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笑道:“便与你打个赌,如果我这法子能成,而且出的鱼苗比你的法子多。你便送我一张鱼网如何?”
那郑鱼户也道:“好!如果你这方法不成,便将你水田里的百尾大鱼都输给我,免得你糟蹋了这么上好的成鱼。”那鱼户只道赢定了,心中大喜,笑嘻嘻地回家去了。
一边躲着的郑俊材和郑佳怡却跑了出来,郑佳怡担心道:“你这法子是不是真的成啊?如果输了,却不是血本无归?”她说着,便又要伸手去怀里摸那玉钗。郑晓路却向郑俊材笑道:“兄弟,过个几天,准备好向家里搬鱼网吧。”他这洒水晒鱼卵的办法,在现代叫做淋水孵化法,是最简单,也在古代最实用的孵鱼苗方法,根本不可能失败。
三天之后,郑晓路围着那柳杉枝左看右看,但见到许多的鱼卵上都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了,这个黑点其实就是小鱼的眼睛,此时已经可以透过鱼卵看到。这就证明鱼卵通过阳光的照射,生长发育得非常健康。郑晓路带着长工,又来到水田边,将田里的百条大鱼都捞了起来,移到一个小水池里,然后便将柳杉枝都放回了水田。
又过了几天,那郑鱼户却找上了门来,进门就笑道:“郑小哥,我是来看你那法子成不成的。”郑晓路见他走来,心知肚明,人家是来看笑话的,还顺便想讨走我那百条大鲤鱼。当下也不多言,便大声道:“也好,今天正好是日子了,我们就一同去看看水田,且看我的法子究竟成不成。”那郑俊材和郑佳怡也很关心,便牵了郑佳盈的手,三姐弟也一起来看热闹。
几人走出门来,却见郑家大院外面站了密密麻麻好大一堆子人,什么村头的泥瓦匠郑师傅,打铁的郑铁匠,撑船的郑小二……反正一眼望去,郑家村里倒有一大半的人都在这里。原来那郑鱼户却是怕郑晓路赌输了懒帐,郑家又是大户人家,到时候讨不到彩头。便将这赌约悄悄地漏露了出去,小小郑家村,倒是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赌,乡农的生活本就无聊,见有热闹可看,便一鼓脑儿的都来了。
郑晓路这人在后世却有个特点,人越多越起劲,这换成四川话来说,就叫“人来疯!”,没人来不发疯,人来多了就发疯。他一看这架势,顿时知道是郑鱼户玩的小把戏,心下暗笑,于是对着门面的人群高声道:“乡亲们,想必我和郑鱼户打赌的事,你们都知道啦!”
众人一阵哄笑,便有那撑船的郑小二笑道:“郑哥儿,别说你是挖了十年的地,便是你打娘胎起就开始养鱼,也没人家郑鱼户养得久啊。人家祖祖孙孙在这长滩湖边养鱼打鱼,却是百年的传统了,你和人家赌个啥啊,早早认了输,把那百尾大鱼让了给他,我等也好早些回去干活。”
郑晓路也不说狠话,只是笑道:“是输是赢,上得山,到我水田边一看就知。”当下领了众人,便向上山坡上的水田行来。郑佳怡心里紧张,便紧跟在郑晓路后面,一只手牵着郑佳盈,另一只手竟然拽着郑晓路的衣衫角。郑俊材倒是不怕,他小小孩童,心中没什么钱财概念,输赢全不放在心上,便似那不是自己的钱一般。
一村人都上得山来,那山路狭窄,田梗本就泥泞,便少不得推推挤挤,好不狼狈。又加上七嘴八舌,说东道西,闹闹哄哄的,好不容易来到郑家的水田边。村民们倒是没事,但郑佳怡从小被当成小姐养着,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碰上,走得非常辛苦。几次险些滑进了道旁的水田里,都是郑晓路伸手扶住。
待着村人站在郑家的水田边,仔细向里面一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水田里密密麻麻,都是鱼苗,成群结队,往来穿梭,哪里数得清楚。不时有人惊呼道:“哎呀,这片水田里也全是鱼苗。”又有惊呼:“哎呀,这片田里也全是。”“不得了,每片水田里都有数不清的鱼苗啊!”……
郑晓路心中暗算,自己买了百尾鲤鱼,雌雄各半,雌鱼也不是每只都要产卵,便算成只有30条雌鱼产了卵,每条鲤鱼一次产卵就是20万粒以上。自己用的淋水孵化法在现代一般能保证50%以上的孵化率,在这古代,设备差点,方法烂点,也能保证至少20%以上的孵化率,再加上一些偶发状况。这么算来,自己这水田里就应该有至少200万只鱼苗。这数字在自己这个现代人看来,也没啥了不起,哪个卖鱼苗的农民不是以百万和千万为基数在搞养殖的?但在这古代,尤其是水产业极不发达的四川,鱼户们都是任由鲤鱼自然孵化,那鱼卵连1%的孵化率都不到。因此这些古人哪见过这种数不清的鱼苗游来游去的场景,只是吓也吓死了去。
那郑鱼户看着满田的鱼苗,也是吓得不清,他祖祖辈辈养鱼,何曾见过这等奇景,忍不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水田前面,大声呼道:“莫不是龙王显灵,否则哪有如此多的鱼苗出世?”
