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攻打哪座城,都会遭到另一城断后阻击。
二十二日子时,雷声一阵响过一阵,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尉氏城上巡视的兵卒早早躲进城楼躲避尚未降临的暴雨。 值夜的军侯也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魏续虽早已下令值夜兵士不准擅自离岗。 怎奈吕布军中向来军纪不严。 各部曲表面上应诺,实际却各行其是,只要没有查哨,就我行我素,该睡地睡,该打盹的打盹。 反正,吕布、高勇结盟人所共知。 除了寥寥数人,谁也不会想到高勇将对盟友毫不留情的下手。
魏续有些预感。 也曾听陈宫无意中提起,可是自负的他认为即使高勇军杀来,凭借坚城,也足以守卫三五日,到时候援军必到,两相内外夹击,必能轻而易举的取胜。 由是。 魏续睡得安稳,虽偶被雷声吵醒,却又翻过身继续鼾声如雷。
二更时分,尉氏城外一片寂静,夜空中偶尔划过一道闪电,耀的人眼发晕。 随后的雷声隆隆中,一支兵马猫腰穿行,腾挪跳跃中迅速接近尉氏。
不多久。 一道灰影幽灵般出现,“孔将军,尉氏守卫松懈,对我军行动毫无所觉。 城内埋伏下来地二百键锐营兵士已经准备完毕,看到信号后立即夺占南门。 ”
孔翔嘴角微翘,“做得好。 此番攻城,一定要速战速决,进度不能落后于独立师,否则我等无颜面见朱将军。 ”说着一道闪电再次划破夜空,孔翔猛然蹲伏,确认安全后才低声道:“命令键锐营摸近墙下,待总攻开始时立即射杀城上守军,并协助夺取南门;控制南门后,旗卫营长驱直入扰敌防卫,骁骑营绕城而走。 奇袭乌亭岭。 断敌归路。 此战可以不留俘虏,却绝不能放跑一名敌人!”
“遵令!”三条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草丛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片黑呼呼的树枝、草叶在缓慢地向城墙移动。
三里外,几名吕布郡兵被捆绑结实丢弃路边,他们是负责这一带的暗哨,不想却稀里糊涂的被缴了械,等到看到袭击自己的是高勇军后登时面若死灰。 而这才是开始,紧随其后快速在眼前奔过的骑兵和数不清的步卒,更让几人肝胆俱裂,年长的伍长已然嗅到大战地气味,只可惜他再也无法将消息送回尉氏。
“跟上!现在已经进入陈留地界,立即转换为搜索前进队型,轻步兵护卫两翼,弓弩上弦随时准备战斗!”团校令下,一字长蛇迅速化为椭圆,保持行军中的反击能力,哪怕适当降低速度也在所不惜。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当终于数清椭圆个数时,伍长彻底失去了反应……
草丛中,闭目休息的孔翔突然张开双眼,只见几道人影悄然靠近。 “速度勉强及格。 部队情况如何?”
“可以一战!”
“好,休整一刻钟,而后发出信号,强攻尉氏!”
压抑笼罩着尉氏,滴雨未下,却让人透不过气来,仿佛天塌一般。 两名郡兵斜靠在垛口上哈欠连天。 “虎子哥,你说咱们还能打败曹操吗?听军侯讲,曹军厉害得很,连吕将军的铁骑都奈何不得。 ”
“别听他们乱讲,都是四六不懂的混混。 曹军胜在人多,你想啊,三个人拼你一个人,你能打得过?吕将军的骑兵是厉害,可是曹军中也有模仿高军的弓弩兵阵,一片箭雨砸下来,任你钢筋铁骨也得蜕一层皮!”
“啊!”这个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比起高勇军呢?”
虎子哥大嘴一撇,“没法比,听参加过成阳之战的人讲,如果把曹军地弓弩比作大雨,那么高勇军的弓弩就是铁板!”说完,得意地打起了哈欠……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哨音骤然响起,随即节奏明快激昂的号声传来,再其后,好似万弩齐发时“嘣”的一声……
小兵呆了呆,茫然的向城外张望,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迅速窜了上来,从下颚钻进,由天灵盖出头!血雾随之喷涌而出,仿佛一朵盛开地血兰花!
虎子哥见状大惊失色,本能的想要蹲下,可还未等动作,耳边便传来了弩箭破空之声,惊骇的眼睛内只剩下铁板一样的箭雨……
“敌袭!”铁板落下之后足足一刻钟,才有人惊叫着大喊出来。 可是仔细一听,这声音竟然是发自城门内!
哨音过后。 城门下的守军尚未组织起来,便遭到一阵箭雨袭击,顿时伤亡大半。 幸存下来地人面对围攻上来的无数黑影,立时失去了坚持到底的勇气,纷纷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偶有几个不怕死的勇敢阻击,却也迅速淹没在黑夜之中。 论单兵作战,三个郡兵也未必是一名键锐营兵士的对手。 当第二轮弩箭腾空之时。 南门下已无吕布郡兵。
孔翔看到嘎吱吱开启地城门后,终于露出得意地笑容。 “进攻!杀进城去,活捉魏续!”
