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醉庭若有所思,离开前还两次回头向那两人看去。
越醉庭带她来时带着重坤,已挑了处溪边的位置铺好了席子。
宋容如今体虚,走了一会便有些累,可越醉庭就挨着她坐在旁边,宋容靠着他的半边身子都是不自在的,坐了一会,她便借口净手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越醉庭的影子,她才觉得自在些,靠着一棵树轻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打了个激灵,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她低头等了会儿,可那视线仍未离开。
她蹙眉望过去,一个黑乎乎的面具忽地撞进眼里,令她猛地心悸了一下。
戴着面具的那人站在一丛灌木后,宋容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但她知道他在看他。她正要开口,那人便立刻掉转头,眨眼间便消失在宋容眼前。
留下宋容陷入没有头绪的疑惑中。这人谁啊?
偶遇?还是……左落言的人?!
想到这一点,宋容情绪一振。
“你跑这儿干嘛?”
宋容一惊,转身,越醉庭正歪着头看着她。
“呃……”她想着借口,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越醉庭的视线便跟着定在了那里。
“我在看这个。”她随手往上指了指,树枝上挂着今日来此的人赋的诗。越醉庭盯着她不说话,她不由得有些心虚,脸上却笑起来,蹦到他身边开心道:“不放心我?”
越醉庭的脸随着她扭动,依然不语。
宋容被他看得脸都快僵了。小白花小白花,她在心底提醒自己,然后撅嘴不满道:“你怎么不说话?”
……为什么要嘴对嘴呢?
盯着宋容的嘴唇,越醉庭疑惑着,有什么意义?
“喂,你……怎么了?”
既然是恋人要做的事,那就做好了。
反正是没试过的事情。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不对啊教主大人,谁跟你是恋人啊!
☆、勾引
当他捧住她的脸时宋容还未搞清情况,甚至在他垂下眼帘碰上她的鼻尖时,仍怔怔地没有反应过来。
宋容大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
轻轻的触碰,柔软的感觉令她像被电着了一样,猛地侧过头。
两人的唇一触而过。
她忍着立起来的鸡皮疙瘩,转过身背对着他低声说:“你干什么?”
旁边有人低低嗤笑,宋容不经意看去,两个少年公子正瞧着他们俩看热闹。而越醉庭却像没注意到一样,兀自发呆。
宋容心底仍处在惊疑不定中,这是要亲她?他觉得俩人的关系亲密到可以做这种事了?可几天前他还掐她脖子,他是真的相信她,认为她已不在意了吗?
可等了好久,身后越醉庭一直不说话,她微微扭头,偷眼看过去,他正困惑地眨眼,摸着自己的嘴唇。她立时感到浑身别扭,轻咳了一声。
越醉庭猛然惊醒,看向宋容便伸手又去碰她脸。宋容连忙躲开。
不远处围观的两个公子笑起来,走过来拉住了越醉庭:“这位公子,你未免太心急了些,人家姑娘都不好意思了。”
被这两人一说,越醉庭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是应该的,不过——”把越醉庭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起来。
“看你于这事儿上还不通。我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哪个姑娘会愿意?你呀,应该……”
一边听着,越醉庭一边向宋容看去。而宋容低头一副不好意思难以见人的姿势,完全没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回去时坐在马车上,气氛诡异,宋容顶着越醉庭意义不明的视线,保持住了脸上的淡定。
忽然越醉庭一下挺直了腰,掀起帘子,小狗一样抽了抽鼻子,细闻着空中的味道。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酒香。越醉庭精神一振,低喃道:“好酒啊。”
宋容眨了一下眼,车上就没了人影,他留下的一句话在耳边飘过:“重坤,送她回去。”
她望向赶车的重坤,他面无表情,显然是习惯了越醉庭这随心所欲的性子。
走了一段路,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前面传来喧闹声。
“怎么了?”宋容一边问着一边掀开帘子,重坤没说话,她也已经看到了前面路被一大圈人堵住了。
“大爷,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宋容拉住挑着担子路过的一个老大爷。
“吵架呢。”大爷不欲多说,疲劳地叹了口气:“这世上好人没好报哟……”
前面走不过去,宋容便下了马车走了过去,重坤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走近宋容就呆了一下,站中间的不正是她刚碰到的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吗。
站他对面的是个中年大妈,干嚎着拍着大腿:“我要死了啊!他血口喷人啊!我管我家女儿还要被人打有没有天理啊!”