郑晓路心中暗骂,龙王显你个头,老子的鱼苗养殖技术却又和龙王有什么鸟关系。何况这种淋水孵化法在明朝的沿海地带早已普及,只是通信不发达,还没有流入四川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真要稀奇的,应该是老子接下来搞的网箱养鱼才对,这种养鱼方法就不是明朝有的东西了,直到近现代才被发明出来呢。
众人看到了结果,那八卦的心思也就淡了,村民们便三三两两下山回家,郑俊材一把扯了那郑鱼户,便要去他家中取鱼网。郑鱼户却不肯就走,转身跑到郑晓路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郑小哥,那鱼网你只管取去,我小老头给你跪下了,你便将这孵化鱼苗之法传授给我吧,我家世代养鱼,却不知这等贤法,若我学了这贤法去,列祖列宗也感你大德。”
郑晓路一听这话,心中却犯起难来,这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是后世的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哪有随便教人的道理,便是自己,也是花了父亲的辛苦钱,害得姐姐失去了上学的机会,才能有机会读大学,断不可能因为这老头儿一跪就教了给他。郑晓路在那儿思索,郑鱼户却不肯依,只是拼命求肯。
郑晓路转念一想,自己这法儿终究简单,就算不教人,人家看得几遍,自然也就会了,却没有什么藏私的必要,何不利用这个,让这郑鱼户帮自己打理鱼苗,这样可以省了自己的时间,花更多的心力去研究另外的致富门路。
当下郑晓路假装为难,低声道:“你以为这方法是谁教我的?”那郑鱼户茫然摇头。旁边的郑佳怡却插嘴道:“这方法是小路哥上次淹水,掉下阴曹地府,阎王爷老人家亲自传授的。你妄言要学,却是不要命了?”那郑鱼户大惊,差一点就吓得要屁滚尿流。口口喃喃道:“怎生是好,怎生是好,郑小哥救我!”这郑家村人人都知道郑晓路曾被水淹,明明已经死了却突然活了过来,因此一听是阎王爷教的方法,竟然顿时就信了。
郑晓路心中暗暗摇头,这封建迷信害人啊。嘴上却假意道:“你也别怕,阎王爷虽然说这方法不准外传,但却没禁止别人自学。”那郑鱼户一听,有戏,大喜,一把抱住郑晓路的大腿,只是不肯松开。
郑晓路道:“那便这样吧,今年的鱼苗都孵化好了,我也没法教你。你且帮着我养鱼,我还有阎王爷教我的稻田养鱼、网箱养鱼两大妙法,你若肯一心一意辅助我养鱼,这两种妙法你自然可以自学了去,阎王爷他老人家见是你自己学的,不是我教的,定然不会为难你。今年你帮我帮得踏实,明天开春鱼苗孵化之季,我便将这孵化鱼苗的方法一步一步又做给你看,你若自学会了,却也不是我教的。”
郑鱼户一听大喜,这可不就是学徒制度嘛,在古代你要拜个师傅,便当那师傅的学徒,帮忙干上几年的活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虽然郑鱼户年龄已大,拜个毛头小伙子做师傅有些不妥,但郑晓路并没叫他拜师,也就没有丢了面子。只帮干一年的活儿,就让自己学技术,却比那些要徒弟帮自己到死才允许徒弟出师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下郑鱼户欢天喜地拉了郑俊材就走,说是要把鱼网给他,郑佳怡见小弟年幼,一个人哪里搬得动一张鱼网,便叫三妹郑佳盈也跟着去帮忙。此时村民也散光了,诺大一片山坡上,就只剩下郑晓路和郑佳怡两个人来。
见人都走*光了,郑佳怡就又问道:“小路哥,这水田里现在全是鱼苗,却怎么处理?多到这个地步,别说养活了,便是看着也让我心里麻麻的。到了下个月,水稻就要播种插秧,到时候这些鱼儿又弄到哪里去?”她见郑晓路今日大出风头,对他的信任感也有所增加,便开始询问起他的意见来。
郑晓路大笑道:“卖!明天就通知邻村邻县的鱼户,但要买鱼苗的都可以来我这里买。我们卖掉一半,另一半自己养。”郑佳怡假意怒道:“还说什么自己养,郑鱼户这么大把年龄了,却被你骗来白白给家里做工一年。”
郑晓路心情大好,不自觉地将手往郑佳怡腰上一放,环了一下,笑道:“什么白白打工一年,他接下来要学我的技术,只收他一年的学费那可真是便宜他了。”他只顾着得意,却把自己后世时的烂动作又放了出来,别说在明朝,就是在现代,也没有随便去环人家女孩子腰身的道理。郑佳怡顿时大怒,一指掐在他环过来的手臂上,娇斥道:“有没有便宜到郑鱼户我不知道,但却休想我便宜了你。好不容易看到你有正形,却不料一转眼,又变得这般痞气。”郑佳怡嘟起嘴,抬脚就走,但这田埂泥泞,哪有随便乱跑的道理。她没走出两步,就觉得脚下一滑,往着鱼苗耸动的水田里载了下去。
幸亏郑晓路还是跟在她后面,见她滑倒,便又伸手一环,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郑佳怡大羞,立即拼命挣扎。郑晓路却不放手,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向着山下走去,一直走到了道路比较平缓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
郑佳怡一路上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伸嘴咬了他肩头。后来累了,便只得由着他抱下山坡来。刚被放下,就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郑晓路赶紧又伸手抱住,调笑道:“怎么了?我不抱了,你就连站都站不稳了吗?”
