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而已,回来就好,晚饭早已热在锅里,表兄定是饿了,馨兰这去准备。”
热炕头,热菜饭,外加一个满怀热情的小妹妹,硕海被热气团团包围,心里甭提多温暖了,家的温馨,总能让他心绪宁静,硕海大口大口的吃着馨兰亲手做的白面饽饽,白肉蘸着老虎酱简直美味极了。
“嗯,表妹,给你……”硕海从怀中掏出白天给人瞧病挣的那一锭银子。
馨兰双眼瞪的圆圆的,接过银子,惊讶的道:“表兄,刚开始坐堂一日,就挣了二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足够你我二人生活好久了1
“哦?”硕海一怔,他原以为如铜胖子所说,每人付五两银子,便认为这一锭就是五两银子,却没想到那患者付的竟然是十两银子,看着馨兰那兴高采烈的欢愉,硕海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馨兰放下碗筷,手里掂量着一锭银子,蹙着眉头道:“不知那患疾之人到底得了什么难治之症,竟需花费这么多银子瞧病,那病岂不是痛苦死1
“……不是什么大病,是那病人大方,多给了一些银子而已。”硕海不知该如何跟馨兰讲自己今日瞧的两个病人,但瞧馨兰那副替人担忧、唉声叹气的模样,只好随意找个籍口安慰馨兰。
馨兰听了这才稍稍安心,收起银子,叮嘱道:“这银子馨兰替表兄积攒起来,留着过两年表兄买房屋、娶亲用,表兄为人治病,救危急于水火之中,也是积德行善之为,酌情收取诊费吧,只要够生活的足以,想想那些百姓,本就生活不富裕,身体若是再患疾,那日子可多难熬啊,表兄为医非商,咱要及他人之苦所想埃”
硕海闻言“呵呵”一笑,深知小表妹爱心泛滥,便悄悄暗下定决心,日后再也不把患者的病痛告诉馨兰了。
“表兄晓得这些道理,表兄即为医者,定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那些偷奸耍滑、趁人之危的事儿,咱也做不出来,银子你放好,买房屋也是给我的表妹馨兰住的,没有馨兰,表兄一人何谈‘家’呢?”
馨兰心里暖暖的,满脸笑容的夹了块肉放在硕海的碗里,自豪的道:“我表兄真是本事,一日之间竟能赚来十两银子,看来馨兰低估了表兄的医术,表兄快给馨兰讲讲,是如何给人治愈的?”
想起诊治的两个患者,硕海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一个是醉酒迷乱,导致心理障碍,一个是长了个瘊子,多么荒唐的两个病人啊,也亏那铜胖子能想的出来,不知哪儿寻来的二位爷,这对他一个学临床医学的人来说,是小菜一碟,即使现今的条件再艰难,可也难不倒他。
一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把心理学的知识运用在了治疗之中,却被人惊为神人,他更是感觉好笑,他不禁也佩服起了自己的灵活运用。
馨兰见硕海一味满脸得意之笑,更是好奇,忙往硕海碗里夹菜,水汪汪的双眸凝视着硕海,催问道:“表兄,说嘛,到底什么稀奇事儿?瞧你得意的样子,快讲出来让妹妹也分享一些。”
“呵呵,哪儿有什么稀奇事儿,表妹,安心,虽是万事开头难,可相信表兄的医术,定会让表妹吃饱穿暖,无忧无虑的生活。”
硕海满心自信,在历经种种之后,初来乍到时的那种彷徨与迷惘,早已化作坚定的信念,此时他只需大步向前,为生活、为馨兰、也为他自己,坚定的走下去。
二人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硕海坐在炕沿儿边儿上喝着茶,忽然想起回家途中遇到的纳兰性德,便随口道:“馨兰,你猜我今晚归途中遇上了何人?”
馨兰正收打扫着屋子,瞥了一眼硕海,见他神情专注,便打趣道:“馨兰怎知表兄会遇上谁,想必是哪家俊俏的小姐、格格吧。”
“小姐、格格倒是没遇到,即使遇到了,表兄也不会融到眼里,倒是遇到了一个醉鬼,反而在表兄心中铭刻了。”硕海望着窗外漆黑的暗夜,纳兰性德的伤感历历在目。
“酒鬼?酒鬼有何稀奇?怎会给表兄留有那么深的印象?”馨兰不解的问着。
硕海喝了口茶,朝馨兰招招手,馨兰乖巧的坐在了炕沿儿边上。
“如若那是一般的酒鬼,我倒也不去在意,可那醉了的人却是心醉,倒让我有些感触,表妹可知纳兰性德?”
馨兰双眼一亮,惊问道:“纳兰性德?表兄说的可是当朝大学士的长公子,纳兰容若?”
