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阿宝-今生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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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今生误-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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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阿宝趁机挣开他,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转身跑进屋内,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扑到床边,往上一趴。桑果惊醒,头缩在被子里,惊问:“可是有鬼?!”
  次日,阿宝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谬透顶的梦,头微微有些疼,起身梳洗时,从铜镜中看到两只肿眼泡时心里还有点奇怪。
  桑果手里拿着她的斗篷从外头进来,奇道:“你的斗篷为何会丢到葡萄架下的泥地上去?”
  阿宝抱着毛球想了一整天的心事,第二日便去求阿娇,称不知阿珠姐姐安危,心中着实挂念,想要带桑果去山东瞧瞧。若是阿珠一家平安,自己与桑果则尽快返京,再来侍奉阿娇姐姐,只是路途遥远,还请阿娇姐姐能派人护送云云。
  阿娇这两日心绪不佳,整日里在床上躺着,闻言便先淌了两行眼泪出来:“我就知道你在我这里心思不定,只怕整日里都琢磨着怎么抛开我,怎么远走高飞吧?”
  阿宝被她说中心事,垂首默然不语。
  阿娇摸到床上的一个手炉,猛地掷到阿宝身上,阿宝躲闪不及,叫她这一下子砸得生疼,心中生气,便对阿娇怒目而视。
  阿娇气得又是泪又是喘,道:“母亲偏心,让你独自逃走,仅留下我吃了多多少少的苦!遭了多多少少的罪!如今我已半死不活,你竟然还要离我而去……你想走也可以,须得等我死了,从我尸骨上踏过去才行!”
  阿宝便叹口气,劝道:“你莫要生气啦,好好养你的身子。待你康健了,到时再议也可……只是我那小院子连日来闹鬼闹得凶。半夜里,那湖水扑通扑通,有无数水鬼闹腾,桑果养了只鹅,却根本不管用。而且我的这只断手整日里往外冒寒气,遇着天不好就酸痛得厉害,我问过大夫了,说只有去别庄的温泉泡上一段时日才能好。”
  阿娇破涕为笑:“我也不是要耽误你,眼下京城里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你须得与我一条心才好。”
  阿宝斟酌道:“我自小顽劣,你又不是不知。你若是不让我去别庄,我将来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被你夫君杀死,便是被那水鬼吓死。我从前做舞姬时都没有求过你,如今事关我的性命,你总得帮帮我。”又长长地叹口气道,“唉,我的性子这世上大约也只有爹爹及泽之哥哥能容忍,只可惜……”一边掉泪,一边偷眼去看阿娇脸色。
  她又使出从小拿手的伎俩,只为了不在这将军府住下去,阿娇不由得摇头叹气,看她倒像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但却也拿她无法,只得命人将她送去别庄暂住一段时日。倒是武姨母依依不舍,分别前拉着阿宝说了许多的话。
  阿宝到了别庄后,真正是心宽体胖,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仆从们皆知她是娇夫人的妹妹,自然不敢怠慢。且自阿娇搬走后,这庄子里留下的都是些年迈之人,少有阿宝桑果这样的年少女子。桑果嘴甜勤快,阿宝爱笑爱闹,不过两三天工夫,这里的人便都对她两个喜爱有加,除了被禁止出庄子以外,阿宝在这庄子里真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阿宝每日里睡到日头照到身上才醒,先吃饱喝足,再去庄子里四处散心玩耍。累了,便回去吃吃喝喝,睡睡午觉,起身后,再去找一处温泉泡泡。她泡温泉时,桑果必定给她热一壶米酒,再加两个下酒菜。
  阿宝每每躺在温泉里,将酒菜放在托盘上,让托盘飘在水面上随风荡漾。下雪时,便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起风时,则听听枯黄树叶飘落的沙沙声。阿宝满腔心事都放下,自觉这种日子便是连神仙也要艳羡几分的,若是将来能这么老死在这里,便别无所求了。然后数日过后,她反而食量比往常小了许多,不似往日那么能吃,也几乎不再呕吐。
  桑果喜道:“上天保佑,谢天谢地,咱们应当早些来这里的。”
  阿宝最常去的一处温泉名曰醉泉。这个泉眼在庄子里当数最大,泉水呈微黄之色,嗅之有硫磺味,泡后全身肌肤光滑润泽。泉眼上方盖了一个古朴的茅草亭子,三面环有假山,入口处又栽种了一排柳树,恰好将里面挡个严实,便是外面有人经过,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起初仆妇来这里洒扫时,见阿宝在里面,便笑道:“你倒会挑地方,这是将军常来泡的泉眼,若是被将军看见,只怕不好。咱们这些人等另有专门的偏僻些的小泉眼。”
  阿宝躺在水里动也不动,只嘿嘿笑道:“他又不来。与其放在这里白白闲着,倒不如让我泡泡,他何时来,你提早来说与我听不就行了?”