男人有些恼怒地说:“谁打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容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大妈哭号:“就是你打我,你推我了!”她忽地拔高了声音:“我的命好惨啊——可怜阿益你死得早啊,不然你哪会看着我被人家欺负。”
众人议论纷纷中,他开口,声音显露出他的烦躁:“你女儿再不听话也不该拿着扫帚打她,我只不过把你推开,说了几句——”
“我是她亲妈!我管教她是为她好,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娘俩的事啊!”大妈指着他道:“你看你还带个劳什子的面具,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说不定是朝廷通缉的罪犯!”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有了变化,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他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具,身后背刀,满身都是凶意,还真不像好人。大妈仿佛获得了什么灵感一样,大喊道:“快来人抓犯人了!”
宋容一急,正要上前,他转身要走却被大妈拉住了。
“别逃啊!大家快抓他!”
“放开!”大妈死揪着他的胳膊,他还不敢用力,拉扯一番不成,他气急去推她。
宋容看不下去,挤开人群钻进去,大妈还嚷嚷着:“救命啊打人啦!”死不撒手。然而他的衣服却是没那么结实,只听刺啦一声,大妈揪着块布手一挥,碰到了他的面具,然后身体向后歪去。
大妈肥大的屁股墩到地上的时候,还伴随着金属撞地的声音。
宋容推前面的人推不动,身边却蓦地安静下来,然后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猛然爆发:“吓死我了!”
“这是什么人啊!脸都成这样了。”
宋容心中一冷,慢慢抬起头来。
大妈得意的声音响起:“我就说他不是好人……”
对上那道狠绝冷辣的目光,大妈瑟缩一下,闭上了嘴。围观的人嘀咕道:“这人面恶,估计杀过不少人,散了吧散了吧。”
男人的面容和出鞘的剑令围观众人很快散开,眼看逐渐平静下来,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哭声:“唔……妈妈,他好可怕……”
本也要离开的大妈唾了一声,说:“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才成这样。”
“滚!”他低声怒吼,环视周围还未离开的人,利剑指向他们:“你们都滚开!”
“阮森……”这个名字在她齿间绕了一圈也没有出口,宋容对上了他悲愤羞怒的视线,他立时僵住了。
站在空荡的街道上,他脸上横布疤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鼻子还在,可上唇生生缺了一半,牙齿和牙龈都暴露在初春寒凉的空气中,像一头一直呲着牙的野兽。
就连她熟悉的那双眼睛,都不复往日的清澈。
宋容觉得眼眶干涩,她一点也哭不出来,阮森在下一秒捂住了自己的脸,扭头便走。
她下意识走了两步去追,他却已不见了身影。
“被咬掉的。”
重坤在她身后只说了四个字。
宋容这才想到重坤还在身边,她闭上眼缓和了一下,扭头看向重坤,笑道:“那人吓了我一跳。”
顿了顿,问道:“你说他是被什么咬掉了……上唇?”
重坤淡漠道:“狼吧,不清楚。人已散,小姐请上车吧。”
……
越醉庭寻了一圈,却没找到酒香的来源,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条街一条街挨个的找,直到月悬枝头,才在墙角发现一个横倒的酒坛。只剩一点酒液了,他不甘地往嘴里倒,只咂摸出一点味就没了。
郁卒地回去时早就夜深人静,他忽然想起白日那两个公子趴在他耳边说的话来。此时明月寂寥,夜风簌簌,好像正是他们说的“好时候”。
他脚下一拐,便走去了宋容房间那里。
宋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着,她闭着眼,阮森那双又悲又痛的眼睛仍在脑中不断晃悠,满溢的悲伤似乎也流到了她心中。
他不用说,她就明了了他难以言说避之不及的伤。
她忽然张开眼,越醉庭站在她的床头。
这个人,是始作俑者。
总跟在她身后,别扭爱爆粗口的阮森,拜他所赐,变成了这样。
他向她低下头,眼神纯稚。
他甚至不懂亲吻的意义。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双眼沾染与阮森一样的悲痛。
宋容轻轻一笑,眸光柔媚,在越醉庭一怔之时,挽住他的脖子,迎上了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要开学了吧~
☆、不许别人碰
宋容对越醉庭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觉得门前太空,第二天就来了一个师傅和他的小徒弟在门口挖坑。
她刚起床,一开门就愕然发现一个足能埋下一人的大坑。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师傅是个个矮腿短一脸憨厚的中年汉子,正背对着她挥铁锹,听闻她的话,抖索了一下。宋容就见他战战兢兢地转过来哈着腰道:“回小姐,是、是教主大老爷叫小的们来种树的。”
“种树要挖这么大坑吗?”她还记得小学植树节去种小树苗的时候,比起来这师徒俩挖的坑就跟挖矿后的大洞似的。
“因为是要移过来一株五十年的老树,所以要挖大些。”
小徒弟用少年变声期特别的粗噶抢着回答,脸红扑扑地望着宋容。
前面重坤走了过来,宋容向小徒弟笑了笑,回到屋里,听到外面师傅打了下他的头,低声斥责:“没跟你说别乱说话吗!”然后他突然噤声,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响,重坤走了进来。
宋容立时浑身别扭。自从那晚后越醉庭食髓知味,时常不分场合扒着她的脸就咬,之所以用咬这个字是因为他的技术实在是糟糕,她时常以为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好吃的。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天他把她压倒在地上啃时重坤蹲在一旁全程围观,和越醉庭两人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她没骨头一样趴在桌上,茶杯正好挡住她的脸,她避开重坤的脸,若无其事问道:“越醉庭呢?”