“正是,怎么?表妹也知此人?”硕海竟没想到谨守家门的馨兰竟也知道纳兰性德。
“怎会不知,纳兰公子才华出众,大名鼎鼎,他的诗词传至南北,无论是京城亦或是关外,满人家的儿女都将他的好诗好词倒背如流了,连我都会背上两首呢。”
硕海听了馨兰的一番话,心里有些吃味,但同时他也颇感诧异,没去过学堂,却也会背诗词,看来他低估了馨兰的才情,“哦?是吗?表妹喜欢哪首词?”
馨兰凝视着炕桌上微微闪烁的灯光,娇俏的一笑。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柔柔的灯下,馨兰面带微笑,半含娇羞,眼波流动,朱唇轻启,将一首《画堂春》如醉如痴的诵出。
可没想到馨兰深情款款的背完,硕海连连摇头道:“不好,这首词寓意牛郎织女两相离,似说恋人被迫入宫,后便再难相见,不好……。”
硕海的反应让馨兰微微一怔,可她转而一笑,娇嗔的道:“好,那表兄听馨兰再背一首,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馨兰……。”还未等馨兰背诵完,硕海已是听的心波暗涌,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馨兰的面前,将馨兰白皙的小手握在双手中,四目深情的对视,“你就是表兄那一握香荑之人,咱们再不能误了花期。”
“表兄……”硕海突然间的举动让馨兰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去看硕海那炙热的双眼,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阵阵温暖顺着二人的掌心互相传递着。
硕海见馨兰那副慌张闪躲的模样,紧张的问道:“怎么?莫非馨兰已有了那一握香荑之人?”
“没有……”馨兰的声音很低,话语中带着些许的颤抖。
“表兄,馨兰是待选的秀女,你我……不可以……八旗的规矩,未经选秀之女自行婚配那可是灭门之罪埃”馨兰边说边往回抽着小手。
硕海死死的拉住馨兰的手,满脸的怒气,接近于咆哮的大吼道:“这叫什么规矩!天下的女人为何都要他先挑选?难道百姓们就都不是人吗?1
馨兰惊慌的摇着头,喝止着硕海,“表兄!说这话是要杀头的1
可硕海毫不畏惧的怒吼着:“杀就杀吧,没有了馨兰,表兄无法独自苟活于世1
馨兰都快急哭了,小脸皱着,焦急的道:“天底下哪有跟皇上挣女人的啊1
硕海紧咬着牙,目光坚定,吐字如石的道:“我就是要挣!皇上可以拿走我的命,可是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抢走我的馨兰1
“表兄,不要因为馨兰连命都断送了埃”馨兰急的满面通红,同时心里也被硕海的执着和真情深深的打动了,她对硕海的爱慕之情远比硕海对她的感情还要深,可就是因为她爱,所以才不能因为这份爱而变成伤害。
可硕海却再不犹豫,铁定了心,“断就断,为了馨兰,为了我们之间的真情,值得1
冰冷的暗夜里,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顺着馨兰的双眸悄然的滑落在粉嫩的脸颊上。
【上册 百姓人家】 第三十四章 事无定数
第三十四章事无定数
二更天的梆声响起,漆黑的夜里阵阵寒意袭来,硕海心中怒气难消,他恨不得立马去砍了那皇帝,可他却很无力,在他事业刚刚起步之时,在他毫不具备任何条件之时,他有何力量去反抗?
这不是现代法制社会,这是君主制的奴隶时代,皇上就是一言九鼎,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主宰者,想送死是何等的容易,头掉了碗大个疤,可却白白糟蹋了他这一世。
当硕海情绪平稳,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求一两全之策,他不信苍天注定他与馨兰非是一对亡命鸳鸯!
使些银子给掌权者?可上至官吏,下至族长,哪个敢担这种事情?别说是普通人家的散丁之女,哪怕是王亲贵胄之女,都必须要过选秀一关,违抗者便是违抗祖制的灭门之罪!
装病躲过参选?可关乎参选人疾患申报后是要经太医院核查的,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可是全国各地的名家聚集地,各个医术高明,又怎能保证不被揭穿?
硕海绞尽脑汁却仍旧想不出个万全之策。
药铺里硕海的生意依旧是很惨淡,偶尔来的一些小病小伤,简单处理一下即可,挣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碎银子。
而平日闲暇之时,硕海便与乐显扬二人互相交流彼此的经验,取长补短,顺带研究一些乐显扬的药房,配制一些硕海急需顶替的药物。
转眼立冬时节,天气更加寒冷,但同仁堂药铺的生意却愈加火热起来,一些冬季易发的病症在那时的人们还不懂如何预防的情况下,如期而至,乐显扬又收了两个小学徒,可四个小伙计却仍是顾不暇及,每日抓药问病者络绎不绝。
这天晌午过后,硕海正在帮忙煎药,却听前厅之中一个低沉的笑声响起:“呵呵呵,乐兄,您这儿生意可红火的很埃”
正在柜台里忙碌乐显扬急忙迎了出来,“南兄快请,南兄多日未见,可安好?”
