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们只不过杀了一个狗汉歼。”警卫连长身旁的一个士兵大声分辨道。
“狗汉歼?嘿嘿,你怎么知道?”张培梅厉声问道。
“是,是连长说的。”这名士兵嘟囔道。
张培梅转而瞪着警卫连长,一把抓住他的前胸,冷然说道:“穿着将军服,冒充王靖国已是死罪一条,又污蔑执法队便衣,此乃死罪第二条,其三,不加辨认,擅杀执法队便衣,此乃死罪三条。说吧,王靖国在哪里,只要你说出王靖国的藏身之地,或可网开一面,绕你不死。”
警卫连长低着头不说话。
山洞里的王靖国听到张培梅步步*问警卫连长,吓得对梁培璜说:“培璜,大事不妙啊,看来这张培梅非要*问出我的下落,这万一警卫连长胆小说出咱们的落脚之处就完了,为今之计该咋办?”
梁培璜低声对王靖国说:“我刚才查看了这个山洞,见通向后山,咱们得赶紧撤离这儿。”
王靖国一听,喜上眉梢,低声吩咐:“弟兄们,这个黑头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快逃往后山。”
张培梅见警卫连长不说话,一时气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完后,猛然放开,大声说道:“19军的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护着王靖国,但你们知道吗?由于王靖国擅自逃离石口阵地,使得你们19军群龙无首,曰军如入无人之境,70师伤亡惨重,就连赵锡章旅长也为国捐躯,无数的官兵们因此战死沙场。”
阎百胜接着张培梅的话说:“要不是张总监临危受命临时接任指挥官,只怕现在小鬼子就已经杀入隰县县城。弟兄们,你们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鬼子践踏我脚下这块土地吗?你们还是咱三晋儿郎吗?别人都在前线打鬼子,你们倒好,跟着胆小鬼王靖国一路逃亡,你们不感到羞愧吗?”
于游海听着阎百胜的话,十分激动,接话道:“你可知道,被你杀死的这名弟兄叫张振华,他原先是朔县的一名警察,朔县城破时,队伍被打散,就跟着两狼山的土匪当了执法队,先后在忻口、太原等地抗曰。他跟我说过,不打跑小鬼子绝不回家乡,可,可你们竟然……”
执法队队员们听了于游海的表述,全都群情激奋,大声喊道:“杀了这个狗曰的,替张振华报仇。”
警卫连长也被于游海的话打动,对张培梅说道:“张总监,人是我下令杀的,不关任何人的事,要杀就杀我一个人。至于我们军长,恕难说出他的藏身之处。”说完,就从身旁的一个执法队员手中猛然夺过一把刀来,放在脖子上,对着山野大声喊道:“军长,恕卑职无能,再也不能保护你。”说完,大刀使劲一拉,脖子上立即鲜血四溅。
众人没想到这个警卫连长如此刚烈,都呆住了。张培梅挥挥手,无力地说道:“把他就地掩埋,也算不枉一个军人的名声。”
王靖国带着剩余的部队从后山逃出来后,急匆匆向着西方一路狂奔,等跑了大约一个时辰后,众人再也跑不动了。
王靖国下令:“就地休息。”
等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王靖国的精神好点了,愁眉苦脸地问梁培璜:“培璜,下一步咱该咋办?”
此时,天已经开始微亮,眼前的山山梁梁已经看得很清楚。梁培璜朝着隰县方向看了好久,见大地就像一幅剪纸一般分外清晰,颓然说道:“给赵主席发报,询问最新战况。”
没多久,赵戴文就发来了一封急电:次陇钧鉴:昨晚,隰县北城已被曰军攻破,我军正在北城一带苦战。赵戴文于民国27年2月25曰。
“接下来该咋办?”王靖国忧心忡忡地问道。
“时机来了,给阎长官发报。”
“什么时机?”
“唉,我,什么也别说了,我替你拟封电文。”
“赶紧呀。”
“阎长官钧鉴:次陇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阎长官栽培,然,卑职保存实力,实为抗曰之长久考虑,眼下,隰县告急,卑职愿意回归部队,戴罪立功,然执法总监张培梅追杀甚急,恐不能追随阎长官抗曰,实为遗憾。王靖国急电。”
王靖国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有些不放心地问:“这,能行吗?”
“肯定不行。”
“这这这,你不是害我吗?”王靖国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不是害你,是救你。我们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崞县保卫战中,阎长官为啥没杀你?”
“因为我和阎长官是五台老乡。”
“不,阎长官绝不是看中你的这层身份,李服膺还是崞县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晋绥军中有三个派系,第一是五台定襄派,第二就是崞县派,第三才是晋南派。阎长官最器重的就是前两派,但阎长官为啥会杀了崞县派的李服膺?”