霎时,百余人齐声呐喊:“活捉魏续!”随后千余人齐声呐喊,到最后万人齐声呐喊!“活捉魏续,活捉魏续!”
砰!哗啦!
亲兵跌跌撞撞地冲进魏续寝室,沿途撞翻了几多器物,“将军。 将军,大事不好了,高勇军杀进城了!”
迷迷糊糊中地魏续正待发作,听到亲兵地哭喊陡然一惊,“什么?你说什么?”
“将军,高勇军杀进城了,正在到处嚷嚷活捉将军,不信。 你听……”
“活捉魏续,杀!”
魏续腾地跳下床来,抄起战刀大吼道:“狗日的,还跪着干什么?跟老子出去将敌人打退,否则谁也别想活命!”
城内百姓早被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惊醒,却都十分明智的紧闭家门。 即便有敲砸的情况也坚决不肯开门。 兵荒马乱已然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百姓也在军阀诸侯的混战中习惯了孤独守候,活下去成为最遥远也是最现实地目标。
魏续几大步窜出县府,只见大街上混乱非常,骑兵、步兵混杂在一起,横贯南北的主干道上杀成一片。 漆黑的夜色中,分不清敌我。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骑兵不会是吕布军,四散奔逃的兵卒也绝不会是高勇军。 “立即调北门守军增援,东门守军立即退往北门!”魏续吼叫着发出命令。 可是效果甚微。 除了偷袭的原因外。 还有着对黑暗的恐惧。 放眼天下,敢拍胸脯善打夜战者。 除高勇军再无他人。 尤其是骑兵的率先杀入,带给人强烈地惊惧。 骑兵不同步兵,大家都用两条腿时,差距不会很大,至少在街巷中还能抵挡一二。 可是有了骑兵介入,一切抵抗便显得虚弱无力。 作为最先入城的战力,敌我最易识别。 凡是没有骑马的皆为敌人,只管砍杀即可!
看到此种乱景,魏续大叫不妙,可是失去组织的部曲好似一盘散沙,根本无力阻挡蜂拥入城的高勇军。 燃烧的火把下,一队队高勇军重甲步兵无所顾忌地列阵进攻,战枪、战刀、弓弩,成为阎王的请帖。 饶是魏续不甘失败的冲杀上去,却也仅仅是平添了几条亲兵性命。 高勇军的攻势太猛烈了,野战强悍,巷战也一样不弱。 反倒是吕布军处处受到制肘,十分力只发挥出六七分。 此消彼长,形势急转直下,不过小半个时辰,南城皆落入敌军手中。
“禀将军,东门失守了!”亲兵飞奔近前,带来了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魏续持刀而立,心中一片茫然。 东门丢了,只剩北门,可按照敌军的推进速度,也不过个把时辰。 三千守军彻底崩溃了,能聚拢起来的不足千人。 即便自己能以一当十,可手下部曲没那个能力,况且还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魏续狠狠的抽了自己两耳光,大喝道:“向北门集中,收拢部曲,准备撤出尉氏!”
当勉强称得上是抵抗的吕布军突然向北门集中地时候,孔翔露出阴谋得逞地笑容,当即下令骑兵撤出战斗,步卒全力压上,死死咬住后撤敌军。
混乱的交战逐渐变得清晰,一条战线逐渐形成,黑红色正在迅速吞噬着褐黄。 之前横行无忌地骑兵突然失去踪影,令吕布军兵心中去掉一块大石,抵抗的强度也在战线逐步稳固后增加。但是,这一切都无助于守住尉氏。 魏续更清楚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拼消耗只会导致己军彻底灭亡,一旦敌军骑兵绕过大河北上断去后路,自己这两千来人恐怕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留下五百人堵住城门,余者立即沿路向北,抢先进入乌亭岭!”魏续选择了壮士断腕,毫不犹豫地向郡城退去。
只可惜,在战斗开始的一刻,五百骑兵已经迅速绕过尉氏杀奔乌亭岭。 当魏续经历一番苦战被迫后撤之时,乌亭岭上的战斗已经结束,骁骑营以三十八骑的代价将黑鹰军旗插上了寨墙!
翻身骑上战马,孔翔对于目前战况相当满意,“传令各部按计划行事!参与攻城战部队就地休整,未参战者立即追击敌军!”
一路逃,一路打,黎明时分,总算千辛万苦的来到了乌亭岭下。 可是,当黑鹰军旗映入魏续眼眸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得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扶沟也结束了战斗,两千吕布军兵除二十余人趁乱失踪外,余者非死即伤。 彭胜对此平静以待,只下令部队休整半个时辰,而后立即北上,他还要进攻圉县,以便能尽速夺取雍丘,截断陈留郡府与襄邑、己吾的联系。
这边硝烟刚刚散尽,酸枣又迎来了炮弩箭的疯狂摧残。
三百部炮弩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抵近酸枣城外八百丈处,平均每部配备三十支增程炮弩箭。 用朱灵的话讲,足够给酸枣开一次焰火晚会。
高顺举目远眺,仔细观察酸枣的守备情况。 张飞扛着丈八蛇矛颠颠跑到近前,裂开大嘴嘻嘻笑道:“高将军,到时辰了吧,再不打天都大亮了!”
