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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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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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等一的风流人物,现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家夫喜爱书法与曲艺,对风行于长安的琵琶技艺很感兴趣,于是提到了你,说你是当今‘一代宗师’,若有机会去长安,倒想去拜会。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却能见到你,而且你还是来祭奠家夫的。他若泉下有知……”

秦慕白点了点头略作寻思,问道:“那你夫君在与你的通信中,有没有提到过‘廖立荣’这个人?”

女剑阁闻言娇躯一滞,转过身来正视秦慕白:“有!他是家夫的同僚属下,也是他在稷山唯一的知己好友。二人同是出身贫寒又同榜明经登科,同时到了稷山县为官。再加上同好书法与曲艺,又在同一衙门为官,因此意气十分相投。早晚相处同进同出,就如亲生兄弟一般。家夫在来信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他,说虽在异乡,却有了亲人兄弟。过年朝节,廖立荣还会给家夫的孩子寄来礼物,书信之中嘘寒问暖,十分亲近。”

“哎……”秦慕白啧叹一声,摇头。

“为何叹气?”女剑客疑惑的道,“家夫之死,莫非与廖立荣有关?我来到稷县后发现此处爆发洪涝,稷山县县城一片洼洋。本想先找到廖立荣,却无从寻起。他如今何在?”

“被我关押着。”秦慕白的嘴角轻微翘起,勾勒出一个满带嘲讽与不屑意味的弧度,说道,“如不出所料,祝成文之死,廖立荣就是最直接的凶手。”

“什么?!”女剑客顿时惊悸的娇斥,“这不可能!他是家夫远在异乡唯一的朋友,二人同住在县衙相依为命,彼此衣裤都是同穿,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你最好是接受这个事实。”秦慕白摇了摇头,叹息道,“遇人不淑交友不慎,祝成文真是个悲情人物。虽然我从没有见过他,但从这些日子的调查与你的口述之中,我不难了解到,他就算不是一个青天父母官,也至少是一个恪守本份颇有节操的人,不大可能是什么奸邪之辈。却可惜到头来,害死他的却是最信任的、唯一的朋友!”

“我仍是不信!”女剑客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了,冷哼道,“除非我见到廖立荣,亲耳听到承认这些!”

“那就走吧!”秦慕白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正好顺路。”

女剑客双手抱剑低头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轻吐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秦慕白撇了撇嘴,对另外两名小卒招了下手:“我们走。”

“站住!”女剑客一声清斥宛如鬼魅般的身形飘闪,挡在了秦慕白的面前,一双星眸直杵杵的看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洞穿一般。

“我跟你走!”

“请随意。”秦慕白微然一笑,绕过她身侧信步朝前走去。两名小卒捂着仍在溢血的肩膀,满怀敌意的怒瞪了她几眼,快步跟上。

三人结伴走在前面,女剑阁不紧不忙落后五六步的跟着。一名小卒说道:“将军,此女太过凶煞,而且来路不明。我们就这样带着她……当真妥当么?”

“我自有分寸,不必多言。”秦慕白说完不再言语了,两名小卒虽是对那女人一肚子的怨气,也不敢再多嘴。

一行人来到马车处,在此看马车的小卒惊讶的道:“咦,你们两个怎么伤着了?……还多了个黑衣女人?”

“是女鬼!”小卒甲恼火的啐了一口骂咧道。

“闭嘴!”秦慕白斥道,“技不如人,就得认命。谁叫你平常不好好练功?”

“是……”小卒甲低下头,不再多言了。

女剑客走上前来,星眸流转瞟了在场四人一眼,掏出一瓶药扔给小卒甲:“自己敷上。”

“多谢好意,不必了。”小卒甲将药瓶扔回给她,悻悻道,“咱自己有。”

“噢,我倒是忘了。”女剑客收起药瓶,哂笑一声,说道,“秦慕白将军的麾下,那可都是堂堂的皇家御率,而且都是出身仕家的子弟,用的当然都是好东西了,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种次品。”

“懒得跟你说,否则将军又要骂人。”小卒甲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不再搭话。

女剑客却冷笑起来:“久闻百骑大名,号称人人皆能以一敌百,没想到竟是如此脓包。技不如人打输了还不肯服气,小家子气。看来,也是浪得虚名嘛!”

“你!……”三名小卒同时气煞,恨不能生吞了这个嚣张的女人。百骑从组建至今,还从来没在谁面前吃过这种鳖,也难怪他们如此动怒了。

秦慕白婉尔一笑:“姑娘,你的武艺是很厉害,或许连我也难以敌得过你。但是阵前冲杀以少胜多,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你行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到那种时候,一百个姑娘这样的人,却未必比一百名百骑将士管用。”

“贫嘴!”女剑客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四个男人,娇躯一扭径直登上了车,堂而皇之的坐了进去。

“咦!这野蛮的小娘们好生无理!”三名小卒有点恼了,“将军都还没登车,她倒是先进去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必大惊小怪。”秦慕白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登车,走吧!”