“呵呵,好,还好,硕老弟呢?”南怀仁不改往日的热情,笑呵呵的四下扫视了一圈,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的小木箱子置于桌上。
后堂的硕海一听不中不洋的言语,便知是南怀仁来了,急忙走了出来,笑道:“南大人,在下在这儿,南大人今日怎有空闲?快坐快坐。”
“今日特意为硕老弟而来,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乐显扬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小箱子。
硕海瞧了瞧小箱子,眼珠儿一转儿,脸上立刻呈现出了喜悦之情,“莫非是……?”
“哈哈,硕老弟,快打开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些物件,查看一下合适否,如若不妥,我再拿去让人改制。”
硕海快步上前,打开小箱子,只见箱子里银光闪烁,手术刀、手术剪子、止血钳……所有硕海绘图的器械全在其中,硕海欣喜的看着各种器械,轻轻的抚摸着,如获至宝一般,他终于有了一套崭新的手术器械了!
南怀仁见硕海高兴打量着器械,这才放心,起身道:“硕老弟,很遗憾,没能找到你说的钢,只能用银来打制,不过据我对西学的了解,银质的器械代替钢也未尝不可,只是有些器械估计跟你图样上的尺寸大小要求定是有差异的,打造之人毕竟不是懂行的人。”
硕海轻轻的拿起一把手术刀,紧紧的握在手中,满眼笑意的点头道:“感谢南兄,这些器械的制造远远超过了我的估量,已经很不错了,多亏南兄相助,这得用多少银子啊,可让硕某怎个还法啊!硕海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南大人。”
“呵呵呵,你我既以兄弟相称,何谈回报,我更不是为求回报而相助于硕老弟的,完全是不想让硕老弟的医术白白闲置而不得发展,还有一些药物要到年末之时才会运送到京城,这期间硕老弟就先将就一下吧。”南怀仁略微的一欠身,摇摇头,继续道:“在下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不得已碍…但我定会尽全力就是了。”
“药物才是最主要的问题,这些日子在下也正同乐大人一同研制中药,已经改良出几种,可用来暂时做个代替,南大人已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硕某已是感激不尽了。”
硕海刚说到此,乐显扬已从后堂取出了他与硕海共同改制的几种药物,“南大人快瞧瞧,这都是咱们硕老弟的聪明才智造就出了这么新的一批药材,在下正打算将这些改良的药物多配制一些,也好方便百姓们用药。”
南怀仁赞赏的点头道:“没看错,硕老弟果然是医道奇才,救民之心可赞,如此将别人的生死寄于心中之人,我还有什么道理不去帮助硕老弟呢。”
三个人小叙了一番,南怀仁因朝务繁忙,匆匆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再三叮嘱硕海安心,药物再有两个月就到京城了。
硕海心里充满喜悦,整个下午他都忙碌着那些新制造的器械,消毒、定位,再到有板有眼的安置好,最后,硕海手持着一柄银亮的手术刀心潮澎湃,双眼满是希望的凝视着。
正在此时,同仁堂药室之外忽然由远而近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之中三匹高头大马一阵嘶鸣,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惊动了尚且安宁的左邻右舍,街道两旁店铺中的伙计们不明所以的纷纷探出头来四处观看,心里都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何事?
硕海闻听一声惨叫,连忙放下手中的手术刀,瞧了一眼乐显扬,低声道:“不好,出事了1二人同时急奔于门外。
只见药铺左侧不远处,几个路人或是依附于路边的树木,或是靠在墙壁上,各个惊愕不已,三匹枣红色的马已被他们的主人强制扐住,但马上三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却毫无下马之意,只在马上扫了一眼被马匹绊倒正躺在地上的老妇人,便要离去。
“血……1路边驻足的行人之中不知何人惊慌的高呼出声,硕海急忙奔上前去,仔细一瞧,只见地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老妇人额头正在流血,血顺着额头流至脸颊,老妇人的半边脸都已被鲜血沾满。
“赶路1三人之中趋于前方的年轻俊朗的公子面无表情的低声吩咐着,转头一扥马缰绳,便要离开。
“且慢!三位不可走……1
硕海扶着老妇人的头,满脸怒气的朝着马上三人怒吼着。
始终站在一旁的乐显扬瞧了瞧马上的三人,再看看了怒气冲冲的硕海,翻翻眼睛,干咽了一下,没出半点声音。
【上册 百姓人家】 第三十五章 螃蟹上街
第三十五章螃蟹上街
领头的一匹健壮的马上穿着华贵的年轻公子默默注视着前方,他似乎是在沉思该不该听喊他的人的话,就此驻足,可身后的两位下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却先发话了。
“你是何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喝止我家公子!真是不知死活1
“呵呵呵……”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