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中国其实并不愁没有土地,主要是愁人口不够。明朝时候的中国,总人口大约也就七八千万的样子,还不到后世中国人口的十五分之一。这么一点点人口散步在广大的中国土地上,人力资源显得尤其可贵。
郑晓路抓住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给四川增加人口,当然大乐,他以阎王军的军纪为榜样,给难民们塑造了一个四川军民一家亲的形象,再大肆宣传四川好,愿意去往四川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郑晓路知道自己不久就要发动攻取江南的战役,因此又向难民们宣传说江南很快也要陷入战火,去江南不如去四川,这个宣传效果奇好,许多原本想去江南的难民,也拖儿带女向着四川前进。
天津漕运码头上粮船往来不息,漕帮运来粮食,运回人口,忙得团团转。
郑晓路知道天津城距离北京极近,李自成很有可能派出大军来攻占天津。在后世的史书中,并没有李自成占领天津的记载,天津是自己向李自成投降的。但天津投降之后短短几十天,满清又入关了,天津随后落入满清手里,李自成至始至终没到天津来玩过。
不过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李自成是否会来天津,也成了一个异数,自己千万要小心才是,最理想的态势就是李自成根本不知道天津是落在了自己手里。让他还以为天津在前明官员手里,那就最好了。
郑晓路派了一个阎王军小校官,穿上明廷的官服,让他去北京向李自成递交投降书,让李自成误以为天津还在前明官员手上。同时撤下了江百涛插上的五星红旗,以免暴露。
天津的位置十分理想,东北可至山海关,西北可至北京城,进可攻,退可借大海而遁,如果利用得益,完全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天郑晓路正在城头上巡视,苦苦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突然见西北方黄沙滚滚,一只骠骑自北京方向而来。
这只骠骑只有四五百人,全都风尘朴朴,身上带血,衣甲破碎,显然来得十分仓促。为首一将,手绰长枪,飞马到城下,大呼道:“开城门,我等也是难民,要乘漕船去南方避难。”
嘿,你们是难民个屁,哪里来的败军也来假装难民,郑晓路站在城头上仔细向下一看,咦?为首这一将居然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将李定国。
郑晓路大奇,李定国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张献忠不是带着四将军混在李自成军中吗?
郑晓路趴到城门上,大声道:“李定国你来我天津城所欲何为?”
李定国并不认识郑晓路,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大感奇怪,他仰头道:“我等是败兵,现欲借漕船南下,不是来攻打城池的。”
郑晓路冷笑一声道:“你这里四五百骠骑,只是前哨,混进城来,后面再辅以大军里应外合,想攻我天津城……我天津城已向北京递交了降书,请你回去告诉闯王,不要再派兵来打了,若是有意受降,我等自然开城迎接。”
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天的废话,就是一个开不开城的问题。
最后李定国终于扯烦了,他跳下跳马,将长枪向旁边一扔,叹道:“我等空手进城,只求寻个郎中,乘坐漕船南下,这样总可以了吧?”
郑晓路对旁边的阎王军士兵使了个眼色,城头上的士兵为了伪装,都是穿的明军衣服,此时把从明军那里缴获的鸟铳、三眼神铳、迅雷铳这一类的明军装备摆放在城门洞两边,放得密密麻麻的,才打开城门,放了李定国一行人入城。
李定国等人空手入城,阎王军立即接收了城外的军马和武器。只见李定国带这只骑兵人人带伤,没有一个身上是完整的,士兵们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放着一条大汉,这汉子胸前中了一剑,此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就要挂了。
李定国一进了城,立即向郑晓路大呼道:“这位将军,我等空手入了城,所带军马和武器尽数奉送你们,只求给我义父找个郎中治治伤。我们就乘漕船南下,绝不给您添乱。”
李定国的义父……那岂不是……张献忠?郑晓路倒抽一口凉气,赶紧靠近过来看。
只见担架上的汉子身材高大,头戴水色小抓帽,身穿酱色彩潞油箭衣,脚上穿金黄色缎靴,额上有一道伤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枭雄。但这位枭雄胸口一剑颇深,血汉如柱,已染湿了他半边身子,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这个就是张献忠……自己一直担心他会去屠川的张献忠……想不到阴差阳错,几多波折,张献忠至始至终没有去屠川,甚至没有踏进四川一步。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张献忠的大西政权没有建立成功,自然也就没有变成史书中那个杀人魔王。