  仆妇拿她无法,也不愿扫她的兴,便由得她去了。
  转眼到了年三十,阿娇着人来接阿宝回将军府一起过年。阿宝如何愿意?死活赖在温泉里不愿意出去。没人敢来这醉酒泉中将阿宝捞出去,来接她的人也只好独自回去了。
  刚过完年,锦延却忽然犯了腿疾,命人提早一日前往别庄收拾一番,他次日一早便要过来静养。
  别庄内的仆从各领了差事,纷纷忙了起来。管事的也知晓阿宝爱四处乱逛,专爱去醉泉泡,便命一个年老无事的老婆子前去传话,让她这几日不要去醉泉,以免冲撞了将军。
  传话的老婆子闲散惯了,一路上看看花,掐根草,又嘟嘟囔囔与遇到的虫儿鸟儿说说话。走了半日才到阿宝的住处,却忽然从草丛里钻出一只瘸了腿的兔子,老婆子一喜,忙捡根树枝去追兔子,追了一圈,兔子没追到,却险些绊了两跤,踩了一脚的泥水,恰好前头就是她的住处,于是一路小跑回家去换鞋子了。等她换好鞋子,传话的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宝这一日黄昏将近时照常去泡温泉。今日她兴致极高,摘了好些梅花瓣撒到水里,仔细地洗好头发,将一块手巾拧干叠好,顶在头上,眯了眼趴在池子边看夕阳。
  不知不觉已暮色四合,阿宝泡出一身的汗,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往常这个时候,桑果早已送酒送菜来了,不知今日为何迟迟不来。阿宝耐不得饿,刚要爬起来去找桑果时,却听见外头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忙又缩回水中。却不知是谁如此胆大,这醉泉为锦延专用,除却洒扫的仆妇外,等闲人根本不得进来。
  说话声渐近,却似乎是别庄里一个年老仆从的声音,只听他问道:“可要叫人送些烫壶温酒及下酒菜来?”
  答话的却是锦延略低沉的声音,他道:“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三十四)

  阿宝叫苦连天,此时再出去穿衣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得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往水中一钻。奈何温泉水太烫,闷在里头实在难过,阿宝耳朵嗡嗡作响,不过片刻,便烫得耐不住,只得从水中冒出头来。
  阿宝吐了一口水,环顾四周,仆从不在。锦延外裳已然除去,身上仅着里衣,此刻手上正抓着一堆粉色衣裳在蹙眉细看。那堆粉色衣裳可不正是自己的?
  阿宝慌忙叫道:“快放下!那是我的。”说完一句话,忙又钻入水中,仅露了鼻子及眼睛在水面上。
  锦延抓着手中粉色衣裳不放,蹲下身子,望着阿宝嘿嘿笑道:“你明知道我来,却又故意跑到这里来招惹我。你的手段委实不得了……敢问这一招,可是欲擒故纵?”
  阿宝驳道:“我才不知道你要来!我不与你多说!你且出去,让我穿好衣裳再说!”
  锦延摇头笑道:“这却由不得你,你既有意,我自当奉陪,却不好叫你希望落空。”
  阿宝着慌,欲哭无泪,扯着嗓子嚷嚷道:“鬼才对你有意!你不要太自作多情!莫非今后路上有女子在路上遇着了你;又无意中看你一眼,便都成了对你有意不成?”
  锦延睥睨她一眼,自顾自地将上裳除去,仅着一条绸裤,一步跨入池中。阿宝“啊”地叫了一声,忙捂了眼,弓着身子缩到池子一角。
  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阿宝不知是趁机叫喊的好,还是重新躲入水中,以免让人瞧见自己这副丢脸样子的好,正张着嘴呆愣之时,锦延已不动声色地将她的一堆衣裳取过塞入水中,又顺势挡在她的身子前。池水氤氲着淡淡白雾似的热气,从外头便看不清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老仆从领着两个仆妇拎着灯笼,端着酒菜进来。见锦延已经到了池子中,两个仆妇忙将酒菜放下,拎起灯笼便转身离去,偏那个仆从眼尖,瞥见一池子的梅花瓣,微微吃了一惊,忙也躬身退下去了。
  阿宝长呼一口气。
  锦延却噗嗤一乐,伸手去扯她的腮帮子,嘲笑道:“你小小年纪,大可不必去学这一套。”
  阿宝抹了脸上的汗水,正色道:“你错了。我原说过,我不会抢阿娇姐的男人!倾慕我莫阿宝的人多得是,也自然不屑于在你面前耍这些手段。只是我倒要问问你,你三番两次如此对我,却将我阿娇姐置于何地?”
  锦延眼底迅速浮上阴霾,随即冷冷一笑:“阿娇于我,自然是不同的。”忽然又一哂,“你当真不知道你阿娇姐的心思么?”
  阿宝惊住了,心底处那些似有若无的疑问刹那间有了答案,心底却渐渐迷茫起来,喃喃道:“我阿娇姐到底是什么心思?你知道么?”
