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悄悄地融化。
“四郎,桃子要洗干净哦,不然吃了嘴会痒,还会肿起来。”她笑呵呵地望着他,眼中一片洪荒,迷迷蒙蒙中,又轻轻闭上,沉沉进入梦乡。
那仿佛是一道闪电,一刹那间使他浑身动弹不得。
“我不是杨四郎……”他低声呢喃,沙哑的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痛苦地哽咽。
第 9 部分
“这里面有木叶山的圣木,随身带着它可保你平安,同时,它是极好的提神的药材,让你随时头脑都会保持清醒,四郎,一定要时时保持清醒,睡觉不要睡得太沉……”她一边说,眼中的泪水一边落在他放在腿上的上手背上,他的手指动了几下。
“公主?”他虽疑惑她的话,然而她语气中真心的关切之意让他很感动。
“你不会有事。”她靠在他的胸膛,荷包里圣木的香气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极了。
……
“他不能再支撑了,公主,你的‘圣女经’只能护他到这里。”空暝大法师像宣读圣旨一般宣布了他的生命。
“有什么办法?求求你,我不能让他死。”她几乎下跪了,他不能死啊!
“忘情断爱!”
“忘情断爱?”天哪!这样的代价她怎么付得起。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公主用‘圣女经’护住他的五脏六腑,可这也只能救他一时,他的生命,本来就该终结,忘与不忘,已没多大的区别。”
“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摇头:“强行救活一个已死之人,已是犯了大忌,木叶山的神灵会降罪的,公主。”
“不管什么罪,我都要救他!”
“他最多,还可以撑一个月,如果他意志坚定,魂魄便不会离开身体。”
……
平静的南王府,谁都不知道,一场阴谋即将上演……
若麻端着燕窝进屋,抬头看见一旁伺候的林海柔,两人相视一笑。
“王妃,今天大王从宫里回来,我听‘凌霄苑’的侍女说,大王晚上受了寒,现在病了呢,您要不要熬些药送过去?”
“大王病了,严重吗?”奚瑶紧张地看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了。
“是感染了风寒,不严重。”若麻了解她的个性,即使只是小病小伤,她也会担心得不得了。
“快让药房准备药,我亲自熬好送过去。”
“是!”若麻开心地冲林海柔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都笑起来。
计划,会成功的!
合上最后一本奏章,耶律寒疲惫地闭上眼睛,额头滚烫地烧着,他握起拳头用力抵着。
朝务繁忙,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病的时候,发烧,已是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事了吧。
“大王,王妃来了。”慕胤走进来,立在门口。
“她来做什么?”他烦躁地问,这个时候,他谁都不想见!
“王妃送药来。”慕胤看了一眼门外,奚瑶怀里抱着一个食盒,焦急地望着这边。
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奚瑶浑身不安地踏进门,低垂着头,来时若麻为她好好打扮了一番,她不盼望他会喜欢她的装扮,只希望,不要让他厌恶。
“我听说你病了,特意熬了药给你送来。”她打开食盒,将里面冒着热气的药碗取出来,放到他面前。
“放着吧。”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口气如往常一样冰冷。
“趁热喝了它吧,这是药。”她将药碗推得离他近些,语气透着十二分的关切。
他的眉头皱起来,“我会喝!”
奚瑶静静地凝视他一会儿,倨傲的五官,冰冷的线条,完美得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她的夫君……
“出去。”
“趁热喝了它。”她又重新叮嘱了一遍,慢慢收起食盒,走出去。突然之间失落无比,看着一身华贵美丽的衣服,她自嘲地笑了。
“慕胤。”他闭着眼睛把慕胤叫进来。
“大王。”慕胤垂首在桌子一端看着他。
“她在做什么?”他记得,她昨天一个晚上枕着他的手心睡觉,却一直不肯盖好被子,晚上很凉,她也一定和他一样着凉了。
“今天杨四郎会来,她去摘荷塘里的莲蓬学做莲子羹。”提起德锦,慕胤不自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她,总是那么惹人怜爱。
“她受了寒?”耶律寒睁开眼睛,凌厉的光芒迸射出来。
“是。”
“把这碗药送过去,让她趁热喝了。”
慕胤复杂地看着他,那是奚瑶送来的……
然而,他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何况,这个命令,是为了锦儿好。
临近夏末,热烈的阳光已不复盛夏时那般灼热,然而光辉依旧灿烂,热浪依旧袭人。
荷塘里荷花差不多落尽了,残花下,一个个青绿的莲蓬顶着光辉摇曳,荷香此时更加浓烈。
白衣的少女伫立在荷塘边,脸上分明带着欢快的笑容,一双眼像沾了晨露的水晶葡萄,亮的惊人,让额上那颗名贵的东海明珠都黯然失色。
“锦小姐!我们已经有好多了,该回去了吗?”少女茗烁从荷塘里的小船里露出一张笑得灿烂的脸,手里抓着一大把莲蓬,朝着她挥手。
德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她说:“上来吧。”
茗烁高兴地摇着小船,慢慢靠近岸边,她站在小船上,抬起手,把采到的一大把莲蓬都交到她的手中,“璃烁姐姐已经去准备做莲子羹需要的材料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做出好吃的莲子羹。”
德锦顿时眉开眼笑,清澈的眼睛弯成两轮皓月,熠熠的光彩胜过天上的太阳。
她要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莲子羹,四郎身体不好,璃烁说莲子有很好治病作用,她要试试,说不定,真的有效!
