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卿靠在门边,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原来这贺嬷嬷的声音竟也如此高亢,呵呵,下次可要继续保持啊!
或许是因为贺嬷嬷实在太气了,这次竟是没有将窗户给及时锁上。
颜如卿就着夕阳的余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才发现手指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也有不少的地方出现了流脓溃烂的情况。
若是不及时清除,恐怕她被救出去,也会因为伤口高热不退,甚至还会烧坏了脑子,伤了性命!
颜如卿屏住气,拿了银针硬生生的挑开了一个个小而深的伤口,看着从手上流出的殷红的鲜血,颜如卿唇边露出了一抹淡漠的笑容。
贺嬷嬷,还有那所谓的幕后主谋!你们最好不要给我机会,否则我会以百倍万倍的报复报复回去!
颜如卿无声冷笑,泪水顺着脸颊掺杂在手指上的伤口处,那鲜血变得淡红,就犹如春日里开的正盛的桃花,带着一抹醉人的粉红。
第九十章 算计(一)
颜如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在这里被关了几天,脑袋真的有了毛病。她此时还被束手无策的关在这里,哪里有能力出去,又有何等能力能够报复得了贺嬷嬷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人?
贺嬷嬷再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奴仆,那么说来,那个幕后买凶的人很有可能是皇亲国戚了!可为什么?自己被关到这里也有几天了吧?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跟她谈条件。莫非竟是有一个人恨她恨得要用尽方法来折磨她?
颜如卿不禁再次对着微弱的光芒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一段时间,那手竟是瘦弱的犹如皮包骨的鸡爪。看起来骨头突出着,十分的恐怖。
颜如卿心里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或许是得益于贺嬷嬷的到来,无论她们两个谁整到谁了,颜如卿都由衷的感到欣慰,因为她此时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哪怕那人是她的敌人。
颜如卿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就连不远处的已经开始腐化的尸体也都觉得可爱了许多。那些个忙忙碌碌在尸体上做窝产卵的小虫子不过是群勤劳的劳动者,为着后世的幸福而甘愿贡献自己的一切。它们再可怕丑陋,也不会有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和利用。
颜如卿无声的一笑,听着远处有脚步不急不忙的走了过来,心中便是高亢的就要叫出声来了。她等待着和贺嬷嬷的再一次交锋!
脚步越走越近,颜如卿也越来越觉得奇怪,这脚步声沉稳而轻便,根本和贺嬷嬷的脚步声相差十万八千里。
再听到地下室的门锁被cha入钥匙,缓慢的扭转,颜如卿更加喜极而泣。哪怕开门后会遇到更加惊险的事情,她现在只有离开这里这唯一的念头。
门终于打开了,颜如卿不适应的挡住了视线。
那冷漠的男子紧紧抿着唇,一脸恶面罗刹的模样在颜如卿看来竟是那么的可爱。
她一个猛子扑过去,那人差点儿被颜如卿的猛扑给带倒在地。
“你你终于来救我了!”男子还来不及将她拉开,就听到颜如卿惊喜的哭声。
那哭声太过凄惨,男子伸出的手僵了一下,竟是慢慢的落下,落在了颜如卿的背上,如轻抚一只撒娇的小猫一般轻抚着颜如卿。
“没事儿了,你已经得救了。”男子还想说点儿什么,可灵敏的听觉已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走来。
男子真的来不及将颜如卿给拉开,颜枫便已经跑到身边,看到颜如卿哭的伤心,连带着男子也都一同搂到怀中。
男子无奈的被这父女俩从两边夹着,明知道此时的气氛不对,还是为身前那个小人儿的瘦成骨头的身体而感觉耳后泛着一抹薄红。
颜如卿哭够了,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个陌生人的怀中哭泣。
虽然她和这人有过几面之缘,毕竟还不熟悉,连忙后退几步,仓皇的转过身去,将泪水擦干。
“师父,你怎么来了?”颜如卿的睫毛上还似乎带着一丝水亮,她看到被人用轮椅推过来的刑傲天,不由得上前惊慌的问道。
“徒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师父的即使爬也要爬过来。”刑傲天并不是个平日里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此时,他竟然说了。唬的颜如卿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师父……”看到颜如卿那泪汪汪的模样,刑傲天的心也如同收到了煎熬一般,竟是十分的难受。
“好了好了,如卿,父亲和师父都来了,你不用害怕了。”颜枫粗鲁那袖子擦去眼角的泪,却是又笨拙的用指腹小心翼翼的帮颜如卿拭泪。那小心的摸样就好像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颜如卿看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幸福的。
尤其是她能够成为父亲和母亲的女儿!