  锦延却又不说话了,只伸手将她脸庞上的一缕乱发轻柔地拨到耳后。
  阿宝忽然道:“姐夫。”
  一声“姐夫”出口,两个人俱是吃了一惊。她还是第一次称他为“姐夫”,谁知却又是在这么个情形下。
  阿宝微微笑道:“姐夫,我阿娇姐心里也甚是喜欢你。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却知道……她看你的眼神,她与你说话的声调,我都看得出来。我猜想,她大约是因为过于喜欢你,便想着法子讨你欢心,只是我莫阿宝若是喜欢一个人,我自会想着法子让他喜欢上我,而不是由人摆布,所以这一次她错啦。”
  锦延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凝视她许久,阿宝以为自己快要晕倒在水中时,他却又慢慢转身上了池子,胡乱穿了衣裳,大步走了。
  两个仆妇远远地候着,见锦延不过片刻工夫便一脸怒气地出来,不禁惶惶然,才要说话,他一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锦延闷闷地站了会,正要离去时,却见桑果手拎一个食盒,从旁边小径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因跑得快,加之天色昏暗,桑果竟没发现立在树旁的锦延,径直跑到里面去了。
  锦延便顿住脚步。
  听桑果在里头惊叫:“咦?好好的怎么哭了?我不过晚来了一会儿,就把你气成这样了?”
  阿宝的抽泣声愈发的响。
  桑果于是哄劝道:“莫哭莫哭。我不是故意晚来,而是事出有因,等下我慢慢说与你听。你先看看今日的菜与酒可喜欢?”
  便听得阿宝擤了一把鼻涕,声音里又带了欢喜,道:“好桑果,还是你会办事。”
  桑果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那人今儿来别庄了……我去灶房要酒菜时,厨子们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我。我原想着先过来知会你一声,却又被厨子拉着烧了半天的锅,帮了半天的忙,他才抽空给我炒了几个菜。我装好便急急赶过来,万幸万幸,还没有遇着他。”又语重心长道,“你吃好喝好还是趁早离了这里,这几日咱们小心些总没错——怎么,你一点也不吃惊么?”
  阿宝道:“他已经来过啦,不过我又把他气跑啦。”
  桑果便慌张道:“好小姐,你还不赶紧出来?适才你可教他占了便宜去?”
  阿宝嘴里一边囫囵吃着东西,一边大言不惭:“你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从小到大,你看我吃过几次亏?斗勇我是打不过他,但是斗智,他还差了那么一些。”
  桑果便又道:“听闻那人是犯了腿疾才过来的,随行来的还有个大夫。你贪食的症候已好了许多,只是这两个月的月事都没有来……不知道能不能请大夫来看看……”
  随即是阿宝恼怒的声音:“我好好的,无需你操心!”又哼笑两声道,“我看他的腿也好好的。比起腿疾,他应当去看看男科的不孕不育才是。”
  桑果便奇道:“这话怎么说?”
  “我猜他大约是不能人道。”阿宝得意,笑个不住。
  偏桑果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人道?人道是个什么东西?”
  阿宝嘴里又塞了一口东西,含糊道:“他成亲数年,小娃娃一个也没生出来——阿娇跟了他也有好几个月了,却也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所以我就猜他大约是不能人道……只是苦了阿娇,她最是个心思多爱发愁的性子,若是这一辈子连娃娃也没有一个,你说她整日东想西想,可怜不可怜?唉——”又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桑果跟着阿宝,也颇知道了几个古今往来有名的才子佳人的名字,却对“人道”这一略略高深的词儿似懂非懂,但心中却也晓得必不是好话,不好意思再问,啐了一口,笑道:“你却知道得多,不知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又问,“咦?你的衣裳呢?”
  阿宝道:“正要跟你说你,适才被一个哈巴狗儿给我叼走了,你快回屋去给我另找一身来。”
  桑果听她又胡言乱语,不由得心内疑惑,但怕再遇着锦延,还是转身一溜烟地又跑回去给她取衣裳去了。
  阿宝正在埋头专心吃喝,忽见一片阴影罩在头顶上,抬头一看,却又是锦延回来了。
  阿宝心道不好,悄悄地往水里缩了一缩,问:“你今晚就如此这般想泡这醉泉?请再等一等——”
  锦延三两下将身上衣裳扯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淌水几步便将阿宝圈入双臂之中,咬牙低声喝问:
  “我不能人道?!我不能人道?!好大胆子!我今儿在这里便要叫你这个长舌妖女晓得我到底能还是不能!”
  于是,他猛然揽住她水中光溜溜的柳腰,垂首狠狠地朝她呆傻之下半张着的嘴吻去。阿宝只来得及吐出一句“别这样——”便已全身僵直,只觉得天旋地转,万物混沌,脑子一团浆糊。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他却又忽然松开她,转过脸去,以手掩口,咳嗽个不住。须臾,回过身来瞪她一眼:“你吃了什么?”
  阿宝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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