高顺没有理他,只淡淡地问道:“是不是陷阵营嚷嚷着请战?”
张飞挠挠头,“一帮兔崽子憋坏了,都想着立功赎罪呢。 ”
高顺嘴角微微抽搐,险些笑了出来:“去吧,陷阵营主攻,夺不下西门提头来见!”
“得令!”张飞猛拍胸脯,兴奋得怪嚎一声,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高顺微微摇头,“这脾气啊……”说着向东仰望,见蔚蓝色逐渐显现,天空也蒙蒙发亮,“传令:发信号,炮弩二十轮覆盖射击!步弩战阵准备,射击过后,立即攻城!”
“高度三十七,风速三,标距810,点火,射击!”
一片黑色炮弩箭仿佛惊飞的鸟群,突然窜出树林,斜向上飞去,片刻后,一片绚烂耀眼的红光布满天宇,好似火烧云映亮了大半天空,与东方的蔚蓝形成鲜明对比……炮弩箭在火药燃烧的推动下继续上升了一段距离后才调转箭簇,缓缓向下射去……酸枣守军早已被这突然出现的景象吸引,可当炮弩箭显露出狰狞的獠牙时,一切都晚了!
第十卷 峥嵘岁月 第八章 袁术败亡(13)
第十卷 峥嵘岁月 第八章 袁术败亡(13)
十月二十二日黎明,酸枣在守军一片惊恐的目光中被炮弩箭淹没了,整个西城均遭到毁灭性打击,一轮一轮的狂暴,一片一片的气浪,无处躲藏的窘境,天地不应的尴尬,只留下狼藉遍地,残肢断臂。 整整二十轮覆盖射击,论规模可列为炮弩箭参战的第二位,六千支炮弩箭几乎将酸枣西城犁了一遍!
放眼望去,硝烟弥漫哀嚎遍野,城墙上下挂着不少尸体,炮弩箭爆炸产生的黑圈历历在目。 热兵器的威力一览无余,比之弩箭不知强出多少倍,而对敌人的心理破坏尤为严重,只此一阵狂轰滥炸,将酸枣守军轰的晕头转向,心理防线的崩溃,直接导致大范围混乱。 南、北两城守军在看到那令人恐惧的炮弩箭轰炸后,早已吓得畏惧不前,更有甚者已经悄悄准备开溜。
浓雾一般的硝烟缓缓随风飘散,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张飞大步上前,高举起丈八蛇矛:“陷阵营!突击!”“杀!”一千虎狼怒吼着冲向西城墙。
与此同时,弩兵战阵也在各团校的指挥下开始展示大风的强悍,遮天蔽日的箭雨犹如方正的铁板,夹带着无尽威压重重拍向守军头顶。
高顺举起千里眼打量一遍城墙,“命令步兵战阵推进,弩兵风阵跟上协助压制!待陷阵营攻占城门后立即全军杀入,再令第13、第14两个龙骑师加速,于一个时辰后赶至酸枣以东的清丘河。 绝不能放过一名敌兵!最后让第15龙骑师全速前进,午前潜行至封丘,能夺则夺,不能则化整为零,扰乱敌人粮道,切断敌人联系!”
“遵令!”因为近卫龙骑师和近卫机步师还需要一到两日地休整,故此。 高顺只得将近卫机步师骁骑营带出来作为联络各方的手段。 数匹快马飞奔离去,高顺收回目光。 淡淡的扫一眼酸枣城,“走吧,午时前要将酸枣安顿完毕。 ”
“哈哈!爽快!”张飞不是一般的猛,在没有吕布督战的情况下,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云梯架上,攀爬迅速,丝毫看不出受到魁梧身材的制约。 重盔重甲包裹下。 城上守军射出地稀疏弓箭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千零一头黑熊迅疾登城。
“滚木擂石,狠狠的砸!”守城司马顾不得多想,大声呼和着组织反击。 可是,面对满天箭雨,没几个人有胆子往上靠,而那些有胆子靠上去地已全部成了刺猬。 司马尤不甘心,一脚踹翻蹲在墙角的小兵。 “狗东西,怕什么?他们也是一个脑袋俩胳膊,跟咱们一样,只要……瞪什么瞪?再瞪老子踹死你!”话音未落,那名小兵啊一声怪叫晕死过去,司马大怒。 正准备飞起一脚之际,陡然发觉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紧接着天旋地转,耳边才传来一声嘟囔:“狗东西,敢挡俺老张的路,真是寿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张飞臭骂之后,陷阵营将士蜂拥而上,眨眼间将附近吕布军砍杀驱散。 虎入羊群方知何谓彪悍!特别是单兵战力大大高于机步兵的陷阵营。 完全成为了守军的噩梦。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 十八般兵器集体亮相,并在城墙上上演了一场武斗戏。
不到半个时辰,陷阵营攻占西城门。 两个时辰后,守军大部被歼,酸枣易主。 仅百余人趁乱逃出,却又被龙骑师堵截在清丘河岸外。 于是,酸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