单东宫,只怕殿下也是越王殿下的目标之一。”

“嗯?此话怎讲?”李恪一听登时愣住了,无他,说李贞要对付太子,李恪并不会感到奇怪,无他,太子本就是大家伙对付的共同目标,可说到李贞要对付自己,李恪却是不怎么相信了。

叶凌面色一肃道:“殿下明鉴,越王固然是大才,就文武两道而言,诸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便是举国上下能与其并称的都不多,本该是帝王之位的不二人选,可惜有三条却决定了越王此次绝无登位的可能性——其一,越王殿下是庶出,这身份摆在那儿,就是个大碍;其二,越王殿下起步太晚,朝中无人,试想一下,陛下若是要立储,怎可能立一个群臣都反对之人?其三,越王殿下太出众了,以致于圣上心中都难免会加以提防,否则也不会在这等时分将越王殿下派到岐州去,故此,某以为越王殿下此次绝无进东宫的丝毫可能性,王爷以为如何?”

叶凌所言太过直白,还说出了立嫡不立庶的话头,深深地伤到了李恪的心,毕竟他也同样是庶子,只不过生气归生气,李恪却不会就此发作自家心腹,想了想道:“先生所言甚是,本王也深以为然。”

“那就对了!”叶凌点了下头道:“某能看得出这些,以越王之才又如何看不出这三条,故此某以为越王殿下此次回京其实并不是冲着东宫之位去的,左右不过是项公舞剑意在沛公罢了,某算定越王殿下此举必然是打算插手朝局了!而今朝局中谁的势力最弱?是殿下罢,越王殿下又岂会不拿殿下作法?再者,王爷一向跟齐王、蜀王走得近,如今蜀王那头已是摇摇欲坠,齐王彻底完蛋就在眼前,殿下若是不设法自保,大祸将至矣,别说越王在下头盯着,便是圣上那头殿下就过不了关,该何去何从,殿下早做决断,切不可再迟疑了。”

“这……”李恪愣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是这么多年的努力,一时间要他放弃实在是有些子舍不得,面色难看地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犹豫地问道:“那‘天舞’该如何处理?”

“停了。”叶凌毫不客气地说道:“已经暴露的全部抹去,所有还在暗中的全部偃旗息鼓,一切等候时机,人手可以慢慢再招,实力亦可重新再建,只要殿下不倒,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好了!”李恪沉默了良久,长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头上滚滚而出的汗水,咬着牙说道:“那小八那头又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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