“我是不愿意和这野蛮娘们同坐一车的,咱没有将军那等心胸,看到她就来气!”之前被她伤了的两名小卒气乎乎的从马车上卸下一匹马,骑乘了下去。另一人赶车,秦慕白和女剑阁同坐在了车厢内。

马车摇晃,车厢里燃了一盏松油灯,昏暗莫明。

女剑客一身湖丝黑衣,黑披风,仍没有脱下头戴的黑纱宫沿帽,昏黄的灯光之下显得颇为神秘。隐约之间,只能看到她一双星亮的眸子灵魂的闪耀,握剑的手掌雪白如玉,纤纤十指却如青葱一般,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整天练刀弄枪的粗人。

“姑娘贵姓芳名?不然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秦慕白问道。

“业已嫁人,姑娘这种称呼就不必了。”

“那夫人贵姓芳名?”

“我很显老么?”女剑客声音里透出一丝愠意,“虽已许嫁,却未过门。虽为人母,却未出闺阁。”

“你这人真逗,很喜欢饶舌抠字眼么?”秦慕白不禁笑道,“懒得问了,以后我就叫你黑姑娘,反正你喜欢穿一身黑衣服。”

女剑客斜睨了秦慕白一眼,一字一顿如同砍菜切瓜般干脆利落,又有些冷若冰霜的说道:“娘家姓陈,名妍,家夫给我取字硕贞。”

“陈妍,陈硕贞……”秦慕白默念一声点了点头,突然心头惊讶的一颤,愕然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女人!

陈硕贞?!

好熟悉的名字啊!

秦慕白曾记得,21世纪的时候有一次去杭州旅游,应邀到一个淳安县的朋友家去玩。曾在那里见识到了两处特别的景观——天子基和万年楼。

相传,在唐朝永徽初年的时候,出了一名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性农民起义军领袖,就叫陈硕贞!这两处历史景观,就是她留下来的!

关于她的故事,在当地广为流传。据说那一年,陈硕贞的老家清溪一带爆发百年不遇的洪灾,官府却不肯开仓放粮,还照样征收各种赋税导致民不聊生饿殍载道。陈硕贞当时就已经小有名气,于是利用宗教的号召力带头“闹革命”,很快拉山头搞起义,还当真搞起了几万人马很快攻下了一两个县城,并且自己建立了政权,号称“文佳皇帝”。

虽说后来这小范围的起义才一个多月就失败了,她也被捕伏诛,可是这一壮举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在中国历史上,参加农民起义的女性不计其数,但做领袖的女人却寥若晨星,而做领袖且又称皇帝的妇女,则只有陈硕贞一人!

当年她“称帝”的时候,武则天年不过三十刚刚从感业寺被李治接回皇宫不久,就连皇后也还没当上。因此不乏有人“坚定”的认为,陈硕贞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皇帝!

“陈姑娘祖籍可是在睦州一带?”秦慕白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避免同名,问道。

陈妍闻言屑笑一声:“江淮之人口音浓重,一听便知,又何必问?”

“我有个旧识也是睦州人,老家好像叫什么‘清溪’。”秦慕白不经意的说道。

“姓什名谁?”陈妍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张大牛。”秦慕白随口胡谄了一个名字。

“不认识。”陈妍冷冷的扔下三字,别过脸去抱着宝剑闭目养神,不理睬秦慕白了。

“还真是!”秦慕白不禁异讶的耸动了一下眉头,心忖:看她现{文}在的性子,刚烈之中带{人}着几分叛逆,全然没有一{书}点寻常百姓对官府和官吏的{屋}惧怕,再加上一身高强到有些恐怖的武艺,也不难理解她后来为何敢于铤而走险“造反闹革命”了。

第118章 约法三章

马车一路摇晃走了大半夜,天刚黎明时终于停了下来。秦慕白和陈妍半夜没再多说什么话,这时叫她:“到了,下车。”

陈妍一双星亮的眸子瞬时睁开来,一声不吭,如同一阵风似的纵身一跃出了马车。衣袂飘扬掠过秦慕白的脸庞,留下香风一阵。

“呵,女侠身上也会带有脂粉香味,还是挺特别的盛行于江淮的栀子花味道……毕竟也是女人嘛!”秦慕白婉尔一笑,提步下了车。

“将军,就是那里。”一名识路的小卒抬手向前,指着一间不起眼的民宅说道。

“你们且先上前招呼一声,我随后就来。”秦慕白支走了三名小卒,对陈妍说道,“在见到廖立荣之前,我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我未必答应。”陈妍冷若冰霜,淡淡道。

“这事不难。”秦慕白说道,“就是要求你,在听到廖立荣的招供之后,不要私自跑去报仇,坏我大计。”

“你有何大计?”陈妍冷笑一声,“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古来天今地义。你藏头露尾的查来查去,定是用心不诡。说不得,定是官官相护之类的借口。我不能答应你。”

“那我保证你无法从廖立荣的口中听到任何东西。”秦慕白剑眉轻挑脸色一沉,正色道,“此案巨大,事关社稷,远不止祝成文被杀那么简单。在其位,谋其事,我今日就算是杀了廖立荣灭口,也绝不会让你去私自复仇打草惊蛇,坏我大事。”

“那我会先杀了你!”陈妍斗然抽身而动,身形如鬼剑如冽泓飞闪就朝秦慕白胸前刺来!