【文】“教主要我带你去找他。”
【人】“去哪?”
【书】“请跟我走。”
【屋】宋容被重坤背着,几个跃起间她住的房屋就被甩在了远远的后面。
没一会便落了地,前面停着一辆红色小马车,越醉庭弯膝踩在车辕上,神情叵测地盯着宋容。
她从重坤背上下来,扭脸直接问:“怎么,请我吃饭呀?”
越醉庭扫了眼重坤,挥手道:“你不用跟着了。”
重坤二话没说便走了,越醉庭将宋容推进马车,让车夫出发,而他一上来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咬上她的嘴唇。
他的亲吻总是从咬住她的唇瓣开始,宋容已经习惯,她闭上眼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地献上舌尖,这样可以使她的嘴唇不至于留下咬痕。
马车摇摇晃晃,两人的身体时不时相蹭,车厢壁上挂着的熏香炉幽幽地散发着沉郁的香味,宋容觉得有点缺氧,可越醉庭越来越兴奋,捂在她脖后的大手散发的热度令她很想蹭一蹭,他喉中开始发出低低的呻~吟。
宋容想将脸扭开,他却将她扣得更紧。她皱了下眉,没有再挣扎。她很放心,越醉庭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轻喘着刚被放开,马车就停了下来。越醉庭脸颊微红地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掀开帘子下车。
宋容默默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这么看着,她还以为还会被他真的咬上一口。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弯腰掀开车帘,便见越醉庭朝她伸出的手。
她向他甜甜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宋容没想到的是,一下车,入目便是前面热闹的集市,挑着担子的菜农、抱着婴儿的少妇、自命风雅的富家子弟陆续从她身边走过。她有些意外,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次迎春会,越醉庭还从未带她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越醉庭眸若星辰,略扫一圈便认准了目的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过去。
这是一家金店,一进门便有两个伙计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两位想买些什么?本店手镯、耳钉、簪钗都是老匠人打造的,是京城里的最新款式,不如您带这位小姐上楼看看?”
两个伙计眼光很准,越醉庭果然是带她来买东西的。一上二楼便是满目金光,十分耀眼。
西侧是首饰类的,他挨个地问她喜不喜欢,她说喜欢,便让伙计收着。
宋容便不敢说喜欢了,他就问她那个不喜欢。
财大气粗呀。她心里想着,摇头说:“我不大喜欢金首饰。”
“那就不要了。”越醉庭立刻说,在两个伙计失望挽留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带宋容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喜欢吗?”“啊不用啦”“不喜欢吗?”“嗯不要买了。”“那换一家好了。”这样的对话中度过了。
逛了十多家店后,宋容实在撑不住了,让越醉庭买了他觉得够多的东西后,终于得以脱身。
不大的车厢中被玉的银的珍珠的各种首饰的大盒小盒和丝绸绫缎、珍奇古玩给塞得满满当当,对宋容而言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可她还是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她卖身,然后越醉庭撒钱表示满意。不过宋容觉得这八成还是谨柔给他出的主意,想到谨柔恨铁不成钢地教越醉庭的样子,她就暗自叹气,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
由于太挤,越醉庭没机会动手动脚,安全抵达。
越醉庭要车夫载着马车把东西送回去,然后看向宋容。
宋容笑问:“怎么了?”
“今天开心吗?”
“开心!”她停顿一下,略羞涩地道谢:“谢谢你。”
她看起来很高兴,微抿着嘴垂眸微笑的样子像一朵将开未开的白色葱兰。越醉庭弯眸,也笑了起来,在她面前背对她蹲下:
“上来,我背你回去。”
宋容娇羞的神色立即一扫而空。她呆呆道:“啊?”
迟迟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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