院门口跑进一个小侍女,朝着荷塘边的人喊道:“锦小姐,杨公子来了!”
德锦吃了一惊,这么快就来了!
“我们先去做莲子羹啊,让杨公子等一会儿。”茗烁提议道,她不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
“我先去看四郎,让他等我。”她扔下还站在小船里的茗烁,抱着一大把莲蓬急急忙忙跑出去,四郎要是看不见她会很担心的。
“锦小姐!锦小姐!等等我啊!”茗烁眼看她已经消失在门口,急得手忙脚乱要上岸,可是小船在水里摇摇晃晃,她不小心跌坐在船上,怎么也上不去。
她跑过一条一条长长的走廊,回廊曲折,她跑得气喘吁吁,怀里的莲蓬掉了几支,她顾不得捡。
转过一面墙,她老远的就看见那一袭白衣在阳光下圣洁无比。
“四郎!”她高声叫了一声,更加快了步子。
她抬着头望着前方,没注意脚下的路突然改变,高高的阶梯出现在她面前,她脚下一空,突然栽下去。
“啊!”她吓得尖叫一声,身体骨碌碌滚下了一层层石阶,阶梯不长,可是那一层一层凸起的棱角狠狠撞击她的身体,她疼得几乎哭出来。
天地旋转,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飞旋,她眼前有好多亮晶晶的星星在放肆地狂笑。
怀抱里的莲蓬散开来,随着她滚下去,有的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提前落在地面。
好痛!
终于滚落到地面,她疼得连呼喊的能力都失去了。
“四郎……”她哭着嗓子,希望他快点走进来。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她忍着浑身的疼痛抬头望去。
阳光无比的灿烂,耀目的金光像一串串珍珠缓缓地落到了人间。
那光芒中包围着一个黑衣的天神……
她透过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看去。
那一瞬间时光错乱。
漫长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纷杂记忆和思念,顷刻间,全都凝聚在这一个点上。
他是天神吗?
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
……
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散下几缕,遮住了她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她透过发丝看去。
立在苍白月光下的高大身影,锦帽貂裘,一身奇异却华贵的胡人装扮,月光下,他有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和夜色般浓黑的深邃眸子,眼神淡漠疏离,隐约中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他看着她,让她呼吸也困难。
她惊呆了!
他……是天神吗?是老天派来拯救她的天神吗?
……
时间仿佛倒回到那个月光苍白的夜晚,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从此点亮她生命中的火光,从此让她抱着执着的信念活下去……
他是她命中的灯塔,是她坚强起来的源头,是他让她相信,生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为他,她艰难地维持她的梦想不坠落……
耶律寒走到她面前,冰冷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让她窒息,他身上的味道,他幽深的眸子。
眼中水气凝结,汇聚到眼眶,一圈一圈荡着波纹,她迷离的望着他,惶惶惑惑。
他抬起手扒开她额前的发丝,漆黑如子夜的眼中有大海一般深邃的感情。
他想抚摸她要流泪的脸庞,可是手伸到半空还是硬生生放下,他放开她,从她身边绕过去。
他要走了!
他要走了!
她心里害怕得几乎无法喘息,涌动的泪光在一瞬间崩溃。
“不要……”她艰难地呻吟,紧紧抓住他的手。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停下脚步。
夏末的阳光缓缓地流转。
她想抓住那一点点希望……
他想挽留她一颗飘荡的心……
心里的疼,在两人之间默契般结合在一起,他们都能感觉,对方的心因彼此而跳动。
“不要……”她双手抓着他的一只右手,喉咙里哽得发不出再多的声音。
她的感觉那么强烈,他就是他,他给她那么强烈的震撼!