可见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之说,果真存在,有些人会因为历史上的一个小变化,从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魔王会变成善人、君子会变成yin贼、杀人魔王张献忠,也就只是一个略强一些的农民起义军将领罢了。
看着他死?治他?他又没做坏事,没有屠川,怎么可能见死不救?郑晓路丝毫都没有犹豫,大叫道:“请军医过来”
不一会儿,阎王军的军医到了。这军医与朝廷的军医大不相同,背着一口巨大的箱子,里面各种药品应有尽有,尤其是治疗刀剑伤的药物,根本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阎王军的后勤是世界上最好的,没有之一。这也充分体现了郑晓路的人性化,使得阎王军士兵对他更加忠心。
军医看了看张献忠的伤势,眉头紧皱,他从箱子里取出许多药物,先洗浄张献忠的伤口,然后将药物涂抹上去。
李定国见这医生药物充足,心中大喜,连声道:“谢大夫救命之恩”
那军医却摇了摇头道:“他这一剑伤及内脏,生机已绝,我只能帮他暂缓伤势罢了,终究是救不了了……”
李定国一听,顿时双目泪涌,大声道:“大夫,您可看仔细了?”他顿了顿,又道:“不成,总不能你一个人说了就算,再找几个大夫来,我有的是钱。”他伸手入怀拼命掏摸,但摸了半天,却一个铜板也没摸到,原来他杀入宫中,又杀出宫来,来去匆匆,铁血战火,哪可能身上带着钱。
这时担架上的张献忠因为药物刺激,居然悠悠醒转,他扫了一眼医生,又看了看郑晓路和李定国,断断续续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这位……是谁?”他抬起虚弱的手,指着郑晓路。
李定国咳了一声道:“我们在天津,这位是……还没来得及通名,应该是前明的天津指挥使一类的官员。义父少说点话,多休息,孩儿再去帮你找大夫。”
张献忠摇了摇头,摸了一把李定国的头发,叹道:“我儿……你看走了眼。这位……不是明廷的……官员,你看他……们的军服……穿得乱七八糟,中间……透出一截蓝衫……这是阎……阎王军精……气神……儿也……不同。”
李定国本是良将,只是义父受伤,这才心神大乱,此时听李献忠一说,这才顿觉身边的根本不是明朝官员,不然哪有可能还帮他治人,早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
张献忠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脸色红润了起来,说话也连贯了不少,他对着郑晓路道:“阁下是阎王军中的哪一位?谭宏将军?张逸尘将军?张子元……咳……大人?”
郑晓路微微一笑道:“我就是阎王”
张献忠和李定国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竟然亲自来了天津?”他们完全没想到,坐拥四川宝地的阎王,还像个急先锋一样到处乱窜。
郑晓路耸了耸肩,无奈道:“我这人皮痒,就喜欢到处跑。你们……怎么从北京跑到这里来了?还一幅战败的样子……”他心中突然一惊,急问道:“难道满清入关,已经打下北京了?”
张献忠苦笑了一声道:“不是满清入关,是李自成……李自成要杀我,我想将计就计杀了他,没想到……技不如人。”
张献忠一把抓出郑晓路的手,急道:“我命不久,北京发生了什么,阎王大人稍后向我儿李定国询问吧,现在请阎王大人听我说……”
张献忠满脸痛苦地道:“我本以为李自成乃是一代人杰,与他一起打天下也无不可,没想到……他已入魔了。先在开封掘开黄河河堤,淹死十几万军民,又纵军在北京城里烧杀抢掠……他已入魔了……这天下,他没资格坐。”
听着自己心目中的杀人魔王张献忠说着这样的话,郑晓路心里一阵啼笑皆非,这世界,究竟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都快搞不清了。
第五卷 定四川 第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九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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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城北的小树林里又添了一座新坟,这座坟匆匆挖成,只有一丈方圆。黄土一堆,埋着一位枭雄。张献忠生前号西营八大王,统率十万农民起义军,手下人才济济,风光无限。死后不过一丈黄土,一块木板为碑。
李定国出逃得太过匆忙,金银细软,什么也没有,仅仅五百骠骑,从北京城里浴血杀出,所以没有钱财为张献忠风光大葬。何况在这乱世,风光大葬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转眼之间此地易主,风光的大坟就会被盗墓者掘开,反倒是这种土丘能使死者入土为安。
郑晓路默默地为张献忠上了一柱香,自己穿来这个时空之后,有两大假想敌,一个是张献忠,一个是清兵,没想到张献忠就这么去了,至始至终没有和自己动过刀兵。反倒是许多莫名其妙的敌人,在莫名其妙的时间和莫名其妙的地点与自己大打出手。
李定国在张献忠的坟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转身对着郑晓路道:“阎王大人,若蒙不弃,请让末将效命于帐下。”
汗史书中的明末第一巨星李定国,居然要投入自己军中?郑晓路奇道:“你投我做什么?”