只是想到那人可能会因为她而找到师父,便不由得紧抓这刑傲天的手,紧张道:“师父快走,你的仇人就在附……”或许是精神紧绷,如今松弛下来,颜如卿立刻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只是众人都听到了颜如卿那最后一句,祈北风想了想,立刻让柳士奇帮刑傲天安排,送他离开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刑傲天并不想离开,但是看到徒弟被折磨的如此模样却还是心中想着他,便不由的点了点头,但想到徒弟这几天受得折磨,便在离开的马车中写下一张调理身体的方子,要柳士奇交给祈北风。柳士奇欣然允诺,将药方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回了京城,自己则遵照祈北风的命令,陪伴在刑傲天的身边。
跟着刑傲天一起,柳士奇耳濡目染之下,竟也是学了一身好医术,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也被刑傲天和颜如卿当成徒弟和师弟来看了。这身医术竟是在日后让柳士奇躲过了几次死亡之灾,但也是后话了。此时,柳士奇跟着刑傲天离开,也算是暂时躲开了京中的琐事,变得悠闲暇适了许多。
々々
颜如卿被送回了颜府,碧翠帮忙检查了身体,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却是精神萎顿。直在床上呆了三天,才晃晃悠悠的了醒了过来。这期间,她似乎被什么噩梦缠身,不时的出了一身冷汗,碧翠又不敢叫醒她,只能在颜如卿浸湿了一身衣服的时候,勤快的帮她换衣服,擦拭身体。
颜如卿出的事,自然被颜枫和祈北风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颜如玉屡次追问,也都被祈北风借口敷衍了过去。
这一日,颜如卿终于醒了过来,梦中那些可怕的场景,她与一具尸体相对的日子似乎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可当她闻到身上那一丝尸臭味儿,便知道那一切都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她虽然获救了,可似乎给她的家人也惹来了一场天大的麻烦。
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那贺嬷嬷又到底是谁的手下?
颜如卿心中藏着事,等她一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虽然身体在以很快的速度恢复,但精神上却是越来越紧张,几乎只要一阵微风都能让她惊跳起身。
祈北风和颜枫看在眼中,疼在心间。可是,他们毫无办法,这种心障必须要她自己来克服,日后才不会变成为颜如卿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心魔。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就连颜如玉这一根肠子的性子都察觉出颜如卿的离去有些不寻常了。她便一直跟在祈北风的身后,要他告诉自己颜如卿的下落。
可是颜如卿的体力和精神虽然有所好转,但脸色实在不佳,尤其是那深陷的眼窝,就好像一个几年都没有吃饱过的病人一般。
“如玉,你怎么来了?”这一日,祈北风前脚刚来到刑傲天的院子里,后脚如玉便已经跟着走了进来。
祈北风庆幸自己因为有东西落在了屋外,这才出来拿。否则,被如玉闯进去,看到颜如卿那等模样,又该勤加练武、不分昼夜了。
“师父,邢先生不是已经回乡下去探亲了吗?怎么我看着这里面竟是还有人住着?”如玉一边问着,一边往屋里闯。
祈北风连忙阻止她,可如玉竟是铁了心要进去,两人竟是不知怎么的打到了一起,因着如玉是祈北风收下的唯一一名亲传弟子,祈北风手下竟是留着几分。如玉趁着这个空隙,竟是毫不防备,只用雷霆手段来逼退祈北风的防守。
祈北风节节败退,就在他几乎无力阻拦的时候……
“如玉,你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不尊师重道了?”门里,一个清浅的声音响起,颜如玉立刻停下了攻势。
“姐,你不是在你那朋友家?怎么又住到邢先生的院子里了?若是有谁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看我不把那人打得连她娘都认不出来!”颜如卿此话一出,刚松下一口气的祈北风立刻笑喷了。
如玉略显幽怨的瞪了一眼这个越来越不着调的师父,不由的眼巴巴的看着那屏风后的熟悉身影。
“此事说来话长,你真的想听吗?”颜如卿叹了一口气,那叹息不免让颜如玉心惊胆颤,待到颜如卿问她时,她连忙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开玩笑,姐姐的说来话长还真是话很长,若是她真的坐下来听,保准一个时辰都听不完。且只要一开头,便是再也停不下来,她无论走到那里,姐姐都会跟到哪里,继续拿她并不感兴趣的事情来荼毒她的双耳。
颜如玉立刻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看着颜如玉几乎脚不沾地的离开了房间,颜如卿不由的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让如玉跟着祁先生学武是正确的。如果想她一样,或许当如玉遇到什么事无法求救之时,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被人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恐吓,甚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颜如卿想到这儿,不由的毛骨悚然,想到她离开前,那地下室里小丫鬟的尸体几乎已经被各种小昆虫给占领成了幼虫的乐园,心中就越发的感到不安,自己获救,那个小丫鬟呢?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入土为安,而不是孤零零的躺在那个阴森恐怖的地下室里慢慢的煎熬成白骨!