白衣闪动,那边的墙后,转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温柔的笑容将阳光分割成细碎的光点,闪闪跳跃,融进了这静默的空气中。
德锦忽然抬头,流逝的理智一丝一丝回到她的脑海。
她的四郎,在看她……
而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长身而立,英气逼人,望着她,眼神那么关切……
慕胤……
她差点忘记,她的天神,是他啊……
耶律寒从她紧紧抓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嘴角轻轻扯动,眼底恢复一片窒息的冰冷,不犯半点波澜。
夏日的风吹过他的掌心,吹干了她留下的微微的汗湿,带走她最后残留的温度,他面无表情走上阶梯。
她散落的莲蓬,被他踩在脚下,践踏成泥。
“锦儿。”四郎远远地呼唤她。
她的眼神追随那抹逝去的黑色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
她眼神迷离……
“傻丫头,你的四郎来看你了。”慕胤不知何时已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是你,慕胤,是你……”她望着他不知所云。
慕胤笑意更深:“当然是我,你的四郎在后面。”说罢,他闪开身,让她看见他身后的杨四郎。
“四郎。”她扁着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她还有四郎,她生命中,不是只有一个‘他’,她还有四郎啊!
“乖乖的,要珍惜时间哦。”慕胤冲她笑笑,才离开她去追早已走远的耶律寒。
“四郎。”她靠进他怀里,“我感觉那是他。”
“谁?”他不解。
她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打湿他的胸膛,她慢慢摇摇头。
“什么都不要想,你不要有烦恼。”她是天空翱翔的鸟儿,她应该张开翅膀,无忧无虑的飞翔。
“我只想你好不好?”她像是对他撒起娇来。
“不好。”他轻笑,“想我也会烦恼。”
“那就不想你了。”她笑出了声。
“这也不好。”四郎握紧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我。”
她一怔,他眼中的深情将她包围。
“锦小姐,锦小姐,终于追上你了!”茗烁提着一个食盒喘着气跑过来,却撞见他们互相对视的画面,不由红了脸。
德锦慌乱地低下头,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
“这……这是大王吩咐让你吃的药。”茗烁递上食盒,借以遮挡她红红的小脸。
“你生病了?”四郎关切的问。
“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她低声嗫嚅着,端起食盒里的药,不假思索便喝了下去,药水的苦味顿时让她眉头皱在一起,“好苦!”
“这里有冰糖,大王怕锦小姐不喝药,特意让我带了糖过来。”茗烁将怀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盒递上来。
德锦呆怔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心里流过一股热乎乎的感觉,她机械般地拿起一颗冰糖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冲散了口中苦涩的药味。
四郎执起她的手,笑得温柔:“今天可以带你出去。”
德锦抬起头看他,眼神恍惚,呆呆地点点头。
茗烁看着他们一起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丝阴霾。
银镜公主的侍女说,杨四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那碗药大王没喝,反倒让那个大宋女人喝了!”若麻气急败坏的声音几乎将屋顶掀起来。
“是,王妃送药进去,大王没有喝,刚好德锦公主也病了,大王就吩咐把药给了她。”一个小侍女吓得发抖。
“没用!”若麻气得几乎跳起来,早知道,她自己就跟去了!偏偏那个时候,王妃让她回奚部去见老王妃,而海柔是不准许进入北边的院子的。
“别急啊,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今天杨四郎来了。”林海柔在一旁笑得轻柔如飘雪。
“那又怎样!让那个贱女人喝了,让大王和她……”她想想都气,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
“我是说,今天杨四郎来了,将她带出王府了。”林海柔又提点了她一些。
“那……”若麻顿时不再作声,半响,脸上露出诡异阴狠地笑,“她和杨四郎……”
“大王从不碰不干净的女人。”林海柔一脸无害的笑。
“大王现在又进宫了,恐怕要到晚上才回来。”若麻越想越高兴,虽然她们原先的计划失败了,但这样的结局对她们来说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高耸的大树,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细碎地洒下来。
“四郎……”她痛苦地蹲下身,身体突然感觉莫名的难受。
“怎么了?”四郎跟着她蹲下来,关切地用手擦干她额头上突然冒出的汗。
“我好热,好热,好渴。”她清澈的眼突然变得如一江春水,怎么也无法忽视的水汪汪。
四郎拉起她的手,抚上她的脉搏。
他的心扑嗵一声!
她吃了……那种东西!
“锦儿。”他稍稍离开她几步,站到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看见他突然离开她,德锦水光泛滥的眼中忽然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心中好委屈。
他不能碰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侵犯了她!
她是他心中圣洁的女神!他不能肮脏地玷污了她!
德锦捂着脸哭起来,她不能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她的身体会这样躁动不安。
她浑身上下热得难受,口干舌燥,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肆虐地扰乱她的每一个感官!
她抬头看他的眼神变得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