“誓杀李自成”李定国一揖到地,长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远远地大声叫道:“阎王大人,有紧急军情”
那传令兵滚倒在郑晓路面前,急道:“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来信,他已决定听从阎王大人的劝戒,向李自成投降,但是……李自成杀了他的信使,不肯受降。并且已经开始调集重兵准备攻打山海关。吴三桂左思右想,决定向满清投降……”
“什么?”郑晓路大惊,李自成已经发疯到这个地步了?几万关宁铁骑投降都不要?是李自成疯了,还是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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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数日之前。
且说秦良玉护着吴襄和陈圆圆到了山海关之后,吴襄把儿子叫来一阵训话,然后命令他向李自成投降,以保证国家动荡早一天结束。
吴三桂以“孝闻九边”闻名于世,自然不敢违抗吴襄的命令,立即修书一封,遣了一名机灵的使者,携带着他的降书向着北京城而来。
这使者一阵急奔,只用了几日就到了北京城的外围。只见前方树林里一队闯军的士兵正在巡逻,使者大喜,赶紧靠上前去,抱拳道:“小的是山海关吴将军派来的信使,有重要信件奉送给闯王,还请兄弟们通传一声。”
“吴三桂的信使?”那巡逻的闯军小头目奇道:“你送的什么信来?咱们闯王忙得很,没时间看些没用的信件。”
信使赶紧道:“这是很重要的信件,是我家吴将军向闯王投降的书信,闯王一定会很乐意看的。”
巡逻小头目听说是受降信,双目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低声笑道:“原来如此,好那闯王看过这封信之后,咱们两人就是战友了,来,咱们先亲近亲近。”他靠向信使,伸手拍了拍信使的肩膀,以示亲近。
那信使毫不提防,却见巡逻小头目突然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噗”地一声插入了信使的心窝。
“你……为何杀我?”信使仰天而倒,双目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小头目嘿嘿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叫你做个明白鬼,爷的名字叫王好贤,山东闻香教少教主。吴三桂和李自成怎么能凑一块儿呢?他们必须打,打得越激烈却好,我闻香教才有机会渔翁得利。”
王好贤说完又是一剑,将信使捅死在地。他抬起头来,伸手招过一个化装成闯军士兵的闻香教众,森然道:“去拿纸笔来,爷要重新写一封挑战书给李自成,哈哈哈”
半日之后,“吴三桂的挑战书”送到了李自成的案前,这封挑战书写得十分下流,把李自成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个遍。把李自成的爹骂成*公,把李自成的母亲骂成了ji女,把李自成本人称为咋种,并且嘲笑他肾亏、不举、早泄,说他的几个老婆全被自己上过……几乎把世界上所有骂人难听的话全部搬进了信里。
李自成黑着脸看完了信,大手一挥道:“传令三军,备战,准备讨伐吴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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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东北方向,有一座叫做盛京的城市早已经进入了全面备战状态。
盛京乃是后金(清)都城,即今辽宁省沈阳市。明洪武二十年(1387年),明廷曾在此置沈阳中卫,属辽东都指挥使司管辖。天命六年(1622年)三月,努尔哈赤占沈阳。四月,由兴京迁都辽阳,是为东京。
此时在盛京的皇宫们,满族的名臣大将也齐聚一堂。
有清朝开国宰辅、文臣领袖之称的范文程正在金殿之上侃侃而谈:“我观李自成此人,有武勇,有谋略,却不够仁善,能夺天下,却未必能坐天下。”
金殿上,皇太极病泱泱地躺在龙椅上,无力说话,摄政王多尔衮问道:“范卿,你的意思是?”
范文程笑道:“李自成肆意刑讯拷问明朝大臣、强行向在京官僚商人追赃、贪图子女玉帛、纵兵烧杀抢掠……此乃失了民心。又袭杀罗汝才、张献忠,裹胁他们的几十万军队归于自己军中,是为失了军心。他既失民心、又失军心,此时正好一战破之,则大明天下,尽入我满清的囊中。”
多尔衮一听此话,颇为意动。
范文程见多尔衮意动,又道:“我国上下同心,兵甲选练,声罪以临之,衅其士夫,拯其黎庶,兵以义动,何功不成?”
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