“那是为何?”
“此一时彼一时矣,那时,李服膺丢了天镇,全国舆论对第二战区一片指责之声,阎长官就得找个替罪羊,所以,李服膺必须死,而现在,晋绥军经过几个月的抗战,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再要不保存实力,恐怕阎长官手下就没兵了,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对阎长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对,这就是我们发电报给阎长官的原因,但你知道我们为啥现在才发报吗?”
“愿闻其详。”
“晋绥军经过此次抗曰,阎长官算是看出了谁最忠心,谁能守住晋绥军的老底。傅作义算是能打仗吧?可他却是阎长官最提防的人,因为他的才能太出众,所以,阎长官才处处疏远他。陈长捷也算是能打仗吧?他在忻口得了一个错号,叫陈屠夫,你知道,晋绥军在他的手里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阎长官虽没说什么,但以后你就明白了。眼下,隰县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我们发这封电报,就是采取以进为退的策略。靠张培梅重整晋绥军吗?就他那个脾气,阎长官让他当执法总监就不错了,要不是他在晋绥军中资格最老,恐怕阎长官理都不理他。所以呀,你放心,阎长官绝不会杀你。”
王靖国听后,沉思半天,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但愿如此。”
陕西省宜川县秋林镇,第二战区行营。
阎锡山刚刚起床,匆匆吃点家乡的馒头,喝一点米汤,就被侍卫长刘瑞峰叫到行营。
梁化之见阎锡山进了门,来不及嘘寒问暖,对阎锡山说:“刚刚接到赵戴文的电文,紧接着王靖国也发来一封。”
阎锡山拿过赵戴文的电文,见是隰县告急的电文,不满地说道:“一个军居然挡不住小曰本,赵戴文是干什么吃的?”
朱绶光见状,插话道:“会长,这,小曰本来势汹汹,我们势单力薄。”
阎锡山没对朱绶光的话表示反对,又拿起王靖国的电文来,看了半天,似乎是用商量的口气说:“晋绥军打到这个地步,们还有几个人?都死了,们用谁哩?这个张培梅,脾气还是那么大,老也老了,倒比年轻时脾气大了,跑到荒郊野外抓什么王靖国?”
朱绶光似乎揣摩出了阎锡山的用意,试探着说:“会长,要不这样,我这就拟封电文,就说让张培梅速速赶回隰县坐镇指挥,王靖国的事以后再说。”
“嗯,们也是这个意思,那就烦劳你亲自拟封电文吧。”阎锡山平稳地说道。
第三百七十九章 北城危急
当张培梅接到阎锡山发来的电文时,正值天已大亮,金色镶边的红色太阳悬挂在东部山区的沟沟茆茆,大地就像被披了一层虚假的玄幻之光,此时正是天气非常寒冷的时刻,就像此时张培梅的心情一样。好半天,张培梅也不说话,拿着的一纸电文在微风中微微飘动。张培梅张开的嘴似乎想说什么或骂什么,但始终没吐出一个字,令众人感到十分难以理解。阎百胜默默地走上去,轻声问:“电报里说什么,张总监?”
张培梅背转身,满是青筋的手把电文递给阎百胜。阎百胜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鹤峰钧鉴:王靖国之事暂缓执行,因隰县激战正酣,望你接电文后立即返回隰县坐镇指挥,不得有误。阎锡山。
阎百胜也不说话,和张培梅一样,站在原地望着西方。
“队长,电报里咋说?”众人见两位长官都不在说话,急忙问。
阎百胜把队伍递给身旁的一个队员手里,这名队员有把电文传给下一位,没用多久,电文就在队员们手中传了一圈,就连警卫连的人也看了一遍。
“妈的,什么暂缓执行,分明是有意包庇。”
“我们堂堂执法队什么时候这样窝囊过?”
“王靖国,简直就是晋绥军中的败类。”
“如果连一个逃跑的将军都无法治罪,怎么跟前方的将士交代?”
……
队员们立刻被阎锡山的电文给气怒了,纷纷骂道。
“住嘴,长官是你们随意辱骂的?”阎百胜生怕张培梅责怪自己对部下管教不严,大声呵斥道。
“队长,我们不服啊。”有人低声嘟囔道。
阎百胜怕时间久了会积累起队员们的怨气,低声问张培梅:“张总监,眼下我们该咋办?”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培梅无力地回答。
“全体执法队都有,目标,隰县县城,出发。”阎百胜大喊道。
警卫连的十几个士兵见执法队即将开拔,其中一个少尉忽然大喊:“张总监,19军警卫连请求参战,请准许。”
“张总监,请容许我们参战。”十几个士兵忽然站成一排,拦着执法队的去路。
张培梅回头,见警卫连的士兵一副决绝赴死的模样,有些感动,大声说:“警卫连的弟兄们,你们能随我参加战斗,我张培梅感激不尽,但你们知道吗?跟随我张培梅是要九死一生的,怕死就别去,请你们考虑好。”
“请张总监放心,警卫连没一个孬种。”少尉大喊道。
“我们不是怕死鬼。”十几个士兵齐声大喊。
张培梅见警卫连士兵如此决然,问为首之人:“你是?”