颜如卿有心安葬那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为她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但又十分不想再次去到那只充满了噩梦的皇家别院。于是,她便拜托了祈北风,祈北风竟是犹豫半晌后,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颜如卿一怔,脸上除了些许的失望之外,竟是再无其他。→文·冇·人·冇·书·冇·屋←
祈北风不由的纳闷,颜如卿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就松了口呢?
颜如卿不跟祈北风提,只是因为她已经想了另外一个方法。那小丫鬟不是说那地下室阴森恐怖吗?又加上她曾进去亲身体验了一把,这处地下室果真是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若是找人拿了火药去将那地下室炸平,岂不是再也不会给人留下遗祸他人的可能?
颜如卿想到这儿,又想到那个将他抓走,只需要银子就能买通的亡命江湖人。虽然,她手中的银子也不是很多,但花个一千两要人帮她炸掉那个地下室也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颜如卿便要碧翠帮她打听专门以此赚银子的江湖人。
碧翠心下疑惑,便立刻将此事告诉给祈北风。祈北风一听,便是无奈的命人将那小丫鬟的尸体偷出来,另找地方安葬。中间隔了几天,又加上已是夏季,那小丫鬟的尸体已经慢慢腐化,有些地方竟然露出了斑斑白骨,那凄惨的模样不由的让人动容。
祈北风通过碧翠将这件事告诉了颜如卿,颜如卿一想到祈北风那貌似无奈的模样,不由的偷笑不已。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颜如卿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颜枫和祈北风自然知道颜如卿经过了什么事情,但严知秋因为在蒙在鼓中,便只以为颜如卿是这些日子来回奔波,这才有些消瘦了。
颜如卿自然不可能给严知秋说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于是面对严知秋一日里几碗不重复的补汤,只能皱皱鼻子笑着接受。
过了几日,颜如卿终于知道这次她被弄到那地下室究竟是为何了,只是听着祈北风的解释,她却总觉得还是被吊在半空中,昏昏不知所以然。
真的只是某个皇室贵族眼馋她百草局的声音才想要绑架幕后的药师,顺便用一些温和不伤人命的方法来逼迫她将那些药方都交出来吗?
颜如卿又怎么会相信?她被绑到那里三个日夜,除了并不按时给她送饭的贺嬷嬷,她竟是没有接触到那个幕后之人,别说是声音了,就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这些日子,她虽然用不少的香料清洗身体,但总觉得那股腐尸的臭味藏在身上,挥之不去。
“怎么,如卿,你不相信我吗?”看到颜如卿那依旧怀疑的眼神,祈北风虽然脸上表情不变,但心中却不由的苦笑。这件事涉及到王爷密谋造反的皇室丑闻,他如何敢随随便便的宣扬出去?他再神通广大,说难听点儿也不过是皇帝身边一条比较听话的狗,绝不敢做出违逆皇帝的举动。
“我当然相信你。”颜如卿露出灿然笑容,可那笑容却不由的让祈北风心里发虚。
“既然相信我,那你就好好安养吧。那小丫鬟我已经派人安葬好了,你也不必再愧疚了。”
“可是,我心里还放着一件事,若是这件事也能顺利达成,我才真正能放下心思好好安养。”颜如卿突然开口,那模样怎么看都带着一抹算计。
“哦,还有什么你摆不平的事情?”祈北风好奇,不由的开口问道。
“杜徽明的事情。我也知道祁先生神通广大,就怜惜如卿,将这桩婚事给抹去吧。”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颜如卿那越来越冷的眼神下,祈北风不由得停下了到了嘴边的话。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颜如卿不是那种唯父母之命听从的人,便不由的苦笑:“说吧,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祁先生,你说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你……”
“听说,苏宛云在入京前遇到山贼劫道,若非一个银甲小将军的出现,她此时说不定早就被劫入山寨中,成了某人的压寨夫人。入京之后,她也曾找人暗中寻找,只是人海茫茫,京中武官也不少,若是这其中给了她一点儿有了偏差的消息,她会不会认定某个人矢志不改呢?”颜如卿的话让祈北风听得心惊肉跳。
“如卿,你与那苏宛云又不是什么仇敌,怎么能……”话说到一半,祈北风便自觉地住了嘴。虽然他没有告诉她,但那苏宛云明明知道颜如卿在归途上会遇到危险,却不曾告知颜如卿。这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劫,若非他们掩饰的及时,否则如卿的名声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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