“不可理喻!”秦慕白沉喝一声,这一次非但没有退避,反而胸腹一缩双手如一对铁钳向剑夹拍去。

“砰!”

一声厉响,陈妍那鬼魅飘乎杀意十足的一剑,居然被秦慕白一对肉掌夹在了掌心!

陈妍顿时芳心惊诧,也亏得她反应够快,急忙抽手拔剑,却如同插进了铁石之中,丝毫也拔不动。惊怒之下她抬起一脚就朝秦慕白下盘扫去。秦慕白却暴喝一声四肢同时发力,双手如铁钳将那宝剑一绞,同时双脚踏地略一腾空斗然斜倚到半空。

“呀……”陈妍毕竟是女流,虽然剑法精良身手极快,力道上却是比天生神力的秦慕白弱了几个档次不止。秦慕白这一拍一夹,再加上踏地腾空借助了身体的惯性,她蔫能还抓得住剑!

“嗡——”的一声,陈妍宝剑脱手。同时握剑的一手急忙伸到了身后不停的抓捏,显然秦慕白刚才这一捏,还将她的手腕给抖伤了。

秦慕白半翻腾了一下身体稳稳落在地,冷面寒霜看着陈妍,轻哼一声略一抖腕将掌心的剑翻了个身握住剑柄,信手一抖腕,那柄宝剑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插在了陈妍脚尖前一寸之地。

“好男不跟女斗,忍你不等于是怕你。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宽容当作是软弱与无能。”秦慕白双手剪背踱了几步,淡淡道,“虽然我不大乐意打女人,但是,当你触及我的底线的时候,我甚至不介意杀了你。”

陈妍一双眸子死盯着秦慕白,紧紧握着剑手指关节都要发白了,恨恨的咽下一口气,沉声道:“好,我且先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先说。”

“如果知道了凶手,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料理所谓的‘关乎社稷’的大事。但是期限一到你还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话,我会连你和凶手,一起杀!”

“现今正是秋后,一个月之内凶手必定伏法,你会有机会看到他们的首级。”秦慕白淡然道,“所以,这一个月之内你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哼!你听好了,这一个月之内我会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你,直到看到凶手的头胪落地。”陈妍冷笑一声,“还有,刚才我不过是一时轻敌大意着了你的道儿,你以为你真能打得过我吗?警告你,别再用那种威胁的腔调跟我说话!”

“腿长在你脚上,你要去哪儿我管不着,爱跟便跟。”秦慕白边说边转身就走,“另外,我从来只认胜负,也没有和尸体讲道理的习惯。”

陈妍的娇躯略微一震,恼得银牙紧咬恨恨的瞪了秦慕白的背影好几眼,还是抬脚跟了上来。

二人走到民宅前,那三名小卒都在外侯着,对秦慕白拱手道:“将军,廖立荣就在里面,有四名兄弟专程留在这里看守着,插翅也难飞。”

“很好。你们在外侯着,我进去审一审他。”秦慕白说罢顿了一顿,回头对陈妍道,“你最好是在门外房听,不要闯进来。我怕你一时激奋动手杀了他。”

“就依你。”陈妍冷冷的扔下一句,抱着剑,别过脸去。

三名小卒一起对她嗤之以鼻,走到一边谁也不搭理她了。

秦慕白走进屋,四名小卒分布在里屋不同的角落,密切监视着内外的一切动静,确保没有一个视觉盲点。百骑非常有许多这方面的训练,看来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也运用得蛮好。

廖立荣则是侧着身子躺在里屋的床上,大概是睡着了。

秦慕白让小卒们门外守候,走到床边,一脚踢上了廖立荣的屁股。

“喔呜——”廖立荣吓得惊慌大叫弹身坐起,蓦然看到眼前的秦慕白一时慌了神,喃喃道:“秦、秦将军!”

“还认得我?那便好,倒省了一番口舌。”秦慕白不急不忙,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抬了抬下巴:“好好坐着,我有话问你。”

“是,是。有话,秦将军只管下问,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廖立荣有点手足无措,唯唯诺诺的坐下来,却只敢半边屁股挨着床板,上身挺得笔直却耷着头,不敢正眼来瞧秦慕白。

“上次我派几个兄弟粗略了问了你一些话,你已然招供,是你趁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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