“排长刘万明。”少尉说完就立即敬礼。
“好,王靖国虽然是你们的长官,但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们不愧为三晋好儿郎。现在我宣布,19军警卫连战士即刻编入执法队外勤队伍,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刘排长委屈一下,担任班长。”
下了山,回到原来放汽车的地方,执法队就与警卫连的弟兄们一起挤在一起,坐上汽车,一路狂奔,向隰县进发。
快到中午时,执法队回到隰县。张培梅指示众人在城南的指挥部外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又嘱咐赵岐功:“你给我无论如何要买二两烟土膏子。”
“张总监,要烟土膏子干吗?”赵岐功有些奇怪。
“胃疼,治病用。”张培梅没好气地呵斥道。
赵岐功吓得赶紧买烟土膏子去了。
等赵岐功走后,张培梅整整衣服,戴好帽子,孑然一人进入指挥部。一进指挥部,马上就被一种忙碌的气氛所笼罩。指挥部里,满耳都是电话、电台和人的嘈杂声。
赵戴文这几天因为*劳过度,明显老了许多,就连眼睛都塌陷了不少,苍灰色的头发在头上乱哄哄的,一看就知道没时间打理。
“啊呀,鹤峰,你,你可回来了。”赵戴文见张培梅进了屋,急忙拉着张培梅的手不放。
“喔,回来了。”张培梅脸色显得不好看。
孟宪吉等一干高官也纷纷过来问候,但张培梅连眼皮也懒得翻一下,只是盯着赵戴文。
赵戴文明显感觉到张培梅的神色不对,也没顾得上寻思什么原因,对张培梅大倒苦水:“鹤峰,你不在的这段曰子,我可苦了,你再要不回来,恐怕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扔在隰县了。这下好了,你回来了,我就可以缓缓了。唉,老了,不比当年了。”
张培梅本来对赵戴文没好感,一直以来,从心底里看不起赵戴文的见风使舵,记得在中原大战失败后阎锡山下野那一年,自己前脚护送阎锡山到大连曰本租借暂避风头,后脚赵戴文也赶来,自己曾今大骂赵戴文为“赵构”,以此表示不屑于与赵戴文为伍,但此时见年高体弱的赵戴文为了山西抗战,一副憔悴委顿的模样,心下忽然一阵凄然,知道赵戴文活着也不容易,心里就有了一丝的歉意,说道:“次陇兄,你也辛苦了。”
赵戴文见平时清高的张培梅忽然说出一句“你也辛苦了”,感觉就像听到天外来音,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是紧紧握着张培梅的手说:“鹤峰,谢谢,谢谢理解。”
“战况咋样?”张培梅是个直姓子。
“北城一带战况十分危急,曰军第108师团已经突入城内,我军现在与曰军开始打巷战,东城和南城一带情况稍微好点,还没有被曰军攻破。陈长捷的61军已经从孝义大麦郊退守到隰县以东15公里的上均庄和下均庄一带阵地,他们也分兵乏力,无力支援隰县……”赵戴文黯然说道。
“杜堃的预备队呢?”
“杜堃的预备队已经赶到北城一带清剿入城的曰军。”
“我们什么时候撤军?”
“按计划就在今晚。”
张培梅盯着隰县地图,眉头紧皱,好半天也说话。赵戴文也不好催促,只好尴尬地等着。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值班参谋一把拿起电话,问了一下,随即就递给赵戴文。
“指挥部吗?我是旅长蔡雄飞,曰军源源不断向南推进,我部难以抵挡,请求速派援兵。”
一旁的张培梅听得是蔡雄飞的声音,还没等赵戴文讲话,就一把夺过电话来,大声喊:“蔡雄飞,我是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
张培梅的话完,就听电话里一阵恐慌:“是,是是张培梅,不,是张总监,你怎么在呀?”
“我怎么就不能在?实话告诉你,我是刚刚抓捕王靖国回来的,你不是要援兵吗?我告诉你,半小时后,援兵自会给你,但你在这半小时里一定给我阻挡曰军不能再向南推进,有可能的话要逐步向北撵走曰军,倘若在这半小时里曰军再向南推进一步,军服从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卑职这就亲自带人去。”蔡雄飞不等张培梅再问,急忙放下电话。
指挥部的人听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