郑佳怡又羞又怒,脸色都变得煞白,她赶紧站稳身子,却又抬起小脚,碰地踢了郑晓路一脚,大骂道:“你这个臭流氓,以后定要离你远远的。”言罢转身,笔直地对着家里跑去,生怕站在这里久了又被轻薄。
编者按:呼,累,漫长的第六节,花了我不少时间写成。关于这二小姐的性格,我是很用心的在写,我想信喜欢的人应该是有的,但也不排除有些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我写东西务求一个合情合理,这二小姐的性格,我暂且认为是合理的,因为女人这东西,柔婉温柔固然是美的,但如果缺乏这骨子里的一点傲气,但算是失了灵魂。我希望我笔下这个看上去凶狠,实则善良多情的二小姐你能喜欢。
另,关于鱼苗,还是和以前一样,请数据帝们手下留情,小说而已,不要拿科学数据来吓我,我经不得吓的。
第一卷 起成都 第七章 大卖鱼苗
当天夜里,郑晓路将家里的黄豆拿出来几十斤,尽数泡在水里。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床,叫了几个长工,将黄豆通通磨成了豆浆。郑俊材也起得早,只见在磨豆浆,就高兴地叫道:“嘿,今天有豆浆喝了?”
郑晓路笑道:“这豆浆却不是给你喝的,这是给鱼苗们喝的。”这时那郑鱼户也走上了门来,却是按约定要来帮着郑晓路养一年的鱼。听说要给鱼苗喝豆浆,那郑鱼户又有些不服,叫道:“哪有给鱼喝豆浆的,老头子自祖上养鱼至今,已有数代,我用谷糠、玉米面、大米饭喂鱼,人吃了这些都能长得白白胖胖,那鱼自然喂得也肥。却没听说过鱼喝豆浆。”
郑晓路心想,你用这些东西喂鱼,却是土法,不讲科学,似你这般喂法,那小小鱼苗哪里吃得下去,便只有强壮一点,适应能力强的鱼苗才能存活,那存活率就太低了,老子的200万条鱼苗只怕活不下来十分之一,搞得和自然界的野生鲤鱼差不多。我这豆浆喂鱼之法,却是现代科学家们证明了的,最适合鱼苗的食物。这东西也不好解释,于是郑晓路假装怒道:“从今天开始,你便要随着我学阎王爷的养鱼妙法,这阎王爷教的本事,你居然敢心存置疑,你不想活了?快来磨豆子,休要多言。”郑鱼户一听这话,顿时吓了一跳,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就不敢再说,赶紧坐到石磨边,接过郑晓路的活儿,卖力地磨起豆子来。
此时郑佳怡也已起床,却不靠近过来,站得老远地张望。她昨天被郑晓路抱了下山,只觉得受了莫大的轻薄,又知道父亲偏心,不敢去告状,只好躲得远远的,丝毫不敢大意。但她心里终究忍不住好奇,便老远看着,也不走开。
磨好了豆浆,郑晓路就将豆浆弄在几个大水桶里,让郑鱼户和长工们一人挑了两桶,上得山来,郑晓路却不直接喂食,而是用力地敲打木桶,弄得咚咚地直响,众人都不解其意。那站得老远看戏的郑佳怡又忍不住了,便大声问道:“你又在搞什么鬼,似这般敲得咚咚乱响,却莫吓坏了鱼苗。”
郑晓路道:“我这是在告诉鱼苗,开饭啦!”众人尽皆大笑,那郑佳怡没好气道:“鱼苗又哪里听得懂你的鬼叫,没听说过还要告诉鱼苗开饭了的道理。你看,水里的鱼苗根本没有动静。”郑晓路笑道:“第一次敲当然没有动静,我每次来喂食之前都这么敲打一番,久而久之,鱼苗只要听到敲桶之声,便知道开饭了。”他这个道理虽然简单,但一群乡农却并不懂得什么叫作条件反射,自然不甚信服。郑晓路也懒得再解释,敲了一会儿桶,他就用一个木瓢将豆浆均匀地泼洒在水里,那些鱼苗自然游过来争食。他一边喂食,便又一边敲桶。直闹了好一会儿才将桶里的豆浆都喂完。
做完这些活儿,郑晓路就对郑鱼户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就这样喂这鱼苗,连续15天,每次喂食之前必须敲这木桶。而且要边喂边敲,切莫偷懒。”然后郑晓路又转身对几个长工说:“你们去通知一下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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